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家琪笑点头,让人送程昭出岛。
冬虫夏草送完客人,回屋说道:“主子,看来程公了多少开窍了。”
“就是,他都知道海陵王不在盛州,是个大机会呢。”鸳鸯补充道,“主子,我看程公子以后会越来越机灵。”
“啊,程公子要是真能帮上忙,那主子也能好好养身子。”珠玉笑嘻嘻道,“说不定主子还能再生个皇子呢。”
一语出,众女全都瞪珠玉,珠玉自己也觉得讲错话,不安又后悔地低头,不敢看人。
顾家琪笑道:“这都是在干什么,记着,在我这儿,儿子女儿都一样。”
众婢女没接话,这可不是什么好话题。珠玉嘟哝:您要不在意怎地不进京,京里都催多少回,卢总管都快给主子下跪求了。
顾家琪笑不语,起身拖曳长裙看女儿去了。
冬虫夏草等人拉住珠玉教训:再乱说话,看她们怎么治她的嘴,让她记教训。
珠玉委屈地犟道:“你们又不是没听到秦广陵怎么编话的,什么主子难道是坏事做尽报应来了;还说什么明知身体不好偏要生孩子,这般不要命其实就是在逼咱们世子爷去抢皇位,你们听得,我可听不得!”
“你个榆木脑袋!”鸳鸯念道,左右看看,幸而这话没被人听去,她把人拖到外屋角落教训去了。
侍女们全都散去,屋角走出个小孩,小旷。
也不知他听去多少,顾家琪从里屋走出来,搂住孩子,问道:“在想什么,告诉妈妈,好吗?”
小旷抬起头,问道:“妈妈,你为什么要容忍这样的敌人,还让敌人越变越厉害呢?”
顾家琪把孩子抱起来,笑呵呵地回:“因为爬得高,摔得才痛啊。”
小旷似懂非懂,环着母亲的脖子,又问道:“那我们什么时候去看爹?小旷想爹了。”
“妈妈让秋月阿姨送你去,好不好?”顾家琪笑解释,她还有事要忙,最近没空出岛。
小旷点点头,道:“那小旷看完爹爹,就回来陪娘亲。”
顾家琪让人打点行装,又联系卢总管和叶重天等人,让他们来接小旷。说实在的,顾家琪并不愿意在敌人还没除完的时候送儿子离开,但她不忍心拒绝这个孩子难得的要求。
曾经,她觉得儿子在秦东莱那里,太过娇气,她用严厉的训练方案重塑他的生活习惯。
现在她却觉得自己在无意中带给孩子无数的压力,迫使得他不得不快速成长。
她想改变这种情况,她希望儿子能像从前一样对她使性子撒娇,因此她基本上都不会否决孩子的请求。
京城方面也知道小旷在顾家琪心中的份量,特别重视。叶重天本人亲自出马,来接小孩。顾家琪感激道谢,叶重天嫌她多礼,用胳膊笑勾着小旷,打量数眼,道:“哟,这小子生得这么好看呐。”
岛上众人笑,顾家琪笑道:“小旷,叫叶先生。”
小旷害臊地小声地叫了声,叶重天还在摸他的骨架子,疑惑道:“不说这小子是秦家那老小子的,怎么、跟皇孙一个样儿,啊,顾家的,你生的到底是谁家的啊?”
顾家琪笑了声,正要糊弄,却听得捕头一阵跑动,三公主的女儿小薇跑出来,红着眼睛说她也要进京,她想家,想皇宫,想母亲,她要去祭拜。
“烦,”叶重天原本的心思就断了,看也不看哭闹不休的小姑娘,自己抱着小旷轻飘飘地飞上船头,船身飘呼划开数十丈,眨眼间,只剩下一点黑影。
顾家琪冷眼扫过不得力的侍女,她们脸上全是小薇抓的红指印,有些地方都被抓出血来。顾家琪问道:“谁照顾县主的?”
仆妇和女仆惊惧地行礼认错,顾家琪淡淡道:“绞了指甲,教好规矩。再出岔子,自己领刑。”
小薇张嘴喊了不字,就让人堵了嘴带回小院。
青菽上前来,道:“小小姐,你对那孩子也太严了。”
顾家琪也控制不住,她就是不喜欢三公主这女儿,尽管不管怎么看小薇都是个既懂事又坚强的可爱姑娘。青菽了然笑道:“诶,小小姐还真是一个样儿。您呀,是气小薇这孩子把你宝贝儿子抢走。看她哪里都不顺眼呢。”
“哪有啊,他们还小呢。”顾家琪怎么可能承认,她的恶形恶状就是典型的恶婆婆行径。她辩道,“我明明就是要把她教好,你看她把指甲留得那么长,还把侍候她的丫环刑成那样,这可绝对要不得。”
青菽笑得合不拢嘴,顾家琪越说越觉得没味,也就不说了。
这里事暂告一段落,话分两头,程昭悄悄离岛,回家找程大胜拿银子。既然自己承包下海海商保险生意,那就没道理还用别人的经费请人吃饱摆酒了。
程大胜本来是不会问儿子要银子的用途,只不过,这头老狐狸嗅到了一丝不对劲。
他问儿子要钱做什么,说得好,他给大把银子。
程昭心眼一动,拿出顾家琪跟他签的海军保障契约。程大胜眼都看凸直了:乖乖隆的咚,程家称霸,一统江湖的时代,来了!
