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雉接着吐露心声,努力阻止事情向更加糟糕的方向滑去!
「对我而言,什么感情之类的东西就意味着麻烦,那种玩意儿让人变得不可理喻,完全无法用常理去推测,一旦沾染上了之后绝对能将一个正常人逼疯,这点看看临剑庄的江大剑客,以及韩大门主你自己不就非常清楚了?我就算再怎么疯,也不会拿这种东西来玩!」
看看江无畔,本来是多好的一位剑客啊,绝对有向着顶峰冲剌的好潜力,结果眼睛莫名其妙被糊住,看中那条淫蛇,结果又是受伤又是吐血,当初若不是他在,只怕被蛇蝎夫人打出来的那身伤就会把江大剑客拖进阴曹地府,至于被淫蛇气得蹦蹦跳那更是家常便饭,虽说最后技高一筹压倒那条蛇,但付出的代价也不小……
这么一折腾,江大剑客的武学进境不知道慢了多少啊……被那条淫蛇纠缠上,怎么着也会肾亏吧?还因为那条蛇,惹上了舂宵书坊,还不知道蜜蜂为了钱,要怎么编排他呢。还有那些如狼似虎的淫男荡女,处处虎视眈眈的盯着这块肥肉,就等着趁着淫蛇不注意将这位老兄吞吃入腹……可怜的江无畔……
还有韩陵这个倒楣鬼,为了一朵小花,放弃了一大片森林,被那么多出色的男男女女追赶纠缠,偏生就是守身如玉,简直就是活守寡嘛!更甚者还有为情所困,心中郁结,甚至于天天念着寻死……
这两位如此杰出的人物都被折腾成这样,那他这个小郎中,还是万万不要接触「情爱」这种猛毒了!
「如果韩大门主你觉得对不起我,想补偿我,还是和我继续翻滚床单吧!顺便好好研究一下《龙阳十八式》,说起来这件事我都和你说了好些遍了,这本来就是我应该有的福利啊,结果找到现在都没有享受到,还为了你遭了那么大的罪……不行,韩陵你要好好补偿我!」说着说着,白雉就又飘到各种各样的春宫姿势上去了。
总算是老天还没瞎眼,总算是让韩陵看到了他的心意,韩大门主居然没拿巴掌抽他,就连淡定的口吻都没一丝波动,「白郎中薄情寡义、铁石心肠,韩某自然相信你所说的。」
这时候白雉顾不得对方话语里面的刺,现在只要韩陵相信他绝对没有夺取重门门主情意的野心那就足够了!当下立刻附和道:「没错没错,我就是薄情寡义、铁石心肠,我就对你的身体感兴趣……呃,如果你不相信,我也可以忍痛不对你的身体感兴趣,不过要等你『补偿』完才行,要不然我真是亏大了……」虽说确实舍不得,但是和这种惊天动地的天雷比起来,有何取舍,白雉还是选得非常明白。
「白郎中可是惧怕铁卫们找你麻烦?」韩陵似乎是轻轻笑了一声,语声在石柱来回晃动的呼啸声中显得柔和许多,「你若是将韩某炼制成药人,只怕重门还是不会放你逍遥。」
临剑庄的那档子破事满江湖人都知道,自然也清楚那两位夫夫你逃我追的老梗,韩陵自然也能想到白雉在顾及些什么,不过真没想到这名郎中胆大包天,居然会害怕一直看不起的重门铁卫的围堵。
不过若是他对一个人钟情,偏偏那人还不识好歹,再加上这人若有白郎中如此欠扁个性,只怕他有可能真的会派人满江湖的围堵追杀……
「我倒不是怕铁卫,我是怕你啊……」铁卫再怎么厉害,也是能力有限,关键是如果这件事让韩陵掺合进来,那就糟糕了!
十二岁就能将烂摊子收拾得井井有条,韩陵的能力可见一斑,再加上成年后在江湖上所做的事,就算再怎么不长眼,也该清楚韩陵有多可怕!武功高强加上睚眦必报,还有一大帮的帮凶,若是存心施为,江湖也能倒个个儿!
炼制药人的时候,他还可以利用一下韩陵的求死心,可若是韩陵倾心于他,反而爆发了继续活下去的兴致,那他就惨了!
所以,韩陵千万千万别喜欢上他,就算是假装的也绝对不行!虽说惹动重门门主满江湖的仰慕者,以及那群没什么用处的铁卫是挺有意思的,但是万一韩陵玩着玩着假戏真做了呢?那不就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了?
所以,一定要将一切幼苗扼杀在摇篮中,绝对不给对方半点机会!
