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8年8月15日,琉璃家。
“为什么?为什么要去地球?为什么要去人间?我不要!不要!”六岁的许琉璃不停地扯着奶奶的衣服,“为什么?我不愿意!琉璃到底做错了什么!琉璃知错了,奶奶不要让我去好吗……”
“都是为你好啊,琉璃。”奶奶紫璃摸着小琉璃的头,说:“去吧,那里很好玩的,六年后,夜哥哥就接你回家,好吗?”
“我不要!不要!”琉璃哭着跑向暨璃夜,一下子扑进他的怀里,“哥哥!我不要去!不要!”夜无可奈何的望着紫璃,摇了摇头,便抱着琉璃走了。
五分钟过去了,琉璃被暨璃夜带进了飞船。夜摸了摸琉璃,擦干她的眼泪,“去吧,等你到了人间,你就知道那有多快乐了。”说着,向她挥了挥手。
自从琉璃到了人间,就开始写日记了,现在,翻翻以前的,有时也觉得挺有趣的。看着看着,她的嘴角漾起了不易察觉的笑。现在的她,已经长大了,也明白了奶奶当时的选择。因为,在这里,她真的感受到了各种各样的人间温情、友谊、以及爱。在他人的身上,学会了去拥有、去爱这个世界。
翻看着自己以前的日记,仿佛自己又回到了那时候。她还记得她来到人间时写的第一篇日记——“那时,我终于明白,我的力量是如此的渺小,我无法改变事实与未来。那么,与其在那做最后无力的反抗,还不如认认真真的面对现实好了。”
琉璃抬起头,望着窗外那明媚的阳光,把手里的日记本翻开新的一页。一看这动作就知道,她又要写日记了。
阳光透过窗子,照在那正“沙沙”作业的笔尖上,折射出的光芒照亮了她写在日记本上清晰的字体。
“时间过得飞快,转眼间又过了5年了,明年,我就可以回家了。这本应是高兴的,可是,为什么,我并不觉得有多快乐呢?好像,我更想继续留在这啊……留在这个快乐的世界里,与伙伴们打闹呢……”
合上日记本,琉璃用手指划着封面上的兔子,好比时光,从她那修长细腻的指缝间流过,从她那洁白的指尖上滑过。璀璨的星光围绕着她,流动着,闪烁着,她的嘴里,又念起了那古老的咒语,仿佛又看见了历史的轮回……清幽的紫色光圈缓缓升起,淡蓝色的魔法星阵在日记本上迅速扩大。随着蓝色光芒越来越强烈,许久,房间里传来了一声巨响——“嘭!!!”
“哎……又失败了……”琉璃喘息着,扭转时空法阵使她的体力迅速下降。琉璃倚靠在凳子上,抬头望着窗外的蓝天,嘴边扬起一丝苦笑,“果然……还是不行啊……”
为了扭转时空,改变三年前的那场悲剧,琉璃已经想尽一切的办法去学习时空法阵,但是,每一次,都失败了。
是三年前的那次事件,让她的性格瞬间转变,这,也只有她一个人清楚为什么。这一生,她都不会忘记那件事情,那件让她痛彻心扉的事。
琉璃是一个不爱和别人说心事的女孩,所有的委屈、所有的怒火、她都从来不会向别人发泄、倾诉。她是一个要强的女孩,她不希望让别人看到她弱小的一面。
“逃避,是弱者的表现。”
她紧紧地记着日记本里的这句话,要强的她,从来都不选择逃避,因此,受伤的,总是她。每一次,当她翻到当年的那篇日记时,她总是不难免的想哭,她希望得到别人的安慰,但是,人类的世界,并不属于她。每当那时,她总是想找到她的夜哥哥,那个温柔的兄长。亦或者,找到邓炎沫。无法脱离的梦魔总是环绕着她,不断的践踏着她的希望之光。
“当回忆被击碎,化作锋利的碎片,我们逃避着,想要当做一切都没有发生。只是,那已是幻想。风冷冷地吹着,好像在嘲笑我们的天真,嘲笑我的懦弱。但我绝不会再回头了,决不。即使伤痕累累,泪流满面,我也不会后悔我的选择。”
