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宜珂。
宜珂心里一阵激动,这第一杯茶的意味不言而喻,非姑娘中的魁首不得,她这算不算是因祸得福了?就算这名头是赔罪,可不妨碍她占了第一杯茶的实质,宜珂兴奋的手都有些抖了。碍着面子宜珂还是假意推辞了一番。
祁妤谦看着宜珂的表情,按下心头的鄙夷,嘴角的笑容更大了:“妹妹可千万别推辞了,不然姐姐这心里委实过意不去。”
宜珂皱了皱眉头,这才有些不好意思的同意了祁妤谦的同意,但语气里的高兴劲是怎么也克制不下去,听得在座的姑娘皆有些侧目。宜珈隐隐觉得有些什么不对劲,可现在就算她出言提醒,想必四姐也只会当做自己羡慕嫉妒,更何况她也没有任何证据,不过是前世小说看多了,第六感直觉较强而已,撇了撇嘴,宜珈决定: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祁小姐见宜珂点了头,心里悬着的石头落了地,手捧绣垫将琉璃杯递给宜珂:“四妹妹,这冻顶乌龙需沸水冲饮才能品其精粹,凉了可就暴殄天物了,想必妹妹做这焚琴煮鹤之事吧?”
宜珈终于明白了,后招在这儿啊!祁妤谦利用宜珂的虚荣心给她下了个无法拒绝的套:这杯滚烫的茶喝下去宜珂的嗓子可算是废了!若宜珂不想着掐尖出风头,那么刚才拒绝了也就没事了,可祁妤谦算准了宜珂的性子,有这么好一个机会在眼前,就算知道有猫腻也一定会跳下去。现在可好,宜珂亲口答应了祁妤谦,若是不喝便是出尔反尔为众人鄙夷,若是喝了……那么也让宜珂吃了个说不出口的大亏,后半辈子还能不能开口说话可真要听天由命了。宜珈背上都泛起了冷汗,在古代活了这么些年,她头一次觉得女人间的战争是如此残酷可怕,离她又是这么的近,放在现代最多打一架的事放到古代居然能要了你的命!
宜珂也想明白了这点,双手端着茶盏抖个不停,连带着茶水都有些洒了出来。名声和嗓子,她哪个都不想放弃!宜珈紧盯着宜珂手中的茶盏,平时姐妹间再怎么不和,到了这种事关重大的场合,她做不到袖手旁观看宜珂往绝路上走。宜琏和宜璐也紧张的盯着宜珂,头上都冒出了细密的汗滴,却又不知该如何是好。其他的姑娘们也纷纷等着看好戏,一时间宜珂还真如愿做了大家的关注焦点。
看着宜珂颤抖的双手和洒出的水滴,宜珈突然灵光一闪!宜珈见手边的晏凌波年纪小又站了许久有些腿酸不稳,乘人不注意暗暗将她往宜珂的方向推了一把,凌波倒在宜珂身上,宜珂一个不稳手中的琉璃盏似要脱手而去。宜珈想着这事儿算结了,正想去扶起凌波道个歉,却不想宜珂千钧一发之际,一眼看见身旁松了口气的宜珈,居然恶向胆边生抓住这个机会转了转手腕,将滚烫的茶水往宜珈脸上泼去!
宜珈看着往脸上泼来的热茶,脑子顿时一片空白,愣在原地没了反应,众人异口同声的发出惊恐的叫声。
20、本卷终游子归家。。。
滚滚一杯热茶要是泼到脸上,这容铁定是没救了,一辈子也差不多毁了。宜珈在危急关头脑子里蹦出的想法很无厘头:不知道这个时代的高丽有没有整容技术?
