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衾何以堪(瞎子,原来我很爱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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衾何以堪(瞎子,原来我很爱你)- 第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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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个时候正是吃饭的高峰期,加上这店生意本来就好,于是里三层外三层得水泄不通。桑无焉好不容易挤进去,叫了碗面。
  店里又大声地放着收音机,正好在播这个时段的交通信息,要是几个熟人边吃边聊的话,也喊出来对方才听得见。
  吃到一半,电台里放了一首歌,虽然在这吵杂的地方辩不太真切,但是她听过这曲子。确切的说就是那次苏念衾在琴房里弹的那首钢琴曲。虽然此刻换成了其他乐器,还多了歌词让人唱出来,她也记得。
  印象太深刻了。
  她一直佩服会乐器的人,何况是一个盲人能将钢琴摆弄得如此熟练。如果说当时只是透着点中国味儿的话,如今从电台里放出来的这个原曲简直就是一首带着强烈古典风的歌。
  “刚才观众朋友们听到的呢,就是徐关崞的最新单曲《梁间燕》。”主持人说。
  桑无焉饱餐了一顿之后,双手揣在羽绒服里,在音像店里逛了半天也没找到那张CD。
  店里的小妹热心地的过来询问。
  “我想找徐关崞的歌。”
  “这一排都是。”小妹领她看。
  “不是不是,最新的那个,才出的。”
  “你说《梁间燕》吧?”
  “对,对,对。”桑无焉说。
  “好像还没上市呢,这几天好多人来问过。”小妹笑。
  “哦。”桑无焉失落。
  “不过,”桑无焉正要出店,小妹在身后说:“不过,姐姐,你可以去网上搜搜。”
  上网?
  她是电脑白痴。
  她前脚一进门,桑妈妈就问:“怎么回来这么早?”每次同学会都是不到十二点不回家。
  “不好玩儿,就先走了。”
  “魏昊刚才来电话找你,说要是你回来了给他电话,他来找你。”
  “以后他来电话都说我不在。”
  “你怎么这么对人家。”
  “我怎么对他了?”桑无焉提高声线。
  “这是你和大人说话的语气吗?”桑妈妈来气,“别我们一说啥你都烦,啥你都看不惯。人家来了电话找你,回个信儿是基本的做人道德,对陌生人也该这么做,别说你俩一块长大了。有些事情别以为我们不知道,人家魏昊对你算可以了……”
  “妈!求你,别说了。”她嘴上说求,但却是一副不耐烦的样子。
  “而且这和您没关系。”桑无焉补充。
  桑妈妈更恼:“老桑,看看你女儿,说什么和我没关系,这都是什么话,我养她二十几年算白养,说她两句倒跟我来气。”
  母女俩都是急性子。
  桑爸爸从不介入其中的战争,呵呵一笑,算是了事。
  就在纷争进入白热化的时候,门铃响了。
  按门铃的是魏昊。
  桑爸爸和魏昊他爸在一个大学教书,两家都住学校的教授楼,楼上楼下的,所以串门特别容易。
  桑爸爸开的门,就像没事儿人似的直招呼魏昊进来坐。魏昊站在门口,似乎嗅到了家里的火药味儿,去留两难。
  桑妈妈的脸色比变色龙换得还快,“小昊,你不是找无焉么,这不,刚回来。”
  桑无焉可不吃这套,直接转身进了屋。
  桑妈妈和颜悦色地说:“我和老桑正说出去超市买点东西,你们年轻人聊。”拉着桑爸爸换了衣服就出门去。
  桑无焉关着门在卧室,等了半天,突然想上厕所,又不知道外面这人究竟还在不在。她贴在门上听了半天,发现外面是一点动静没有。
  生理本能突破理智,她毅然地开了门,环视一圈,没人。走了几步,突然发现魏昊坐在沙发上。
  他着她。
  她也盯住他,然后见他慢慢走进。
  “刚才茜茜说有朋友约吃饭,叫我送她去,我不知道是你们初中同学会……”
  “我是第三者吗?”桑无焉突然打断他。
  “你别听她说的。”
  “我是第三者吗?魏昊?”桑无焉目不转睛地看着他。
  3——2魏昊没有说话。
  桑无焉看到他不置可否的态度,鼻间一哼,转身摔门就走。
  (2)
  走的时候倒是很爽快,桑无焉完全忘记自己的生理欲望急需发泄,如今到了马路上,才开始急了。
