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脸孔都罩在蓑笠之下,所以看不见他们的面容和眼睛。
只听一人低头道:“兀那边贼厮,想要活命的便跟兄弟们走。否则我也不必说,你前面便是悬崖,要不乖乖束手就擒,休怪兄弟们手中刀不客气!”
说罢只见明晃晃的银光一闪,显是刀出鞘的动静。
哼!跟你们走?!当我是三岁小儿,我便是杀死你们少堡主的不世仇人,带走我,免不了还要遭受千般凌辱,受尽酷刑才能见阎王,我即便是死也不能落在你们手上。
罗云虽然还不想死,但若是落入他们手中,那就是比死更加痛苦的折磨,最后还是得一死。
纵有千般不舍,但前有追凶,后面是万丈悬崖,罗云最后毅然选择了后面一条死法。虽免不了粉身碎骨,但却也算痛快的死法了。
“给我拦……”
给我拦住一句话还没说完,那黑衣人待要向前去拉罗云的衣服,罗云却是奋然不顾身的跳下悬崖。
没有给一群黑衣人一丝一毫的机会,那一跳居然是那么的干净利落,毫不拖泥带水,就像是身轻的飞燕,展翅而去。
一阵山风吹来,雨点携着寒意扑打在人的脸上。
黑衣人等自然的退了几步。
虽然互相静默无语,但黑衣人等却不禁对这少年生出一份敬佩之情;虽然少年是堡主的夙敌,虽然他们也是各司其职,不得不为,但如果可以的话,他们却也不愿意与少年为敌,甚至会放过这位少年也未可知,如果可以的话,交这样一个好友那是再好不过。
站在悬崖之巅,不禁有人唏嘘哀叹一声,然后一众人等便倏然消失了身影。
雨打狂夜,那只折了翅膀的鸟还在地上哀鸣不已,声音凄迷,不忍伫听。
…………………………
清晨,暖阳升起,天空一碧如洗,万物都似清明许多,许是因为昨晚那场雨的洗劫吧。
一顶小小的竹屋里,一张竹床上,竹床上铺着细细的棉絮,一个人在沉睡,看那闭眼的面容,却也似安详,好像甜蜜的睡着似的。
可没过多久,一丝暖阳便斜斜投射进竹屋,投射到竹床上。
竹床上的男孩眼睛微微动了动,许是因为不太适应强光的照射吧。
可这样一来,便也清楚的说明,男孩并不是真的一睡不醒。
男孩突然睁开了眼睛,但碍于强光的照射,条件反射般,抬起一只小手很自然的遮了遮双眼。
及至慢慢适应过来,放下小手时,待要坐起身来,却不禁疼痛的哀叫起来。
“娘,他醒了,我去看看!”
一个娇嫩的女声传来,接着响起一叠声的碎步声。
一个轻妙可人的倩影来到床前,看那样子,眉目微蹙,似是担心至极。
不多时,一个中年妇人的身影也到了床前。
一身青衫的少女坐到床沿前,并弯下身姿,纤手微微抬起,并附了上去。
摸了摸了男孩的额头,少女“哎呀”一声轻轻叫了出来。
然后少女便慌忙拾起一块毛巾,旁边有一个木作的支架,支架上是一个铜盆,盆里有清凉的水。
少女将毛巾沾湿了水,便急急赶到床前,将毛巾叠成方块,轻轻搭在男孩额头上。
“他烧的厉害,可怎么办是好啊?”少女慌乱的说。
“不要慌,等下我去山中采点药,熬成汤喝下去应该会立马退烧的。”妇人很是平静的安慰到自己的女儿。
罗云刚才因为全身一股灼烈的痛,又重新昏厥了过去,所以并没有看见女孩长的什么样。只听见了一声柔软的细语便两眼闭上,头昏昏沉沉的睡了过去。
在女孩娘亲出去采药的时节,女孩不停为罗云换着湿毛巾,女孩的身手敏捷轻快,丝毫没有千金大小姐的娇贵作风。
只是不知道为什么母女两独自远离世俗嫠居在这座山谷里。
不停的换洗毛巾,女孩很认真的照顾着床上的病人,关心的目光投射在竹床上,丝毫不为所烦。
大约是中午时分,太阳已经位立中空,阳光正有点热度。采药而去的妇人终于回到竹屋,并且后背上多了一个箩筐,箩筐里有大量绿色的不知名的植物。
看见母亲回来,女孩脸上终于有了丝喜色,忙走过去帮母亲的忙将盛满药草的箩筐取下来。
“娘,我去熬药。”女孩说着便急忙的取过箩筐走向屋外。
妇人刚要说:“蝶儿你会煮药吗?”
