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亲,女儿想知道原因。”纤绵抬头看着贞定公主说,“况且,皇外公也只是说要在十五岁之前得到世子的允婚,并不是指婚。”
贞定公主沉吟半晌,喃喃道,“是啊,那么久的事情谁都说不准。”
“再说,就算是要退婚,女儿也要等他允婚之后。”纤绵一脸傲气地说着。
贞定公主歪了歪身体,伸手揉了揉眉心,“孩子,你觉得你能做到吗?”
“我是皇外公亲封的翁主,还是大兴史上最厉害的贞定公主的女儿,他凭什么不允婚?”纤绵扬了扬傲气的下巴,看向贞定公主如此说道。
“世间比你高贵的,美貌的女子那样多,你凭什么这么笃定?”贞定公主饶有兴致地偏头问道。
纤绵愣了愣,挠挠头,自己确实从未想过这个问题,而这个确实是个问题,她一时半刻竟然没有答话。
贞定公主微微叹气,无奈地摇摇头,“你啊,既然不知道,就跪着吧。”
纤绵撇撇嘴,规规矩矩地跪好,知道自己今晚定然睡不了了,可这不都是自找的吗?
第 005 章 安生
晚风微凉,徐徐吹进了只有一人的厅堂。纤绵自觉有些发冷,抱了抱肩膀,动了动快要麻木的膝盖,感觉更加难受了。自己都已经跪了足足一个时辰了,母亲却丝毫没有放过自己的意图,她恨恨地咬了咬唇角,这些都要怪那个倒霉世子,不过母亲说的话确实也是对的,她需要一个理由让世子喜欢她,就像自己喜欢悦云楼的食物是因为食物好吃一样,她要仔细思考一下,不过她揉了揉发晕的头努力了一下。这时木槿抱着披风蹑手蹑脚地踏着夜色而来,小心翼翼地手脚僵硬的纤绵拉起,将披风披到纤绵身上,“老奴送翁主回去。”
纤绵明显有些站立不稳,倚着木槿问道,“母亲同意了?”
木槿撑起纤绵,半抱着她往前走,“公主虽然没有明说,但这么早睡还是担心翁主的,翁主也别倔了,回去吧。”
纤绵是想要倔,可现下确实没有力气了,白日受了凉,又在这凉风里吹了一个时辰,她点了点头,任由木槿将她拉回她所居的缱绻园。
纤绵迷迷糊糊地睡了一夜,爬起来的时候日上三竿,从木槿口中得知公主上早朝时再度接到任命,已经去庆州查案去了。纤绵用完不知算是早膳还是午膳之后,愣愣地靠在石桌旁,胡乱发着呆。
小厮此时朗声通报“嫡长孙驾到——”。纤绵恍惚想到了一件事,她提着裙角不顾形象地快速冲了出去,几乎扎进了摇着折扇的袁尚翊怀中。
袁尚翊用扇子推开了纤绵的头,懒洋洋地说,“从前有事求我的时候都不见你如此热情,莫不是今日日头太足,晒晕了你?”
纤绵揉着被扇子戳痛的地方,眉眼不抬地说,“就是有件事想不通,觉得你能知道答案。”
袁尚翊不可置信地看着纤绵,“你真被晒晕了?你几时征求过我的意见?”
纤绵正准备一脚踩在袁尚翊的云靴上,却扑了个空,咬牙切齿地说,“只是想问问表哥,表哥会喜欢什么样的姑娘?”
袁尚翊一脸沉痛地看着纤绵狠狠跺在地上的脚,啧啧两声,“反正不是你这样的。”说着,顺势赶忙躲开。可良久都没有感觉到纤绵的回击,他犹豫地回头一看,顿时呆住了,纤绵扁着嘴,低垂的眼中似有泪花。
袁尚翊啪地打开折扇,咳了咳,“其实,也不是没有办法。”
纤绵闻言立刻瞪圆了眼睛,直直地盯着他,“表哥且说说,如何能让世子喜欢我?”
袁尚翊摇折扇的手微微一顿,“哦,让他喜欢你,为何?”
纤绵闻言顿时趾高气昂地扬了扬下巴,“还不是他害得我那么惨,我气不过,看他无欲无求的,唯有这件事我能让他不得称心如意,自然是要这样做下去的。昨日母亲问我,世子为何要喜欢我,我答不上。想来,与世子年岁相仿的表哥能够指点一二。”
袁尚翊揉了揉额角,似乎有些头痛的模样,“就,为了惩罚他?”