九十四回 千里澄江似练,一笑倾城(七)
“啪”地一声,一记沉闷的耳光煽在秦广陵冷艳的左脸上。
秦广陵冷笑,不服地反瞪看她的父亲,道:“你有什么资格打我?!容我提醒你,你已经不要我这个女儿,你已经把我赶出秦家堡了!”
秦东莱黑着脸,恼她不懂,怒道:“你到底要做错多少事才会清醒?!”
“我怎么不清楚,不清醒的人是你!因为那个女人,你完全丢弃身为秦家堡堡主的霸气与雄心!让秦家堡沦为别人嘴里的笑话,我现在做的,是身为秦家人应该做的事!”
秦广陵理直气壮地吼道,丝毫不认为拿着顾家琪交给秦东莱的商业计划书去打击顾家产业有什么错。没错,秦广陵在保险这新生行业上所采用的一系列精彩举措,都来自顾的想法。
话说前次秦广陵煽动程夫人卞氏毒杀秦顾的孽子小旷,事后被父亲秦东莱剥夺主持秦家堡产业发展的权利,并被勒令留守京城卞府相夫教子不得擅离。
秦广陵当时被逼离开乐安,回秦家堡收拾东西的时候,免不得去母亲秦夫人及秦老夫人那儿告父亲一状,话里话外都说是顾家琪在挑唆。秦老夫人没有否决儿子的决定,秦夫人基本不管事,忧心女儿零用钱不够,帮衬跟老夫人要了点。
秦老夫人支钱的时候,秦二叔说,怎么说也是东莱的嫡长女,多少要给点的。他的意思是给秦广陵几间铺子,秦老夫人说这样做是不给儿子脸面,秦二叔就吐露,那就给不赚钱的场子,真到了没钱的时候,把铺子顶出去也能当钱。
秦二叔说的不赚钱铺面就是保险当,这是先头顾家琪要生孩子、养孩子时托秦办的事,秦东莱办是办了,但也没多花心思,没钱赚,秦家内部人就有意思,以为秦东莱是拿秦家钱在养顾家琪。
“老嫂子,不是咱啥不得这几间铺面。”秦二叔话里有话,“问题是那位世子爷,是个眼里揉不得沙的主。那孩子一亮相就已经搞出这许多事,那海世子就差砍了东爷;这铺面的事现在还能压着,等哪天被人捅出去,那可有得瞧了,那位世子爷保准兴兵平了咱西岭。”
“这话说得对头,嫂子,还是跟那姑娘撇清关系,咱秦家现如今可不比当年呐。”
秦家老人们一人一句劝,秦老夫人也磕噌顾家琪和秦东莱那档丑事,因此,也就作主把那几间不起眼的保险当许给嫡孙女补点家当。
相比秦家堡的全部家业,秦广陵只拿到这么点小小的补偿,当然是不满意的。不过,秦东莱放话在先,她也不敢闹,拿了地契房契就走的,打算着父亲气消了再说。
秦广陵走的时候,去二叔公那里道谢,要不是他说话,她还拿不到铺子了。
秦二叔就说这本就该是她的,那什么七夫人、十夫人生的都是庶房,根本没权继承秦家的。
秦广陵哼一声,说他们算什么,她根本不放在心上。
秦二叔就说,那还嘟个嘴做什么。回头他们几个长辈帮她跟东爷说几句好话,又能住回堡里,不用留在京里受气。
秦广陵气愤道,只怕等她回来,家里都易主了。当下,就把秦东莱有心让八叔公、秦丹那一系掌权的意思说破。
秦二叔皱眉道这就难办了,东爷主意下定,一般人都劝不动。
秦广陵也知道如此,心里更不安定,脸色更难看。秦二叔说那看来要青青自己多多筹谋了。秦广陵越听越委屈,说她要是有办法哪里还会来找祖母,可惜奶奶也不向着她。
秦二叔道看来只能他帮她了,怎么说都是自家孙侄女,不帮她还帮谁。
秦广陵说怕父亲知道要怪二叔公,但已经心动了。
秦二叔说了几句他可不怕,就示意秦广陵把新拿到的铺子保险当生意做起来。他听东爷说过,这生意利润很大,现在世道这么乱,只要敢做,不怕没钱赚。
秦广陵说她听都没听过,怎么做这生意。
秦二叔具体的他也讲不清楚,不过,柳一指那儿应该有具体的策划书,让她去拿来学学;并鼓励劝说,世上无难事,只怕有心人。只要她肯下决心,没有办不成的事。
