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马昶痛痛快快地回道:“我以为你这么聪明,应该知道。”
“知道什么?”
“那是胡嬷嬷的儿子啊。”司马昶理所当然地回道,顾家琪震惊得一口气没接上来,差点给噎得翻白眼,回吼道:“我知道,我怎么会知道?!”
枯九回 人间自是有情痴 风月无边(二)
司马昶既委屈又感糊涂,他早就问过她的意思,她不要生孩子,胡嬷嬷又想看小孩,司马昶就想出给人接东西的歪招,让胡嬷嬷变真男人自己找女人生一个去。司马昶的手上技术,打小练的,割张人皮跟割片苹果皮般随意,缝补出来的真人皮偶曾让顾家琪都信以为真。
再加上造海船时,顾家琪没少提供增加船载火炮远程攻击目标命中率方面的资料,她的玻璃宝石打磨作坊里也生产一些类似倍显镜的仪器。司马昶早就自己置办了几台放在自己的秘密基地专研。
这软件硬件都有了,司马昶养病的时候无聊得紧,就摆弄起种种东西打发时间。
什么老道士施展神迹,这些都是司马昶技术成了后,在拿老宦官当试验品,只要他们都没问题,他就帮胡嬷嬷接完整地。
也不知道他是不是天生就干这个的料,司马昶给胡嬷嬷施术相当成功。
等伤口愈合,司马昶就安排女人给胡嬷嬷。选徐雅言么,一来人选就近,二来这丫的从背后捅司马昶一刀,他怎么可能不拿她出点气。虽然在心底,胡嬷嬷就是他亲爹亲娘,但是,司马昶也得承认,胡嬷嬷在那事上面的变态癖好,绝对不是正常人所能忍受的。
司马昶做这事,主要就是帮胡嬷嬷整个后人,诸如算计景帝,借皇后势打压太后,都不过是这个计划额外的副品。
“我真以为你一听叔英伯党说,你就知道了。”司马昶靠着着她,哄道,“你生气,打我出气吧,别气着自己,我心疼。”
顾家琪拧着他的耳朵,哼道:“下回再敢,我阉了你!”
司马昶覆身压住她,笑得很快活。两人这回可真扎扎实实在屋子里关了好几天,做什么大家都知道。顾家琪会顺着他胡来,不过是发现这小子真地长大了。
换在从前,司马昶必然借着事逼问她乐安之行的种种,要她做保证,哪怕他一个字都不信也要她说。
司马昶魇足地出府扮他的假道士,顾家琪躺在馨远阁前的花房院子里打盹,她全身酥软无力,却又睡不着,干脆出来吹吹风见见太阳。
“雪球,快下来,雪球!”一阵喧哗声在院子外响起,顾家琪不适地皱眉头。
珠玉道她去看看,鸳鸯继续给世子妃打扇子,冬虫夏草再打开一封新信,边念边请主子决断。
“喵~”白猫跳进小楼内,剩下三个助手惊得都停下来。
珠玉匆忙赶进来,低语徐雅言请了包括永谦王王妃、海陵王王妃等在内的蕃王亲眷在府里坐客只曲。戏听到一半,那猫就跑了,一群人正往这头赶呢。
“谁准的?”冬虫压低了声音,喝骂道。
珠玉平平板板地回道:“不是爷应的么,谁敢拦。”
“主子,婢子这就把这猫撵出去。”鸳鸯放下团扇,飞身去逮猫。冬虫夏草也去帮忙,这猫好生灵活,高高低低地跑来跳去,三婢一时拿不住它。
徐雅言和她的婶婶舅母等长辈已来到馨远小楼外,徐雅言温柔婉约的嗓门儿听得分外清楚,她道:“舅妈,姐姐性子好呢,她从来不欺负人的。”
海陵王王妃说了句什么,徐雅言又回道:“哪是不能让您见孙子,是元儿有点咳,姐姐院子暖和,世子爷就让元儿在姐姐这儿住几天。您要不信,咱进去瞧瞧成不?”
她朗声道:“姐姐,妹妹看您来了。”
四婢也顾不得抓猫了,这徐雅言真是好心计。
要让全京城蕃王亲眷目睹海世子的元配大房并没善待她的儿子,顾家琪霸着人家儿子不管的事,一定会被捅到宫里去。
刘皇后和李太后斗法,正缺名头呢。
“我去把人抱来,先挡挡。”珠玉急道。鸳鸯拍她一脑门,道:“你这呆子,她就是要让她儿子养在咱主子的院子里,才来这么一出的。”
珠玉一时转不过弯,道:“那怎么办?”
