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香府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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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香府第- 第6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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个家丁立刻腾出宽厚的背脊,用背的把自家老爷送进车中,再不敢耽搁,飞也似的往平鎏侯赶去。谢湛躺在马车上,眼前似有金星,一时竟有些头晕目眩,他咬紧牙根,唯恐自己撑不住昏了过去,如今已成功了一半,只要做完这最后一出戏,谢家便能保下了!

谢湛回府时虽依然手脚无力,却强硬的拒绝了家丁想要来背的举动,一手扶着管家,一步一步自个儿走进府里。谢宴昨个儿便被老爷子拘了起来,这会儿正堵了嘴关在密室里,翁氏找遍府里上下却仍不见丈夫踪影,急得派人往府外寻去,这会儿听人说老爷子一身朝服回府,不由一震,急急披上外套往屋外跑去。

翁氏出了内院刚到正屋,却被管家茂叔拦了下来,翁氏敛了心神,朝茂叔笑道,“我说谁这么大胆子敢拦着我,原来是茂叔您啊,茂叔,我可有急事见公公。”

茂叔恭敬的向翁氏弯腰回道,“少夫人得罪了,老爷吩咐了,请夫人一个时辰后去往正堂相见,在此之前,请恕奴才不能放行。”

翁氏简直要气炸了,这几年来她一直在平鎏侯府里说一不二,俨然是侯府里的女主子,如今一个奴才秧子然敢拦着自己,若是放在旁人身上,翁氏怕是早喊人拖出去打一顿了,可惜茂叔是府里的老人,又是谢湛一手提拔起来的亲信,文治武功都有那么两下子,翁氏深深吸了一口气,忍了!

翁氏平了愤怒,智商有所恢复,忽然想起茂叔说让自己一个时辰后去正堂,这正堂往常里只有逢年过节才会聚齐一家子人祭祀,今个儿怎么突然召了人过去?难道……自己在外头仗着侯府的名头放高利贷的事让公公知道了?!翁氏不禁打了个寒战,疑窦丛生的问道,“茂叔,公公是单让我一人去正堂,还是唤了旁的人一道?”

茂叔笑容不改,恭敬回答,“奴才不知,老爷只吩咐奴才,若有人想进房见老爷,便让他一个时辰后前往正堂。”

“那茂叔可知,公公招人去正堂,所谓何事?”翁氏又问道,此刻她的心里简直如翻江倒海般担忧不止。

可任凭翁氏如何打听,茂叔就像是只锯了嘴的葫芦,翁氏委实那他没了办法,只得闷闷不已的回了房,待一个时辰后再来过。

翁氏虽回了屋,心却没放下,耳朵更是竖的尖尖的,派了好几拨人时刻关注着老爷子一处,而婆子们传来的消息越来越让她惊心,不断有大小轿子、马车停在平鎏侯府大门前,下来的都是谢家资深大佬,宗族老人,更有大理寺卿裴大人亲自到访,俨然是幅要有大事发生的样子。……%)翁氏心跳得飞快,咚咚咚,声如擂鼓,难不成……公爹竟亲自请了族人要逼迫相公休了自己?!

翁氏被这个念头吓了一跳,越想越觉得是,唬得她气都快喘不过来了,她一把从床下翻出个鸡翅木八宝盒,套上鞋就往婆婆院里冲去。翁氏不等两旁丫头通报,直直闯进正屋,却赫然见到身着全套一品诰命夫人朝服、大妆大敛的谢老夫人,如此威严,如此庄重,竟让翁氏双腿一软,跪了下来,婆婆如此郑重的打扮,更坐实了翁氏心中的想法。

翁氏跪爬向谢老夫人,一张嘴就哭了出来,“婆婆,我知错了,我真的知错了,求您原谅我这一次,银票,银票都在这里,我都交出来,求您原谅我这一次,我再也不敢了……”

谢老夫人一脸狐疑,接过八宝盒翻开一看,里面竟满满都是大额银票,谢老夫人粗粗一数,竟有好几万两!一品官一年的俸禄不过一千二百两,谢家身为侯府勋贵,一年所用开销也不过五六千两,而小家出生的翁氏当家短短几年竟敛了数万两!若说这不是民脂民膏,谢老夫人打死也不信!

