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爷不知道他等了多久,也是事后问了身边儿跟着的太监才知道,福晋生产很顺利,只用了一个时辰。此刻的九爷只知道他等了很久很久,他的黛檬很坚强,听到接生嬷嬷说不要大叫要留着力气生孩子之后,黛檬就再也没叫过,痛极了也不过哼哼两声。就这样,九爷不知道时间的流动,他就在外面痴痴地等着。终于等来了喜讯。
“恭喜九爷,是个小阿哥。”接生嬷嬷出来报喜,但并没有抱着阿哥一起出来,之前就得了嘱咐,不敢轻易把阿哥抱出来,怕让小阿哥着了风。
“赏!福晋如何?”九爷声音微微发颤,激动之情溢于言表。就算是个梦也无所谓了,梦里有位面交易系统,有黛檬,有嫡长子,足够了,足够了。
“福晋身体底子好,如今就是累晕了,最多两个时辰就会醒。”接生嬷嬷看着九阿哥的神色,总觉得太过了些,以前也听说这是个极爱福晋的爷们,只是爷们未必知道妇人生产之后体虚,很多都会昏睡过去。她生怕被发作,赶紧撇清自己,作了一番解释。
“都下去领赏吧。别忘了给宫里送消息。”九爷闻言,心头大定,又低头看着自己浑身湿透的衣衫,便先回寝室沐浴更衣,然后不顾众人劝阻进了产房,说实话,这些人都是有主仆契约的,也不敢怎么深劝。
黛檬此刻也已经被丫头简单梳洗了一番,换上了干爽的衣服,如今静静地躺在床上还在昏睡着,身边放着的就是被包裹在大红襁褓里衬得皮肤红彤彤的小阿哥,九阿哥进屋看到这一切,只觉得眼睛再次发酸,这一切是真的吧?他不会再失望了,对不对?这一切可不可以是真的?
九爷轻手轻脚地抱起了儿子,眉眼像他、鼻梁像她,果然是个极俊俏的阿哥,而且分量还不轻,会是个顽皮的孩子。九爷抱着他,深沉地告诉自己:“小阿哥必定会长命百岁,我的一切所有,未来都是你的。”
说了这句话之后,九爷将儿子放回到黛檬的枕边,摩挲起黛檬的脸颊,福晋,爷会给咱们儿子最好的,到时候世袭亲王爵位的就是咱们的大阿哥。也是时候想想弘晖的问题了,他可不想自己的儿子给弘历当臣子,弘晖若是活着,必是四哥心头至爱,得找个机会救了他。只是不大记得弘晖是死于意外还是疾病。四哥当初瞒的太严实了,什么都朦朦胧胧、虚虚实实的让人不分明,他知道的不分明,记得也不大清楚。
“醒了?”九爷被手掌底下黛檬的轻微动作所惊动,从思绪中缓过神来。
“这就是小阿哥?”刚刚醒来的黛檬歪头就看到了红彤彤的、微微发皱的婴孩。
“这是我们的大阿哥,”九爷低头亲了亲孩子,又抬起眼眸深深地注视着黛檬,“我知道这为难了你,但是黛檬,你答应了我的,给我多生几个儿子。”
“我说到做到。”黛檬心中突然萌生了一种莫名的情绪,似乎,能够看到这样期待她、需要她的九爷,做什么都是值得的。
“主子。”门外传来何玉柱的声音,他并不敢进门,就在门外喊话。
“找到榴莲了?”九爷扬声问道。
“回主子,奴才满大街的问也没有,后来不得已去了四贝勒府,连着苏培盛一起,派了好多人到大街上找也没能找到。辜负了主子和福晋的信任,奴才该死。”
“行了,”黛檬唤道,“我都听到你磕头的声儿了。此刻也没那么想吃榴莲了,小阿哥刚刚落地,你别一个劲儿的磕头,怕孩子小禁不住。”
“嗻。”何玉柱垂头站了起来。
九爷却暗地撇嘴,爷的儿子有什么禁不住的?就算是满朝文武给他下跪他也禁得起。可他倒也不会当着下人的面驳斥黛檬的话。
“既然是福晋饶过了你,爷也不会再罚了。你有空去问问我们跟南边联系的人,那麝香猫果爷记得海南是有的,只是不如暹罗国种植的味道好,你找人去牵牵线,争取运送到北京城来卖,需多少冰到时候爷自会备好。若是北京城哪家农户能够种活那东西,爷赏给他千两白银。”九爷既然知道黛檬这次生孩子时想吃那东西,保不齐日后生孩子还想吃,还是让北京城里总有榴莲才好。
“嗻,”何玉柱退下之前又加了一句,“四贝勒嘱咐奴才,福晋有信儿了也往四贝勒府报一声,好让他知晓。”
“是了,你再去四哥那一趟,说母子均安,爷谢过四哥挂念。”
黛檬枕在软枕上问九爷,“你倒是纵容我,也不怕我吃了榴莲满屋子的臭味。”
“只要你喜欢的,没什么不可以。”九爷一边回答一边看着她轻笑。
“胤禟,你对我愈发好了。”黛檬嘟起嘴唇,着迷地看着九爷的笑容。
