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景帝惊起,拍案,秦广陵丢了就找我们皇家要,秦家堡太猖狂了。他是利用秦家的人去刮太后的油,但不代表他这个皇帝可以任人蹬鼻子上脸!
袁振手拢袖,再取一份密函,道据景福宫探子回报,李香凝出事后,景福宫戒备森严不同寻常;秦海两府攻克不成退出,杨林逋第一时间奔向景福宫西院,但被秦家高手所阻;景福宫被毁后,杨要逋亲自带人搜宫查凶,而非守在太后身边。
另,六扇门佟常恩,大肆抓捕御马监的人,不像查案,倒是在要胁景福宫。
种种疑点,可以判断出,李太后确实囚有秦家堡的独生闺女。
景帝拧眉道,让他再去查更清楚点。
袁振遵旨办差,号称无孔不入的东厂,在面对铜墙铁壁似的秦家堡势力前,表示,无能为力。
仅查到一条线,天涯围场比试受辱,秦广陵被秦堡主带回行馆,父女二人曾发生剧烈争吵。内容不详,其后,秦广陵失踪。
景帝挥挥手,让袁振和秦家人联系。
秦家堡什么也不要,只要女儿。活的,交人;死的,血债血偿!
“放肆,太放肆了!他以为他是谁?敢如此大言不惭威胁朕!”景帝怒火冲天地拍桌子,扔奏折。
袁振聪明地不接话,景帝脾气还没发完,厂卫密探来报:埠城李家被灭。
景帝大怒,喝问:锦衣卫都干什么吃的。问题是皇帝根本就没下旨派人保持李氏分家的。众人低眉顺目地承担皇帝怒气,谁也没做这个给太后卖命却要遭皇帝恨的傻子。
这当口,忽听殿外太监急报:“陛下,太后梦魇受惊。”
景帝顾不得秦家人了,换下朝服改便袍,带着人匆匆赶往景福宫。宫内视线昏暗,药香弥漫,不见太后第一近侍杨林逋。
太医院院首吴太医正给李太后把脉。见帝进殿,吴太医抚胡须,转到一旁写药方,宫女取方煎药。
“儿臣见过母后。”景帝一丝不苟地行礼、问安。
李太后微微睁眼:“皇帝,你来了。”
微暗的夜明珠光线下,女强人似的李太后此时瞧起来,有些脆弱、苍老。
景帝靠近床前,握住李太后的手,干凉,薄弱得无肉,只有在这时候,景帝方觉得强势的母亲,已经老了。
“母后,儿臣请弘一法师,进宫为母后祈福,母后以为如何?”景帝低问道。
“省了吧,人老了,毛病多。”李太后声音很低弱,“顾照光何在?”
景帝心里犹奇,还是平常口吻回道:“顾卿还坐镇宣府,与夷人对峙,为我大魏守边。”
李太后轻哼,又问宫中可有大事。景帝推说一切安好,厂卫大理寺六扇门正在严厉查涉案人员,一经查实,他必严惩凶手,请母后宽怀。
宫女端来安神药,景帝服侍母后用药。李太后服药后,恹恹欲睡。
景帝掖好被,到前殿,吴太医拿着医案,给皇帝解释,太后身体状况,心惊悸,肝胆有损,得静养。最要紧的是,除心病。
帝医正说着话,外头人报:杨公公回来了!
众人全都退出,内殿李太后迅速睁眼,声音短促又坚定:“宣。”
杨林逋不及换衣,带着满身的寒露,走入景福宫。简单整理,到太后寝殿前月门处,行礼叩拜,道:“太后吉祥,太后大喜。”
李太后半仰起身,紧张又微藏惊恐,带着隐隐的期盼,命道:“快说。”
杨林逋额抵石板,道:“启禀太后,棺中人骨未曾被人挪动,所有的痕迹都与当年一样,别无二致。”
李太后顺气了,闭目不语。
景帝服侍太后躺下,拉好被单,走向吩咐道:“杨公公,平身吧。”
“谢陛下。”
杨林逋起身,跟着景帝后头,来到太后养的鸟笼前。杨林逋低低私语,他是去查看当年被先帝赐死的前东厂太监叶重天的墓穴。
景帝惊得脸都变了,问:“那夜闹事之人,真是他?”
杨林逋不动声色,保守地回道:“武器相似。”
“那究竟如何?”
