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淮讪笑着解释。
覃慕枫摇头:“甭和我说这些,你不过比我小十个月而已。再说为了相亲而办的那种聚会,我是最厌烦不过了,几十双眼睛刀子一样追着你盯来剜去的,不掉两斤肉也得扒层皮,谁爱去谁去吧,左右我是不去的。”
“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怎么想的。是不是三哥说的、那女职员的事儿是真的?你可别怪我没警告过你,这事儿二叔和二婶是不会同意的,你还是赶紧挥剑斩情丝吧。”
覃慕枫本来没拿三哥覃慕云的玩笑当真,可眼瞅着他们老五这么一心躲避各种聚会,两下一结合,他有些信了。再一瞧老五覃慕淮听了他这话立时苦了脸,他心里更是有了八成的把握——那女职员可是靠着姐姐买皮肉赚来的钱供出来的,老五厂子里上上下下都知道,这事儿怎么可能吗“她为人摆在那里,哪个不夸她两句好,这还不够吗?我就不懂了,为什么非得要看出身”覃慕淮不说还好,一说就是一脸的悲愤,“对了四哥,你不说我还想不起来,三哥还提过你的事儿,是不是也是真的?”
“若是真的,咱俩可得站在一头儿啊。你看上的那姑娘,不是说出身也不大好,据说她娘是个土匪?我记得三哥还说过,那姑娘可还是个小孩儿呢,你确定大伯和大伯娘能叫你等她好几年吗?”
明明在说老五的事儿,怎么又被老五扯到他身上?覃慕枫一脸官司压低了嗓门:“咱们不是在说你吗,你提我做什么?三哥胡说八道你也信?”
第八十五章麻烦上门
覃慕淮见四哥覃慕枫矢口否认,心底就有些含糊。他可还指望四哥和他抱成团儿,一起向封建家庭挑战呢,而苏昕媛那里,也还等着他的好消息。如今弄成这样子,很多冷餐会的邀请他躲也躲不过去,如何向苏昕媛交待?
覃慕枫心里这叫一个恨啊。本来他娘就不止一次警告过他,说就算金熙不是土匪头子的女儿,也决不允许他对她抱任何希望:“那丫头小你六岁,等她长大是件很没谱儿的事情,你干脆给我死了这个心。”
“若再敢像你和那万家姑娘似的、闹出风言风语来……我饶不了你。”
他娘都这么说了,覃家上下谁不知道?三哥那个大嘴巴,偏偏还继续给他散播不利消息。其实他、他也不过是拿着金家那小丫头当个借口罢了,怎么如今哪个都以为他就是非她不可了呢?
若是他娘不反对,任凭着三哥将这事儿说得既成事实,他倒是也能勉强受了。那小丫头虽说各色些,到底比那些圈养在家的闺秀们可爱得多,又不用太早成婚给自己拴上笼头。最重要的是,她和万美琪长得好像啊……
是了,他不过就是还想着万美琪、又不想太早成婚罢了,根本就不是对金家那个青涩的小丫头片子动了心。凭他覃慕枫的一表人才,怎么会喜欢上一个小毛孩子呢?不会的不会的绝对不会嘱咐了覃慕淮几句,说哪怕他一心一意与那姓苏的女职员在一起、眼下也不能和家里拧着干,这宴席那宴请的该去也得去。哪怕不过是为了拖延,至少也比明面儿里和家里翻脸强:“你那毛巾厂,所有资金都是二叔给你的,没有你自己的一分钱,惹急眼了他就给你撤资,你怎么办?”
覃慕淮听了四哥这话,立时如同才从衣架上取下来的衣裳、全然没了支撑,委顿在沙发里毫无生气。尔舒毛巾厂是他这一年多的心血浇灌出来的,他如何舍得?
