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指狱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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指狱记- 第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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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怒须士道:“九兽残印未除,无法显露全部威力,当真是不幸中的万幸。只是,实体销毁对我们而言,反倒是一个坏消息。没有实体,兽影消遁,要找出九兽恐怕更是不易。若是在九兽封印全解之前,我们尚不能将其重新封入鼎中,只怕到时天下便要多生浩劫。”言及此,目光突然转向路旁巨石处,清啸道:“几位朋友既已造访多时,何不现身一见?”声音宏亮,显见真气充沛,只震得山顶松木窸窣颤抖。十四名将士自是一惊,心头凛道:“我等藏身巨石之后,大气不出,他是如何知晓?”韩国将领拍胸道:“诸位驰骋沙场,都是当今叱咤风云的人物,何种场面没见过,怕这须发怒张的匹夫做甚!你们不敢出去,便在此呆着,叫本将出去会会他!”言罢跃出石前,秦楚二将伸手欲拦,却已不及。txt电子书分享平台 

第三话 土龙焰指术齐施
韩国兵士见将领跃出,怎敢独自藏身石后,当下足尖一点,也跳跃到石前。韩国将领回首看他一眼,赞道:“很好,今日便叫咱韩国长长威风。”当下抽出腰间佩剑,左手捏个剑诀,躬身蓄势,伺机扑动。楚国将领暗自打量,只见那剑身乌黑,朴质无光,乍一看并不觉得有何特异。再看剑刃,月白顺滑,平整无缺,突地醒悟道:“此剑韩将身配,刀剑互博经年,竟然不见缺口,坚硬如此,当世少见。越是平凡无奇的剑器,威力只怕越不该小觑。”

  韩国将领孤身纵上,长剑挥到之处,如黑风过境,呼呼作响。身后兵士袖口一翻,几枚刚镖落入掌中,当下只是暗扣,却不立时发出。楚国将领心道:“此二人看似鲁莽,作战却颇有智谋。一前一后,一明一暗,一近一远。敌方既要提防宝剑,又要分心挡镖。这掌中扣镖,悬而未发,更是妙招。他人之镖伤身,此人之镖伤神。日后若是战场遇见这两位,定要多加留心。”

  怒须士背剪双手,昂然道:“九兽已然逃逸,你们拿走空鼎,又有何用?”

  韩国将领道:“有用无用,本将自有主张,何劳你多费口舌。怒须士好大的名声,精方术,通鬼神,天下谁人不知。本将今日倒要领教领教,你究竟是名副其实,还是徒有虚名?”

  四位弟子见韩国将领出言挑衅,哪里按捺得住,刷地站起身子,横在怒须士身前。云中君道:“区区一名韩将,不劳师傅动手,徒儿只消单手,便足挫他锐气。”怒须士喝道:“顽徒还敢逞强,给我退下!”云中君本欲击败韩将,博得师傅欢喜,不料反又受了一通训斥,当下自觉惭愧,垂手避至一旁。

  韩国将领耳听得云中君话语,登时勃然大怒,骂道:“小子好大口气,还不快来受死!”

  怒须士道:“顽徒无知,出言狂妄,还望大将海涵。九兽已然逃逸,诸位便是拿走九鼎,也没有什么用处了。还是从此休兵,莫再为这尺铜寸铁徒起干戈,置万民于水火。”这怒须士面恶心善,最看不得百姓疾苦,一心只盼列国能平息干戈,莫再争斗,是以言辞间亦多有忍让。

  韩国将领见怒须士迟迟不动手,只道他被自己威风所慑,心下更是得意,笑道:“你这老匹夫,说的甚么蠢话?有九鼎列国要打仗,没九鼎列国更要打仗。今日你不打他,明日他便打你。你不称霸,别人想称霸;你不统一,别人要统一。这个世道便是你争我夺,你死我亡。天道昭昭,要想安生立命,唯四个字耳。”

  怒须士面色阴黑,问道:“哪四个字?”

  韩国将领歪嘴笑道:“损人利己。”

  众国将领心头皆是一凛,这韩国将领所言,何尝不是自己心中所想。

  怒须士仰天叹道:“我花费二十年,历尽辛劳找全九鼎,只道焚毁九鼎,七国便可止战,如今看来,我是走了一条错路。列国起战,根源不在九鼎。”

  众弟子齐道:“师傅……”

  韩国将领道:“你虽然愚钝,却也不是全然无功。若不是你,我们又哪里能将九鼎找齐。只要你老老实实交出九鼎,本将可上报君上,赏你个小官做做。”

  怒须士环视四名弟子,黯然道:“这二十年,多亏收下你们四名弟子,为师这才不算白白虚度。有你们继承吾术吾志,为师亦没什么遗憾的了。切记为师走过的错路,莫再重犯。”

