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者所受,郭湛安不敢辞,只是想到许州的霍玉,郭湛安的胃口也淡了三分,勉强打起精神来,也只吃了平时的三分之二。
邵老将军等人也不介意,只当郭湛安是这几天的奔波下来疲劳所致,所以席间也就不再勉强他吃肉喝酒,席后只让邵敢怀陪着郭湛安回到院子里。其他人虽然好奇,也不愿打扰郭湛安的休息。
等送走了邵敢怀,又第二次洗了澡,郭湛安突然没了困意。他干脆打开窗户,靠着窗台望着天上的明月,心思却早早飞过这百里的崎岖,飞回许州的家去了。
又过了几日,邵老将军派去西北军营的人终于回来了。只是去的时候是三个人,回来却只有两个,其中一个背部受伤,回来的时候伤口已经恶化;另外一个也好不到哪里去,左手臂上有两道极长的伤口,只能勉强用右手拉住马缰。
邵老将军又惊又怒,赶紧命人请子爵府中的大夫替二人治伤。
其中一个面带羞愧,忍着痛道:“咱们三个人功夫不到家,被人发现了。甘田死在敌人刀下,我们两个在敌人的围追堵截下捡回一条命,不敢有所拖延,赶紧回来报告老将军。”
“你们先别说话,等伤口处理外再说。”
“来不及了!”这人脸上冷汗淋淋,咬牙道,“西北军营自上叛变,刘建华已经掌控了西北军营一半以上的兵力,姜言年等人都已经被制服。刘建华这些天命人整装待发,目标并不是草原上的塔鞑,看他的样子,似乎是打算率军遁入山中,任由塔鞑铁骑在西北肆虐。”
“畜生!”邵老将军大怒,“这厮想要做什么!拥兵自重么!”
这人摇头道:“我们也不大清楚,因为被发现得太早,只能打听出来军营里有些陌生脸孔出入,听口音是京城那边来的。还有,刘建华这段时间频频与人密议,有几个巡逻兵不小心撞见那些人,都不是军营的人,或许就是那些陌生脸孔。”
“京城?”邵老将军大吃一惊,“什么人会从京城来与刘建华密谈?”
郭湛安第一反应就是李绍锦,但很快就把这个名字从怀疑的名单里删除了。
毕竟李绍锦先前已经在西北军饷一事上吃了个闷亏,以他的胆子,还有他身边柳元亨等人的行事手段,绝对不可能让他在同一个地方再跌一次。
那么,京城里来的这些人,到底是谁授意的?
邵老将军并没有太纠结这件事情,他更加担心的是西北的局势:“眼看塔鞑大军就要到了,如今刘建华自上叛变,西北这么多的百姓就如同没了牧羊犬守护的羊,任由塔鞑践踏!不行,绝对不能让刘建华如愿!来人,传令下去,子爵府亲兵全数列兵,即日奔袭西北大营,擒下刘建华!”
“爷爷,不可!”邵敢怀在一旁劝道,“这亲兵是爷爷最后保命的手段了,如果这时候奔袭西北大营,让京城的皇帝知道了,爷爷安有命在?”
邵老将军没想到自己这个一直以来都看上去对政事懵懂无知的世孙竟然一眼就看穿了此举的后果,心中大为感慰:“我自然知道会有什么后果。只是塔鞑铁骑就要兵临城下,刘建华此时带着大军遁入山中,无异于将西北拱手让人。西北这么多的百姓该怎么办,西北的百里江山又该怎么办?先帝封我为骠骑大将军,纵然我如今已经致仕,也不能辜负先帝当年的厚望。大丈夫,精忠报国才是正道!”
郭湛安看着眼前头发灰白的老人,心有不忍:“伯公,或许还有别的办法……”
邵老将军一口打断他的话:“你们两个小子都不必再劝了,你们没上过沙场,没有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兵在面前倒下,更没有见过无数无辜的百姓被塔鞑铁骑活生生惨死。但这些,我都经历过!纵然我死,也绝对不能坐视塔鞑铁骑在我西北肆虐!”