“回陛下,死人是不可能复活的。”杨林逋肯定地说道,“定有人装神弄鬼,还请陛下命东厂各部严加搜查。”
景帝嘱杨林逋用心侍候太后,离开。皇帝前脚走,东厂密探后脚就把秦家堡的血书、李家分支的求救信、及皇帝处置延后或者直接说置若罔闻也可的态度全数报给杨公公。
杨林逋接消息抽冷气,不敢耽搁,送予太后。
“看看,这就是哀家的好儿子。”众人以为李太后要大怒,太后却痛快地笑出来,“既等不及哀家蹬腿,哀家就如他的意。杨林逋,收拾收拾,到朝天寺住几天。”
杨林逋进言劝阻:“太后息怒,陛下一时糊涂,还请太后给陛下个机会。”
“速办!”李太后严喝道。
杨林逋低眉应是,退出命左右手选兵点将,太后出行,需要大量的护卫队。依太后之意,选的是京畿卫、锦衣卫、御马监全数精英。
却说太后却了心病,精神气貌基本上就好了。
后宫妃嫔们听说后,抹好胭脂香膏,换上新做的金衣裙,准备到太后那儿进进孝道,顺便办个宴会,热闹热闹。冷不丁,景福宫又传出消息,李太后要去圣山座望峰礼佛。
皇帝不明白,寿诞近在眼前,母后这是要折腾啥子啊。
刘皇后更不知道了,带着后宫女人到景福宫,问太后,是媳妇不孝顺,还是哪个臣子不肖,说出来,她们保准打杀了那不忠不义之徒。
“哀家啊,昨夜儿梦见先帝爷。哀家寻思着,是该陪先帝爷清修了。”李太后握着景帝与刘后的手,“宫里就交给你们了,皇后你要大度,皇帝你要多听大臣的谏言。”
“母后,儿臣陪母后上圣山。”景帝情真意切地说道。
“皇帝,你把这大魏江山守好了,就是真正给先帝尽孝。”李太后厉声道。
景帝虚心受教,见母后意思坚决,不好再拦,太后要什么人,他给什么人,又下旨命沿途州镇守军护驾。
朝臣们知道太后要远行礼佛,纷纷上本阻止,寿诞近在眼前,花了好多的银子,请了好多宾客,太后说走就走,让他们怎么和天下人交待。
李太后发怒,这大魏是谁的江山,她还要向谁交待!
银子,银子,先帝爷都给出警示,还敢阻挠,个个都是忘本的不忠之臣。景帝把带头几个臣子连降数级,恭恭顺顺地把太后送上皇家宝船。
卌四回 寒光宛转时欲沉 新人上位(下)
话说李太后走得干干脆脆,景帝、后宫嫔妃装模作样地不舍两三盏茶时间,转眼就忘了这档事,享受起没有太后高压辖制的快乐生活。
以景帝为例,他送行回宫路上,随手拉了个在曲廊里撞见的漂亮宫女,痛快地放纵数回,泡澡舒解身心去了。等他从浴池里走出来,袁振来报:刚临幸的那个宫女死了。
景帝挥手,别拿这种都不算事的芝麻事打扰他。
宫里死宫女是正常的,不死那才叫不正常。
八成是哪个嫉妒狂干的。
袁振回道:“陛下容禀,这宫女死时,戴有秦家小姐的耳坠。据查,从景福宫流出。”
水声哗哗,景帝站起来:“给朕查清楚!”
袁振是个好员工,老板问啥,他都知道。他取出一份信函报料,太后走时,给宫里几们都通了气,秦广陵为母入宫。
这几个字,真是让人如针芒在背。
后宫里的女人就和李太后一样,深知皇帝禀性,是绝不会放过秦小姐这个家大势大的大美人的。秦广陵要被皇帝宠幸,给的位置定然是中宫之主。
深受威胁的后宫女人们于是联合起来,干掉任何一个有可能是秦小姐假扮的宫女。送秦小姐出宫?别傻了,皇帝已知秦广陵有心委身,一等把人送走,立马就给秦家堡下旨封秦广陵为后。
所以,大家的目的一致,干掉秦,捍卫自己的身份地位。
景帝怒气冲天,气不打一处来,他怎么也料不到李太后走得如此痛快,是要他给她擦屁股!
“秦家堡信了?”
“秦家相信秦小姐在宫中,正积极运筹营救。”袁振递上新料,“秦家堡悬赏,凡救得秦小姐者,可得秦家一个承诺。钱帛、权势另计。”
景帝怒上加怒,他个秦家堡把天子尊严当成了什么!
“马上给朕查清楚,人在哪里?”景帝不忘补充,“各个宫门,严出宽进。”
袁振遵旨。
这个人的藏身之地不是这么容易查清楚的,没看李太后都给逼得使出战略转移招术,连大寿都不过,出门避祸中。
而且,后宫女人的联合抵制策略也是见著成效的。
景帝想趁着太后不在家,多幸几个女人。也不是说太后不让他玩女人,而是太后不在,这新女人弄起来别有一番滋味,好像任何束缚都没有一样地痛快。
这种微妙的感觉,只有常年被管制的人一朝脱制,才能明白。
然而,但是,可是,景帝睡几个,他的妃子就干几个,保管东厂的都督,最有权有势的大太监头子袁振都查不到一点线索。
这和太后在宫里有啥两样?!
