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奋泥马--漂流时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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奋泥马--漂流时代- 第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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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然而后来一起抽了几次烟吹了几回牛逼之后,曹爽身上的光环就黯淡了下来。“我发现原来你和我一样*。”我跟他说。

  姚启功和我们都不一样,他来自一所名不见经传的专科学校,凭借几篇小情小调的散文和打油诗进入我们小报,实属三生有幸,于是他就经常把自己的学校挂在嘴边,好像那所学校已经和北大平起平坐了。

  曹爽比我早进报社一个月,而姚启功来报社已经五年多了,主管“魅力女人”和副刊,整天围着一帮女人转,据他自己说惬意无比。

  当然,学历并不重要,关键是能力。如果说锅头是一个典型的诗人,那么曹爽更典型,这主要表现在外表上,满脸胡须从一厘米到三厘米不等,头发蓬乱,衣服却板板正正,用一个词的表面意思来形容恰到好处:衣冠禽兽。曹爽把禽兽的本能表现的淋漓尽致。

  曹爽表面看来酷似海子,刚进报社那会儿,乍一看,我还以为海子活了过来。“姐姐,今夜我不关心人类,我只想你。”海子这句诗简直酷毙了,我曾经一遍一遍地读,只可惜苏月比我小,不能满足我的姐弟恋情结。

  每天我八点按时起床,用十分钟将穿衣、方便、刷牙、洗脸、下楼等一系列动作完成得滴水不漏,然后跨上自行车朝单位飞奔,路上还会停下来买一个肉夹馍或者铁板烧饼揣进兜里,遇到报摊还会买一份当天的晚报,跨进报社的时候正好赶上办公室小孙站在签到簿旁边准备将签到簿拿走。我一个箭步冲过去,抢着签上名。

  毕业真是好啊,我逐渐养成了晚睡早起的习惯,晚上或者打游戏或者浏览网页或者打开word写小说,早上在最后时刻起床。我计算过了,如果我八点零一分起床就会迟到,而八点起床则恰到好处。

  晚上写小说的时候感觉最无聊,把自己掏空了往外憋,憋出什么东西来连自己也感到心酸。好在大学期间我就已经在一家稍微上点儿档次的武侠期刊上连续发了几个中篇和一个小长篇。写小说也很简单,无非是让一个变态男经历了九九八十一难之后和变态女走到一起,还要做出左赶金庸右超古龙的架势。80后么,得有点儿80后的样子,把一切大师看成小丑,再把自己装扮成小丑中的小丑。

  我知道我写的东西完全是让逃课的高中生更加逃课让无聊的人更加无聊的罪魁,记得大三的时候在一所高中实习,当语文老师,有一次自习时间我在教室里转悠,发现一个男生趴在桌子上聚精会神看书。凭我当年的经验一眼就能看出他并不是在学习,我就走过去,站在他身后,很不幸,他正在看一本武侠杂志,更不幸的是,他正在看我的小说。

  我说:你就不能高雅一点吗?看这种垃圾。

  男生:他写的挺好的,看了之后也能增进作文水平。

  我说:你说谁写的挺好的?

  男生指着杂志上我的笔名:他啊。

  我心里窃喜,表面上不露声色:金庸比他强多了,那才是经典。

  男生露出鄙夷的神色:老师你真落伍,现在流行的是新武侠,没人再看金庸了。

  我说这件事的目的并不是说我有多牛逼,我只是想告诉你我写小说纯粹是为了钱,你也知道,我的鳏夫爷爷自己生活都难以保证,哪儿有钱给我零花?关于我爷爷的事情后面我会接着说,我绞尽脑汁想各种生财的方法,杀人放火,如果不受法律制裁的话我也会尝试一下,后来我在网上看到浙江大学一个学习建筑的女生写的武侠小说轰动一时,人称金庸第二,大把钞票揣进兜里,于是我也手痒痒了,研究几部他们的所谓新武侠之后开始闭门造车。

  生活,真他妈有趣。这句话并不是说说而已,就拿当年我和被我叫做小虹的女人上床为例,一下午加一晚上,吃饭、喝酒、游戏、宾馆,总共花去五百块钱,相当于我一个月的伙食费。后来苏月从来没主动向我提钱,并且她会在天冷的时候悄悄给我买来毛衣,天热的时候买来T恤,甚至连*袜子也会买来递到我手上,但是我还是明显感到压力陡增。

