尽欢扁了扁嘴,别过头,道,“娘亲已经睡下了,城主就改日探望罢,再大的要事也大不过睡觉。天也晚了,城主也早点休息罢。”
夹谷琰心中郁结难以消散,只能无视她的逐客令,带着讨好的意思笑了笑,咳了咳,道,“孤是要休息的,就在这里休息就好。”
尽欢嘟着嘴巴摇头,毫无撤退之势,道,“城主有自己的床塌,为何要来这里?”
夹谷琰总不能说想要抱着他们的娘亲好好睡吧,毕竟这种话对孩子来说还是有点太成熟了,他挠了挠头,想到这孩子还未将自己视为父亲,竟然连靠近自己老婆的理由都要好好想一想,憋了半天,结结巴巴地解释道,“你们的娘亲有神力,在你们的娘亲身边,孤比较安心,睡得比较好。”
尽欢坏坏一笑,偏头道,“是不是想趁着母亲睡着,占点便宜?”
这是谁教给这么大的孩子这种东西的,他觉得有人故意将自己的女儿教坏了。只要让他知道这个人是谁。他必然会将这个人的嘴巴用针线缝好。夹谷琰闷闷地接不上话,痛心疾首着想要绕过尽欢往里走。
不惧许是听到了说话声,揉着眼睛走了出来,见尽欢和夹谷琰说话,斜了二人一眼。视若无睹地扭身走开。
夹谷琰看出了不惧的意图,忙不迭地唤了一声,“不惧,孤有事情想要和你母亲商量,你带着妹妹先走,可好?”
尽欢瞪了瞪眼。气哼哼地回答,“我是姐姐,才不是妹妹。”
不惧耸了耸肩,不以为意道,“要商量就去商量。拦着主上的又不是我。”
夹谷琰一脸黑线,感觉密密麻麻的冷箭向自己扑来,不惧果然是杀人不见血的极品。他看了看天空,哀叹,自己不过是想要抱着自家老婆睡自己的觉,怎么就这么困难呢?
不惧和尽欢欣赏够了夹谷琰尴尬的表情变换,不惧往前走了两步,拍了拍笑成一团的尽欢。感同身受地叹道,“城主还是回去吧,母亲确然已经睡了。若城主有心,不妨明早早些来与母亲商议事务。我与尽欢早上要去水娘师婆婆那里练琴,估计,没有功夫阻拦城主你商议,城主,你说是也不是?”
夹谷琰盯着不惧诚挚的眼睛。淡淡摇了摇头,抬起手摆了摆。只能投降,叹道。“好,好,孤拗不过你们两个,明早孤再来便是。”
在内堂床上并未睡着的纤绵其实听到了外面的谈话,也很想去看一看夹谷琰吃瘪的样子,但她更希望不惧通过这些琐碎的事情能够抒发一下他心中的郁闷之气,以免之后给夹谷琰带来更大的麻烦。
浑浑噩噩之中,感觉两个孩子进了屋熄了灯,走开了。纤绵想要嘱咐两句,却翻了个身睡熟了,迷迷糊糊之间似乎感觉到床面一沉,耳边有沉重的呼吸声,但淡淡的松脂香让纤绵觉得安心,并没有排斥,翻身钻进了他的怀中,淘气地蹭了蹭。
头上他的呼吸又重了些,她偷偷笑了笑,却没有出声,准备睡去,却听到他哑哑地开口,“你这两个孩子是怎么养大的,怎么这么刁钻?而且是一个明枪一个暗箭,相得益彰,刀刀见血啊。这两个小人这么一拦,我想要接近你怎么都那么难,我其实不过是想要抱着你而已。”
说完,他轻轻一笑,吻了吻她的头发,越发将她揽入怀中,带着笑意叹道,“其实,也不是只想抱着而已……”
纤绵就算睡意沉沉,被他这么一抱一吻,也不觉清醒许多,她通红着脸窝在他的怀中,能够感觉到他身体某个特殊部分的变化,想要往后退一退,却害怕太过明显,便顺势翻了个身,背对着他。
夹谷琰几乎以为她醒了过来,但听得她呼吸均匀,便放下心来,笑了笑继续道,“最近,烦心事许多,各国的余孽还在各处蓄势待发,朝中新加入的几个南盈的大臣却还在妄图寻找段氏残存的皇族,同时也在否定不惧的身份。不惧和尽欢身份未明,难怪有人拿这事做文章,我也知道你在担心什么,但,柳菁菁她毕竟跟随我多年,且确实帮助我做了不少事情,我不能堪堪统一天下就给她安个罪名打发了她,更何况还有昱儿的问题……”
“我多希望你能和我说一说你到底要什么。你这样无欲无求,反而让我不知所措。腾秀山上,我看到了火焰中肃杀的你,我并不害怕那份戾气,而是担心你随时都会如那团火焰一般骤然消失……”
“我每一日都在想,若你不在了,那我该如何度过余生。首先是尽欢和不惧要成为独当一面的人,再次是朝中无威胁势力,不惧他胸有丘壑,确然是可塑之才,你教的孩子很好……尽欢很像你,不用教也很好……”
“那些都无所谓,现下我要的不多,只要你,只要你陪着我就好。”
“你不说话,我就当你答应了。”
纤绵骤然睁开眼睛,翻身,一双璀璨如星的眸子直愣愣地盯着他,“你又耍无赖。”
夹谷琰被惊了一跳,就算在黑暗中,纤绵都能够看出他脸上可疑的红晕。低眉一笑,“干嘛这种见鬼的表情,我明明只是在回答你的话而已。”
夹谷琰结结巴巴地继续问道,“所以,你一开始就听得到?”