鸳鸯看向自己的两位前辈同僚,冬虫夏草也没辙,这都逼到门口了,临时怎么布局。要论武功查消息,她们在夜叉岛暗卫里那是一等一的好手,这论起后院里女人勾心斗角计,一时间还真想不出办法。
顾家琪打个哈欠,合着眼唔道:“说猫惊了孩子,给抱别院去了。”
四婢愣在那儿,回过神,不停地干咽口水。外头,海陵王王妃催促叫人快开院子门,鸳鸯面相圆润,比较讨喜,她走到院前,手里拎着白猫,递过去,用强作镇定的声音回道:“王妃娘娘,徐夫人,诸位王妃,猫惊到了孩子,世子妃让人把孩子抱到飞燕阁压惊了。”
徐雅言温娴的神情瞬间惊变,又神态自如笑道:“那,我就不打扰姐姐休息了。”
她挽着海陵王王妃的胳膊,道:“舅妈,雅儿带您去飞燕阁吧。”
“徐夫人,”鸳鸯猛吸一口气,眼神带着豁出一切的含意,递上猫,用尽可能平淡的声音回道,“这是您的猫,请拘好了。”
永谦王夫人瞧了瞧,和身边的外家王妃道:“这养孩子那会儿啊,这院子里别说猫,就是伺候的人,也一定要选足六遍,身家摸得倍儿透,这样我都不敢十分放心。这做人娘的心思啊,怎么紧张仔细都不觉得过分的。”她像唠家常一样笑打趣,“现在的人呐,自己有主意,可听不进我们老太婆的话喽。”
“可不是,我那媳妇就这样,表面上吧,恭恭顺顺的,待人也客气,什么都很看得开不介意的样子。”外家王妃应道,媳妇都说婆婆坏话,又有哪个婆婆对媳妇不是一肚子牢骚,“私底下就编话,我怎么怎么不会管下人,让她宝贝儿子摔跟头磕破皮什么的,以后会变傻变呆没灵气。
她丈夫还是我一手带大的呢,她怎么就选上我养大的儿子?!
这人呐,表面说一套,背面又做一套,真是说起来啊,都嫌嗝人。”
“你们这还算好的了,知道我那媳妇不?”又一个外蕃王妃插嘴道,“她呀,占着娘家有几个钱,就拾掇着我儿子要单过,要分家,要自己出去闯,不做二世祖。哎哟,他们年轻人吃过几粒盐,根本就是不知天多高,地多厚,要不是人家卖他老子几分薄面,他们养都养不活自己,哪里还谈得上不靠家里。一个月下来,我孙子都瘦得成皮包骨,心痛得我呀,真想槌她几棒子。这到底是在害谁呢。”
蕃王的老王妃们相互吐心中的苦,这自揭短,也有好的,能换来别人府里更多的短。八卦交流起来异常顺畅,那些藏着掖着不说点什么的,这时候人家不会说她家好,只会在腹诽那一家的坏话,什么也不说的人会发现聚会散后,自己莫名其妙地就成了讨人嫌。
老太太们自说自话,听在徐雅言耳里,只觉得句句都在说她。
她看向鸳鸯手里的猫,一咬玫瑰色的唇瓣:“把猫扔了。”
“诶,猫认得路的。半夜跑回来,就停在篮头哟,那更了不得。十个孩子,十个魂都给这夜猫吸走了。”一个老太太用她老一辈人的经验,指点不懂事的新母亲,要为孩子,就要杀了这猫,剥了它的皮,扔在大马路中间千人踩万人踏,如此,猫的冤魂才不会缠主人家。
徐雅言粉色的脸刷地雪白,海陵王王妃也不得不出腔了,道:“为了元儿,就这么办。”她拍着外甥女的手背,温言笑道,“雅儿,回头啊,让昶儿再给你挑只更好看的。”
“舅妈,雅儿省得的。”徐雅言吩咐自己的丫环把猫接过来,比如郭老王妃的意思办。
徐雅言带着这些人离去,鸳鸯回院子复命。却见躺椅空了,问其他三人。冬虫夏草收拾文信,低头不语。珠玉手指比来比去:主子刚听外面那些老太太说话,脸色不太好,一个人进屋了。
顾家琪在屋子里看那些新挑的童装,摸来摸去,想像这些衣服穿在儿子身上的效果,越想心情越急,都忍不住想要飞奔去看看孩子。
傍晚,司马昶回府吃晚饭。
等他吃得七成饱,顾家琪两手放在桌上,半趴着探问道:“我们搬去岛上住吧?”
“现在走不开。”司马昶很理性地很成熟地很沉稳地回道。
“你不是说样样都依我,这么简单一件事,你都推三阻四。”顾家琪一撑桌子,站起来,要求一个确切地答复。
司马昶夹了两筷子鱼,吞下嘴里的米饭,看着她,道:“夏侯雍好像逮着了然赤,你确定现在要去岛上住?”
