《侠骨丹心 梁羽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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侠骨丹心 梁羽生- 第3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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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子爷”的琵琶骨,这“公子爷”便决计逃不出他的掌握,那时敌方再强,也是奈何他不 
得的了。 
  哪知何老大虽然是动作极快,也还迟了一点;就在他的手指堪堪要抓到这“公子爷”肩 
头的时候,猛然间一股大力推来,逼得何老大变掌招架,那“公子爷”已是给人拉开。 
  逼退何老大的这个人正是那个身材魁捂的秃头汉子,何老大连用三招“拂云手”,意欲 
以柔克刚,不料竟然克他不住。对方的掌力恍若排山倒海而来,他的“拂云手”使出了上乘 
内功“卸”字诀,仍是难以化解,只可以勉强招架。 
  金逐流通晓各家各派的武功,看了几招,心中也是大大吃惊。原来这个秃头双子用的竟 
是正宗少林派的大力金刚掌功夫!金刚掌乃是天下最威猛的掌力,武学中虽有“以柔克刚” 
之说,但那也是指双方是在伯仲之间的对手而言,如今何老大的功力显然与对方颇有距离, 
焉能化解得了? 
  把“公子爷”拉开的是那个目蕴精光的矮子,他接驳断骨的手法极为纯熟,转眼间就把 
“公子爷”的脱臼接上了。这才吁了口气,向“公子爷”请罪。原来他们深知这公子爷好 
胜,而他们也有自信可以在“公子爷”遇险之时,给他解救。但却不料何老大使了那么一招 
巧妙的诱着,虽然仍是将“公子爷”救了出来,却已是令他吃了大亏了。 
  那“公子爷”断臼接好,一跃而起,气冲冲地叫道:“我不把你这丫头抓到我的手中, 
难解我心头之恨!”那矮子知道小主人的武功远在那少女之上,而何老大又已经给他的同伴 
打得只有招架之功,决不能腾出手来助他女儿,是以放心让那“公子爷”与她相斗。 
  要知他和那个秃头汉子都是江湖上大有来头的人物,虽然他们现在是做了豪门的保缥, 
身份还是要维持的,非到万不得已之时,决不愿意恃强欺弱,以众凌寡。 
  那少女正在为她父亲着急,只恨自己插不进手去,那公子爷已朝她扑到。少女大怒, 
“嗖”的拔出一口柳叶刀,喝道:“好呀,你们擅会倚势凌人,我斩你的狗爪子!” 
  “公子爷”手腕一翻,根本就不把她这口柳叶刀放在眼内,一翻一拿,便是欺身直进, 
抓那少女的虎口,少女一刀劈空,皓腕险些给他抓着。 
  “公子爷”出手便胜一招,心头之气消了几分,哈哈笑道:“小娘子,你这话可是说得 
不对了。我们一个打你们一个,怎能说是倚势凌人?哈哈,我还是空手斗你的刀呢!” 
  少女气得七窍生烟、却是做声不得,只好咬紧银牙,与他苦斗。可惜她的武功毕竟是相 
差还远,一路泼风刀法展开,虽是招招狠辣,却竟然奈何不了对方。不过十数招,业已是险 
象环生。还幸亏那“公子爷”刚刚接好断臼,只有一条手臂方便使用,否则她更难招架。何 
老大见女儿遇险,心急如焚,可是在对方的掌力笼罩之下,他想要脱身都难,怎么可以救得 
女儿?他心里越着急,手上的招数就越发乱了。 
  金逐流心里想道:“是时候了!”正要上去,忽见有个相识的人飞步上前,打了个哈哈 
说道:“彭寨主,今日怎么有这样好的兴致和人打架?为的是什么事情,可以说给兄弟听听 
么?”这个人正是金逐流在湖中相遇的那个宫秉藩。金逐流心想:“且看这姓宫的是帮哪一 
边。” 
  何老大一听宫秉藩的说话,声音震耳,显然是个内家高手,吃了一惊,暗自想道:“这 
个人是和他们相识的,他这一来,不用说是帮他们的了。罢了,罢了!今日我父女只怕是插 
翼难逃了。” 
  殊不知和他交手的那个秃头汉子吃惊更甚,脸上露出个尴尬的笑容,说道:“宫香主, 
什么风把你吹到这儿来了?你歇一会儿,兄弟就来陪你说话。” 
  宫秉藩笑道:“你知道我的性子急?这个闷葫芦没打开,我可是歇不下来的呵!”口里 
说着话,眼睛又已朝着那矮子看去。 
  那矮子淡淡说道:“宫香主,我劝你莫管闹事。”宫秉藩笑道:“原来连寨主也在这 
儿,真是幸会了。怎么,这个事是管不得的吗?但究竟是怎么一回事情,你也该让我知道 
啊!”那矮子道:“我说管不得就管不得!你想要知道,这个架打完了,我陪你喝酒去。” 
  宫秉藩道:“喝酒不急,眼前的事可是等不得的,等你们这一架打完,人家的小姑娘可 
就要吃了大亏啦!” 
