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堡主?!”池文秋一听是秦东莱的手笔计划,心里顿时像吃了定心丸一样,笑道,“你早说,我就不用这样担心了。”
秦广陵笑弯眼,晶眸闪闪,露出一拓小贝齿,道:“我爹本来是不想管,是我缠着他,我爹答应帮我把关,不会给那些歹人坑的,你放心呢,以前是我太天真,现在不会了,对敌人,我是绝不会心慈手软的。
原来做生意这样有趣,我最近才明白呢。”
两人愉快地说着悄悄话,宫女匆匆来报,李香凝要休了卞家大公子卞留安,请太后和妯娌去做个见证。
秦、池二人瞠目结舌,休夫?
两人随着宫女匆匆赶向景福宫,路上,秦广陵急匆匆问道:“怎么闹起来的?”
宫女结巴道,她也不清楚,神情畏畏惧惧的,不敢说实话。
池文秋没为难她,只叫自己的贴身侍女去打听情况。李卞闹翻脸没瞒着人,就是在景福宫的小花园里吵嘴,吵得还很凶,声音响得只要长耳朵都听得到。
两人争执的焦点在池越溪的生死上,不久前,卞衡安“逼死”池越溪,卞留安既憎兄弟,更恨一个人:李香凝。
他给怒火冲昏了头,从帝陵回到宫里,就找上在花园里散步的发妻,质问是不是她干的?
李香凝痛快地承认,就是她引池越溪入宫,又用话语拐得那个疯女人把大魏幼子当成自己和景帝的孩子抱走,更是她在后面偷偷踉跄卞留安,发现自己的丈夫在“金屋养”一个得了臆想症的乞丐婆!
“你想不想知道我怎么叫人收拾她的?”李香凝的笑里有点报复得逞的快感。
卞留安一掌掴掉李香凝脸上的傲慢。李香凝偏正脸,顶着鲜红的五指印,呵笑一声:“每晚你走了以后,我都会叫一个倒夜香的,挑马粪的,扫大街的去哄她高兴,诶,你可真没听到她叫得有多浪。我说,你忍个什么劲儿啊,直接把人按倒睡了不就结了。”
“她碍着你什么?!”卞留安满眼痛苦,面容狰狞扭曲地怒问道,恨不得把眼前这娇柔却恶毒的女人打死。
李香凝哈哈笑,道:“卞毓之,你心痛了?”她脸一板,“只要能看到你这伪君子难受,一辈子痛苦,我什么事都做得出。”
卞留安怔然,李香凝言语里的恨意让所有人都惊疑不明。
“你忘了你做的好事?”李香凝凑近他,压低声音,用一种妖娆魔魅的轻柔腔调说道,“那年藏书阁,你这倒霉鬼被迫睡了我,可真是委屈了你这清贵傲气不屈节侍权贵的教书先生。”
“为此,我一直奉承你,讨好你,忍受着所有的骂名。因为我的一生都在你身上。你荣,我荣;你辱,我无处藏身。”李香凝笑得又柔又媚,却阴冷冷地吓人,“可是啊,你到底是个什么东西,还用我多说吗?”
李香凝这话是在说李卞结缘一事,全在卞留安的谋算之中。
这位景帝四年的文状元可以说是藏书阁迷药奸女情事件中的最大得益者,却没有人责怪他,反而仰慕敬重他仕途做赌的负责任的态度,还戏称他为:风流侍郎。
按理说,这个完美的计划是不会被人知悉根底的。
连见惯宫闺权斗的李太后,都没怎么怀疑当年样貌还很青涩的卞家大公子。李香凝更没有这样的眼力发现真相。
破绽在于卞留安设计秦卞共居一室时,李香凝发现自己的丈夫精通迷药,不是一般地精通,而是如数家珍,对于破解之道也是孰谙在胸。
类似当年李香凝用的迷香,卞留安至少有十七八种的办法化解,而不是直接毁李清白。
因此,李香凝断定卞留安用心更毒。
她不只一次地想,如果当年没有发生那件事,她或许嫁不成夏侯俊,却能救他,阻他去宣同,她心里永远忘不掉的那个痞帅公子,就不会在那样年轻的年岁里简单地死去。
李香凝想报复这个男人,一时找不到机会,直到李太后需要卞家的支持,她再次受重用。她手里有了钱、权、人,她给李太后出主意,借池越溪之手除掉其眼中钉。
于是,有了大魏幼主被神秘掳走的事。
卞留安神色变得深沉,冷冷道:“你有事,就冲着我来,做什么去糟践她?!做出这样的事,你个毒妇,简直就不是人!”