  幸好那时候我的小长篇刚刚开始在杂志连载,我才不至于作出最坏的也是我最不愿意看到的打算:伸手向爷爷要钱。

  可是在毕业前后,我的小说卖不出去了。连续投了几家出版社杂志社,纷纷石沉大海。联系以前接触过的编辑,也没有下文。于是顺其自然,我开始厌倦小说,厌倦虚情假意的刻意撮合,厌倦谎言以及编造谎言的作家。当然,我并不是什么作家。

  毕业之后,交了房租,我身上就剩下不到一百块钱了。我不得不买来一箱散装方便面,到了吃饭的时候就烧开水扔进一片去,整天吃方便面的结果是,我后来嗝气都是方便面调料味。

  我找来一张宣纸,用毛笔在上面歪歪扭扭写上“穷且益坚”四个大字,把宣纸贴在墙上,还真像那么回事儿。早上起床发现自己又一柱擎天了,感叹他妈的当真是穷且益坚啊。

  刚感叹完,它就软下去了,我骂一声:土包子经不住夸。于是起床。

  其实写小说就像谈恋爱,你明明知道那是假的,你还是非得写下去,以满足自己意淫的冲动。是的,每当写到武林高手甲和高手乙在盛开着雪莲的冰山上*时,我忍不住想起任何一个和我发生过关系的女人,受不了了,打开电脑里收藏的松岛枫苍井空们,对着她们打手枪。全中国甚至全世界的男人们都在意淫松岛枫苍井空,作为独特的*,她们当真是意气风发,志得意满。

  然后我擦去枪口处淋漓的精液,继续奋斗在意淫的快意里面。

  说到*,随着社会的发展,*的职业操守每况愈下。当年苏小小还能提笔写几句“妾乘油壁车,郎骑青骢马。何处结同心,西陵松柏下。”柳永的情人们还能“浅斟低唱”。当然了,她们都是高级*,不管哪个时代低级*还是占了大多数,就现在而言,活跃在各个酒店*洗浴中心里的性工作者们除了劈开两腿之外,能囫囵唱几句流行歌曲的已经不多,更不用说作诗了。与此同时,高级*则飞上银幕,成为天下女子争相膜拜的偶像。

  我把以苏月为代表的女人们一个个写进小说,小虹是荒村野店的老板娘,酷似《新龙门客栈》里的金香玉,*至极,鲜嫩至极;一个*腋毛丰盛的女人是来自西方虬髯世界里的多毛大仙,功能强劲;一个胸部玲珑可爱的女人是玲珑岛的怪物所生,在追杀主人公的途中陷入爱情,和主人公大战七十二回合。当然了,小说中最出彩的要数苏月,她成了一个弱不禁风酷似王语嫣的南国女子,柔情似水佳期如梦,在被我架空的历史里面,武功、法术、战争都显得那么小儿科,苏月成了世界的拯救者,一个柔弱女子恢复了世界的本来面目。当然,这名柔弱女子也是在和男主人公的不断交欢之中遍尝人间百态的。

  可是,苏月除了柔情似水佳期如梦,就没有别的了吗?我不知道。 。 想看书来

3、北京的金山上
扯远了,苏月走的那天早晨,我坐在吸烟室,抓起一份今天的晚报打发时间,看到上面有这样一条消息:“女方不退彩礼男子怀恨在心,深夜纵火烧死两儿童”,说一个男人和未婚妻分了,女方没有退还彩礼钱,男人怀恨在心,深夜提着汽油到女方的大姐家放火,把大姐家两个孩子烧死了。

  这就算是穷凶极恶吧,这爷们内心肯定藏着极大的愤怒,可是愤怒使错了地方。爱情究竟是个什么玩意?有多少人因为爱情杀人放火,变态了自己也变态了别人?我突然想我是不是也已经变态了呢?或者已经不是我了,变成了一个什么都不是的空壳?

  无所事事依然在继续,我盯着窗外的杨树发呆,突然想起锅头来,这孩儿一连消失了两个多月,活不见人死不见尸,他现在在哪呢?毕业后的第三天,锅头曾经出现在我的出租屋里,他把自己的被褥和一捆戴望舒海子叶赛宁,以及几沓诗稿丢到墙角,然后一脸释然,仰面躺到我的床上,说:“你替我保管好这些东西,如果我死了,能卖个好价钱。”

  我说:要是那样,我一把火烧了,祭奠你。

  锅头腾地坐起来,说:你敢?!你要给我弄个博物馆,专门收藏,再把那些诗稿出版了。

  我说:你准备去哪里?