就听屋外传来一阵清妙的带笑声音:“娘,这点小事还能难倒我吗?!”
伫立在门口,妇人的脸上不禁露出几丝隐忧。
难道女儿是因为长久没见着人了,所以对任何一个突然到来的访客都抱有一丝热情?可这热情也未免有点过头了吧!
更何况,那无端端躺在河滩边的小子也不知是从哪儿来的。怎么会躺在河滩上一丝不醒,如果是死了那也没什么,但当他们走过去时,他却尚有鼻息。
看年纪,应该比自己的女儿小上一两岁。
真不知这事是福还是祸?想到这,妇人的脸上愁容不禁又加深了几层。
看妇人的神情,似乎还有别的心事。
看了看竹床上的那个兀自还昏迷不醒的男孩,妇人眉头依然紧锁,但只望了几眼,妇人就抬脚出去了,去帮女儿熬药去了。
………【第七章 美丽少女】………
一个清丽的身影静默的守候在房间里,时间倏然移去。
床上的身体却是动了动。
“这,这是哪儿?我怎么会在这里?”
“别动,你身体貌似受伤了,动了又会像刚才一样昏睡过去的。”
“诶?!”床上的身体眨了眨眼睛,一脸迷茫的打量来人。
面前站着一个娉婷的轻妙少女,眉黛含楚,脸若幽兰,看年龄,却也不比自己大多少,最多十四十五岁,正值芳华年龄。
看着面前的美妙少女,罗云竟忘记了礼节,痴痴的盯着少女看着,仿佛从此不打算移开目光了。
而少女却有丝含羞了,被眼前的少年一住不住目不转睛的看着,她不知该怎么接下去了。
但少女终究还是开了口:“那个,你在这别动,我去将药端来,你喝了就该退烧了。”
说罢也不停留,莲步轻移,转眼便不见了身影,也许她也巴不得趁此离开,以避免继续下去的尴尬。
躺在床上的少年见眼前的倩影转瞬消失,神色间不免有些唏嘘恍惚,以为这不过是自己昏沉状况下的幻影。
不过此生还能做这般美丽的梦,倒也觉得有丝慰藉。
但接下来当罗云微微动了动身体,要起来时,身体中突然传来一阵如同灼烤的生痛,仿佛有千把尖锥刺在自己身上,罗云咬了咬牙,脸上现出忍耐的表情。
这时屋子里重新传来轻微的脚步声。
刚才美丽的少女的身影又重新显现在屋子里,罗云认真的看了看,又努力揉了揉眼睛,这时方才相信这不是梦。
少女端着一碗盛满汤的药碗走到罗云床前,额头向下略略打量了下,罗云现在已经没了刚才痛苦的表情,仿佛是少女的到来将疼痛化解驱散了开去。罗云只是看了看少女几眼,便将头缩了回去,不去望她,以打消两个人的同时尴尬。
少女见少年这次并没了刚才的无礼与轻佻,也觉得自然多了。
自然的,便将手中的药碗递了过去:“这是娘亲上午上山采的,我们见你烧得厉害。不过,现在只要将这碗药喝了,今天晚上便可以止烧,我娘亲的医术那可是如假包换。”
仿佛是在赞扬自己娘亲的医道高明,少女一手托着药碗,一手持着木制汤勺,纤手舀起一小勺药汁,送到罗云嘴边,并嘱咐道:“担心烫,先吹吹。”
罗云斜着眼偷看了少女两眼,很是乖乖地将药吸入口中,虽然还是有点烫,但罗云却彷似没感觉似的,就连带药的苦涩也都消失不见。
罗云很是享受此时此刻,他想要一直这么病着,一直躺在床上不起,一直能看见少女,得到她的悉心喂药。
少女的发丝垂在两旁,罗云仿佛闻见了一股清香,一时恍然不知天地,深深迷陷其中。
一碗药没多时便喝完了,罗云擦了擦嘴角,少女也放下了药碗。
“好好休息吧,相信明天你就可以起床了,今天就暂且休息休息吧。”少女对罗云浅浅一笑:“那我先走了。”
“真是谢谢,我……”
“这没有什么,那我真走了!”