“怪不得过去总有人讲,爱江山就别要美人儿,爱美人儿就得放弃江山……”覃慕淮似牢骚似玩笑的嘀咕着,倒将覃慕枫乐了个倒仰。这老五,不过才弄了个小小的毛巾厂罢了,都已经敢和江山相提并论了?还真是胆儿大心胸也大。
覃慕枫接了乔的电话,思绪跑出去了很远很远;金熙却早都到了家,已经坐在书房里看上孙樱娘的来信了。孙樱娘信里说,她五月就要临产,估计最迟七月底就会离开射马岭前往京城。
“娘这一去,想必乱七八糟的事儿少不了,你那未出世的弟妹介时尚且年幼,正是嗷嗷待哺时,到时必会累了你,娘的心里怪不落忍。娘也不知送你去京城这一步到底是走对了还是走错了呢。”
“至于你爹的态度,咱们娘儿俩心知肚明就好,指望他真的雷厉风行做出来,想必却是不能够。也许离婚对于他来说并不难,叫他给娘一个名分却是很难的,毕竟金家家大业大,叫他为了咱们娘儿们舍弃了所有,他不会舍得,咱们也不愿平白背负这么一个天大的情分……”
孙樱娘这是提前给她打预防针了,叫她莫对金文清抱太大希望?这话里话外的意思不是很清楚么,就算金文清做得出来,她娘也不打算轻易接受,只因了不想欠谁的。
还真是个有骨气的娘呢,金熙笑着折好了信纸装回信封,放进专门收藏信件的抽屉里。其实孙樱娘不想要个坚实的臂膀依靠么,不过是信任不够罢了。不要说现在这种一夫多妻的世道,就算在二十一世纪,想找个互相之间足够信任足够尊重的忠心伴侣也是难事,又怎么怪得了孙樱娘心思重。
金熙一直以为金文清要与二太太佟氏离婚不过是气话,如今在她娘的来信里瞧,倒不像是假的了。金文清到底做得出做不出,金熙不想琢磨,她只知道,她娘那所谓的“即将落进是非窝子”是真话,介时必须得好好打起精神来应对才行。
不如明儿下了学去趟牙行吧,叫他们赶紧给她寻处足够僻静又敞亮宽阔的院子。花圃里的房子住了华彩几个,已经有些拥挤了,更别说她娘来了还会带着三两个月的小孩子,受不了地里的潮湿气。
金文清过户给她的灯市那处小洋楼,她这辈子也不想动用。本来当初买地时,就不该接金文清的钱,和金家不闹掰了也就罢了,若有一日翻了脸,这可都是理不清的乱麻——不是她耸人听闻,等孙樱娘带着孩子来了,与金家翻脸想必指日可待啊。
无奈金熙是一心的想躲着麻烦事儿远远的,却总有麻烦上赶来找她。这不,丁妈在门外低声唤了春分出去,片刻后春分再进来,就挂着一脸的为难和不耐烦,小心翼翼的对金熙道:“六姑娘,丁妈说,二太太的娘家嫂子和弟媳来了……问您见还是不见?”
又不等金熙答话,春分脸上的不耐烦更盛起来:“要我说,您早就搬出来住了,和这佟家又有何交集?她们这次来,绝对不怀好意,就算只说几句不在行的话,也不够您恶心的,还不如不见算了。”
金熙似笑非笑的瞧着春分:“只要契约还没到日子,无论如何你还算是金家的佣人呢,怎么能不帮主家分忧解难,反倒撺掇着我和你一起胡闹?我若真像你说的那么做了,金家的脸面还要不要了?”
春分惶恐的屈膝道:“六姑娘,我不是那意思,我不过是瞧不过眼去……二太太都将六姑娘从老宅逼出来了,哦,她如今够不着您了,她娘家倒蹦跶起来了。金家的事儿可还轮不到姓佟的插手呢。”
“意思倒对,我也这么想,只是不该从你口里说出来。”金熙警告春分道:“明白人知道你是护着我,不明白的还以为是我教你的,这不是给我惹麻烦吗,以后这种话还是少说为好。”
“佟家人既然来了,我就见见,不见怎么知道她们就是不怀好意?没准儿人家还是来示好的,想叫我在二爷面前替二太太说几句好话儿呢。”
春分听了这话,只得不情愿的出去吩咐丁妈去前院儿将人请进来,又拉住丁妈嘀咕道:“老太太将姑娘交给咱们伺候着,好也就罢了,若是在这边被人欺负了,咱们都得被老太太扒层皮。”
“我看不如你到了前头,先跟前院的两个小子和姑娘的表哥们递句话儿,叫他们趁着客人没过来,赶紧来后院厢房里坐着,万一有个什么事儿,也好上手帮姑娘些忙儿。”
丁妈匆匆点头应了:“你想得周全,我先把表少爷请过来,再领佟家两位太太进来。你也劝着姑娘些,话中听呢多听几句,不中听就立刻端茶送客,我还不信了,佟家太太们还能像狗皮膏药似的粘着姑娘不走了。”
孙廷栋和孙廷钧带着两个小子进了后院西厢房,茶都喝了半碗,丁妈才带着两位佟太太进了正房明厅。金熙站起来笑吟吟地招呼两位太太落座,便等着那二人开口。
只是金熙是千想万想都没想到,佟家两位太太既不是来找麻烦的,也不是来求她的,而是来给她……说亲的。并且,连绕弯子也不绕,开口就是这桩事儿。
她放下手里茶盏,眼神晦涩不明的瞧了瞧佟大太太,又看了看佟二太太,倒令两位太太心里直打鼓——她们姑奶奶这主意看来又是个馊主意了?不是说这小丫头只是个嘴硬的愣头青吗?