纤绵撇了撇嘴。摇头,坦言道,“从腾秀山历了一次火劫,就能够听得到了。只是,一时不知道该怎么与你说。”
夹谷琰尴尬地挠了挠头,低低地问道。“所以,刚刚我说的你都听到了?”
纤绵扑哧一笑,点了点头,饶有兴味地蹭到与他平齐,一本正经道。“我从前怎么不知道你这么多话呢,以前你不是一直走高冷范,后来变成无赖风,现下越演越烈,成了话痨了吧。”
夹谷琰沉默地看着她,眸光越来越亮。
纤绵看着他诡异的目光,感觉有些危险,警戒地往后蹭了蹭。却被他一把捞入怀中,她听着他的越来越快的心跳声,感觉喉咙有些发干。竟然一下子说不出话来。
“既然听到了,就不要矫情了,我真的不只是想要抱着你睡而已。”夹谷琰低哑的声音从头顶传来,引得纤绵身体一阵酥麻。
“随你便罢。”纤绵头脑发热就给出了这么一句。
然后,他就真的这么随便下去了。
翌日一早,纤绵揉着自己发疼的各处。深刻反省自己说错的那句“随你便”的话,她应当矜持的。应当把持住的,或者换一个更含蓄的说法也好。比如。她翻阅脑海中的各种典型范例,竟然都没有应对此番情状的,她长叹一声,只能怪自己自作自受。
待秀屏秀盏将她收拾妥当,服侍她用了早膳,恰巧赶上夹谷琰上完早朝归来,他着一身朝服,毫无形象地坐了下来,顺手捡了个包子塞进嘴里,点了点头,含糊道,“果然,还是和你一起比较有意思。”
纤绵咬着包子,翻了翻眼皮,不解其意地反问道,“有意思?”
夹谷琰咽下包子,笑着点点头,解释道,“那些大臣们说话都没有你有意思。”
纤绵顿时满头黑线,这有可比性吗,况且他说这话的时候,自己还没有开口呢?这个城主的思维果然有够偏离正常。
夹谷琰顺势牵着她的手放在心口,笑了笑,道,“一会儿要和那些大臣议政,颇没意思,你来陪着我可好?”
纤绵眨巴眨巴眼睛,不着痕迹地挣脱开他的手,一脸无辜地抬眸道,“后府不得干政,他日史书工笔上可是要抹黑我的,我不去。”
夹谷琰挑眉一笑,抢过她即将去抓包子的手,顺手还摸了两把,朗声道,“无妨,他们都以为你听不到,所以,你只要装作听不到就好啊,不算干政。”
假装听不到?顶着被史官抹黑的风险只是为了陪着他消遣?纤绵满头黑线,夹谷琰的思路越发出离正规,奔向了一条不知是个什么套路的不归路。她依稀看到面前一片黑暗的情状,她是绝对不会跟着去的。
夹谷琰以为纤绵还在担心,便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道,“要不,拿一条白绫把眼睛也蒙上,装作看不到?他们就更不会说什么了。”
纤绵的嘴角抽了抽,僵硬地问道,“主上觉得只为了陪着主上,妾身做出这么大的牺牲真的好吗?”
