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孽缘当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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孽缘当道- 第15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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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就算我继续保留着段氏的身份,你也如此作想?”不惧并不相信他只是简单地这样想,蹙眉继续问道。

    “你姓什么,或是这天下姓什么都无所谓,重要的是这天下人过得好不好。若你能让他们过好,姓段姓柳又有什么关系呢?”夹谷琰两鬓斑白,却孩子气地笑了笑。

    “说得倒是冠冕堂皇,听起来也倒胸怀天下,不过既然你还能装成这种假想,我便勉为其难地不杀你了。”不惧别扭地抄着手,道。

    “哦,多谢,孤正打算剃度出家,云游四海呢?”夹谷琰为着他这副模样抿了抿唇。

    “云游便云游,剃度作甚?”不惧不解其意,问道。

    “剃度便是世外之人,就算朝内有何异动,也断断不会请孤出山,你也可放心稳坐江山。”夹谷琰轻描淡写道。

    不惧不想他如此为自己着想,低眉问道,“云游作甚?”

    “此生不能携手,唯有踏她踏过的路,见她所见的风景,才可有亲近之感。”夹谷琰淡淡一笑,随即起身,拍了拍不惧的肩膀,欣慰道,“儿子,你能走到这里,为父很欢喜,为父却也只能帮到这里,以后的路你也要好好走。”

    不惧甩开他的手,道,“不用和我套近乎,我是不会承认你是我父亲的,你不过是个太上皇罢。”

    夹谷琰看了看自己被甩开的手,苦笑一声,“也好。”

    ……

    尽欢扁了扁嘴,觑着不惧的神色,小声道,“其实,父主挺好的,这些年他都特别顺着我,就这么剃度出家云游四海,还是觉得有一点失落。”

    不惧敲了敲她的头,叹道,“你啊,这么轻易地便被人家收买了。罢了,他今日走,好歹,你也去送送他。”

    “今、今日?”尽欢慌里慌张地问道。

    “对啊,今日,还有半个时辰。”不惧不紧不慢道。

    尽欢理了理头发,拉着不惧,忙不迭地往前冲,一边冲还一边抱怨,“你这人怎么这样,重点的话不会提前说吗?”

    城主府门口,夹谷琰剃去了有些灰白的头发,一身青衣显得越发俊逸出尘。府内受过他恩惠的人们将他重重围住,正中眼睛红红的昱儿与他正在话别,尽欢红着眼睛奋力挤了进去扑进了夹谷琰的怀中,埋怨道,“父主好歹也先解了我的禁足再走啊。”

    夹谷琰摸了摸尽欢的头发,柔声一笑,安抚道,“不是怕你为此哭鼻子嘛。”

    尽欢扬起满脸泪痕的小脸,气哼哼道,“我才不会为你哭鼻子,我只是被风吹了眼,我和不惧一样,巴不得你赶快走呢。”

    夹谷琰却听出她话语中的不舍,无奈地摇了摇头,嘱咐道,“都是大姑娘了,别没事就哭,有喜欢的男孩子就和不惧说,让他赶紧给了恩典,免得人家知道了你的性格被吓跑。”

    尽欢闻此哭得更凶,话都说不成一句,只顾着哭去了。

    不惧站在人群最后,良久没有作声,揣在怀中的铜镜似乎有些异动。他无奈地扯了扯唇角,母亲,你是要随着他去吗?

    夹谷琰看了看天色,轻叹一声,“天下没有不散的筵席,我也该走了。”此言一出,一众人等更是拉住了他,不肯让他离去。

    不惧内心烦闷,喝道,“你们没听到他说要走吗?”

    众人被此一吓,都讪讪地收回了手,颤颤地望着不惧。

    不惧没想到自己的话这么好用,摸了摸怀中已经安静下来的铜镜,思量半刻,既然母亲想随他去那便如此成全罢,他咬了咬唇径直走到夹谷琰身前,将铜镜递了过去,轻描淡写地解释道,“这是母亲生前最爱之物,一直由孤保管,今日既然城主要走,孤没什么可送,这个东西便做个念想罢。”

    夹谷琰愣了愣,不想不惧竟然会给自己如此特别的临别礼物,他其实想说,凡世有形之物都不能长久,唯有无形的记忆与想念可以绵延无期。但看在儿子难得好意相赠,他也不好泼冷水,他伸手接过,触及铜镜的一瞬仿佛感觉到了铜镜的抖动,但大抵只是错觉而已。他浅笑着点了点头,将铜镜揣在怀中,道,“好,新帝有心了。”

