个什么功名,就像大娣讲的,至少认了字,以后不会被人骗了去。
“明天我去邻村问问,我记得他们村里有把孩子送去读书的,顺便问问一年给先生多少钱。”吴阿旺没再多想便同意了。以前村里的人还笑着别村人把孩子送去读书是浪费钱,现在想来,是他们的想法有问题,谁会想到他们家大娣能开天智,这是多大的福气,“明天带着孩子们去给爹烧点纸,让爹在地下保佑咱们的孩子。”
吴柳氏嘴上应着,心里却对已经故去的公公有着很重的抱怨,如果不是公公的偏心,怎么就将他们赶了出来,几个兄弟里只有他们家有个壮丁,只以为女娃儿那么好生,当初老三不就仗着他家的怀了孩子,还有人拍着胸脯保证是女娃儿,当时老三家的明里暗里说什么院子里人多看着害怕,老爷子当时想的不就是有了女娃儿以后便有了富贵,将他们一家赶了出来,当时若不是手里有些积蓄,他们怕是连住的地方都没有,老爷子分家更是没多分给他们一丝一豪。若不是老天开眼,老三家的生下的还是个娣,他们的日子怕是更难过。老爷子更是因为是个娣,一怒之下便过去了,也算是没糟什么罪。办老爷子丧事的时候,本应是承了老房子的老三出钱,可是最后却成了各家均摊,更因为族里的老人看不过眼,多分给他们家几亩地,他们家成了大份。
给公公送终,他说不出个不字,可是钱最后却落到了老四的手里,他们三人合伙算计他们一家,就不怕遭了报应?其实可不就遭了报应,老爷子四个儿子,却只有一个孙子,夜深的时候,他们就不怕老爷子爬出来质问他们不孝?吴柳氏想完之后又觉得自己是不是太恶毒了,可是想到老二家的大娣将岱栂推下河,可不就有其他两家人的身影,吴柳氏现在有时想想还在后怕,若是大娣并没有因此而开了天智,那样的大娣会是什么样,若是当时被推进河里的是小娣,或者是来妹,这么一想,吴柳氏恨不得去撕了那几家的人。在一个村里住着,要顾及的事情太多,吴柳氏动过搬走的心思,可是又怕搬到新的地方之后,会被村里的人欺负,人都是排外的。
吴柳氏一夜没睡安稳,天还没亮就起来了,刚进厨房就见大娣在烧火。一夜的不安稳在看到大娣之后,吴柳氏心里泛起酸,眼里含着泪,强忍着没流下来,转身去洗了把脸,再回到厨房,吴柳氏的心绪平稳了不少,“大娣,今儿你爹去给来妹问问学堂的事,你,想不想也跟着去学一些东西?”他听说在城里不少人家,娣也可以跟着去学堂的,只要交了束脩就可以。
吴岱栂想了想摇头,他以前读书是为了争一口气,现在则没有那个必要,而且他的思想和老先生的绝对不可能在一条线上。“爹亲,昨儿去族长家是不是受了欺负?”
吴柳氏转头看向大娣,到嘴边的反驳的话被压了下去,有些事他觉得有必要让大娣知道,“族长说了一些话,我本不想跟你讲,但是为免以后他们找上你,我想还是应该跟你讲一讲。”吴柳氏把粥煮上之后,便坐在板凳上跟大娣念叨起昨儿族里那些长老们贪婪的想法,无非是为财为势,没出一分利却想要得十分。吴柳氏说开之后,干脆将吴阿旺四兄弟之间的事也讲了一下,还有老四家的龌龊事,“大娣,你也不小了,再过两年就能嫁人了,尤其你还开了天智,有些事爹亲也不想瞒着你,你听过之后也不用觉得害羞,跟你讲也是给你提个醒,即不能像你四婶那样,也不能像寻个跟你四叔扯不清的人。”
“爹亲,我知道了。”吴岱栂听完之后,只觉得狗血淋头,还有穷山恶水出刁民,也更加坚定的想要把来妹送去读书,“爹亲,来妹入学之后,让先生给起一个名字吧!以后哪怕来妹只是一个秀才,也不能来妹来妹的叫。”
“成,等下我跟你爹讲讲,这些名都是老爷子起的,说来也好笑,不就是因为老爷子的弟弟有个女娃,送进京城之后,说是指给了一位大人,那位家里搬进了京城之后再也没跟这边有过联系,吴村还想打着人家的旗号,可惜没捞到一点儿好处。”吴柳氏回想起那里,理不由得一阵冷笑,好在自家男人没有过靠别人的想法,没去丢那个人,老爷子拿着棍子打阿旺,阿旺也没进京找人。
“……”吴岱栂有些无语,其实他是能理解那位叔爷爷的做法,并不是一人得道就必须得鸡犬也得跟着升天,这样的思想从本质里就是错误的,可是偏偏就有很多人觉得你有能耐了就得帮着七大姑八大姨,不帮不是你的不对。能搭把手的地方,帮一把,也没有什么错,但就有一些人,觉得像是无敌的,什么忙都求着你,连带着十里八里打不着干系的亲戚也能找上门,甚至不管好事坏事都找你帮忙,明明偷了鸡摸了狗,还要找你摆平,你若帮了,便是作威作福,若是不帮,找上门的人怕是闹个没完。所以远了些,干脆拒而不见,其实也没有什么不好。
“好了,不说这些了,把粥盛出来,吃了饭,我们得去地里转转。”吴柳氏看着锅里的粥煮得差不多,便招呼着大娣干活。
早饭过后,吴阿旺带着儿子去邻村问问学堂的事,吴柳氏正准备带着自家两娣去地里,还没出院子就听着吴门氏尖锐的声音,“大嫂,在家没?”