  她找了家KFC,迅速解决内急,之后开始琢磨,家里是暂时不能回去了,万一魏昊还没走,或者老妈准备继续地与她交战。
  内外交困。
  她只得去了另一个同学家。这同学叫文瑶,前几天还来桑家玩儿。幸好,此刻文家只有文瑶一个人在,看着文瑶在上网,桑无焉灵机一动说:“网上可以搜歌吧,你帮我查首歌。”
  两个人趴在电脑前,输入《梁间燕》三个字。
  搜出来的结果倒是挺多,但是桑无焉一一点进去试听,均没有一首是完整的,都只有半段。
  那曲调从电脑音箱里穿出来,虽说只有半段,却丝毫没有降低它的悦耳程度。
  “挺好听的。”文瑶赞叹
  桑无焉叹气。确实好听,但是远不是那天苏念衾亲手弹出来的感觉。
  文瑶不知所以,以为她是为没找到全曲而失落,正想安慰她,却看到歌词上的一个名字,喃喃说:“居然又是一今写的。”
  桑无焉闻言也瞧了眼屏幕。
  虽说只有半首歌,但是歌词却是全的,被一个网友贴在博客上。
  《梁间燕》
  窗外燕蹁跹,两两飞时,绿水人家间。
  旧时王谢,寻常巷陌,都是故园。
  梁间燕,先偷眼,
  有人惆怅黄昏,
  听风听雨听缠绵。
  桃叶复桃叶,春风无限。
  王家子弟去渡头,
  有桃叶一笑,殷勤语嫣。
  两乐事,感郎独采,
  但渡无所苦,丝丝蜜甜。
  迁延。
  千百年后,有乌衣巷,有渡叶渡,有梁间燕。
  风流。
  纸上云烟,有诗上情,有画中意,有心中煎。
  蹁跹。
  年年来此,有屋上瓦,有檐下巢,新泥旧衔。
  只这窗下人,独立良久,
  听燕语相媚娟。
  过了桃艳,又是柳凋,燕燕。
  过了黄昏,又是早晨,天天。
  过了早春,又是晚秋,年年。
  莺莺燕燕,语语嫣嫣,
  朝朝呖呖圆圆。
  明明幽幽,心心念念,
  勤勤殷殷绵绵。
  越看下去,越觉得有些巧。这歌词写的恰好就是上回和苏念衾说的那个关于王献之的故事,恰恰也有乌衣巷和桃叶渡。
  “你说谁写的?”桑无焉问。
  “一今。”文瑶指了指屏幕的右上方。
  桑无焉猛然直起身体,开始有一种猜想。随即,自己又将它否定掉:不可能,太……不可思议了。
  晚上十一点到自家楼下,看到家里的灯都熄了,才安心进屋。
  她开了台灯认真地坐在书桌前,用理科生的逻辑分析能力,将苏念衾和一今的相似点一一写在纸上整理了一遍。
  第一:一今接受聂熙采访的那天,她在电台遇见了苏念衾。
  她点点头,在这一条后面画了个勾。
  第二:就是这首歌。她上回听到苏念衾
  她又点点头,再画了个勾。
  第三……第三……
  貌似就没有第三了……
  仅仅才两点好像不太能说明问题。桑无焉咬了咬笔杆,又加了一条。
  第三:一今和苏念衾都在A城居住。
  不行,桑无焉摇摇头,画了叉。在A城住的人多的去了,她也是其中之一。
  如今有个东西倒可以甄别苏念衾是不是一今,就是聂熙采访一今的录音,经过这么多次的接触,她应该完全能辨认苏念衾的声音。
  这么一想,心境倒变得清明了。
  连续几天,母女俩都没和解,老妈还是对她拉着个脸。
  抬头不见低头见,所以她干脆不出门。免得遇见许茜和魏昊,又指着鼻子说她是第三者。
  什么叫内外交困?这就是活生生的例子。
  初七一过,许多同学都为了忙活工作的事情要回学校,桑无焉乘机也找了个借口回A城,不然在家早晚憋出病来。
  刚到学校她就后悔了。今年过年比较迟,初九正好是二月十四。校园里,全是成双结对的,敢情都是找借口提前到学校来相会情人节的。
  程茵倒是一直没走,也不知道从哪儿弄了台电脑回来。桑无焉整天无所事事,索性也申请了一个QQ,将以前熟人留下来的QQ号,全部加上去,开始聊天。
  她虽说对网络不熟,打字却不慢,好歹也是学过,三下两下就领会了腾讯的精髓,开始和多人畅快地聊起天来。就是吃饭,也挂着QQ,时不时瞅两眼。
  “你疯魔了。”程茵说。
  “不疯魔不成活。”
  晚上,李老师在网上留言:“桑老师,拜托你个事儿。”
  原来,盲人班有个叫苏小薇的孩子,是个孤儿,住在A城的儿童福利院里。明天恰好是她生日,去年李老师答应过她要在生日的时候送她一个带着水果的生日蛋糕,但是李老师正好回老家了。所以想请桑无焉代她去一趟。
  桑无焉乐呵呵地回复:“没问题。”
  她实习的任务本来就是跟着李老师,当他们班的副班主任,如今好不容易才有点任务。
  桑无焉临走前豪爽地说:“我这人啥都缺,就是不缺爱心。”
  程茵白了她一眼,“心眼也缺?”