“你毁人一生的时候,怎么就没这么品行高尚?!”李香凝讥讽道。
卞留安懒于她多扯旧事,直接道:“你自己去找衡弟自首认罪,求个宽大处理。”主使绑架魏国少帝,死罪难逃。
“好笑,卞毓之,你以为你们卞家是个什么东西?”李香凝冷笑道,“不过是我李家的一条狗。”
李香凝用污辱性的词句讥骂卞家两兄弟都是靠着女人的裙带关系爬上现在的高位,他们要真有自尊心,就赶紧地找条河跳下去,或者,直接撞墙,以免卞家先人名声毁之殆尽。
卞留安气得满脸绽红,可惜,为人太过讲究儒生体统,骂来骂去就是:“你这是不守妇道,你没有妇德”之类的书面话。
李香凝冷冷地甩出一张白纸,卞留安捡起一看,脸色发紫,睚眦并裂,身形数晃方稳住,宫人好奇,李香凝自己提出来:“怎么,你以为你有什么资格做我李家女人的男人,你们卞家给我舔脚趾头都不配!滚!”
秦池二人赶到的时候,卞李围绕休夫与休妻掀起新一波的争吵高潮。
景泰宫的宫人宣声,隆祥太后驾到。
众人纷纷行礼,池文秋道声免礼。她走向卞李,说有什么事,回宫里说,大庭广众之下闹得大了,都成宫里笑话。
李香凝诡异地一笑,道:“阿秋,你真好。不过,你知道的,人不为已,天诛地灭。我吃了好多好多的苦,再不想吃苦受罪了。所以不得不这么做,你一定要原谅我。”
池文秋不明所以,却赫然见芳香满园的青草地上,自己的宫女太监无声无息倒在血泊,他们都被人悄悄地解决了。
李香凝利用一件看似家务事的争执,把池文秋等人引出景泰宫,再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处决所有的阻碍,刘皇后留给池文秋的亲信保护力量去之泰半。
更严重的是,池文秋本人自己都落进了景福宫的掌控。
景福宫完全可以胁“池文秋”以令天下诸侯。
秦广陵被两个宫人反制,她大怒,喝斥道:“李香凝,你想干什么,犯上作乱,连太皇太后也保不住你!”
李香凝仰脖张嘴笑,道:“青青,我这是在纠正你们的错误,匡扶社稷,剔除隐患。朝庭不仅不会处置我,反而还会褒奖我!”
卞留安用一种不认识的目光看着她,喃喃道:“你一定是疯了。”
李香凝撇头向左右,喝命:“做了他们,向姑婆复命。”
众人应声,秦广陵护着池文秋,卞留安挡在两弱女子前,对李香凝喝道:“住手,已经够了,你还想干什么?”
九十一回 忆昔午桥桥上饮 往事非烟(五)
却说李香凝献计之初,李太后就把池越溪的下场、卞氏兄弟的反应与对立等等计划在内,甚至于池文秋、秦广陵二人关心过甚忘却景福宫景泰宫之争的冲动举动都在她的预算之中。
李香凝这些年受的苦挨的白眼,让她深刻地意识到钱权势的重要性,为得到这些,她彻底地沦为李太后手里一把锃亮的凶器。
李太后借刀杀人,除刘皇后的势力,过程顺顺当当。
秦池卞等人想要逃离,又怎么可能逃出李太后的谋算,这位深宫里的老妇人,历经宫斗风霜,斗垮了情敌兼对手前仁孝和章皇后,斗倒了自己的儿子景帝,斗败了顾、池等无数的世家,至今屹立深宫不倒。
就在胜利天秤完全地倾向景福宫一方,三公主挽着福嘉公主的手走来。
三公主浑似没见到眼前的血腥生剑拔弩张,她那尖锐而瘦削的脸上,笑容格外地富有深意,她叫道:“香凝,阿秋,青青可是你姐妹,你受难的时候,只有她们一直陪着你。这人生呐,有这么两个知心的好姐妹,就该知足了。”
李香凝温容疏淡,不为所动,道:“来世再报答了。”
三公主轻哼一笑,带着几许讥诮,道:“真看不出来啊,我们香凝竟是个杀人不眨眼的主。”
“斩草不除根,春风吹又生。”李香凝示意众人动手。
白晃晃的沾着血滴的刀锋贴上卞、池、秦等人脖颈,福嘉几小步快走到屠夫们前面,与屠刀相抵,她道:“你要杀,就连我也一起杀了吧。”
李香凝自然是不敢对这位靠山强硬的皇家长公主动手的,虽然传闻中,顾家兄妹不和,但是,顾家琪宁牺牲自己的名节都要救顾家齐,世人皆知。福嘉是顾家琪的嫂子,两人关系不好不坏。
李香凝不敢冒险得罪心计一等一诡谲的顾家琪,李太后更不敢在形势刚刚明朗的情况下,再对强敌。
“香凝,这宫里的悲剧已经够多了。”福嘉公司神态怅然地劝说道,她身上的孝服还没褪去,这皇宫里,真心为景帝披麻戴孝并素衣茹食的,也只有她一人。“那年的事,如果你真地要怪,就怪我,是我没有照顾好你。如果在游戏时,我多用一点心,结果也不会那样。”
“够了!”李香凝的伤痕,她自己挖,没关系;其他人,不行!她冰冷的面容上狠意一闪而逝,指着秦广陵说道,“她可以走,阿秋,必须留下。”
池文秋沦为人质,哪里还会有活路。
福嘉公主正要说话,三公主拉扯她,福嘉知皇妹有主意,没有再坚持。
三公主命人快速把秦广陵拽出禁军杀阵,由夏侯雍的亲兵护送离开皇宫。三公主向李香凝道谢后,挽住福嘉回宫。
福嘉心急,边走边回头,小声道:“皇妹,皇妹,阿秋,阿秋怎么办?”