邵敢怀喃喃道:“爷爷……”
“行了,男子汉大丈夫,不要这样小女子作态了。来人,传我号令,让庸城亲兵立刻整装,明天一早就动身。还有,现在就派探子去西北军营打探情况,刘建华既然已经发现了,一定会提高警惕。最好能够拿到最新的布防图,我亲自率领一支队伍,悄悄潜入军营,生擒刘建华!”
邵敢怀此时道:“爷爷,我和你一块去!”
“闭嘴!”邵老将军喝道,“你小子有什么本事,能够和我一块去?你们两个小子,都给我留在这,等我的好消息吧。”
郭湛安深有自知之明,让他和一个人单打独到还勉强能有胜算,但论行军用兵,他大概就只能和十三岁的邵老将军差不多而已。
自己要是执意跟过去,邵老将军恐怕还要多分几个人来照看他的安全。郭湛安不愿给邵老将军多添麻烦,只有说道:“伯公,若是有用得到我的地方,还请伯公明示。”
第119章 突袭
烈日高悬,一个士兵顾不得其他,直接冲进了西北军营大帐内,跪下说道:“报!探子探得庸城中邵方的大兵集结完毕,今天一早已经离开庸城!”
“什么?”刘建华大吃一惊,“这么快?”
一旁的谋士公孙止倒是毫不意外,说道:“将军不必惊慌,两日前放跑了两个探子,恐怕就是他们去通风报信的。”
“可是怎么会是邵方?”刘建华还是不明白,喃喃说道,“这老家伙不是龟缩在庸城十几年了么,怎么这时候出手了?难道说那几个探子并不是郭湛安或者是姜家的,而是邵方的?”
原来,之前刘建华手下虽然发现西北军营附近有探子,却只当做是因为姜言年被囚禁,所以郭湛安或者是姜家派人来打听情况的。邵方在庸城一呆就是十几年,就连当年李崇浩登基满十年的庆典都没有亲自前往,而是派了二儿子前去送礼,他的名号早就在众人心中除去,刘建华等人万万没有料到邵方会在这时候出手。
公孙止也心道不好,只是他既然受贵人所托,前来蛊惑刘建华,如今眼看着就要成功了,绝对不能在这种紧要关头露出怯意来。
“将军,邵方亲兵不过八千,哪里比得上您的属下?庸城距离大营,就算快马加鞭不眠不休,也要一天半有余的时间。现在不是惊慌的时候,还请将军速速集结众位将士,主动出击!”
“主动出击?”刘建华虽说也是出身于邵方的麾下,但他那时候就是一个新入伍的小兵,哪里和邵方有近距离接触过?邵方在军营的时候,军威严重,刘建华远远见过邵方几次,又是向往又是害怕。尤其是邵方三战三捷,特别是西南那次平叛,至今都是酒馆茶楼里说书人的压箱子戏,早就传得神乎其神了。
让刘建华和邵方为敌,本来就是难为他了,更不必说主动出击了。
公孙止把刘建华的表情全数看在眼里,知道他心生怯意,忙说道:“刘将军,邵方已经致仕十多年,早早远离沙场,就算当年再厉害,这一身在沙场上靠血浇筑的本事也该干了。而您镇守西北,多次面对塔鞑的袭击而始终未尝一败,正是冉冉上升之时。刘将军,您大可不必怕一个老头子。”
“是、是么?”听公孙止这么说,刘建华勉强稳住心神,他嘴皮子不住地动着,反复问着这两个字,似乎是在给自己打气。
“正是!”公孙止见刘建华有所动摇,一鼓作气,继续说道,“良禽择木而栖,将军既然已经选择了明主,就不能在这种时刻退缩。将军,胜败在此一举啊!”
这一句话犹如重重一棒,打在刘建华心上。
只见刘建华神色恢复如常,沉声道:“传令下去,怀恩子邵方举兵叛变,令西北将士速速集结,随我前去,一同捉拿叛军!”
公孙止拍掌道:“正应该如此!还不快速速传令,还有那些至今没有投靠明主的,多派些人手看着他们,免得他们浑水摸鱼!”
“公孙先生言之有理,传令官,速速传令!”