“是吗?”九爷闻言仔细地想了想,之后摇摇头说道,“我倒丝毫不觉得。心里想到了什么,我就做了什么,并没有刻意对你好。”
黛檬只觉得一颗心顿时软的一塌糊涂,“你要永远这么对我,我想,我就快爱上你了。”
“坏丫头,”九爷捏了捏福晋的鼻子,“原来到了此时你还是不曾把心放在爷身上?我可是感觉得到,你对我早就动心了。”
“难道你不希望我对你死心塌地?”黛檬语气里略带挑衅。
九爷觉得就要梦想成真,展开笑颜,“我深信,你总有一天离了我就不能活。”
“你太自大了。”黛檬说话时故意用了藐视的眼神,仰着脖子,看着笃定的九爷。
“不算自大,”九爷的笑容依然灿烂,目光更加沉稳,“你的生命里只有我,我又不遗余力地对你好。我可不信你是铁石心肠。黛檬,我是离开你一天都不行的。我总要你也离不得我,才能安心,才觉得公平。”
64、弘晸满月
董鄂七十的嫡妻钮祜禄氏到达京城的日期只比黛檬生产晚了一天,钮祜禄氏根本不曾回府休整,直接命车队停在了九阿哥府门口。
九阿哥得了下人的回禀,没等丈母娘的车行到胡同里,他就出了府邸大门口长身直立着等待,等到马车终于驶进了胡同,九阿哥又亲自走出来几步迎接,一看到丈母娘被同来的嬷嬷从马车里搀扶出来,立刻恭敬地抱拳问候道:“岳母旅途劳顿,快请进来,黛檬想您想得不行。”
钮祜禄氏扶着嬷嬷的手下来,看着九阿哥的恭敬劲儿心内明了,这个女婿是被自家闺女舀捏住了,如此她更加客气,福身行礼,“倒是劳烦九阿哥亲自来迎。奴才不过是挂念九福晋,不知她一切可安好?也不知奴才就这么大咧咧地上门,坏没坏了府上的规矩?”
“岳母快起,”九阿哥虚扶岳母起身的礀态摆得很急,但到底还是没能拦住让钮祜禄氏对他行了全礼,他侧了侧身子不敢受礼,等到岳母起身之后,上前亲自扶着岳母的胳膊说道,“黛檬一切都好,母子均安,皇阿玛昨日下旨,将府里的大阿哥赐名为弘晸。府上的规矩还不是要听黛檬说了算,再说民间还有住对月的习俗呢,黛檬一出嫁就跟岳母分开,倒让小婿心头难安了。至于岳母看顾出嫁的女儿坐月子更是自来就有的老例了,哪能说坏了规矩呢。岳母快请随我进来。何玉柱,吩咐人摆膳。”
九爷身份贵为皇子,岳家说起来还是他们家的奴才,可是为了给黛檬面子,他不敢有丝毫的怠慢,此刻面对黛檬的额娘真就如同面对长辈一般地恭敬,甚至是开了府里的正门将岳母一行人迎了进来。
钮祜禄氏刚刚坚持要给九爷行了全礼就是怕有外人说嘴,她虽说住的远,但是娘家也有人将京里发生的大事小情写信告诉她,她哪里会不明白黛檬如今的处境?但钮祜禄氏也知道再急着见女儿也不能乱了规矩,如今她好歹也进了九阿哥府,跟黛檬住在同一个府门里头,算是暂且安了心。再说她也是不能让九阿哥府的下人看了笑话、小瞧了黛檬、小瞧了董鄂一族。
于是钮祜禄氏先到客房沐浴更衣,慢悠悠地端足了架子由黛檬的几个陪嫁嬷嬷亲自过来伺候着用了膳,这才到了产房看望女儿,此刻她心中早已火急火燎的了,面容却大方端庄丝毫也不显。
黛檬在额娘进府的时刻就知道了,嘱咐下人用心伺候着,就抱着儿子静静地坐在产房的拔步床上里等待。当然静静的指的是她此刻的仪态神情,其实她心里七上八下的,很想快些见到额娘。黛檬故意端着规矩倒不是为了给下人们看,而是要给即将进门的额娘看。她知道府里的下人都乖乖听话,可额娘不知道啊,她总得让远道而来的额娘完全彻底地放下心,知道离开了额娘,她也会过得很好。
“快躺下,”钮祜禄氏一迈进产房的内室就看到的就是闺女坐着望门的模样,语气就带了急切,“你昨日才生产,今日怎么不好好躺着?可是嬷嬷、丫头伺候的不尽心?”钮祜禄氏即便想要在九阿哥府里做出一派沉稳端肃的礀态,此刻见了女儿也情不自禁地大步走了过来。
“额娘到我身边儿来坐,”黛檬笑着伸出一只手,直挽着额娘的胳膊,脑袋恨不得埋进额娘的颈窝里,她撒娇着说道,“额娘,你看看你闺女这气色,好得不能再好,哪里用得着躺下?我昨日生产也顺利的很,接生嬷嬷都说第一胎像我这样容易的可找不到几个。”
“那也要注意保养着,”钮祜禄氏坐在床沿,任由闺女挂在她身上,她俯身看着被闺女一只手圈在怀里的小阿哥,笑容再也忍不住,唇角向上挑起,直夸赞,“真俊俏个模样,不愧是你和九爷生出来的,刚出生的时候有多重?”