顾家琪心里冲突频起,如果夏侯雍要秘密返京,那她布局十年的网就可以收了,越到决战前夕,变数越多,这时候不能离人,必须步步跟进,不能前功尽弃。
“有空了,我就带你回岛上。”司马昶搂着她的肩,低语道,“给你盖个大王城,就跟那苏丹的王宫一样全用象牙黄金铺,你喜欢什么样咱们就盖什么样的。”
“得得得,少说好听的,说说,怎么回事,他怎么能这么快逮住人?”
司马昶噫了一声,并抬双眉,道:“忘了?不是你到我那儿挑了把刀,送人。那家伙魔功大成,大显身手,就把人逮着。唔,得想个法子,留洛江笙一条命。”
顾家琪思索后,道:“我事我有数,让石先生不要担心。”
“那就交给你了哦。”司马昶在她脸上亲了下,“我去确定夏侯雍什么时候回京。”
枯九回 人间自是有情痴 风月无边(三)
却说洛江笙此人,不仅提供顾家琪大量情报助她斗倒景帝,令景帝及其内阁班子威信扫地,而且是先文德太子之师洛嘉世的独生爱子。
洛嘉世已被景帝派出的东厂太监秘密害死,但是,他的学生门徒,诸如江文介、石画楼等,都自愿为救出他们的老师的唯一骨血而在共同进行一件事,置生死之度外。他的私交好友路阁老、方云鹤等,也在最大限度范围里帮助他们。
更为重要的是,洛家是皇庄所余十三家股东之一,位列第三。
比顾家琪千辛万苦算计秦家挖控秦家银根所筹得总股权数,还要多出无数之数。
在魏国朝野,洛家的势力无法估量,而且与郦山侯府顾家的张扬不同,基本没有人注意到洛家。真正的世家,可不是用嘴巴吹的。
举个例子,郦山侯府顾家被抄家灭族时,是洛家暗中把顾老侯爷为首的几个顾家直系子嗣,从天牢换走,就在景帝的眼皮子底下。
当时魏景帝的帝王威信达到顶峰,洛家尚能动手脚,足可知其手里的势力关系网大到令人惊颤的地步。
因此,洛江笙这人不但必须要救,而且,还要把他争取到自己这边,为已所用。
顾家琪在北面,每季度都有数宗军火交易,并与北方各路地头蛇关系甚好,她负责救人,比司马昶更有利。
她接手后,即叫来冬虫夏草,吩咐两人组织人手设置安全路线抢救北死的鬼面军师。
冬虫夏草很迷惑,不觉问道:“主子,您的意思,是不是潜入北夷把人掳出来?”
“夏侯雍抓了然赤,”顾家琪边对折书信,边回道,“把所有事都押后,先救人,不惜任何代价。”
“可,夏侯雍与三公主,五天前入京。”冬虫夏草很尽责地提醒道。
顾家琪手里的笔一顿,抬头看两人,冬虫夏草确定地点头;三公主府还送过拜贴,要来看望郦山公主,但海世子府两位主人在楼里过二人世界,她们没打扰。
“这是这封。”冬虫眼尖,从顾家琪待处理的文信夹下面抽出一张烫金贴。
顾家琪接过拜帖,微微摇头,那个臭小子,说起假话真是炉火纯青。
外面响了响叩门声,得到许可,珠玉入内,双手合递上帖子,道:“三公主府送来的,问主子啥时候有空,三公主带了些宣同的土特产,要送给主子。”
顾家琪让人回话,明日虚席以待。
翌日,三公主拖着福嘉公主来到海世子府,福嘉公主看着海世子给顾家琪建的婚宅,感慨万千,直道这是苦尽甘来。女人嘛,嫁得好,才是真的好。
“听说,你把我们小五的二房整得哭都没地方哭,啊?”三公主拿马鞭,挑抬起顾家琪的下巴打量,笑道,“真是大出息了。”
三公主的马鞭糙,顾家琪的皮肤嫩,这一刺溜,下巴底就见了血丝。
福嘉公主赶紧地让三皇妹收起鞭子,这儿可不是北疆宣同,京城可不兴这玩意。三公主轻轻地哼,还是把鞭子扔给随从,嫁人七八年,三公主在脾气上改了很多。
“过得真滋润。”三公主轻笑地捏了把那水嫩嫩的脸,顾家琪面上顿显红色,瞧得福嘉公主也想伸手捏一捏,是否手感真如皇妹所赞叹的那样好。
顾家琪捂着脸闪躲,招呼二人到花园里赏景。
司马昶匆匆回府,一身漂亮的银蓝骑服袍子,衬得人有如玉树临风。他挂着恰
小提示:按 回车 [Enter] 键 返回书目,按 ← 键 返回上一页, 按 → 键 进入下一页。
赞一下
添加书签加入书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