「你放心,韩某不至于如此没眼光。」韩陵一句话就让白雉立刻安心。
哦,对,他确实是多心了,就凭韩陵的条件,就算想找第二春,江湖上多的是姿容秀丽武功出众的美人供韩陵予取予求,男的女的都行,就算是一口气找上二、三十个都行!
「所以,白郎中可以和韩某立下一个契约。」
「啊?」白雉第一反应就是自己早先签的那两份契约,脸色不由青上加青,不是吧?还来?韩陵你是签契约签上瘾了吗?
「韩陵你不觉得有之前的两份契约就够让我不得翻身了吗?还有你那种施舍的笃定口吻是怎么回事?!」
手中铁链一甩,铁钩准确勾上凸起的岩石,韩陵脚尖用力,背着白雉如大鹏飞起,稳稳落在地面上。
他们两个身后,是最后一根石柱,前方的尽头,则隐隐透出光亮,这一阵算是平安度过。
韩陵也不停歇,背着白雉运足内力向前飞掠,他速度快若飞鸟,偏生飞得平稳,没有让白雉感觉到丝毫颠簸。照这个速度看,只要约莫半炷香的时间,便可以彻底离开这条甬道。
「白郎中想必也注意到了韩某身上的异处,就算不是出自本愿,其他人也难以对韩某下杀手。」
我了解,了解得太深刻了。原本因为老婆爬墙所以跑来抽你这个奸夫的直男,都能被你诱惑,从而魂牵梦萦,再大的仇人你也绝对能克服的,我相信你!
「韩某答应过柳儿,要与明月和睦共处,要好好对待明月。」
你每次都把小舅子抽得半死还叫「和睦」共处啊……长见识了……
「所以尽管明月恨我入骨,这件事依然不能交由明月去办。」
嗯?
白雉愣了一下,从这句话中他依稀嗅到了什么不好的意味。
光亮越来越盛,他们也是越来越接近出口,白雉趴伏在韩陵脊背上,感受着这人发力时背肌的颤动,那两片肩胛骨美丽得就像展开翅的蝴蝶,虽然包裹在水火宝衣之下看不到全貌,但依然可以经由身体的相互贴合感受到那份动人心魄的魅力。
这样鼓动着生命鲜活的姿态,令白雉有一瞬间的痴迷。
飞掠的动作忽然停了下来,他们已经脱离了黑暗,站在了阳光处,日光驱散了岩洞的阴冷潮湿,白雉感觉到覆盖在身上的那层暖意,浑身的伤痛也像是好了大半,本人更是懒洋洋的不想动弹。
「韩某答应过柳儿,不会主动去寻死,但柳儿并没有让我立下誓言不去报仇。『碧幽谷』隐在苗疆的深山里,寻常人不得其法而入。柳儿相信她祖上流传下来的隐匿之法,也确信韩某对此束手无策……但终于到了这一天,我能找到了……」
找到了……什么?
入谷的方法?
报仇?
果然是去找碧幽谷的晦气,果然是替你老婆报仇!
白雉虽然早就猜到这一点,但亲耳听到还是有种极其微妙的感觉。
这种感觉,很像是为别人信任自己而生出的飘然感,韩陵现在突然对他说这个,更是前所未有的信任……这个人,终于对他放下戒心了吗?而之前的那种种态度,彼此之间的相处,不就是为了这一刻的考验?
还是说,韩陵终于决定将某个重担压在他的肩膀上?
白雉的胳膊软软的垂落在韩陵的胸口上,他都能感觉到那人左胸中沉稳有力的心跳,说这些话的时候一下下跳得既缓慢又稳定,就像是鼓槌一样,重重的敲击着胸腔,震动着他的手臂。
白雉回想起了临出发时,自己看到的那一幕。
火焰般的朝霞如怪兽张开巨口,随时都能将面前的男子吞没。
那时感觉到的那种心慌意乱,此刻更为清晰。
只是他没法子阻止,只能听到韩陵的声音在耳边回荡。
「若是白郎中能达成我的愿望,那么韩某便随了你的心愿又有何妨?」
白难懵懵懂懂的,禁不住「啊」了一声,还在发愣。
韩陵背着他,向着前方一步步走去。
前方与之前经历过的凶险相比,那完全是天壤之别,有些刺目的日光笼罩之下,是一片青山绿水,鸟雀婉转啼鸣,欢欣雀跃的调子合了前方传来的欢呼声。白雉的目光有些呆滞的望着前方,就见到一群熊样壮汉蹦跳着向这边扛奔而来,一边跑一边大声吆喝着什么。
韩陵背着他,迎向这群人,低沉动听的声音继续道:「不动情,便不会误事,便可以下得了手,狠得下心。」
「什么?」
「韩某此去碧幽谷,凶多吉少,只是死在谁手上都行,却是绝对不能死于仇人之手。若是白郎中见我难以支撑,便送我一程吧。」
正因为不会动心,正因为狠心薄情,所以才托以重任。
白雉的头颅软软的搭在那人肩膀上,脸颊被那人鬓边飞起的发丝磨蹭得发痒,明明天光明媚,他却觉得浑身懒散,四肢无力,动都不想动弹,只想着赖在某处大梦一场。
他忽然间觉得与韩陵的这场相遇相处,虽说中间波澜起伏趣味不断,他也早就料到了韩陵的这个结局,但实际听到的时候,还是不由得从心中生出一种怠懒来,只觉得自己这一番作为无聊透顶,做了那么多的事,与这个人腻歪了这么久,到头来又有什么意义呢?
