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爹阿娘,阿凌可能是上山了。”第一个说话的是柏子清。他进房来的第一件事就是打开了柏子淩床头的一个柜子,那里面放的是柏子淩从小到大的宝贝。他已经很仔细的检查过了,里面除了一把柏大有送给他的匕首之外,什么都没少。那把匕首是柏大有从山下最出名的铁匠铺里买来的,上面还由他亲自喂了剧毒,是一把可夺人性命的利器。把那把匕首送给柏子淩的时候,柏大有曾让柏子淩跪下发誓,不到生死关头绝不可动用,柏子淩也一直把匕首慎重的藏在柜子里从不示人,而现在,那把匕首跟着柏子淩一起失踪了。
“咳咳,请问这里是柏家吗?”正当柏大有夫妇和柏子清面面相觑之时,一个年轻男子的声音在他们耳边响起。柏大有全身一震,愕然回头,房间里除了周笙与柏子清并没有别人。柏大有和柏子清交换了一个眼色,柏子清便了然的拉住了周笙的手,扯着她走到柏子淩的床前坐了下来。柏大有走出柏子淩的卧房。只见房外站着三个陌生男人。寒冬天气,这三人衣衫单薄却没有一丝畏寒之意,三双清亮的眼眸望向柏大有,眼神看似温和,却不知怎么,让柏大有由心底而生一股让他毛发悚然的寒意。
“是,这里正是柏家,敢问三位来我柏家何事?”柏大有觉得有些奇怪,有三个陌生人来访,怎么竟无一个侍仆通报?门头呢?护卫呢?难道说整个柏家的下人都睡着了不成?再联想一下刚才仿似就在耳边的声音,柏大有心中一紧,已经意识到这三个人很可能不是普通人。如果不是普通人,那他们找柏家意欲何为?是福?是祸?纵使柏大有向来颇有胆色,此时却也有些心内忐忑起来。
“你是柏氏族长柏大有?”站在最前面的较年轻的一个男子上下打量了一下柏大有,脸上带着冷冷的笑容,礼貌却又淡然的道:“温时初,你和他很熟吧?”
“温时初?”柏大有刚想据实回答,突然听见柏子清的声音淡淡的从身后传来。
“温先生么,跟我阿爷有些交情,我阿爹却是跟他没什么来往。”柏子清从房间里走出来,本就苍白的脸色更加没有一丝血色。
“哦?是么?”那问话的男子轻笑了一下,饶有兴趣的看着柏子清,两手背在身后,向前走了几步,绕着柏子清转了个圈,道:“你便是柏家大少爷柏子清吧?”一边说着,一边突然伸手握住了柏子清的手腕。
“你干什么?”柏大有脸上变色,想要冲过去拉开那男人的手,却不知为何,空旷的地面上好像多出来一道无形的屏障,任他怎么冲撞,都无法靠近。
“不用担心,我没想干什么。我若想干点什么,凭你,也阻不住我。”那男子没有看柏大有,只是看着柏子清继续冷冷的笑着,道:“如果你阿爹真的和温时初不熟,你这三阴绝脉之体是怎么能够活到现在的?”
“果然是三阴绝脉么?”听到那年轻男子的话,一直站在后面不言不动的两个人突然齐声惊呼,快步向前走来,一人拉着柏子清的一只手,竟像是发现了什么宝物一般,仰面大笑起来。
柏子清虽然脸色发白,却没有张皇失措,不卑不亢的说道:“论起来,温先生确实可算是我的郎中。不过,郎中与病人,这也算不得很熟吧。”
“好了。”那个年轻男子后退了几步,把柏子清交给那两个还在狂喜中的男子,转身面对柏大有,森然道:“恭喜你,你有个好儿子。不过,这孩子留在你这里也是没几天的活路了,不知道你肯不肯让你的儿子跟我们走。跟着我们,他的这条小命就算保住了。当然,你还要把温时初给你的东西交给我们。放心,我们也不白拿,除了把你这儿子收入门下教他长生之术之外,你还想换什么?只要你说得出,我们便办的到。”
“温先生给的东西?”柏大有马上想到了那块鸽卵石头。目光和柏子清一对,有些拿不定主意。那个东西他并不知道真正的用途,不过他觉得,那必然和柏子清的病情有关,否则,温时初又何必把那东西给他。眼前的三人来历不明,虽然也有神仙一样的本事,可给他的感觉却并没有温时初来的亲近,他们的话柏大有并没有相信几分何况就算柏子清真的不治,他也不放心让这几个人带走他的孩子的。
“把冰魔珠交出来。那个东西并不是你们能拥有的。”年轻男子明显不耐烦了。语气也更加冷厉。
原来那个东西叫冰魔珠。柏子清看了看柏大有,跟他使了个眼色。他和柏大有的想法不同。那冰魔珠在他看来就是个祸端,能不能续命他也不在乎,反正从他懂事的那一天起,他就已经接受了随时可能丧命的事实。既然如此,还不如就把那东西给了面前的这三人,祸水东引,至少可以保住一家人的平安。
………【第十章 败兴客盛怒 赴死壮亦悲】………
“那件东西在我妻处保管,诸位稍待,我去取来。”柏大有决定听柏子清的,把东西交出来。那个什么珠子也罢了,若是交出珠子就可以不让他们带走柏子清,也是值得的。
周笙在房间里已经听了很久,好几次想要出去,又都忍了下来。见到柏大有进房,忙迎了上去,问道:“老爷真的要把那个珠子送出去么?”