    不惧见他不以为意,不由得有些黯然,想要再解释些什么却无从开口,低眉,别过头,别扭道,“我能帮你的只有这么多。”

    夹谷琰揉了揉扑进自己怀中的尽欢的头,淡淡地吐出一句,“也好,从此世俗便与我无关,你们保重。”便头也不回地离去了。

    尽欢险些哭晕,快走几步,抹了一把泪痕,扯住夹谷琰的衣袖道,“父主,女儿不能尽心侍奉身侧,万望保重。”

    夹谷琰云淡风轻地笑了笑,略略点了点头,随即继续前行。

    待脚步声渐渐远去,不惧终于抬头,望着夹谷琰独自离开的背影渐渐氤氲开,他恍惚看到了氤氲的身影化作两道,恍若母亲依偎在他身侧的身影。他徐徐莞尔,若不能白头,也要携手,若不能携手,也要长留。母亲,你终于了此愿,无论以何种方式,你终得长留于他身侧。

    《帝王策》记载“乾昭初年,段世子破城,受封为天下主,十月十五行祭天礼,以晟为国号,以章明德。留公主封号,并赐昭华园为公主府。废世子昱世子衔,封贤王,赐云州十城。”“乾昭三年,尽欢公主下嫁,辞公主号,不问朝堂。”“乾昭三年,帝纳民女沈氏为后,次年得一子,名莫修。”“乾昭二十七年,帝传位于莫修,次年薨。”

    乾昭二十八年,随着城内一片哭号之声,远在沿海的一座佛寺正堂的铜镜陡然生辉,镜中沉睡的魂魄得以大梦初醒……(未完待续)
黄羊一梦(一)
    ps:迟了太久,抱歉,抱歉,这几日送上番外几篇,聊作娱乐,以作完结

    新任暗卫统领在敬嵇村受训之后按规矩向城主问安,黑夜中,随着青信鸟前来的那道身影让夹谷琰的心微微一震,虽然当年便有了翁主烧死在惠民所的消息,但他却总有些不相信,既然当初叔父能将翁主带到自己身前,那翁主的生死便是整座逍遥城的大事,自然不会如斯轻易死去。只是他几次三番地探查,她确然人间蒸发般消失得无影无踪。

    虽然蒙着面罩,但那双在黑暗中熠熠生辉的眼睛分明是他苦苦思恋的那双,夹谷琰按捺住心中的澎湃,故作嫌弃道,“本以为是个卓绝的,不料是个不够格的。”

    蒙着面罩遮住满脸伤痕的纤绵本就被敬嵇村那些老头子折磨够呛,刚刚接手暗卫,偏偏那些暗卫们都是一副口不服心更不服的状态,好不容易做好了心理准备来面对眼前这人,竟然也是一副看她不爽的样子,她鼓了鼓气,因为被烟熏坏了嗓子,虽后来经过治疗,却还是与之前的声音有所不同,但在见他之前她还是吃了一些变声的药,刻意压低了嗓音道,“主上还未试炼,怎知下臣不够格?”

    此番倔强的模样越发肯定了他心中所想,一阵失而复得的狂喜蔓上心头,他故作严谨地抿了抿唇,敛起了即将喷薄而出的笑意,低眉道,“统领既有此心,那便好好做。孤正好有一事需查。统领大人正好可帮。”

    纤绵正在新官上任三把火的兴头,自然没什么好不同意的,朗声回答道,“主上不妨直言。”

    夹谷琰眉眼低垂,徐徐道。“孤要知道曾与孤订亲的纤绵翁主的生死。”

    纤绵心中陡然一震,腿下一软,险些摔倒在地,忙定了定神,试探道,“翁主的死讯早已昭告天下。主上何必做此番无用功?”

    “无用不无用,总归是要查一查才知晓的。”夹谷琰意有所指,不自觉地勾了勾唇角。

    纤绵自知多说无益,搞不好还会露出马脚,忙不迭地垂下眼帘。恭敬回道,“下臣领命。”说罢,便要转身离去。

    夹谷琰还想问上些什么,并不想让她离开,不自觉地伸出手,却也只是抚过了她粗糙的衣袂。见她回头看自己,他却赧然地别过头,咳了咳。道,“你一人去办此事,得到消息后速速直接回禀给孤。”

    “下臣知道。”纤绵并没有回头。草草地回了话之后,不敢再多停留,急忙加快脚步离开。

    望着纤绵离去的身影,夹谷琰久久不能回神,直到王不留行前来禀告事情,他思绪万千。略略回头,轻叹一声。问道,“阿珩。这位新任统领大人在底下如何?”