罗云还待再说什么,少女的背影早已消失在房间。
望着少女离去的背影,罗云突然对人生重新涌起一股无法形容的希望,他此刻重新有股想跟天斗的意志。
即便世界都抛弃了自己,可倘若有一人曾真正关心过自己,哪怕一生也只有这么一人,他也感到不是那么的绝望。他便能毅然地走下去!
这晚少女又送来过一碗热粥和一个煎鸡蛋,虽是平淡得不能再平淡的两样食物,罗云却吃得很香。
一间平静的温暖小屋,几样粗茶淡饭,娶一个娇妻美娘。假设真的可以的话,那却不正是无数男人梦寐以求的?!
但罗云知道自己却无法得到这一切,他深知自己身上肩负着莫大的血仇,也容不得自己去想那些温柔乡的故事,所以罗云手下努力用劲,咬着牙硬撑着坐起来了。
就是这一起身而已,罗云的骨骼轻响,不多时便满头大汗。
罗云忍着身体的剧痛,忍着肿胀仿佛要散架的双腿,努力的下地强自站了起来。
轻轻的,罗云迈动一只脚,然后试着挪了一步,两步。迈到第二步的时候罗云整个脸都涨成了猪肝血红,明显是极其吃力,忍着万分的痛苦在行动。
第三步了,第三步也要即将落脚了。
“扑通“一声,地上传来沉闷的倒地声,再看看地上,罗云瘦小的身体倒在了地上,他也没发出声音,现在倒在地上,眼睛紧闭,看看又是昏迷了过去。第三步仍然未能成功落地,人便宣告不振。
隐隐听见房间里仿佛传来一阵奇怪的声音,少女急忙赶到罗云所处的房间,及至看见了躺在地上的罗云,一双秀眉不禁大幅度弯起。
将罗云重新扶上床,她显得十分的吃力。
“喂,醒醒,醒醒。”少女轻声叫道。
可床上的人依然没听见似的。
但看罗云的胸膛微微起伏,少女这才擦了擦额头的香汗,方才放下心来。
虽然不知这男孩为什么要固执己见的下地走动,但无疑肯定的是,男孩的伤好像还不是一般的重。倘若不重的话,为什么连下地行动的能力也没有呢?!如果只是一味的高烧不止,绝不至于立马倒地不起,还昏了过去。
想着想着少女的一颗芳心不禁又担忧了起来。
虽然这少年跟自己仅是萍水相逢的陌生人,但自从她救起那位少年起,就不知道为什么自己老是为其担忧心悬的,这究竟是为什么,任是她多么心细,却也终是无法想通。
想不通,她索性也不想了,就由着心性吧!在意太多也就失去太多,这是娘亲在她小时候教她的。
整整一晚上她再也没有回自己房间,外面月光如水,她却一直守候在少年身旁,她是担心少年醒过来又会发生什么不测,所以守在旁边才是最万全的办法。
一宿安静,及至到天亮,再看房间,少女恬静的趴在床沿,眼睛轻轻阖着,显得睡容优美。
不知何时,躺在床上的少年终于醒了过来,他彷一睁开眼,就瞧见了身边的少女。
罗云似乎想起了什么事情,他头疼似的敲了敲脑袋。
但看见少女兀自静睡未醒,他不忍打扰少女,便就这样偷偷看着她的侧容。
可是少女为什么会在自己的床边睡着,罗云方一思索,便恍然想起昨天的事来。
昨天自己可是生生的倒在了地上,然后,然后好像自己就再也没有思想了。
………【第八章 转变】………
也就是说,是少女扶起了自己,她之所以没走,纯粹只是担心自己再突发事故。
一及思虑到这,罗云再看向少女的脸,不禁对少女满怀感激之情,同时,心中也仿佛小溪暖流的一热,想到自己的身世,然后又想到此时的景象,不禁有阵莫名的感动。
这样过了大约一柱香的时间,少女才睡眼惺忪的睁开眼睛,抬起头来,然后发现罗云早已醒了,此时正望着窗外树枝上的鸟儿出神。好像并没发现自己的动静。
少女这才顿感羞怯尴尬,想来少年早已看见了自己的睡态,而自己却能安然入睡,还睡得这么的死。
“那个,你叫什么?我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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