忽然一阵风扫过,宜珈被人紧紧抱入怀里躲过了一劫,只听一记闷哼声,整盏茶浇在了那人背后。宜珂脸上失望的表情一闪而过,祁妤谦猛地松了一口气,就这么一刻冷汗就沾湿了贴身小衣,要是宜珈在府里出了什么事,孟二奶奶可不知道能干出什么来。其他众人也均松了口气,看热闹事小,要真是闹出人命来大家回去谁都没跑。
危险过去了,众人想起罪魁祸首了。祁妤谦狠狠瞪着宜珂,她是想给宜珂点教训,可也没真想着毁了她,要是宜珂肯认个错服个软,她得了面子也不会再抓着不放,毕竟和个庶女一般见识有失身份,也间接毁了这个她付出了极大心血的聚会。谁知这人心竟狠毒至此,居然连一心相救的亲妹妹都能下得去黑手,可见这心肝是黑透了!若真让她得逞,孟家虽不会放过这个庶女,但自己也绝脱不了干系,伤敌一百自损八千这种蠢事她算是见识到了。
宜璐打了个冷战,平时就数她和宜珂吵得最凶,这会子她开始担心了,谁知道以后宜珂会不会借机也这么报复自己?她的手段委实太恶毒了!宜琏默默地握住妹妹的手,她也很吃惊,一直以为宜珂是个刀子嘴豆付心,也就嘴上不饶人而已,没想到做出来的事竟然如此阴狠,以后要叮嘱着宜璐离她远点儿。姐妹俩齐齐往后迈了一步,和宜珂划清界限。
宜珈愣愣地看着自己的救命恩人,宴凝波被两个奴婢扶着,紧咬着下唇,脸色有些苍白,看见呆呆的宜珈还好心劝慰:“六妹妹放心,没事了。”祁妤谦早已唤了婢子服凝波去客房休息,又派人寻了名医入府检查。二小姐宴凌波愤恨地扫了孟家姐妹一眼,忙跟着姐姐下去查看了。
“六妹妹,你有没有伤着?快和祁姐姐说说?”祁妤谦上前扶住宜珈有些发抖的身子,仔细地检查着宜珈露在衣服外面的皮肤,发现宜珈脸上并未伤着,只肥肥的小爪子上被泼上了几滴,这会儿有些泛红。祁妤谦忙唤人取来药膏给宜珈图上,随后去客房里看望宴凝波了。
好好一场临芳会,不到半日就被迫取消。闺秀们都有些兴致低落,但一连两位小姐受了伤,大家也没了诗情画意,纷纷打道回府。
回程路上,宜珂快步走到宜珈身旁,抓住了宜珈的胳膊,张口想要和妹妹坐一辆马车解释解释,不料宜珈挣开宜珂的手,躲到宜琏背后不肯吭声,宜琏护住宜珈,冷眼望着宜珂,连宜璐都站在了姐姐身后对宜珂怒目相向、呲牙咧嘴的,仿佛宜珂要是敢上前她就要出拳保卫亲姐了。宜珂咬咬牙没了办法,只得一人坐着马车,刚才一刹那的举动就像是魔怔了般,这会儿她自己想起来也怕得心里直打鼓,要是回去让太太知道了……她是想都不敢想。
另一辆车里,宜琏轻轻拍着趴在她膝盖上的宜珈,宜璐也少见地默不作声,静静看着卷帘外的热闹街市发着呆,宜琏隐隐觉着膝盖处的裙衫有些湿润,叹了口气,伸手将小肉球转了过来脸朝里放着,继续拍拍她的后背。
谢氏还不知道这些事儿,上午和婆子们对完了帐,有些困倦,下午本想乘着宜珈姐妹不在歇上一小会儿,这些日子里总有些犯困,谁知刚躺下去古香就来报说宜珈姐妹的马车已到了大门口。谢氏顿时睡不着了,这临芳会按惯例都得留了晚膳才将小姐们送回来的,怎么这次这么快就结束了?难道是宜珈她们惹祸了?二奶奶你真是神算子……
想到这,谢氏赶忙坐起身子,令人服侍穿戴整齐,快步往前厅走去。刚过花厅就看见几个宜远远走来,宜珈看是睡着了,被葛妈妈抱在怀里,身后的织锦脸色难看,再看看宜琏姐妹神色如常,略有疲倦之态,而宜珂则目光闪躲,不敢与谢氏正视。谢氏心里一个突,迎向姐妹几个,看了看葛妈妈抱着的小女儿,脸颊两块泛着潮红,眼睛还有些肿,似是哭过了。谢氏伸手摸了摸宜珈的额头,并不很烫,许是小孩子累着了。谢氏心里的着急消了一半,人平静下来,镇静自若的安排起来。
谢氏将宜琏宜璐两个姐妹送回了三奶奶处,又让宜珂回栗姨娘房里休息后,让织锦直接跟她去了宜珈房里。
“把事情说详细了,一个细节都不能少!”谢氏的表情严厉了起来。
织锦老老实实地将今天发生的事儿一字不漏地禀告给谢氏听,谢氏听到四姑娘对祁小姐的奉承时只是略带讽刺的挑挑眉;织锦略带表扬的称赞了六姑娘的机智聪慧,谢氏也只是淡淡的点点头;待说道宜珂与祁小姐的撞衫时谢氏的表情就有些不好看了,恨铁不成钢的睨了一眼一旁伺候的耿妈妈,我不是派你去检查的嘛!耿妈妈很委屈,我都扒了她衣裳了,谁知道居然还能撞裙子!谢氏忍了下来,示意织锦继续说下去,撞衫虽不是小事,可绝到不了散会的地步,一定还有更大的篓子等着她收拾。
织锦偷偷看了眼谢氏,嗯,没在喝茶也没用点心,接下来的爆炸新闻不会造成主母生理性创伤,至于心理上——四姑娘您自求多福吧!织锦实话实说,没添油加醋火上加油,反而将当时的危险程度往低说了一两分,她倒不是收了栗姨娘的好处为四姑娘说话,实在是说严重了绝对会被太太迁怒:小主子差点被毁容,你个做奴婢的不护着主子居然在下面和其他奴才唠嗑吃瓜子?!第一个壮烈牺牲的就是她!织锦也很呕血,她是很尽忠职守的看着六姑娘,可是这湖心亭那么小,光装小姐们就超载了,哪还挤得下她们做奴婢的,谁知就离了眼这么一小会儿就出了这么大的状况,真是窦娥都没她冤啊!