再说邵方一行,行军半道,邵老将军突然命全军原地整顿,又将手下几个将军召到自己的营帐里议事。
邵老将军指着桌子上摊着的行军图,说道:“继续前进不是办法,西北军营的人比我们要多得多,正面突击无异于以卵击石。我们行军的动作这么大,刘建华一定已经得到消息,现在想必是在集结兵力了。”
邵老将军右手边的一位将士说道:“将军不必那么小心,西北军营人数虽然比我们要多得多,但并不是所有人都成了刘建华手底下的走狗。依我看,如果我们正面和刘建华碰上,说不定还没打起来,军营里自己就先乱了。”
邵老将军点头道:“你说的没错。只是,我一直想不通一件事,这刘建华没有策动成功所有的将士,为何这么有底气?军营里那么多人,稍有不慎就会走漏风声。你也看到了,这次我们能够知道刘建华意图叛变,就是从几个西北将士那里得到的消息。难不成他就不怕有人告密么?”
左手边的一位将士有自己的看法:“西北边境漫长,刘建华就算想拉拢所有人,也是极为困难之举。只不过,他既然想先躲进大山,那就不必管四散在各处边境捎点的军队,只需要把西北大营里的人全数说服,或者以暴力相威胁,那就足够了。”
右手边的将士还是想不通:“可是,西北大营常年驻扎的将士有四万人之多,他怎么能把这些人都说服了?就算用暴力威胁,那么多人,他打算怎么处置?”
邵老将军皱着眉头看着桌子上的行军图,最后拍板道:“他到底是靠什么法子制服这四万大军的,等抓了他再问也不迟!这样,点五百精兵,随我一同绕到军营后面,打他一个措不及防!其他人就留在这,等着刘建华率兵前来。这里距离邙山不远,我们人数不占优势,如果起正面冲突吃亏的是我们。你们就依托地势,边打边退,尽量拖住刘建华大军。刘建华这次犯的是死罪,一定会举全军之力来消灭我们,到时候西北军营反而没多少人看守,我带人绕过去,正好能攻他一个不备!”
军帐里其余的三个将士互看了一眼,一直一言不发的那个开口道:“将军,让我随你前去!左右两个参将经验丰富,必定不会辜负将军重托,相比之下,我在这里也是多余。沈某年轻时候一时误入歧途,和别人学了点刀尖上讨生活的本事,虽然后来幸蒙将军不弃,点醒了我,但这点本事还是在的。”
邵老将军自然同意:“也好,你就随我一同前去,这里就交给你们二位了。”
“是,定不负将军重托!”
邵老将军随即点了五百精兵,带着众人一路沿着一条人烟罕见的小道飞奔半日,随后在距离西北军营某处哨点三里处停下。
此时已是深夜,邵老将军沉吟片刻,便把五百人分成三批,轮流值夜,而他则跟随第二批,在人最容易睡觉的时辰一同守夜。
就在二、三两批要换时,远处传来响动。邵老将军心念一动,让精兵中一个擅长趴地听音的出来。
这人出来后,蹲下身,曲起手指在地面各处叩了几下,随后敲定一处,将地上的碎石烂叶等用手掸开,然后整个人趴在地上,侧过头,将左耳贴着地面。
片刻后,他起身,走到邵老将军面前回报道:“将军,大营里有大批人在行动,听他们的脚步声,正是往左右参将所在的地方去了。”
“想打一个出其不意么?”邵老将军看了看天色,说道,“只是这里距离邙山还有半天的路程,他们就算是一个个都骑着汗血宝马,等赶到邙山的时候也已经天亮了。晚上行军,比白日里要累上数倍,等他们到了邙山,定然气衰,而我们正好来一个守株待兔。行军之道,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大军本就疲惫,一击不成,气势上就输了。现在朝堂上只有这样的人了么?”
众人听了邵老将军这番感叹,想到塔鞑肆虐西北多年,虽说一直没有攻陷城池,但西北百姓却不堪其扰,每一次交锋就有上千的百姓丧失性命,还有众多百姓流离失所,家破人亡。
若是换一个更加懂用兵的将军,西北的情况会不会就有好转呢?
想到这,众多士兵心中原本只是为了镇压叛军的一股子冲动,全数转为了为西北百姓谋利的豪情。
跟着邵老将军一同前来的参将沈味道跃跃欲试:“将军,大军既然已经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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