第14章 十四〔修BUG〕
看着人在院子里,还问在没在家?吴柳氏听到吴门氏的声音,便觉得没有好事。人在院子外面看个对眼,总不能当成没听见,吴柳氏想着家里的东西,让把工具背上迎出了门外。吴岱栂对二婶没有什么好印象,小娣更是因为大娣被推下水,认为他们家都是坏人。小娣抱着大娣的手,不去看二婶,玩着大娣的手指。吴岱栂扯了一下小娣,如果在没有人的地方,吴岱栂也许会装作没看到,但是现在却不一样,远远的有不少人在看,总不能被别人讲他们没有教养。
“二婶。”吴岱栂开了口,小娣不情不愿的也跟叫了一声。
“我说大嫂,这是要去哪?”吴门氏一脸的谄媚,从道观回家之后,吴门氏就一直想着,他家的大娣可比吴带妹会来事,要是能让吴带妹带着在道长面前转转,搞不好也能开了天智,肯定会比吴带妹更得眼缘,再说了若不是他家大娣把带妹推下河,带妹怎么可能会开天智,说起来带妹还得感激他们家的大娣。
“去地里转转。”吴柳氏对吴门氏可没有什么好眼色,若是没有之前大娣被推河里的事,他还能装个笑脸,现在他不把人撕了便是给他几分面子,露笑脸是不可能的。“这几天一直忙着照顾大娣,地里的活落下了,再不去看看等到收成时,怕是要落下,就不跟你多唠了。”吴柳氏说完就要走,被吴门氏忙拦下。
“唉,唉,嫂子,嫂子。”要说的事还没讲,他哪能让吴柳氏离开,吴门氏倒没有什么不好意思开口的,直白的把来意讲了,“嫂子,你看若是没有我家接妹,带妹也不能开了天智不是,等下次再去见道长,也把我家接妹带着,让道长给瞧瞧呗!”
若是吴门氏不说还好,这么一说,吴柳氏火不打一处来,正好身上还背着干活用力的锄头,拿着便向吴门氏挥了去,“瞧瞧?不用道长瞧,我都能瞧出来,你家大娣有牢狱之灾。看着你家当家的面上,我没去报官,你倒好意思开口。今儿我就去城里报官,让你家大娣去大牢里瞧去吧!”吴柳氏说完又是一锄头挥了过去,吴门氏吓得忙跑开,嘴里却不停,说什么他们应该感激他家大娣之类的话。
吴岱栂忙抱住爹亲,看向吴门氏的眼神变得凶恶,“爹亲,你若是挥到他,我们就没理了,这事儿直接找衙门才是了。虽然我没被接妹害死,但是接妹也够成杀人未遂。既然二婶子不想这事私了结,那咱就公开了,反正我是受害方,想来二婶子也不怕将来接妹背个杀人犯的罪名,以后嫁不出去。”吴岱栂头一次见着这样的人,干了坏事,居然还把自己讲得有多大功劳似的,真让人开了眼界。
也不知吴门氏有没有听到吴岱栂的后面的话,反正人跑远了。吴柳氏将锄头往地上一扔,脸黑得不能再黑,他们是把他的忍让当成懦弱,今儿要不给他们些教训,还真当他是好拿捏的。“走,爹亲带你去城里报官。”
看着气得不行的爹亲,吴岱栂现在不好拦着,拉着被吓到的小娣跟着爹亲往外走。吴柳氏带着两人往村外走,刚刚看热闹的人家纷纷关了家门,也没有人拦着吴柳氏,怕是心里还带着能看热闹的想法,都是不怕事大的人,事越大越他们越有话头。难道这里穷,人都闲着干这些事,没有想赚钱找出路的人,成天算计着别人。吴岱栂对这样民风只觉得可怜,“昔孟母,择邻处。”
“啥?”吴柳氏带着两个孩子出了村,就听到吴岱栂讲了一句,他没听明白是什么意思。