  金逐流听出了宫秉藩的口气,心中一喜,想道:“有这姓宫的出手,大约可以用不着我 
了。但听他的说话,这两个人竟是什么寨主身份,这可就有点奇怪了。绿林中站得起来的脚 
色,怎的竞会甘心去做豪门的鹰犬?” 
  那矮子听了宫秉藩这几旬话,霍地站了起来,浓眉一扬,眼睛一蹬,说道:“宫香主, 
你究竟是想要怎样?” 
  宫秉藩道:“哼,你们不说,我就不知道吗?不过,我要你们自己说。你说,这两位说 
书的父女究竟有什么地方得罪了你?说出来让我评评理,否则……” 
  那矮子喝道:“否则怎样?” 
  宫秉藩立即应声说道:“否则这个闲事我宫某是管定的了。” 
  由于宫秉藩这么一来,这个姓彭的秃子心神大乱,给何老大打成了平手。那个“公子 
爷”也分了心,本来也是可以早就抓得看这个少女的,略一分神,好几次应该得手的都给这 
少女躲过了。 
  连、彭二人知道宫秉藩的来头,对他不能不有几分顾忌,即使是那姓连的矮子比较强 
横,也还不敢太过放肆,这“公子爷”却是忍不住了,怒气一冲,就骂出来道:“什么东 
西,也配来管你家公子的事?连师父,把他拿下!” 
  那姓彭的秃头汉子连忙给了那矮子一个眼色,说道:“公子有所不知,这位宫先生是红 
缨会的香主,嘿,嘿,都是一条线上的朋友!” 
  宫秉藩冷笑道:“什么线上的朋友,我可高攀不起!嘿,嘿,听说你们两位大寨主做了 
曹家的保缥,功名富贵,是指日可待了哪!这位想必就是曹公子吧?威风好大啊!连寨主, 
公子爷有令了,你上来拿我啊!” 
  连、彭二人面上一阵红一阵青,原来那个秃头汉子名叫彭巨峰,那个矮子名叫连城虎, 
都曾经是独霸一方的山寨之主。 
  那“公子爷”不知宫秉藩的厉害,大怒喝道:“红缨会是什么东西,小小一个江湖上的 
帮会就能吓倒了我?好呀,你敢在我的面前放肆,我先要了你的脑袋!”他气恼连城虎不肯 
上前拿人,一掌逼开了那个少女,自己就跑过去要打宫秉藩。 
  宫秉藩冷笑道:“不必公子爷劳神,你要我的脑袋是吗?我奉送就是!”话犹未了, 
“公子爷”已是向他扑到,连城虎急忙叫道:“公子,不可!” 
  说时迟,那时快,只听得“呼”的一声,一顶帽子突然从宫秉藩的手中飞了出去,原来 
是他脱了头上的毡帽当作暗器打出,与此同时,连城虎的一柄飞刀亦已飞了过来。 
  劲风扑面,“公子爷”大吃一惊,连忙低头。只听得“唰”的一声,那顶毡帽给连城虎 
的飞刀劈为两半。但那把飞刀也给毡帽懂得改了方向,斜飞出去,与那两片毡帽同时坠地。 
以毡帽而能撞落飞刀,因此毡帽虽是给劈为两半,但宫秉藩的功力则显然是在连城虎之上。 
  还有更令人吃惊的是,“公子爷”一惊过后,忽觉头皮沁凉,用手一摸,这才发觉一大 
片头发已给毡帽“铲”去,此时头发正在他的面前纷纷落下,要不是有连城虎那柄飞刀,及 
时打落毡帽,捎解了它的劲道,只怕连他的头皮也要被“铲”去一层! 
  “公子爷”惊上加惊,吓得魂飞魄散,连忙退过一旁。宫秉藩哈哈笑道:“你们曹家的 
老祖宗曹孟德割发代首,我如今效法你家的老祖宗,以帽代首,可惜你这位公子爷却要不了 
我的假脑袋!”这“公子爷”给他大加嘲讽,却哪里还敢作声?此时双方是已撕破了面皮, 
连城虎也下不了台了。铮铮两声,连城虎拔出了判官笔,双笔交击,喝道:“姓宫的,我只 
是看在红缨会的份上,不想与你抓破面子,你以为我当真怕了你么?” 
  宫秉藩冷笑道:“好呀,那么咱们把话先说明了。今日之事与红缨会无关,只是我宫某 
路见不平,要找你的晦气,你怎么样?” 