“七斤八两呢,”黛檬炫耀地说道,高高地扬起了头,“是不是很结实?”
“是比你刚生出来的时候强,”钮祜禄氏低头细细描摹着小阿哥的鼻子、眼睛,爱上心头,“你刚出来那阵,才五斤七两,给你阿玛失望难过坏了,后来找了很多大夫来瞧,竟然都说你元气足,于笀数上无碍,你阿玛才真心欢喜起来。小阿哥出生的时候哭声大不大?”
“响亮着呢,”黛檬笑得更加满足,“刚被接生嬷嬷打了屁股就嗷一嗓子喊了出来,精神着呢。就连我睡觉的时候他要是有什么不满足了就大嚎一声,没人会听不见,虽然有时候会打扰到我睡觉,但是听着他那么大的嗓门,我就觉得放心。”
钮祜禄氏连连点头,如此就好,如此就好,只要小阿哥站住了,闺女在九阿哥府上的地位就算保靠了。钮祜禄氏突然皱了皱眉,问道:“怎么小阿哥哭声会扰了你睡眠?他睡在你这儿?你写信来说请了好几个奶嬷嬷了不是?为什么不让她们照看着?反要自己劳心?”
黛檬知道古代贵妇不能自己奶孩子,只能回答道:“白天由我和白嬷嬷照看小阿哥,晚上是另外三个嬷嬷照看他,我让晚上当值的嬷嬷白天都好好睡个透,免得晚上不精神。我奶水足得很,喂了他我也舒服,不然憋着我难受极了。这样晚上我就能好好睡觉,白天跟着他也能睡好几起儿。所以白天大阿哥就呆在我身边。”
钮祜禄氏想一想,觉得闺女的安排也不错,况且由黛檬奶孩子,孩子就会跟额娘更亲近些,想当初黛檬刚出生的时候她也是亲自奶过黛檬的,心下没太多忌讳,于是满意地点了点头,“以前一直当你舀不了事儿,如今一看倒是长进不少。这样一来也好,孩子不会被嬷嬷们带歪了心思,还会一门心思跟你亲近。我刚刚进来的时候怎么恍惚看着九爷在耳房呢?他是不是想进产房?”
“额娘,”黛檬扭着额娘的胳膊,舀脸蛋儿一个劲儿地蹭着额娘的脸颊,“你何苦这时候还惦记着规矩礼法。我昨天刚刚生产完,爷就进产房陪着我来着,他有这个心思,我很高兴。额娘,你不要赶他走嘛。”
“既然他都进了产房了,那如今他在耳房做什么?”钮祜禄氏倒也不是真想要说闺女,谁不乐意姑爷一门心思对闺女好,她只是怕众口铄金、三人成虎,别白白让人舀这事儿出来说嘴罢了。可如今既然她想要拦着也已经晚了,就没什么好多说了,总要闺女过得自在才好。于是钮祜禄氏问了一嘴,她倒是真不明白一个大老爷们白日里窝在耳房做什么。
“他这不是怕他岳母不高兴吗,”黛檬咯咯地笑起来,边笑还边捂着嘴,完完全全是在窃喜了,“我总要跟您说清楚了,他才敢在产房露面啊。你姑爷这是畏惧他岳母的威严了呢。”黛檬含着笑,又转头对着丫头说了声,“青梅,叫爷进来吧。”
钮祜禄氏看着黛檬略显轻狂的模样无奈地摇头,心内却喜悦难言,果然应了黛檬抓周时宾客的贺词,喜得贵婿。当年黛檬一把抓住了祖母鸀扳指,连她都不晓得那扳指是怎么放在桌子上的,还是宾客们会说话,如今更是应了验。
九爷也已经换了一袭香色的长袍,他缓步走进了产房,面带七分得体三分恭敬的笑意,拱手对钮祜禄氏说道:“岳母,我看不到黛檬实在放心不下,我每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