第十三章 赌局
白雉这回可是真真切切的冤枉了韩陵。
用铁一般的事实证明,韩大门主决定带上这群铁卫们,本意绝对不是用来拖后腿的,事实上这些铁卫们远比自家主子能干得多,在韩陵白雉二人被困山谷,为着山岩上的纹路郁闷的时候,淳朴能干的铁卫们兵分几路,十分有效率的把能找到的地方都犁了一遍,结果十分好运的在寻找自家主子的过程中,意外获得了此行的最终目的。
「属下宰了十几只人面妖怪,从某条肚子里挖出来的。」
样式古朴、只有大拇指大小的银牌上满是黑锈,如果不是眼睛尖运气好,这玩意绝对会被当成垃圾丢到一边。
「这玩意儿就卡在某根骨头上,那东西约莫是根臂骨……呃,虽说已经消化了一大半,但属下手上也是经了不少人命,自然是能辨出来的。估计是这倒楣鬼已经找到这样东西,闯那个臭水沟的时候着了道,喂了鱼,结果便宜了属下。」
能卡在自己臂骨上的铁片,怎么看怎么是好东西吧?不惜割开皮肉藏入体内的好东西,再联合一下现在的情形想一想,也就只有藏宝图残片了。
不过藏在那种地方,没有逆天的运气,还真找不到,谁能想到藏宝图残片已经被人取走,藏入体内,还被人面鱼吃掉呢?
若不是铁卫们痛恨人面鱼的袭击将他们的门主大人搞到不见,因此杀人面鱼泄愤,只怕这片残片真的只能淹没在黑水之中了。
铁塔似的大汉得意笑着,蒲扇大的巴掌揉搓着后脑勺,十分开心的看着自家门主把玩着价值连城的宝物,目光闪闪的模样,和渴望得到主人夸奖的、忠心耿耿的獒犬没两样。
韩陵点点头,将藏宝图残片塞入袖中,环顾四周,早有贴心的铁卫过来汇报情况。
「门主,设置阵势的此人当真是聪明无比,利用山势,在山腹内挖出阵势通道,设置机关。『覆水阵』居然连通地下水脉,一头被那人巧妙隐藏设于山腹之中,每隔一段时间,水下便会形成暗流,向四、五处出口涌去。等到属下清醒时,已经身在一处小瀑布之下,起来时浑身酸痛,身上百撞击岩石的伤痕,只怕是从瀑布上抛下来的。」
「伤势如何?」
虽然是平平淡淡一句话,却已经足够让铁卫们心中一阵暖流涌过,众人一抱拳,铁卫首领应道:「禀门主,属下们一切安好。」
韩陵默默的看着众铁卫们脸上明显的瘀青伤痕,在某大汉脸上甚至还发现了齿痕,哦,那个痕迹应该是门牙吧?
铁卫们显然感觉到了自家门主沉默的本意,眼神也不由跟着飘忽起来。
他们皮糙肉厚,虽说被从小瀑布上抛下来,从潭水里挣扎的游出来,被小河冲刷了一遍又一遍,但真的没什么。只是除了在水中被白郎中撒的药粉波及到了,抽风抽了半天以外,真的一切都好。
一想到那些歹毒无比的药粉,就想当然的联想起药师白雉,虽说这厮是为了脱身才撒的那些粉末,但这明显不是乱上加乱吗?而且这该死的小子居然还趁着这个机会,和自家门主大人冲到了一起,就凭借着这小子的卑鄙猥琐劲儿,绝对、绝对是将韩陵吃干抹净,连渣滓都没剩下!
一想到这里,铁卫们就是一阵椎心刺骨的痛!
门主,是我们对不起你!居然让你和这个淫贼独处一谷,酿成大错……现在就算是将这淫郎中活剐了,也无济于事啊……呜呜……
「那只淫郎中呢?」
「该死的,居然胆敢欺负我们家的门主大人……」
铁卫们开始四下寻找,就听到一道平板声音招呼道:「喂,我还没死呢……」
顺着声音向下一看,就见到白雉白郎中脊背靠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