“按说我本该照着老规矩称呼二位太太一声舅妈,可我瞧着太太们也没想认我这个外甥女,我又何苦自找没脸。俗话说的好,话不投机半句多,因此二位太太请回吧,我只当今儿没见过您二位。”金熙话说罢,就要起身回房。
“哎你这丫头……”佟二太太一急,称呼也变了,随即就被佟大太太狠掐了一把,赶紧把剩下的话咽了回去,又换了一副和缓的神色:“我说小熙啊,也没有你这样赶人的不是?”
金熙冷笑了一声,对着佟二太太问道:“那我请问佟太太,有你们这样说亲的么?我祖母和我爹可还都活得好好的呢,你们贸然跑到我这里来,张嘴就是满口胡话,不赶你们走,难道还想叫我弄个佛龛将你们供起来不成?”
“莫不是两位太太也不想和金家做亲戚了,所以也不在乎什么金家老太太和金家大爷二爷是活着还是死了?”
佟二太太被金熙数落得脸红成猪肝色,却还是一味掩饰道:“你这孩子,我们不是为了你好吗,若是这门儿亲事你看好了,我们再去和你祖母与父亲提不是也不迟?总比你祖母一手操办、叫你盲婚哑嫁好得多吧。”
心里却埋怨起佟氏和她大嫂来。这两人,一个出主意的,一个看笑话的,竟全耍弄她一个人了。若早知道这死丫头这般伶牙俐齿,打死她也不出这个头啊“为我好?若是我没记错,两位太太家里也有姑娘吧?既然这人家儿这么好,两位太太不如给自己姑娘留着吧。
倒省了你们家里的姑娘在外头、随便应了哪门子不安好心的亲戚介绍的臭男人,回头再抽了你们的脸。”金熙不紧不慢的笑言道。
佟二太太被金熙这话噎了个死,扭头狠狠瞪了佟大太太一眼。佟大太太假装没瞧见一般,只是低着头不说话。
她又没收她们姑奶奶的豪礼,这次来陪绑都已经够傻了,指望她帮着说几句话,那是不可能的。谁收了姑奶奶的老山参和洋手表,谁去出这个头
第八十六章翻脸
佟二太太见指望她大嫂帮衬着、数叨小匪婆子几句根本不能够,还想掰开了揉碎了,再给金熙讲几句涂家的好处,便快步上前欲拉金熙的袖子。
金熙一直瞧着她,又不知她到底怀了什么心思,只一闪身,就令佟二太太扑了个空。佟二太太恼羞成怒,倒竖眉梢指着金熙道:“你也别拿我们当贼防着,我们真的都为了你好。涂家二少爷能瞧上你,那是你的造化,若是你不答应,看满京城还有哪个敢要你的”
金熙扑哧一笑:“佟二太太言重了。涂家大小姐是覃家三小姐的闺中好友,我与她在覃家也见过几次,还颇为说得来。她告诉我涂家不过是个商家罢了,我怎么倒不知道涂家何时成了京城恶霸?您莫不是将我和涂家都当成傻子了?”
“我奉劝两位太太一句,也是为了你们好。佟家也算是高门大户了吧,为何非得要帮人做这欺男霸女、上不得台面之事?左右我的出身摆在这里,京城差不多的人家儿都清楚,我怕什么呢,惹急了我,大不了咱们鱼死网破”
老太太不止一次嫌她牙尖嘴利不饶人。可眼前这事儿,能容得她装温顺装柔弱装哑巴吗?都欺负上门来、欲骑在她脖颈子上拉屎了“两位太太不如去劝劝你们家姑奶奶,叫她早些死了这条心吧想啃我这块硬骨头,先看看她的牙长齐了没有,再问问她消化得动吗你们告诉她,她若还是屡教不改,一心想将我如何,我就是豁出去一身剐、也要拉着她和她的闺女儿子一起垫背,我金熙说到做到”金熙说罢这些话,便高喊着丁妈春分送客。
“下次再有这种人上门,直接给我叉出去”春分才进来,金熙就冷着脸吩咐道,倒将春分弄了个手足无措——方才不是六姑娘主张叫这两人进来的么,怎么没片刻就翻了脸?
倒是丁妈反应快,陪着笑对两位佟太太道:“二位请吧亲戚里道的,往后还得走动……莫等着我们姑娘真急了眼,亲戚也不好做了。”
佟二太太哆嗦着手、指点了金熙半晌,方才憋出一句话:“金六儿,算你狠,我记住你了,我惹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