“这些……这些不义之财,你是从哪儿来的?!”谢老夫人瞪着翁氏问道。

翁氏抖了一下,被老夫人的威势吓住了,一股脑的都说了出来,“是……大多是媳妇买卖商铺所得,还有一些……还有些是媳妇借了租户得的租钱……”

谢老夫人哪有不明之理,这商铺怕是强买强卖的,那些租钱怕也是剥削了百姓来的,不然哪来的好生意几年里就赚了一般人几辈子都花不完的银钱!谢家几十年来低调守法,从不欺压百姓,可如今平鎏侯这块招牌,怕是要彻底倒了……老夫人原先对翁氏无辜受累还有些不忍,可这会儿却连仅剩的一丝同情都没了。

“罢了,罢了,你跟我到前厅去吧。”老夫人再不看翁氏,穿着一身华服,领了众仆妇,浩浩荡荡往正堂走去。

接下来发生的事让翁氏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了,她整个人飘飘忽忽的看着眼前发生的一切,仿佛是在看一出精彩绝伦的大戏,与她本人毫不相干。

她见那满堂的老爷官人一脸冷漠,她见地上跪着的丈夫缩着脑袋一言不发,她见尚翊和同璧哭着搂住自己声泪俱下,她见正襟危坐的公爹和婆母翻开那再眼熟不过的家谱,用毛笔轻轻划了两道痕,便将他们半辈子的荣华富贵彻底葬送。

她的丈夫谢宴忽然间失了世子之位,去名除籍,再不得姓谢,她也再不是平鎏侯府的少夫人,可偏偏她的儿子谢尚翊仍算是谢家人,甚至顶了谢宴的位子当了新任世子!翁氏擦了擦眼泪,她的丈夫一无所有,她的儿子却拥有了一切,这算什么?!

公爹一长串的话里她只听懂了指责她丈夫收受贿赂,欺压民脂民膏之言,翁氏深深看了跪在地上一言不发的谢宴一眼,她嫁给这个男人二十年,有怨,有恨,可更多的是牵挂,如今他一无所有,只剩下她这个结发糟糠之妻……

“老爷所言差异,贪污之事,并非相公一人之错,实乃贱妇从中挑拨,贪心不足误了相公,才铸成此等打错,望老爷明鉴,若要除名,请将贱妇一并除去,贱妇感激不尽。”翁氏嘶哑的嗓音回荡在宽阔的堂中,众人的眼光聚焦在她身上,翁氏期盼了多年的众人瞩目之时却是如斯境界,翁氏仍挺直了脊梁,仿佛女王般环视四周,最后定格在一旁张大了嘴却不知说什么的谢宴身上。

“相公,成婚之日,你我相约白首同心,敏儿不敢相忘。”翁氏对谢宴笑了笑,笑容里毫无苦涩,反倒是一片真诚。

谢老爷子再次问了翁氏,翁氏义无反顾,并将交给婆婆的罪证一并呈现,物证俱在,再无转圜余地,谢宴与翁氏夫妻双双除名谢氏宗谱,谢尚翊兄妹两人泣不成声。

谢湛强忍至众人离去,眼见最后一人离开侯府,终撑不住,咕咚一声栽倒在地,记得谢老夫人连连唤人传太医。

及至午夜,谢湛才看看醒来,一睁眼他便看见床边苦守着的老妻。

谢湛裂开嘴想笑,干裂的嘴唇顿时爆出几点血珠,吓得老夫人忙取了湿毛巾为他擦拭。

“苦了你了……这么大把年纪还要配老头子我瞎折腾。”谢湛朝老妻叹道。

谢老夫人替老头子擦拭完毕,笑着回答,“当年战场都陪着去了,雨里来火里去,这点小事算什么,我又不是那些子娇娇小姐一点儿都碰不得。”

谢老爷子嘿嘿笑了两声,双手撑在脑后,回忆道,“是啊,当年就属你最悍,提了杆枪就敢上战场寻我,哪个千金小姐能做的出这样的举动?!”

谢老夫人锤了老头子一胳膊,也不由笑道,“那不是怕你被人扎成刺猬,死了都没人给你收尸么?”

老爷子忍不住握了夫人的手,半开玩笑的问道,“那让你再跟我上次战场,你肯是不肯?”

老夫人轻轻给丈夫掖了掖被角,柔声说道,“你夜里爱踢被子,老也改不过来,我不跟着你,你还没上战场遇上敌人,就先给冻死了,那多亏?!”

老爷子“嘿嘿”笑了两声,欣慰的说道,“老婆孩子热炕头,好啊!好啊!”

京城里风云诡异,边关更是危机四射,蒙古人忽然成了雨后春笋,一夜里冒出十万大军,愣是把边城重地围了个水泄不通,符纪霖带着众将死守边关,多次打退敌军,并向朝里发去求救函,可这信却像打了水漂般,一点儿回音都不见,符纪霖断定,定有人途中拦截,敌众我寡,守了整整一月,这仗越发难打。

城中物资逐渐匮乏,连军人们的伙食也日渐稀少,吃不饱饭的士兵如何能打仗?这场仗似乎早已注定了必败的结局。宜琼将两个儿子紧紧拢在身边,她不怕死,可两个孩子这么小,人生尚未开始,若这城守不住……符家的孩子只有一死!