“那珠子不给他们,恐怕他们不会善罢甘休。给珠子,留子清,他们要的东西我们送一留一,也好跟他们交涉。”如果要让柏大有在珠子和柏子清之间做一个选择,那答案是显而易见的。
周笙想了想,也觉得这是唯一的办法了,便也轻轻点了点头,道:“那我去取珠子来。”
珠子被周笙放在她的房间里,要去她的房间,必须经过三个陌生人站在其中的小院。周笙整了整衣裙鬓角,大大方方的走了出去。在那三个陌生人和柏子清柏大有的注视下。不慌不忙的走进自己的房间。
“老五,你觉不觉得这位柏夫人很面善,倒像是哪里见过这一个人?”三人中年级最大的,黄面短须的老者突然问身边的黑脸男子。
“面善?”黑脸汉子老五猛盯着柏夫人看了又看,摇了摇头:“我看不出。二哥,你说你见过她?”
“有些印象却很模糊,但我可以肯定,我一定是在什么地方见过这位夫人,或者是见过一个和她非常相像的人。”黄面老者缓缓摇了摇头:“给我点时间我一定可以想起来的,现在,我却也毫无头绪。”
“凭她是谁,就是和我们门派有旧我们此刻也顾不得她。”最先说话的年轻男子接着说道:“二师伯,五师叔,只要我们把三阴绝脉和冰魔珠带回去,就是大功一件,老祖自会有厚赏赐下来,到时候便是收两位师叔伯为亲传弟子也是可能的。那个时候,两位师叔伯也能提携一下师侄我。可若是我们这一次不能完成任务,老祖怪罪下来,我们却承担不起。所以,绝对不可节外生枝。”
“你说的不错。”黄面老者点了点头,把那种熟悉的感觉丢在一边,不再思忖。他觉得师侄说的对,就算这个女子真和本派有什么渊源,也不能影响他带人和东西离开的决心。
“呀。”周笙的惊呼虽然轻,院子里的人还是都听见了。柏大有第一个冲进了周笙的房间,看见周笙手里拿着一个盒子,满面惊慌。
“怎么了?”柏大有几步跨到妻子身旁,眼睛看向周笙手里的盒子,也在瞬间变了脸色。盒子里是空的,原来放在里面的那块鸽卵石头不见了。
“应该是被子淩拿走了。”周笙看了看丈夫,压低声音说道:“他要上山,既是连匕首都不忘了拿上,自然也会带着这个信物去的。”
“嗯。”柏大有沉重的点了点头。冰魔珠被柏子淩拿走了,他要怎么跟院子里的三个人交代?本还想交出珠子可以把柏子清换回来,但现在看情形,就算交出柏子清,恐怕也不能让院子里那三个神秘人满意了。怎么办?柏大有脑子飞快的转着。
“东西呢?”院子里的三位速度也不慢。他们进来的时候,也没忘了把柏子清一起带了进来。
“不见了。”柏大有不得不回答,而这个答案显而易见,也容不得他遮掩。
“不见了?怎么会不见了?”年轻男子离柏大有夫妇最近,闻言一把抢过盒子看了一眼,便把空盒子狠狠的扔在了地上,又跟着补上一脚,将木盒踩的粉碎。黄面老者和黑脸汉子的神情也变了,煮熟了的鸭子也能飞了,让他们有什么脸面回门派让人耻笑。以他们三个人两个金丹一个筑基的阵仗,对付一个凡人还失了手,不用老祖怪罪,他们自己便要一头撞死谢罪了。
“冰魔珠真的不在这里。”黄脸老沉声说道:“丝毫感应不到冰魔珠的能量波动。”他从怀里取出一个罗盘看了看,罗盘黑沉沉的,像一块凡铁,没有任何一点异常。
“该死。”年轻男子低声咒骂了一声,一把揪住柏大有的领子,一张脸变得狰狞可怖,恶狠狠地说道:“冰魔珠哪里去了?你们一定知道。说,谁拿走了冰魔珠?你要放明白一点,我要你死,就像捏死一只蚂蚁一样容易。”