纤绵很笃定地点了点头,“表哥说说看,我如何才能得到他的允婚之后,狠狠地甩了他?”
袁尚翊哑然失笑,大约也是看不出还是女童的纤绵能有这个本事,“换做我,自然是喜欢能够对我有用的姑娘了。”
纤绵蹙眉,若有所思地问道,“就像表哥不喜欢教习的师父,我帮表哥把那师父弄走,就像表哥喜欢刘青山的字画,我帮表哥偷偷潜入库房那种?”
袁尚翊别过头,有些尴尬地咳了咳,“额,自然是要比那更有深度的,更有内容的?”
纤绵思考半天,迷茫地摇了摇头,“比如?”
袁尚翊看了看天,沉吟道,“比如他要带兵打仗,你送他兵马,比如他要去赈灾,你给他粮草,这种的。”
纤绵眸子陡然一亮,兴高采烈地双手轻轻一拍,“我明白了,我这就去。”说完便风一般地离开了。
袁尚翊吃惊地望着纤绵带起的一片尘土,几不可闻地叹息一声。
纤绵得了袁尚翊的提点,巴巴地赶去了宫中,顺着宫女们的指点,冲到宣华殿门口,等着世子和皇上商议完政事。
足足半个时辰,宫女们才将紫檀木雕花的门缓缓推开,着一身银线滚边藏蓝色便服的世子在一群披着暗红色官服的朝臣簇拥中缓步而出,纤绵一眼就看到了他,不顾什么礼仪,直直地冲到世子跟前。
世子挑眉望着眼前这个面纱覆面眉眼焦急的女孩,一时有些记不得在哪里见过,“你,哪位?”
纤绵闻言差点摔在地上,气哼哼地回答,“昨日受了世子簪花的人。”
世子略略沉吟,覆面的人只露出一双眼睛,昨日见了那么多双眼睛,当真没什么记忆了,个头倒是和昨日的那个相仿,但究竟是否是本人他还不敢确定。
纤绵看他那副半信半疑的模样,翻了翻眼皮,指着世子的鼻尖,尖声道,“世子当真好记性,竟然不记得未来世子正妃的模样。罢了,来日方长,以后定然有你难忘的时候。本主来只是想问一问世子,世子想打仗吗?”
世子愣了愣,周围的朝臣也全都呆住了,世子缓了缓心神,迟疑地回答,“翁主为何有此一问?”
纤绵想当然地回答,“你要打仗,我好借你兵马啊。”
世子完全不理解纤绵的逻辑,但朝臣们眼睛盯着,他也不好直接拂了翁主的面子,只得顺着话说道,“孤自然希望无争无战,也不需翁主的兵马。”
纤绵蹙眉,再度问道,“那世子需要赈灾吗?”
世子再度呆了一呆,“逍遥城百年之内未有灾荒,何来赈灾之说?”
纤绵扁了扁嘴,疑惑地重复,“那就是说,不需要我给你粮草咯,那世子想要什么?”
世子看到一众朝臣唰唰闪动的眼睛,不想再去理会眼前这个女孩的无理取闹,平平淡淡简明扼要地说,“孤只不过想要些安生日子过。”
纤绵晃了晃脑袋,懵懂地继续问道,“什么样的日子才是安生日子?”
世子身后的舞文嘟囔道,“没有翁主的日子。”
世子斜了舞文一眼,缓缓道,“翁主回去细想便是。”说完,似乎怕纤绵再说出什么惊天动地的话来为难自己,急忙吩咐舞文和弄墨引着各位朝臣到殿外去了。
纤绵望着众人远去的背影,面纱下的嘴嘟起,懵懂地揉揉头发。
第 006 章 暖床
翌日一早,太子府中上完早课的袁尚翊靠在小亭中的石桌边,思忖着师父给的题目,自顾自地拾起水晶盘中一颗葡萄,仔细地剥了,还未送进嘴中,就见一个自己无比熟悉的小身影飞一般地冲到跟前。
袁尚翊利落地将剥好的葡萄塞进还在不断喘气的纤绵嘴里,打趣道,“为了个葡萄,你至于吗?”
纤绵本就跑得急,上气不接下气,加上莫名其妙的一颗葡萄,她足足咳了一刻才缓过来,一边抹掉咳出的眼泪,一边捶打着袁尚翊,“表哥你是故意的。”
袁尚翊被纤绵的模样逗得抿了抿唇,“那不是为了葡萄,是为什么?”
纤绵偏了偏头,随后一本正经地说,“我昨个去宫里问了世子,他不想打仗也不用赈灾,那我怎么样才是对他有用的呢?”