  她以前不知道小薇原来是这种家庭,只觉得苏念衾在课上,特别偏爱这个孩子。因为两个都姓苏,桑无焉先还怀疑是亲戚。现在想来,也许苏念衾早知道小薇的身世。
  说起来,福利院一般有这种习惯,孩子随着工作的老师姓,然后一年会轮着换一次。例如,今年轮到的老师姓吴,那么今年送来的孩子都会姓吴。生日也差不多,不会单独过,除非遗弃的时候大人有心将出生日期留下。
  当桑无焉提着香喷喷的蛋糕去福利院看到小薇的时候,发现人小薇和一群孩子已经吃上了。
  一侧坐着的居然是苏念衾。
  福利院的张阿姨在旁边笑着解释:“苏先生,早到一会儿。”
  桑无焉第一次来这里,总觉得好奇,趁着孩子们的注意力在分第二个蛋糕上,和那位张阿姨聊起天。
  “要是孩子小,又没有缺陷,一般在我们这里待不到多久就会被领养。”张阿姨断断续续地解释,“有些是走失的,前几天公安局送了两个孩子来,是被拐卖的,没找到父母,就暂时住我们这儿。但是大部分,都是遭父母遗弃的。”
  “是因为生病?”
  张阿姨点头,“天生有缺陷,或者原本想要男孩儿,生下来却是个女娃娃就扔了再生。”
  “天下怎么有这种父母。”桑无焉愤慨。
  “其实有的也有苦衷,没钱给孩子治病,只好扔给政府。你看那个孩子。”桑无焉随着张阿姨示意的地方看去,有个十来岁的大孩子怀里抱着一个幼儿。那幼儿瘦得丁点儿大,舔着嘴边的奶油,呵呵乐。
  “一岁半的时候被扔在县政府门口,有先天性心脏病,我们送去北京做了两次手术,才救回来,花费不下五十万,你说,有多少家庭负担得起。要是当时没送来,说不定孩子早没了,家也垮了。各家都有各家的难处。”张阿姨感叹。
  她们说话的时候,苏念衾拿着盲杖一直站在窗下,脸色灰暗,不知道他在想什么。
  “那有找回亲身父母的么?”
  “有的,但是不多。多数还是等着被领养。可是每个人都不能说没私心吧,被领养的孩子大多都是健全的,而且年纪小,不记事。像小薇这种,眼睛看不见,又十岁了,希望不大了。只希望好好学个本事,长大了能养活自己。要是不行,就留下来帮我们做做事。你看那个最大的,”张阿姨说的是刚才那个抱着幼儿的大孩子,“成绩很好,学校老师叫她考大学,只要能考上,我们都会供她读下去。”
  从福利院出来,桑无焉没有想象中那种献爱心过后的充溢全身的满足感,而是有点沉重。
  她和苏念衾一起离开的。她在前面回头瞄了瞄苏念衾。男人抿着薄唇,还是老样。
  “你去哪儿,我送你。”桑无焉问
  “不必了。”苏念衾摸索着在路边的椅子上坐下。
  “说起来,我有件事情想问你。”
  他闭口不言,桑无焉只好自己继续。
  “你不会是一今吧?”
  桑无焉说完,观察了下苏念衾的表情,全然一副稳如泰山的样子,就像没听见,理都懒得理她。
  她一下子来气了,“你好歹回个话吧,就算你是你不想承认,伪装下都成。何必这样,搞得好像和我多说一句话就要得瘟疫一样。”桑无焉说话语速快,噼噼啪啪吐了一大段出来。
  “你走你的路,我坐在这里总没妨碍你。但是请你不要站在我跟前,也不要总是烦我。”苏念衾微恼。
  看着他生气,桑无焉突然乐了,“苏老师,你这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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