  众弟子泪如泉涌,正要再劝,突见师傅身形一晃,转瞬已至韩国将领身前。韩国兵士一惊,右手一挥,四枚钢镖咻地发出,其时怒须士与将领身距不过半尺,如此贴身,兵士尚敢果断发镖,足见对自身镖技颇有自信。怒须士伸出右手两指,捏住将领剑刃,口中呢喃作声,念念有词。只见他左手掌心向上忽地一托,轰隆声响,一堵土墙突然从韩国将领身后拔地而起,高可盈丈。当下黄尘漫天,诸人引颈盼望,却皆看不清事态。待黄尘渐渐散去,楚国将领“啊”的一声,惊道:“诸位快看!”众将领闻声望去,只见四枚钢镖悉数插在土墙之上,当下无不骇然。韩国兵士对自己镖技本来颇为自负,自诩例无虚发,怎知突地凭空生出一道土墙,当真生所未闻,登时吓得面如土色,瘫坐在地。

  便在这时,四名弟子在土墙另一面亦齐声叫道:“快看那剑!”

  原来,怒须士指中之剑,此时竟如面食一般瘫软弯折,兀自发出暗红火光。韩国将领双目凸出,舌悬于外,显是受了极大惊吓,神智恍惚。宝剑热气蒸腾,把两人须发都烤得蜷曲发焦起来。四名弟子心下暗道:“ ‘土龙脊’和‘火焰指’二术,玄妙至极,单术施行已是不易,师傅却能一心两用,两术齐施,实似天人,我辈望尘莫及。”

  列国将士只闻得土墙后众人惊讶之声,却不知发生何事,正自焦急,忽见一人影抛过土墙,径直摔在韩国兵士身边。众人一看,那人不是别人,正是韩国将领。只见他双目灰浊,惘然出神,再看手中之剑,竟已弯折成一块废铁,当下更是惊骇。各国将领纵身跃到韩国将领身旁,见其只是惊吓过度,并无大碍,这才放下心来。楚国将领暗道:“这怒须士略施手段,聊表威慑,并无伤人之意。否则,他那身奇妙方术,又有谁阻拦得住?”

  怒须士把韩将抛过土墙后,身形又一晃,转瞬已移至山崖边。他二话不说,足尖轻点,跃下山崖,双臂豁然张开,长袖呼啦舞动,竟不坠落,反可御风而行。山谷间传来一道声音:“方士之道,安民济世。为师止战夙愿,便托付你们了。”

  回声激荡,经久不息。

  众弟子眼噙热泪,追扑至崖边,探头俯望,只见茫茫山谷,白雾弥漫,哪里还有怒须士的影踪。公叔慈擦去泪水,对众师弟道:“师傅一生以止战为己任,耗费二十年,却无所成效,失望至极,才生了退隐之心。我等务必竭尽所能,继承师傅志愿,穷吾一生,止战安民。”三名弟子均是热泪盈眶,泣不成声。特别是云中君,满面是泪,怒须士对其斥责最多,但师傅离去,反是他最为伤心不过。

  公叔慈纵身一跃,取下最顶层宝鼎,但见他单臂托鼎,面色沉着,毫无吃力之色。身姿轻盈若雀,双足落地无声,全然不似身负重鼎。“咚”地一声,宝鼎卸到地下,三足深陷土中,可见宝鼎自重惊人。公叔慈昂然道:“九兽逃逸,九鼎失威,对诸位而言,九鼎已经没有什么用处。但此九鼎是师傅二十年心血所聚,我们为人弟子,亦不可轻易将其拱手让人。在下与诸位将军定个君子盟约如何?你我无消刀戈相见,只要诸位能把眼前这鼎抱起,九鼎的处置就悉听尊便,在下绝无二话。”众将领喜逐颜开,九鼎虽然沉重,但那是对凡夫俗子而语。几位宿将有力拔山兮之能,拔个鼎实在小菜一碟。众人无不摩拳擦掌,跃跃欲试。

第四话 七将掷果定先后
“方士的这个提议甚妙!”这率先响应之人,正是魏国大将。只见他长得虎背熊腰,上身鼓起,小腹凹缩,双臂跟旁人的大腿一般粗细,便知定是有拔山移石的能耐。他暗忖方士的提议于己有利,自然第一个应和。齐国大将挥拳道:“本将亦无异议。”其余列国将领心道:“你小子没有异议这是自然。齐国与魏国,自孙膑与庞涓那会,便结下梁子。孙膑与庞涓,同样师出鬼谷子,算起来还是同门师兄弟。两人明争暗斗,后来分别当了齐国和魏国的大军统帅,还是打来打去,谁也不服气谁。自那以后,便开了两国将军较劲的先河。”

  秦国将领道:“方士这个法子不错,只是七国的拔鼎次序,又该如何安排?”