“快,快去把六爷叫来!”宜琼终于下了决心,吩咐士兵将弟弟闻诤喊来。

闻诤一身戎装,这些日子城里的青壮男丁都让袁丛骁拉去参军,生一枚的闻诤也如愿入了军,虽只是个传令小兵,并无多大风险,可也着实让他成长了不少,远远看去,有模有样的。

宜琼见闻诤进了屋子,把两个孩子往他面前推了推,求道,“六弟,我知道如今正是守城关键,这话委实不当……”她下了决定,继续说道,“可这两个孩子还那么小,你是他们的舅舅,大姐求你将他们带回京城,待胜仗之后是留是回听母亲决断,若这仗胜不了……这两个孩子从此便姓孟,大姐求你将他们抚养长大便好……”

宜琼咬了咬唇,把长寿和平安往闻诤身边送去,之后便笔直一跪,跪在闻诤眼前。

闻诤大惊,急忙扶起大姐,平安和长寿见母亲跪倒在地,忙也吓得一起跪了下来,平安早到了懂事的年纪,他死死拉着母亲的手不放,长寿见气氛紧张,吓得缩成一团,挤在哥哥和母亲身边不敢说话。

闻诤开口要劝,却让宜琼阻止了,“六弟,我知道你要说什么,就当大姐求你,你和弟妹初来乍道,旁的人对你们不熟悉,只要化成普通百姓,便可带着两个孩子远走高飞,大姐这辈子没求过人,现在大姐求你了……”宜琼说着就要向闻诤跪下,两个孩子眼圈里尽是泪珠,再一下便要哭出声来。

闻诤沉默了许久,终于点头同意。

79峥嵘平

这日阳光和煦,微风凉爽,谢氏身子渐好,宜珈陪着母亲坐在院子里的梧桐树下,一边喝着清茶晒晒太阳,一边看着霖哥儿撒开脚丫子满院乱窜。

多日失去联系的孟老爹传了消息回来,他已顺利和闻谨汇合,两人目前俱无大碍。这个好消息驱散了连日来盘踞在二房头顶的乌云,好歹父子俩人没事儿,众人均松了口气。四奶奶孔氏脸上笑容明显多了,霖哥儿蹬着小胖腿一会儿绕着大树转圈儿,一会儿又蹲在地上研究小蚂蚁,时不时还拿着根小树叉在松土上戳来戳去,小胖手往脸上一擦一道黑杠杠,看得谢氏和宜珈笑个不停,孔氏又好气又好笑,上前弯腰抄了霖哥儿的咯吱窝把他抱开,霖哥儿觉得煞是新奇,左看看右看看,对着母亲咯咯直笑,一幅憨样把整院子的丫头婆子逗得笑出了声。

孔氏将孩子交给奶娘,又绞了帕子给他擦脸,霖哥儿乖顺的任孔氏擦了两下,又直嚷嚷着要下地和小蚂蚁捉迷藏。

谢氏看了孙子那股伶俐劲儿,打心眼里高兴,精气神也好些了,宜珈顺势剥了个蜜桔,一瓣一瓣抽丝剥筋递给谢氏,谢氏胃口不错,慢慢吃着桔子。

院子里气氛融融,杭白站在宜珈身后低眉伺候着,忽然有人拉了拉她的衣袖,杭白撇头一看,竟是厨房的大丫头喜鹊,杭白退后几步,压低了声音叱责她,“喜鹊,你怎么来了的内院?!”

喜鹊看着杭白,小声说道,“杭白姐,平鎏侯府家的表小姐派了人来,求见二太太和六小姐呢,结果叫人挡在了门口不让进,我看那丫头不像说谎的样子,便做主把人从侧门带了进来,这会儿人还在小厨房呢,要不杭白姐你先去看看?”

杭白一头雾水,谢小姐怎么无缘无故派了人来,还让人挡在门外了?杭白寻了个借口,便跟着喜鹊去了小厨房,一进去便认出屋里那个急得团团转的绿衣丫鬟正是谢同壁的贴身丫鬟秀水,秀水是认识杭白的,一见是熟人,立刻迎了上去求道,“杭白姐,我的好姐姐,你可来了……”

杭白见秀水一脸急色,不禁问道,“这是怎么了,你怎么一人来了?怎么还叫人拦在外头了?”

杭白连珠炮似的一串问题袭来,秀水眼圈一红,呜地一声哭了出来,“谢家,谢家出大事了……”

午后二太太谢氏回了屋子休息,孔氏抱着霖哥儿学前教育背唐诗去了,宜珈带着紫薇和朱瑾继续每日功课——查账,刚翻开账本,杭白便青着脸回来了。

宜珈头也不抬的吩咐道,“杭白你回来的正好,把紫薇对的那一份帐再核一遍,那丫头毛毛躁躁的。”

杭白却挥手将其他丫鬟赶了出去,再向宜珈走去,光线被挡住了,宜珈皱了皱眉,抬起头来刚想发问,却见杭白脸色惨白,身后似乎还跟着个面熟的丫头。

“这是……”宜珈放下手中的笔,合起账册,带着疑问看向杭白。

杭白脸色很不好看,她侧了侧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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