柏大有身子魁伟健硕,比那年轻男子还要高大,却被那男子一只手拎着衣领轻易提离了地面,就好像拎着一只鸡或一只鸭一样的轻松。
“老爷。”
“阿爹。”
周笙和柏子清同声惊呼,便要扑向前去,却被黄脸老者和黑脸汉子一人一个阻住,向前半分也不得。
“我可没什么耐心。”年轻男子狞笑着,本来白净的面皮上笼罩着一层铁青,面目扭曲的骇人。他转头看了看周笙和柏子清,一字一句的道:“你们要是不想让他死,最好马上给我说清楚,冰魔珠到底哪里去了?要是你们说不出冰魔珠的下落,我可不保证我会不会一下把他掐死。”
柏大有的脖子被人掐着,一口气堵在嗓子眼里,上下不得。只憋的满脸涨红,喉咙里发出“咯咯”的声音。但他的眼睛却一直努力转向周笙和柏子清,就那么使劲的瞪着,眼珠子直欲凸出眼眶来。
周笙和柏大有多年夫妻,心灵相通,柏子清又是聪慧无比,自然知道柏大有的意思。冰魔珠被柏子淩拿走上了莽山,这事绝不能让这三个不速之客知道。也不知这个冰魔珠到底是个什么宝贝,但看这三人势在必得的决心,供出柏子淩,只能让他和全家人一起都陷入危险之中。两人相视一望,心里便都已下定了拼了命也要保住柏子淩的决心。
“怎么?不说?”年轻男子手上用力,柏大有额上的青筋“突突”的暴了出来,喉中“噜噜”作响,手脚也忍不住的胡乱挣扎,可无论他怎么努力,都无法碰到那年轻男子一下。
“老爷。”周笙看着柏大有的痛苦神情,心痛如绞,脸上早已布满了泪水,就连视线也模糊了。她像疯了一样,完全没有了往日的娴静高贵,就想要冲过去救她的丈夫。
“夫人。”黄面老者并不难为周笙,只是在身前立起一道无形屏障,将他们二人隔离开来。但看到周笙目眦俱裂,明知无用还在手足牙齿并用,使劲捶打撕咬,甚至用额头去撞面前那道屏障的时候,还是面露不忍之色,冲那年轻男子摆了摆手,示意他松开柏大有,又转而对周笙道:“我们并不想为难尊夫,更不想手上染血,但我们三人受命而来,这冰魔珠,我们是要定了的。冰魔珠虽是至宝,对你们来说却是无用之物,夫人何不劝劝尊夫,把那冰魔珠的下落说出来呢。二位都是聪明人,就是为了令郎……”黄面老者说着,目光向柏子清的方向一瞟,却不由的怔了一怔,下面的话也噎了回去。
柏子清的手腕依然被那黑脸汉子抓在手里。至始至终,他就像根木头一样站在那里一动不动。脸色虽然苍白,神情却是木然,眼中虽然有泪却并没有流出。牙齿紧咬下唇,齿痕中隐隐有丝丝血迹渗了出来。这哪里像是一个十岁孩子骤逢大变应有的表现,黄面老者一时间竟呆住了。
听到黄面老者的话突然中断,年轻男子和黑脸大汉的眼光也都向柏子清的身上聚了过来。
柏大有被年轻男子扔在了地上,张开了口,大口大口的喘息着。自看到柏大有无恙,周笙就泄了全身的气力,一下子瘫坐在了地上,一双眼睛,便再也没有离开自己的丈夫。黄面老者说了什么,她一概没有听见。现下她的眼里心里便只有一个柏大有,其余的一切,都已经不是那么重要了。甚至冰魔珠。她突然觉得,或许应该相信那三个人,柏子淩已经上山了,山上禁地,处处都是危险,若能借助他们三人之力寻回柏子淩,也未必不是一桩好事。那珠子既然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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