差别其实是有的,先头是老妈,现在换他老婆看管。
景帝盛不盛怒,与小辈们没太大关系。顾家琪与三公主等人该怎么玩还是怎么玩。
李太后出远门,三公主翻出荒废的打妖怪游戏,吆喝一大帮子人闹。三公主注意到顾家小姑娘对夏侯俊的无视,捅捅小姑娘的腰:“说说,阿俊哪里惹你了?”
“那些世子合伙欺负人的时候,也不知道他在哪。还有脸说他是、哼,才不要嫁这种人。”顾家琪轻皱鼻头,以示愤慨。
夏侯俊给洛江笙递眼色,洛江笙向三公主打暗号:帮个忙。
三公主把笑意闷进肚子里,又说道:“先前不是觉得阿俊还好好的,给个机会嘛。”
“之前是不知道挑选结亲对象有这么重要。”顾家琪很严肃认真地说道,“等爹爹回来,阿南就跟爹爹说,重选,这回要挑个有用的。”
小姑娘雪团的脸蛋上,两丸乌龙珠像会说话似的,扑闪扑闪,扫过跟她一起玩野战游戏的年轻公子。
众人不由抬头挺胸,整衣领,拨刘海,做潇洒强悍能干状。
夏侯俊脸都歪了,洛江笙感慨地拍拍兄弟的肩,三公主袖遮唇狂笑不止。
顾家琪玩出一身汗,洗完澡,换了新衣坐在窗前,边看木刻话本边打理长发。
“你玩得很开心。”窗外冒出排骨小孩的小黑头,严重睡眠不足的脸,枯瘦干黑,标准难民相。
“还好,那妞怎么样了?”顾家琪很随意地问道,注意力还在绞干头发上。
排骨小孩用力喊了声:“我讨厌你!”
顾家琪缓缓转过脸,很无奈地看着他:“又怎么了?”
他手里拎着一个卡通草泥马抱枕,天蓝色毛背,雪白的大肚皮,胖乎乎的短四肢,精细天鹅绒料,上等蚕丝填充,手感丝滑,卖相上佳,皇家出品,品质保证。
顾家琪觉得样样完美,不知道这小子抽的又是哪根筋。
“我不要你可怜!”排骨小孩愤怒地喊,把它扔到地上,用沾满泥的皇子靴踩啊踩。
顾家琪探出身子,逼得那孩子步步倒退,又唯恐她摔出窗子,双手微张,在紧张与犹豫中徘徊。顾家琪笑道:“小子,说要的是你,不要的也是你,到我面前拽什么?”
“那你为什么、他们都有。”排骨小孩很不满。
“这样的东西,你还想独霸?”顾家琪气了又笑,“知道我花了多少力气才能让那个天才宫女灵感突发,一鸣惊人?你还敢嫌?”她边说边逼近小孩,扑通地滑出窗台。
排骨小孩接抱住她,紧紧抱着不撒手,开心地回味又香又软的感觉。
顾家琪表示,皇宫生活,大不易,如今连小毛头都知道自动送上门的油,不揩白不揩。
排骨小孩干巴巴的手,伸进未系好的宽袍领口,东摸摸西摸摸。
“你给我差不多一点点!”顾家琪推开人,重系腰带。
排骨小孩恋恋不舍地看看手指头,低头捡回草泥马抱枕,仔细地擦掉脏泥,宝贝地抱在怀里,尽管他那张难民脸上看不出什么喜色,但可见他是实打实地高兴。
他说道:“下回我送你喜欢的。”
顾家琪换个话题,道:“准备准备,把那妞送走。”
“没空。”排骨小孩抱着草泥马,爱不释手,不是很乐意去管那个没关系的姑娘。
顾家琪轻敲太阳穴位,道:“留着干嘛,你看上了?”
排骨小孩很疑惑,他会看中那个不知该怎么形容的女人?!他道:“她还会找你麻烦。弄死了,比较好。”他很认真地看她。
顾家琪滴冷汗,问道:“你没割她舌头吧?”
“没有。你好像不喜欢我割人家东西。”排骨小孩小心翼翼地瞄她一眼。
顾家琪摸摸鼻子,道:“这爱好很容易联系到东厂,不要让人在这种小细节上发现你的身份。那个,那妞知道是我干的?”
“不是,”排骨小孩压低声音,他用胡嬷嬷教的办法,在秦广陵睡觉的时候去套她的话,问秦顾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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