这是她那天的日记,她很伤心,真的很伤心,她不段地告诉自己不可以逃避,绝对不可以,但是,她遭到了反对。
“逃避,是弱者的表现吗?但你需知道,强者背后更多的是辛酸和孤独。你能承受的了成为强者的每一步吗?”对于朋友的反对,她能做出的回答只有反抗。
“但是,不断地逃避,又有什么用?你无法立足于这个世界,在这个世界上,弱者,就要备受挨打。我和你的世界是不一样的,所以,我们的理解也不一样。世界不是你所想的那样美好,现实是残酷的,不断的摧残着你的希望,践踏着世上美好的一切,难道不是吗?”她坚信自己是对的,因为她知道,也只有她知道,周围的人,和她不是同一个世界。
她受的伤,没有人体会过,没有人承受得住。她的意志,已经是超出常人的10倍。
不断受到别人的误会,不断经受着磨练,不断被身边的人反对,她,仍然没有崩溃。她坚信,她成功的那一天,她证实她的选择是对的那一天,一定会有的。她总是安慰自己,帮别人说出过多的理由。
“没事的,因为我们不是生活在同一个世界,没有经受过苦难的他们,是不会懂得珍惜的。正因为他们太幸福,才无法体会别人的痛苦……”
“只有扯开苦难那厚重的帷幕,才能拥抱温暖的阳光。我相信,会有那一天到来的。”
是的,会有那一天的到来。因为,阳光就在她身边。脱离了阴影,身边的朋友就是她的阳光。
夏雨柒、慕瑶、茜可玥、箐袅瑗,都是她最要好的朋友,她们就犹如一束束温暖的阳光,照亮了、温暖了、充实了她那虚无飘渺的世界。
“穆纤羽!穆纤羽!”
一阵叫声拉回了她的思绪,她站起身,在窗口一看,原来是她……
第二章 哥哥的到来
琉璃站起身,一边走过去开门,一边想:“莫伊婷……她怎么会来?她来干什么?”
“哎呀,穆纤羽,你快点行不行啊,成心累死我吗……”莫伊婷在楼下大叫着。“知道啦,大小姐。”
门吱呀一声,阳光照进了琉璃的那间古式小木屋里。莫伊婷一见到琉璃,就马上扑了上去,“哎,穆纤羽,我跟你说……”
琉璃抬起头,忽然,一个蓝色的影子在马路旁出现。她的身体顿时像触了电似的震了一下,“哥……哥哥?”琉璃揉揉眼,她似乎并不相信眼前的事实。
怎、怎么可能?哥哥,哥哥来了?
莫伊婷放开了琉璃,一转头,瞬间她的花痴大放。“纤……纤羽,他是谁?”莫伊婷两眼放光,她从来都没有见过这么帅的男生。暨璃夜看着琉璃,微微一笑,说:“怎么,这么久没见,把你亲爱的夜哥哥忘了?”
“没……才没有,谁说的!”琉璃别过那已经红得像熟透的苹果那样的脸。暨璃夜又把目光移向琉璃身边的莫伊婷,“琉璃,这是……”没等暨璃夜把话说完,琉璃就已经打断了他的话,“这是我的同学。”
看着这两位重逢的兄妹,一旁的莫伊婷第一次有种变成了电灯泡的感觉。但同时,她心里也生起了一个疑问,为什么暨璃夜叫她“琉璃”?
“惨了!”水晶种族的人的感知能力是比人类要强的,虽然琉璃没有去看莫伊婷,但是她仍然感受到了询问的目光。“嗯,那么,哥你先坐着,我去给你倒水。”琉璃转身向厨房走去。莫伊婷是一个八卦又聪明的女孩,她当然知道琉璃的用意,于是,她也跟着琉璃进了厨房。
厨房里,琉璃不等莫伊婷问,就说:“别好奇了,那是我的小名。出去吧。”莫伊婷不满地嘟了嘟嘴,转身离去。
“还有,我知道你想干啥,小名不许告诉别人,我哥的事也是。”
莫伊婷没有回头,但是,身上的火药味已经传开了。
“哼!”