  连城虎大怒道:“宫秉藩,你,你欺人太甚!好呀,那咱们就比划比划,谁也不必牵连 
任何一方!”话犹未了,已是脚踏洪门,双笔劲插。高手比斗,很少一出手就从正面攻击 
的,连城虎分明是要激怒宫秉藩,以便从中取利。 
  宫秉藩剑术何等精妙,喝声:“来得好!”一招“夜战八方”,剑光己是四面铺开。他 
本来以为可以打落连城虎的判官笔,可是在一片铮铮之声过后,连城虎的那对判官笔仍是在 
剑光之中横伸过来。 
  宫秉藩心头一凛,想道:“怪不得这矮子这么横,连家的判官笔点穴,果然是天下无 
双!”他明知自己的功力胜过对方,但因为摸不透对方的点穴笔法,只能谨慎为先,使出一 
路攻中带守的剑法,许多狠辣的杀手招数,都不敢使用。但虽然如此,宫秉藩的剑法也还是 
江湖罕见的上乘剑法,而且功力胜过对方,因此还是稍微占了一点上风。两人互有攻守,剑 
光笔影,打得难解难分,转眼间打了三五十招。 
  金逐流见了连城虎的笔法,心中也是蓦地一惊,“这路笔法好熟,是在哪里见过的 
呢?”不知不觉就从隐蔽之处走了出来,走近去仔细观看。 
  看了一会,金逐流恍然大悟:“原来是四笔点八脉的笔法,不过他只有一对判官笔,如 
是使不完全。怪不得我一下子看它不出。” 
  原来金逐流的父亲金世遗在二十年前,曾经在北京会过一对擅于点穴的孪生兄弟,武林 
世家的连城壁和连城玉。他们以四支判官笔兄弟配合,能在一招之内,点对方的奇经八脉, 
厉害无比。金世遗起初还很吃了他们的亏,后来,学会了他们四笔点八脉的招数,这才把他 
们打败了。 
  这个连城虎是他们的堂弟,但年龄相差很远,他的两个堂兄如今已是年过六旬,他则还 
没有到四十一岁。连城壁、连城玉受了金世遗挫败之后,早已封笔闭门。连家子弟之中,只 
有连城虎学成了家传绝技。可是没人和他配合,他只能用双笔来点四脉。 
  金逐流得过父亲的讲解,虽然未曾精研这“四笔点八脉”的功夫,却是懂得其中的巧 
妙。连城虎的笔法使得不完全,给他看出了不少破绽。可是也有一些精妙的变化是他未曾学 
过的,此时留心观看,方始心领神会。 
  金逐流看得津津有味,不知不觉,越走越近。连城虎、彭巨峰不知道他是什么人,只是 
觉得这少年大胆出乎他们的意外而已,并不怎样放在心上,宫秉藩见了他,却是不禁大吃一 
惊,心里想道:“这小子若是记着夺宝之仇,来找我的晦气,那就糟了!” 
  彭巨峰的本领远在那何老大之上,初时他顾忌红缨会宫秉藩出头干一预,他的心神有点 
不宁。但此际,双方已经撕破了面,他倒是定下来了。心里想道:“这姓宫的既然把事情揽 
到他的身上,我只是和他作对,想来红缨会也不会为了一个香主,便来大举寻仇。好,且先 
把他打败再说。”掌法一紧,何老大登时应付不了。“乒”的一声,中了一掌,给彭巨峰击 
退出三丈开外,口角流出血水。那少女连忙,上来将她父亲扶稳,惊问:“爹,你怎么 
啦?” 
  何老大喘了口气,说道:“没什么。凤儿,你快走吧!”他给彭巨峰一掌打落了两齿大 
牙,但伤得还不算重。不过那“公子爷”尚在一旁虎视眈眈,何老大怕女儿给他抓去,故而 
催促女儿快走。 
  那少女道:“爹爹,你呢?”何老大道:“傻丫头,爹爹哪有走的道理?”要知何老大 
是个注重江湖道义的汉子,宫秉藩与他素不相识尚且为他打抱不平,他岂能抛下了宫秉藩一 
走了事。 
  可是何老大虽然没受重伤,恶斗了一场,气力亦已差不多用尽了。他喘过口气,便要上 
去,刚迈出一步,不觉又是气喘吁吁。 
  彭巨峨一掌击退了何老大,把他们父女当作囊中之物,已是无须再加理会,当下,双掌 
一错,便向宫秉藩奔去,冷冷说道:“姓宫的,你还要管这个闲事吗?” 
  官秉藩双眉一轩,说道:“废话少说,并肩子上吧!”彭巨蝶怒道:“好呀,你既然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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