秦广陵不甘心就这样被打发回京,听从二叔公的劝,去柳一指那里拿跟保险业有关的资料。
柳一指说没有东爷的吩咐,谁也不能看。
秦广陵搬出祖母,秦老夫人一听嫡孙女说保险这新等当能救回秦家,当即就命令柳一指拿出来大家一起看。
这下好了,大家看完,不仅惊心于写计划书的人的雄心与霸气,又折服与计划书中所描绘的建立全商业保险帝国的锦绣前景。如果秦家采纳这个意见,别说程戴孙这样的跳梁小丑不用放在眼底,秦氏全族权势都能更上一层楼。
秦广陵立即请命她来负责这事,秦老夫人拿着计划书,问柳一指,这么好的计划,怎么不推行。
柳一指有话不好直说,让老夫人看策划人一拦。
秦老夫人一看名字:秦飞卿,顿时,不语。
秦广陵知家人心病,怕秦飞卿提这计划是要向秦家报复,这计划里面一定暗藏了什么他们现在没有看出来的陷阱,但她却认为,秦飞卿再怎么厉害,都是一个人。如果他们有这计划重振了秦家,还怕秦飞卿做什么。
她向秦二叔暗使眼色,让二叔公帮忙说话。
秦二叔把计划书放到一旁,问柳一指,东爷怎么看这份东西。柳一指说,东爷刚拿到的时候夜夜翻,后来就锁在书桌里,再不提起。
“依你看,东爷是想做多些,还是怕多些?”秦二叔又问道。
柳一指想想,决定说出大实话,好让秦广陵打消念头,他道:“东爷曾有言,计划虽妙,只怕旧事重演。”
秦二叔闻言,喜乐道:“也就是说,这计划是切实可行的。”
他向秦老夫人进言道:“老嫂子,既然这计划没问题,就让青青去闯闯。咱们这些老骨头给她把舵,这样,就不怕那小子在这里面玩花招了。”
秦家众老人甚以为好,1也自忖了不起赔点钱,还怕顾家琪能把整个秦家堡怎么样。
于是乎,有了秦家老一派的支持,秦广陵迅速果决地参与到就跟海陵王李太后相谋夺宫事件中。在海陵王父子忽略掉李香衣这个女人的时候,秦广陵帮他们把李家女人送入京中,不管京中何人称帝,这时候,南边各州镇海陵王府都已向北移。
秦家就创造出了最佳的做保险理赔生意时机,趁着宫变,秦广陵就在南边大肆开拓自己的商业版图,直到她建立起不可能被摧毁的大事业,她开始向顾家琪宣战。
顾家琪没有迎战,而是推出程家这张牌。
程大胜从儿子那里得知海郦的海船要支持海上贸易,并由程家负责保险理赔,真是欢欣鼓舞也不足以形容他的狂喜心情。程大胜把自己布置在南海的耳目,即盛州杨家,交给程昭,让他放心大胆地去和海商大老板们谈保险生意,只要告诉他们,皇帝的海军舰队支持他们买卖蕃货,他们一定会直接签约。
“那秦家?”程昭也不怕人知道自己就是在唆使父亲去跟秦家对碰。程昭是个老实的好小伙,但再怎么老实的人给欺负得狠了也是要反口的,何况秦广陵打击的还是他心里碰不得的人。
程大胜大笑拍胸脯:“儿子,你放心,爹早想跟秦家的东爷过两招。”
有这话,程昭放心地到南海边发展海商保险业。程大胜跟秦家开斗,抢地盘,争保险单。
顾家琪用程家,这步棋,没有超出秦家的意料之外。
秦家也正要向世人展现一下新实力,让类似程家一类的暴发户看看什么叫真正的世家底蕴。秦家也砸银子、砸人脉、走关系积极发展新保险用户。
但是,关中地区订单的争夺战并没有秦家想象中的轻松。
程大胜打着的是皇家为后盾的旗帜,只要是个正宗的魏人,都知道做生意得罪谁都等万万不能得罪官府。很多时候,不需要程大胜亲自上门跑生意打客户,大小商人主动上门送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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