    王不留行愣了愣,不解其意地坦然回答道,“这位统领大人刚刚上任,下臣还看不出什么。只是敬嵇村的长老直接指名送来的,加之还是个年岁尚轻的女子,底下虽然没有明面上说什么做什么,总归是不怎么服气的。若要建立权威只怕还需些时日。”

    夹谷琰心中略略一痛,若她顺利出嫁,以堂堂正正的主母之名,何须受此种委屈痛苦。他沉吟半刻,喃喃道,“阿珩,无论如何,暗卫不可因更换统领而心散,此时局势不好,少不了用上暗卫的地方,底下的人你多多劳心。至于这位统领,我自然也会准备好试炼她的方法,你就不必管了。”

    王不留行不知夹谷琰要做些什么,动了动唇,却并没有将自己的疑问问出来,只是拱手回答,“是,主上。”

    夹谷琰望着夜幕中闪烁的星光,心中的痛楚随着暖意在血液缓缓流淌,她的态度如何不要紧,他要做的就是要将她捧上那个高位,而且还要她坐得稳当。

    二个月后,纤绵来回禀夹谷琰交代的事情,他能够看到她眼中有了不同的神彩,到底是什么样的喜事,他迫切地想要知道,但他也明了此事还须从长计议,他喘了口气,生生咽下即将出口的问话,静等她的回报。

    纤绵并没有察觉到他的迫切,只是乖顺地低垂眉眼,拱手回禀道,“下臣探访了惠民所遗址,并和当时的士兵确认了死亡人数,其中有十几位与翁主年龄相仿的死者,因烈火已经毁去了众人的容貌,难以辨认,不过,其中有一位死者身上发现了这个……”她伸向怀中的手略略顿了顿,轻轻吸了口气,略略抖着手将辨不出模样的那支簪子递了过去。

    夹谷琰仍然沉浸在她那不知所以的喜色中,顺手接过这支形状古怪的簪子,不解地问道,“这是何物?”

    纤绵拱手,低眉敛起所有神色,一本正经地回道,“下臣经过多方探查,几经周折才拿到的翁主遗物。”

    夹谷琰拧紧了眉头,仍旧想不起纤绵会有这种看起来乱七八糟的饰品,摇了摇头道,“孤怎么不觉得这个像她的东西?”

    纤绵抿了抿唇,心想他兴许早该忘了这支他赠予自己的簪子罢,毕竟也过了两年多了,她极力用平常的语气回道,“一个看守说翁主到惠民所的时候似乎是有一支有紫花的银簪子的,但收拾尸身的时候,只找到了这个。据说,翁主是当日才到那里的,其他的人为了日子好过一些身上早就没什么值钱的东西了,所以极有可能是翁主的。”

    夹谷琰终于从记忆中拉扯出了一个相关片段,心霎时冻结成冰,几乎是倒吸了一口凉气来抵住心头那瞬间的抽痛,他抽动着嘴角道,“原来是桐花呵,这,确然是她的东西。”

    纤绵看到他眸中的不断沉淀的苦痛,抿了抿唇,想到自己那张惨绝人寰的脸,将即将脱口而出的真相生生咽了下去,别过头,轻叹道,“主上,节哀。”

    夹谷琰抬眸,她眼中掠过的镇定让他几乎恍然以为她并不是他确认的那个人,眸中的沉痛浓烈几分,无论是不是她,他都已经做了决定,他眨了眨眼睛,变换神色,负手而立,既是告诉她,也是告诉自己道,“出离孤的人生,死与不死都是一样。”

    纤绵闻言,几乎是抖了抖,虽然这个结果是她想要的,可真正听到,还是难免有些痛,她抖动着唇,答道,“是,主上如斯想便好了。”

    夹谷琰终于回转过来,望着她诚恳的眸子,莫名地有些怨愤,明明她就是她,为何在自己面前就是不肯承认,自己明明给了她这么绝佳的机会,为何她还要坚持着不肯松口,他蹙眉,咳了咳,道,“正好,十日后黄羊城那里有个土匪的盟会,你去顺便给剿灭了罢。”

    “我,不是,主上是说下臣,一个人吗?”纤绵瞪着眼睛,指着自己,以为自己听错了。

    “你身为一介暗卫统领,难道这点小事都做不好吗?”夹谷琰见她如斯神色,几乎是不自觉地抬手点了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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