琉璃不禁笑了笑,她知道莫伊婷的性格,当然也没有忘记她的好。三年前的事,已经在她们之间的友谊中留下了不可磨灭的排斥。虽然时隔多年,但却是依然存在。但是,她知道莫伊婷已经在努力忘记那件事,尽量避免那种事情再次发生。琉璃还记得那时候,她对劝说的人说的最多的一句话:“有时候,女孩的心思,可不是你想的那样简单的。”莫伊婷任性,她也任性,两个任性的女孩一起做朋友,不会好到哪去的。
倒好水,坐下和哥哥聊天。莫伊婷明显是心不在焉的,最后,她借口离开了琉璃家。琉璃没有留她,任凭她走。
这些年,与其说两人在努力避免,倒不如说是琉璃在忍耐。两人间的苛刻无法改变——
那,就顺其自然吧。
琉璃闭上眼睛,眼角隐约有泪光的闪现。
有时,成长也有不好啊……多想回到儿时呢,永远都是那样无知,那样天真、快乐。不用面对那些烦恼,不用受尽委屈,多快乐。也许,他们说对了,我们真的承受不了强者的辛酸与孤独,那种隐忍。但是,在他们班里,就是一个处处强者的世界,你又怎么能弱下来呢?你愿意备受挨打吗?谁会愿意?人人都不愿意。但在这里,你别无选择,只能忍受着那些痛苦与委屈。你付出的,没有人相信,但是,你的收获,总会有人看见。生活在这个充满着敌意与怀疑的世界里,琉璃总是有一种立即冲回水晶宫殿的冲动,回到她那个满是温馨的家。
有时,琉璃真的觉得自己有些矛盾,时而想留下,时而又想回家。那种难分难舍的感觉,总让她难以安宁。
见家里没有外人了,暨璃夜脱下了他的耳机,一双细长的耳朵露了出来。他看着琉璃,说:“我这次回来,是想告诉你,奶奶打算让你这个星期回去。”
“为什么?”琉璃瞪大了眼睛。
“咦?”夜奇怪了,“来的时候,你不是很不愿意的吗?怎么现在不想走了?奶奶说你快到变异期了,到了那时,你的能力会爆发,必须要有人护法。而且,变异后,你的耳朵就会变得像我这样长,他们会很容易就发现你不是人类了。”
“那……晚一点不行吗?不是还有一年的时间吗?”
“这……这个,你得问奶奶了。”夜挠挠头,有些为难。琉璃生气了,她不相信这已经成为一族领袖的夜,居然还无法决定这种琐碎的小事。“我……”夜不敢看琉璃的眼睛。
“问奶奶就问奶奶,今晚就去!还有,就是六年而已,我说夜你怎么变得这么胆小怕事?曾经的自作主张呢?哪去了?”
暨璃夜猛地抬起头,他有些怀疑眼前的女孩,是否还是他妹妹。琉璃还是第一次没有叫他哥哥。儿时的琉璃,是一个乖巧的孩子,总是依偎着他,不管发生什么事情,她都始终相信他,不背叛他。但是现在,眼前的,是一个愤怒地反对他选择的女孩,一个身上散发着不可抵挡的强者的气势的、被所向披靡的王者风范围绕着的女孩。
“琉、琉璃?”暨璃夜第一次有一种被人压迫着的感觉,也是第一次,如此的害怕。
那一刻,暨璃夜恐惧的那一刻,琉璃笑了,笑得那样的无奈、孤独、讽刺。六年,夜变了,她也变了。她笑着告诉夜,她长大了,请他不要在认为,她,是一个乖巧的女孩。
冷漠、高傲、凶狠、甚至残忍,这些词都可以描述琉璃。夜“嘭”一下跌倒了,他不知道这些年,琉璃到底经历了什么。
当然,其他人也不知道。
从从前,到现在,13岁的她,已经懂得了。
琉璃转过身,泪水从眼角流了出来。她的倔强、她的辛酸、她的孤独、她的向往、她的一切一切,也许在今天,终于可以解放了。
第三章 强者的压力
黄昏,溪边。
莫伊婷闷闷不乐地坐在溪边的石梯上,“噗通!”一下,一颗石子被她扔进了水中。“凭什么嘛,真是的!”莫伊婷嘀咕着,“不就是个小名而已,有什么不见的人?还有,不就是多了个帅哥,嚣张什么?哼!”随手又捡起一块石头,用力一扔,湖面上溅起了一朵朵水花,水面上,莫伊婷的倒影被水纹扰乱。身后,夕阳把她的影子拉得很长很长……
另一边,在琉璃家里,几声尖叫从厨房中传来。
“啊——”琉璃看着一片狼藉的厨房,“暨璃夜!你干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