袁尚翊愣了愣,许是没有想到这丫头动作如此之迅速,似是不经意地问道,“那世子有没有说他想要什么?”
纤绵双手轻轻一拍,脱口而出,“世子说想要安生日子,表哥,你说什么样的日子是安生日子啊?”
袁尚翊看着纤绵认真的神色,想到世子少年老成的模样,不由得起了戏弄之心,故作深沉地说,“若我说,安生日子就是柔衾软塌美人暖床吧?”
纤绵吹了吹刘海,抿了抿唇角,思忖半刻,特别郑重地点点头,“有道理,那我知道该怎么做了。”说完还无比感激地拍了拍袁尚翊的胳膊,“多谢表哥提点。”然后在袁尚翊狐疑的目光中,甩甩袖子,出了太子府。
良久不见纤绵回来找自己算帐,望着大门方向的袁尚翊嘴角不由得抽了抽,“这丫头不会真的当真了吧。”他想了想纤绵的性格,便深以为然地点了点头,“看来,又是一场好戏了。管家,包上给皇奶奶的东西,进宫。”
正如袁尚翊所料,纤绵真的把袁尚翊的答案放在心上并付诸行动去了。
于是,傍晚时分,世子拖着疲惫的身体从宣华殿回到他暂居的怀瑾阁的时候,发现守在各处的人的神色都有几分憋不住的古怪,想这宫里能生存下来的大多都是有眼力见的且懂得左右逢迎之人,并不会将所思如此明显地放在面上。他不由得存了一个心思,装作无事地悄声对自己的侍卫说了一句,“舞文,弄墨,你们二人随我一同进去。”
舞文弄墨两人谨慎地对视一眼,微微点头。
舞文弄墨先推开了怀瑾殿正殿灵翠堂的门,特意多点了两盏灯,不动声色地四处看了一眼,最后都将目光放在屏风后面的镂空雕花贴金六柱架子床上。
世子也感觉到了那处确实有些人的气息,对二人摇了摇头,握紧手中银制蟠龙烛台,只身一人慢慢绕过屏风一探究竟。
本应是叠好的软缎青花被子被抖开,而且明显鼓出一个小小的身形。
世子眸色加深,将烛台凑近了些,才看出那被子中露出的一张小脸似乎是那个什么翁主。他一时有些怔忡,不过手下也毫不留情,一把将好梦正酣的纤绵扔到了地上。
纤绵迷迷糊糊地感觉到身上一凉,屁股一痛,揉了揉惺忪的睡眼,堪堪看清了眼前这个面无表情的人正是自己所等待的世子殿下。她的意识还未完全清醒,她含糊地问了一句,“你怎么这样晚,让我等得都睡着了。”
因为睡意而软糯的声音加上这样毫无礼仪近乎熟稔的话语,让外面不明所以的舞文和弄墨有些尴尬地往后退了两步。
世子目瞪口呆地看着眼前这个勉强算作认识,个头仅仅到自己胸前的小丫头,想不到她竟然能够到自己的床上睡上一觉,而且还能理直气壮地指责自己晚归。
冷风一吹,纤绵的意识总算有所回归,她眨巴眨巴眼睛,伸手将桌案上自己的外衣披上,穿好,一边打着哈欠,一边斜眼瞪着世子,“唔,本主特意过来帮忙,不感谢也就算了,还把本主扔到地上。不过,念世子初犯,以及本主没有知会世子一声的份上,本主宽宏大量地原谅世子了,下不为例啊。”
世子被她这番无理狡三分的一大通话搞得更加莫名其妙,只愣愣地看着她自在地拍了拍被子上的灰尘,把被子扔回床上,仔细地束好裙带,理好衣裳的皱褶,大摇大摆地绕过屏风。
舞文和弄墨尴尬地目送完全没有不适感的纤绵离开,然后急忙绕过屏风去看世子的情况。世子仍然有些呆愣,感觉到二人的靠近,喃喃自语般地问道,“舞文,弄墨,你们是不是刚刚也看到那个什么翁主了?”
舞文和弄墨特别诚恳地点点头,“是的,少主。”
世子这才有些回神,揉了揉眉心,道,“那,你们也听到她说的话了?”
舞文和弄墨对视一眼,然后继续特别诚恳地点点头,“是的,少主。”
世
小提示:按 回车 [Enter] 键 返回书目,按 ← 键 返回上一页, 按 → 键 进入下一页。
赞一下
添加书签加入书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