“意思是说有一位母亲孟氏,为了使孩子拥有一个真正好的教育环境,煞费苦心,曾两迁三地。”吴岱栂讲得很坦然,反正他是开了天智的,有些话也说出来,也不用拐弯抹角。“爹亲,还有一句话叫近诛者亦,近墨者黑。就是说和好的人在一起,人自然便是好样的,和不好的人在一起,原本是好的人,久而久之也会变成不好的。”
吴柳氏沉默着,转身带着两个孩子上了山,他有些事想要求得道长指点。搬家的事,吴柳氏也有想过,每一次都能找到各种理由说服自己,其实他本身对搬到未知的地界有着恐惧,这一次吴柳氏下定决定,一定要搬,为了儿子,为了自家两娣以后能找到更好的人家,一定要搬走。
吴柳氏带着两娣进了山门,道童便等在门口。“道长知道你们今天一定会来,早早让我在此候着,道长说若是不迈出一步,便永远缩在一方小地,怕也会误了天智者。”道童说完之后便退开。这话说得够直白,吴柳氏怎么可能会听不懂。搬,家一定得搬,只是要搬到哪里去?
吴柳氏带着两娣出了村的事,在村里传得沸沸扬扬,吴门氏吓着了,带妹讲的话他可都是听进耳朵里,他不为自己想也得为自家的两娣想想,背负着杀人犯罪名的嫁不进好人家不说,连带着领妹也找不到好人家,吴门氏扯过自家大娣,又气又恨,拿着棍子提起便打,一边打一边骂。“你怎么不死了,你把带妹推下河怎么不弄死他,留口气做什么,现在让他反过来咬住,跑去报官看你以后怎么办,背着杀人犯的罪名,以后能嫁个什么人家,连小门小户都不敢要你,指望你能嫁进什么大门大户给我抬脸。”
吴门氏打完之后,拎着接妹往族里长老家走,他得趁着吴柳氏带着官兵回来之前,让族长出面,真若是闹到官府,他家就毁了。
吴柳氏带着两娣下了山之后,摸着近道去了族长家,这一次吴柳氏进了门便哭了起来,“族长,这件本不应该麻烦你,按理说遇到杀人放火的事,应该找官府,可本着同族同根的想法,我一再忍让,觉得不能闹到官府,到时会连累了全村的人,哪想到吴门氏欺人太甚,今儿居然还要让岱栂感激他们家大娣,说什么如果不是他们家大娣把岱栂推下河差点淹死,大娣也不会有此福报。族长,您说他讲的是人话吗?还说什么得让岱栂带着他家大娣给道长看看,还要替他家大娣美言几句,若是岱栂真要是被河水淹死了,他家的大娣就是杀人犯,把杀人犯送到道长面前,那不是将晦气送进道观,她是想害死岱栂还是想让道长将道观迁走啊!”
吴岱栂听着吴柳氏的话,微微低着头,眼里闪过惊讶,随后想想村里的人和事,然后心里一叹,在村里若是不会说话,怕是真得被欺负死。一个小村,就那么几户人家,居然还能整出乱七八遭的事来,真够可以的。
吴柳氏心里清楚,哪怕岱栂是天智者族里的人多是想得到好处,但是为了还见不着影的好处而去得罪泼妇吴门氏,大家便会三思,但是道观可不同,道长是可远近闻名的人,说得准算得准,搬起来就不一样。吴族长听完之后果然怒了,道观离吴家村近,他家有时还会在村口支个凉棚卖个茶水什么的,若是道长因为晦气,一怒之下将道观迁走了,他家平日里得少了多少收益。
“今儿我气得想要去报官,后来想着村里的娣那么多,若是受了他的累,以后嫁不进好人家,那我不是造了孽,可是吴门氏做的事,太让人寒心,不报官难忍我心头恨,还请族长替我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