夹谷琰深以为然地点点头,理所当然道,“这不就是真爱嘛。”
纤绵的嘴角再度抽了抽,装聋作哑,还得装瞎,你真当我傻啊,真爱什么的也不能帮自己解除困顿,于是扭身欲走,低声问道,“主上,妾身可以不当这种真爱吗?”
“当然不可以。主母,我们走吧。”夹谷琰兴趣盎然地牵起纤绵的手,妥当地将她带上了一条不归路。
纤绵望着桌上还在冒热气的包子,咽了口唾沫,装聋作哑也好,装瞎也好,好歹也让我把那个包子吃完啊。(未完待续)
ps:补更~
第二百二十六章 议事厅
议事厅中,纤绵百无聊赖地坐在夹谷琰身侧,摆弄着桌上青玉雕刻的虎形镇纸,她根本不关心东秦地区的水患,大兴那处的暴乱,她只关心午膳的时候桌上是否有她喜欢的珍珠包子,清炖什锦鱼圆和醩汁糯米鸡球,她的尽欢和不惧今日的琴技是否又有所进步。她的日子不长了,所能做的也不多了,相比权倾天下的主母,她更想做一个称职的母亲,贤惠的妻子而已。
终于听夹谷琰解决完了那些乱七八糟的事情,半刻的沉默之后,纤绵长长地舒了口气,认为这种折磨终于要告一段落,欢喜地正要抬屁股走人,却被夹谷琰一把按了下来。
一位大臣趁机再度拱手上前,说道,“禀主上,南盈余孽所寻找的十九皇子自闲王段无忆有了一些消息,据说前几日有人见到他出现在沿海地区,似乎有意出海。臣下已派人盯紧了,只等主上的命令便可火速擒拿。”
纤绵闻言,面色一凛,手上动作顿了顿,她的儿子不惧现下也顶着段氏的身份,夹谷琰对段氏余孽的态度便是他今后对不惧的态度,她不由得谨慎地侧头看向夹谷琰。
夹谷琰回头看了纤绵一眼,给了她一个安心的笑容,咳了咳,道,“据说那段无忆不过是个十来岁的孩童,况且南盈与我城本就是联盟关系,难道只因为这天下大定便要将他擒拿吗?”
那位臣子蹙眉继续道,“可有这么一个人,总归是给了那些余孽以希望,难免会搞些乱子出来。天下初定,总归还是要将一些事斩草除根的好。”
另一位文官急忙站了出来,偷偷看了看纤绵,低眉继续道,“臣下听说。后府有一位段氏的世子,其实是主母与主上之子,恕臣下冒昧,不知主上到底要如何处理?”
夹谷琰却并没有回答的意思,转而去看纤绵。
而顺着夹谷琰的目光,议事厅中所有的臣子都将目光投向了纤绵。
纤绵无辜地眨巴眨巴眼睛。她的主要任务不是过来装聋作哑的吗?这一番殷切目光是个什么意思?
那位文官上前一步,再度请示道,“主母,此事我等已与主上商谈多次,主上的意思是全在于主母的心意。所以,请主母明白示下。”
纤绵回过头,见夹谷琰一脸鼓励,便了然,夹谷琰是故意将自己带到此处的,他想要知道自己的答案,但同时也被众人所逼迫希望自己说出这个答案。她原以为不惧的身份不过是一件极其简单的事情,原来已经成为了一件了不得的国事。她沉吟半刻。抬眸问道,“这件事很重要?”
“南盈余孽并不在乎这位世子是否为南盈皇族段氏的血脉,他们想要的不过是一个领导核心以及起义的理由。相比自闲王,城中权力中心的世子似乎更为棘手。就算我等不作为,南盈余孽也迟早会找到这个世子,来领导他们。所以,这个孩子的身份是顶顶重要的筹码,对于我等。同样对于南盈余孽。”文官不卑不亢地将事情说了个清楚,倒是让纤绵的心渐渐沉了下去。
纤绵知道不惧这个孩子是个顶顶聪明的孩子。她知道他有自保之力,但也只考虑到了柳菁菁那方面可能会有的威胁。所以故意打马虎眼,希望这种**不明的身份让柳菁菁一干人等暂时不敢将不惧怎样。南盈的余孽在纤绵心中是一重保障,却没想过这重保障同样也会给不惧带来她无法想象的危险。帝王家的孩子不好养啊,她该如何做才能保护不惧平安长大呢?
纤绵咬着唇,不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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