  锅头说:天地有多大,我去的地方就有多远。

  我说:你还真把自己当诗人了?那玩意是你能当的?你必须满脸虬髯,或者干脆扎一马尾,从德令哈流浪到西伯利亚,感受来自于自然与人性的双重打击,才能在各种恶劣环境中给人类播下智慧的火种,成为诗人。

  锅头说:我没那么高尚,我他妈要去找工作。

  说的也是,毕业之前锅头几乎把时间全用来想王文莉、写诗和打手枪上,恍惚间就毕业了,他没有成为人民教师,也没有像我一样成为新闻民工,更没有像段方杰一样继续深造,在大学里水深火热。锅头是一个典型的理想主义者,除了长得很弥勒佛之外,思想完全符合诗人的标准。

  第二天锅头就走了,我站在火车站候车室里看着他渐渐远去,拐过一道走廊,消失火车的轰隆声中,然后接到他一条短信:等我发达了,领一俄罗斯妞回来给兄弟跳*舞。

  我还记得毕业典礼上,校长像四年前入学典礼上给我们致欢迎辞一样,稳稳当当地站在台上,说多少年之后母校会因你而骄傲,底下响起雷鸣般的掌声。我突然想要是我发达了,就回来把学校炸平了,你们到哪儿骄傲去?

  站在前面的锅头转过头来问我:你们昨天晚上没去砸他的窗子啊?

  我才想起我们的约定,心想谁敢啊,但是还是说:砸了,玻璃没碎,酒瓶碎了,算他命大。

  我们班60个人,十几个成功进入全省县级以及县级以下中学或者小学,成为光荣的人民教师,把“学高为师,身正示范”的校训带到了教育的第一线。其他除了十几个留在济南,十几个读研,剩下的像一滴水一样融入了大海,消失得无影无踪。

  锅头就是一滴水。

  想起锅头就不自觉地为自己毕业两个月做了一个总结,这时候奥运会刚刚结束,三鹿事件还没被捅出来,全国人民沉浸在形势一片大好的喜悦与振奋之中,我在整天围着这座城市转来转去的采访之中变成了一个不算白领的城市小白领,同时也是不算农民工的城市农民工。

  想了一天心事,下午五点准时把电话打到北京,可是直到五点半,电话依然没人接。我一直盯着电脑屏幕上前奥运冠军的肖像瞻仰,可是依然只见其人不闻其声。索性扔下电话,跑到主任那里说:前奥运冠军去医院生孩子了,估计这几天没法接受采访了。

  主任瞪我一眼,说:我不看过程,只要结果,你自己看着办。

  我不知说什么好,只好什么也不说了,回到座位上,发了一会儿呆,关闭电脑,准备下班。

  姚启功走到我身边,低语道:请你吃饭吧。

  我说:不会吧,你什么时候开始慷慨无私了?

  姚启功说:都是哥们,谁跟谁啊。

  在我的印象里,姚启功最小气,曹爽最豪爽,我屈居其中,这正从一个侧面验证了从专科学校到北大的步步递升关系。当然,曹爽更多的时候是打肿了脸充胖子,姚启功却量力而行,紧扣钱袋,连烟也几乎不买,给就抽不给就不抽,一副死乞白赖的嘴脸。

  但是也有例外,每当和那些女作者们在一起时,姚启功就会表现出十足的豪爽,谈吐落落大方,一派谦谦君子的绅士风范。据说他的未婚妻梁晓燕就是在与他的多次切磋中先上床后恋爱的。现在的梁晓燕早已经不谈文学了,她要做的头等大事就是让别的女人们也不要与她的未婚夫谈论文学。好在经济大潮滚滚之下,报社适时缩减了文艺副刊,仅仅只是每星期象征性地施舍一个版面。缩减下来的版面用来做绯闻*、丰胸缩阴、流产不育的各种广告,财源滚滚的同时,也堵住了姚启功借工作之便勾引文艺女青年的狼子野心。

  姚启功现在怀才不遇。据他自己的形容,做“魅力女人”所接触的女人*都是女上男下式,不像文艺女青年们,一个个都有受虐倾向,让他受用无比。

  姚启功经常意味深长地对我说:“你们这帮文艺小青年啊。”

  我说:“你别讽刺我,我不文艺,也不青年,我充其量就是文学座下一走狗而已。”

  下班之后,我们来到芙蓉街。脚下这条老街可谓是济南仅存的不多几处老街之一,酒楼饭店鳞次栉比,始建于一年前或者两年前的明代清代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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