织锦言简意赅,三两句就交代清楚了事情概况,随后有些怯怯的抬头看着谢氏,谁料一向镇定自若、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的孟二奶奶此刻竟然神色惊慌,三步并作两步跑向宜珈的卧室,一改往日娴静端庄的举止。耿妈妈也顾不上跪在一旁的织锦,急急尾随谢氏进了内室。
谢氏的突然出现让唬了葛妈妈一跳,而谢氏之后的动作彻底让葛妈妈呆愣现场:最是温婉柔和的二奶奶竟然撕拉一声掀开六姑娘的衣衫,也不顾宜珈可能着凉受风的危险,硬是从指甲缝检查到头盖骨,还喊上了耿妈妈一同帮忙。世界迷幻了……还是二奶奶撞客了?葛妈妈不由自主的想到,呸呸呸,二奶奶吉人天相,小鬼小妖的肯定不敢侵犯,那她眼前发生的这一幕到底是个什么情况?葛妈妈纠结了。
在确定小女儿只是溅到了几滴,连个水泡都没起一个后,谢氏一下子松了口气,整个人瘫软在榻上,眼睛里都快流出眼泪了,宜珈正没心没肺的睡着大觉,谢氏颤着手指盖了几次才将软被覆上宜珈的小身体。
“如意,你看清了么,宜珈身上真的没有留下印子吧?”谢氏还是不放心,喃喃地问着耿妈妈。
耿妈妈也有些后怕,但看着谢氏惊慌的样子,语气里不由带上了斩钉截铁的肯定:“奴才看清楚了,小主子除了手上有几个红点,旁的一概没有,二奶奶您放心。”
听了耿妈妈的话,谢氏总算是找到了点主心骨,看着躺在榻上的宜珈,又想到宜珂做的好事,谢氏心里是真上火了,给你三分颜色你还开起染坊来了!想找死,好,我成全你!
二奶奶的底线有两条,一是孟家名声不能毁,二是她的孩子不能碰,如今这四姑娘两条都占齐全了,这后果嘛,敢在老虎头上拔毛,就得时刻做好葬身虎口的准备!耿妈妈看着不带一丝表情的谢氏,想着从今往后府里大概可以少摆副筷子了,唔,弄得不好是两副。
当晚,栗姨娘领着宜珂跪在正院门口,四姑娘两颊高高肿起,显然是挨了打。栗姨娘万万想不到,平时自己千疼万宠的乖巧女儿竟然变成这样一幅歹毒的模样,别说是孟府这样的世代书香门庭,哪怕是一般的豪门也容不下这样一个不顾手足的恶毒女儿。栗姨娘后悔不迭,若是当初自己再狠心一点,女儿是不是也不会变得如此好高骛远、嫉妒成性?
眼前顾不上自省,在这孟府后院这么多年,栗姨娘心里透亮,主母看着温婉大方是个和善的,其实内里的手段不比任何人少。平时只要不触及逆鳞,太太也乐意摆个大度的样子让大家的日子都好过,可一旦犯了她的底线,栗姨娘一个打颤,看着跪在一旁瑟瑟发抖的宜珂,心里早做了决定,大不了用她一命换女儿一命!
栗姨娘一下一下对着正屋磕起了头,实打实的磕在青石板砖上,不一会儿细白的额头就红肿了起来,宜珂看着心惊,拉住姨娘拦着她继续:“姨娘,你这是干什么?!”
栗姨娘甩开宜珂的手,继续一下下磕在石板上,咚咚咚的声音直打在宜珂心头。
“姨娘!你别磕了,要磕也是我磕!姨娘!”宜珂侧身抱住母亲,哽咽着哭作一团。
“太太,贱妾知错了,一切都是贱妾的错,四姑娘是听了贱妾的唆使才会犯下弥天大祸,求太太看在四姑娘也是二爷的骨肉份上,饶四姑娘一命,贱妾甘愿受罚!求太太饶四姑娘一命!”栗姨娘原本娇柔的声音此刻听起来却如此坚定,宜珂听着眼泪掉个不停。
“不是的,不是姨娘教唆的我,是我自己叫痰迷了心窍,干出这等大逆不道之事,太太要怪就怪我吧,饶了我姨娘,不干姨娘的事!”宜珂这会儿也明白了栗姨娘的心,跟着狠狠磕起头来。母女俩争先磕着青石板,咚咚的声音此起彼伏。
谢氏却没这心思搭理外面的母女俩,宜珈发烧了!许是这一日受了惊吓,下午谢氏检查时又着了凉,又许是这些年来日日警惕不露出马脚积忧成疾,总之宜珈到了晚上忽然高烧起来,谢氏急忙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