三公主肩膀挺得笔直,不动声色低语回道:“现在能救一个是一个。只要少帝不死,皇祖母是不敢害阿秋的。”
“阿秋身子不好,怎么吃得了苦。”福嘉想起李太后那宫里那些折磨人的手段,不禁泪眼盈盈。
三公主轻嗤,道:“这是她该的。池家人当年要是安分,哪会有今日之祸。”
一切,都是因为、池老太师变节,支持当年还是贵妃的李太后与景王谋夺原本属于先文德太子的帝位。
福嘉公主嘤咛,步出景福宫范围时,海公公率御马监困守御花园,三公主面容坚毅,迎上卞衡安,道:“没办法,稍不慎,隆祥太后就没命。你们,一定要保住少帝,否则,这戏没得唱。”
“只怕,对母皇太后要我们把孩子送进景福宫。”海公公身边的谋臣说道。李太后一定会借池文秋在景福宫陪伴她的孝心,吩咐景泰宫的人给大魏幼主挪个窝,就近照顾。
三公主嗤笑,道:“那就是你的问题了,你主子花大把银子请你,是要你解决问题的!”
海公公用他那公鸭似的嗓罗问道:“三公主殿下可还记得里面有多少人,咱家也能拼上一拼。”
“别介,人家就等着你们自投罗网。”三公主吭哧,君不见,多少秦海英雄豪杰的尸骨埋在景福宫的花园下,滋养那里的花花草草,茂盛。
卞衡安思索后,道:“三公主殿下言之有理,现在,当务之急,是请阁老、朝中重臣为幼主定立皇太子之名。”
若仁帝遗腹子身份能真正定下来,他将在帝王记史上记下一笔,李太后要对他动手,就要三思而后行了。
福嘉公主忽然插嘴道:“不、不如,请小南妹妹进京商讨对策?”
见众人神色诧异惊疑,福嘉有点不安地闪缩,温吞道:“小南妹妹足智多谋,定能解眼下困局。”
“长公主殿下,”卞衡安声音嘶哑地提示道,“海世子出海获难,生死不知。”
福嘉惊呼一声,满眼不敢置信与伤痛,仰素脸问道:“不,这不是真的,小南妹妹不会、”她一贯温雅从容的神情里有少见的慌乱,“怎么会这样。”
卞衡安沉沉地肯定,道:“消息是沅州守军送回京的,与圣安皇太后懿旨一起。”
三公主冷笑,道:“那两口子贼溜得跟狐狸似的,怎么可能被人轻易算计。何况,这摄政王又不是什么好东西。”她剔剔指甲,神色屑然,“换作本宫,肯定也装死避开旨意了。”
众人一个动容,神情里显出同样的意思,三公主这话说得很有道理。
海世子落海的消息与分封旨意一前一后,未免太巧了。先前,众人一门心思地同情人,都忘了分析海郦那两个的意愿。
顾家琪碍于顾家的名声,是不会主动挑唆司马昶夺取皇位什么的。
但是,不能否定一个事实,如果大魏幼主挂,那么,前五皇子司马昶是最有可能继承皇位的人。
司马昶有这样的身份顾忌在,当然不能够当幼主的保姆。
这事,不管放在哪里讲,都是吃力不讨好的活计。
想通后,众人又相互看看,谁写信向海郦求救?三公主轻瞟一眼,众人锁定福嘉公主。
福嘉慌得直摇头,道:“如果小南妹妹过得幸福快乐,本宫绝不愿打扰。皇妹,还是你再想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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