  众将领纷纷点头道:“没错,这个次序最是重要。不然,率先抱鼎的,把九鼎统统拿走;后面的还没出场,不是吃亏大了吗?”

  忽地一个柔声道:“七国拔鼎次序,要定下来也不是难事。小女子有个方法,定可叫诸位满意。”说话者正是怒须士的小弟子华阳。

  列国将领齐道:“愿闻其详。”

  华阳道:“诸位眼前这面土墙,乃家师使用‘土龙脊’方术催发而生,坚硬程度非一般土墙能及,方才韩国兵士四枚钢镖尽力甩出,亦无法穿透,便是明证。小女子手中有七枚松果,分赠诸位。将军以松果代钢镖,投掷土墙。松果入墙深者,可优先拔鼎;松果入墙浅者,可按后拔鼎;松果无法入墙者,没有拔鼎资格。诸位意下如何?”

  列国将领心道:“土墙虽硬,我等膂力亦非常人,如果无法将松果掷入土墙,又有何颜面夺鼎。这个法子公平,高下立现,可依它行事。”众人拱手道:“请姑娘赐松果。”

  华阳手挥七果,分赠七国。那七枚松果,竟如长眼一般,各自飞向一国,去势甚疾,落力却甚轻,七国将领凌空一接,各取一枚。那韩国将领此刻神智已经渐复,亦接下一枚。众将心下暗自感叹姑娘手法不俗。

  众将列成一排,站在距墙一丈开外。四名方士分列左右。华阳高声发令:“掷!”话音落点,七果齐发,四果入墙,三果落地。华阳检视松果,入墙的分别是秦楚齐魏四国,韩燕赵三国松果未能入墙,没有拔鼎资格。入墙四国中,以秦国最盛,松果入墙半尺,膂力惊人;以楚国最浅,松果只入半边;齐魏两国旗鼓相当,松果没入寸余,齐国略深微毫。

  秦国将领拱手道:“承让了。”径自大步迈到鼎边。公叔慈伸出一指,轻轻按住鼎缘,面露微笑道:“将军请。”秦国将领呼呼呼的运了几口气,胸口凹陷,肚胀如鼓,双臂箍住大鼎,怒喝一声:“起!”当下使出五分力道。他方才见公叔慈单手托鼎,估摸着这鼎重不过百来斤,想来不会太难,是以并未使出全力。怎知,这大鼎三足落地后,就像生根了一般,难动分毫。抬眼看了下公叔慈,只见他面目和详,不卑不亢,右手食指始终放在鼎缘,但不见得发力,就如落叶一般轻置。

  秦国将领心下恼怒,疑道:“今日真是怪事连连!”朝掌心啐了两口唾液,双臂蓄力,骨节格格一阵乱响,再次发力,这次使出了七分力道,若在平时,使出七分力道时只怕大树都要连根拔起了。可今日真是怪哉,那大鼎竟然还是纹丝不动,难道真的生根了?

  众将士早看得瞠目结舌,哪里还说得出话来。公叔慈却是不动声色,神情始终如一,但听他和声说道:“将军膂力,当世罕见。公叔慈甚是佩服。”他言下是真心钦佩,并无半分嘲弄,但秦国将领听在耳里,却别有一番感想,暗道:“你夸我膂力惊人,但我却动弹这大鼎不得,不是在绕着弯子褒扬自己吗?本将乃大国名将,岂可受此大辱。今日便使出十成力道,如若还不能抱起这鼎,我还有何颜面回见乡老,便从这山巅跳下,殉了这条老命也就是了!”当下再不多想,劲力全出,只见他上臂膨胀至先前两倍,几乎要将铠甲撑破,牙根紧咬,面目狰狞,大喝道:“起!”

  众人“啊”的一声,惊骇至极,华阳却噗嗤笑出声来。原来,那秦国将领用力过猛,大鼎没有举起,自己反倒陷入地下,下半身全部沉到土里。那秦国老将生平何曾如此窘迫,脸色登时涨红如枣,直欲拿剑抹脖子,可是半个身子淹到土里,行动颇为不便,想要自杀不可得,想要爬出土坑也不可得,当下双臂乱挥,好不狼狈。华阳笑得花枝招展,几乎喘不过气,断断续续说道:“你……你们诸位……快点把他弄出来吧。”

  齐国将领拉住秦国老将左手,说道:“再来个人,帮下忙。”

  魏国将领走上前来,拉住秦国老将右手。两个将领一齐使劲,便在这时也互不相让,你争我夺,秦国老将仿佛遭受了车裂一般,痛得嗷嗷叫唤。 。。

第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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