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辈子暖暖的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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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辈子暖暖的好- 第9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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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合上计算机,把这个暑假收集到的关于范夜的所有资料一字排开,再次仔细研究。她从赵家搬出来的时候,悄悄地把这个暑假在储物室里发现的一些父亲早年的文稿也带出来了。
    赵同与的经历她基本都知道,加上沈林的一些补充,基本完善了。
    显然,赵同与身于在优渥的家庭,顺顺利利,简直可以说完美地长到十九岁,他是家里最小的孩子,兄姐对他都很不错,可他却在十九岁那年离家出走,连毕业证都没有拿走。如同他在《蒙尘》里所说,他在外流浪了足足半年,在二十出头认识了她的母亲范素素,两人很快同居,结婚。他出门时怕被人查到下落,就改了名字,略去了名字中的“同”,化名“赵与”,身份证是怎么弄到的没有人知道。总之,他用赵与这个名字生活了十几年。
    他和范素素在认识后的第二年有了第一个儿子赵初年,五六后有了一个女人赵知予,这就是《白雁》的开头。
    随后的事情,孟缇已经亲身经历过。他一直孜孜不倦坚持文学创作,但显然天不从人愿,所有的投稿不是石沉大海就是被毙。年轻夫妻带着两个孩子生活是何等不容易,何况他们没有固定的工作,例如洗衣工、工厂的临时工人、酒店的服务员,赵同与虽然能写一手漂亮的文章,但那些文章并不能为他换来一毛钱。
    一家人异常清贫地度过了一年又一年。
    但还是幸福的,因为一家人生活在一起,儿子女儿都很听话。赵同与教他们读书,他天生聪明,孩子也继承了那种聪明。
    多年怀才不遇,他已经放弃了成为作家的念头。虽然每晚依然笔耕不倦,可这时范素素因为车祸去世,赵同与带着两个孩子连夜搬家,这就是《逆旅》里的故事。
    赵同与的医生如果是一幅拼图的话,她目前已经大致拼凑起来了。现在她平生最大的疑惑只剩下一个——母亲的突然去世。
    之前枯愧的那些作品,每一本都有范素素的痕迹,可到了《逆旅》,却杳无踪影,连个痕迹都没有。他独自带着两个孩子生活,很艰辛,身体非常非常差,需要人照顾。女儿太小,生了病,没办法照顾父亲,生活的重担压在唯一的儿子赵韧年身上。他为了照顾他们,没有办法去学校,父亲就在屋里教他读书。孟缇记得,他们在那片阁楼仅仅住了不到三个月,可他就已经学完了好几本书。
    想得有些远了,孟缇抚着额头苦笑,觉得凭着自己的智商实在想不出什么,浑浑噩噩的大脑就要罢工了。她坐卧不安,实在按耐不住,拿着书就去了文学院。
    平大是个没什么架子的地方,院长办公室大门虚掩,就算是普通学生,敲门之后也可以进。
    门内,郑柏常端坐办公桌后,带着眼睛翻看桌上的一份红头文件,旁边还摆着几分。
    “郑伯伯您好。”
    郑柏常怎么都没有想到来者居然是孟缇,亲切的笑容顿时出现在脸上。
    “小缇啊,今天怎么有空来看你郑伯伯了?”
    孟缇说:“我打扰您了吗?”
    “不会,开学事情多,教育系统的文件满天飞。”郑柏常取下鼻梁上的眼镜,点了点头,“你从北疆回来后,我就跟宪文说,让他带你来家里玩,就象以前那样,不要见外,但他一直没动静。”
    孟缇腼腆地笑笑,“不关郑大哥的事情,是我不好。”
    “你的事情我都听说了。”郑柏常略略颔首,“也可以理解,你毕竟要熟悉新环境。”
    孟缇在对方的注视下点了点头,“是啊。”
    “现在开学了,还住在赵家?”
    “没有,我住宿舍。”
    “既然在学校就方便多了,随时过家里来玩。你柳阿姨一直念叨你。”看着她点了头,郑柏常满意地颔首,“说正事吧,小缇,找我什么事情?”
    “我有个问题想问您,关于文学作品的人物。”孟缇吸了口气,“我最近看了一篇作者的自传,在他前几本书里,总少不了一个年轻的女人,她是他毕生唯一的爱,也是他的救赎和安慰。可是在他最后一部遗作里,这个年轻的女人彻底消失了,我不是很明白作者的用意。”
    这个意外的文学理论问题让郑柏常吃了一惊,他略微一想,才说:“那个女人死了吗?”
    “嗯,那时候已经去世了。”
    “那个女人是他的深爱,作者很可能是无法接受她已经离开的事情才避而不谈。”
    孟缇有点急切,“不仅仅是这样,他平日里也一句话也不会提起她。”
    郑柏常疑惑地看了她一眼,拿起眼镜擦了擦,“那就是羞愧和愧疚居多了,我不知道具体的情况,所以不能轻易地下结论。如果你认识作者,可以亲自去问问。”
    羞愧和愧疚?
    孟缇咀嚼着郑柏常的话,小心带上门离开。
    下楼梯的时候路过教师办公室外的宣传栏,她停下来看着宣传栏上贴的告示,是对上学期本院的优秀老师、优秀学生进行表彰的。她本来是无心扫到,却在优秀老师的名单上看到了赵初年的名字。评语是“勤奋认真,爱岗敬业,无缺席,学生好评多”,就象小学生的老师评语一样。
    孟缇看着玻璃橱窗,看了一遍又一遍,最后低低笑了起来。
    她慢腾腾下楼梯的时候电话响起来,她怕是赵家让她回家的电话,忐忑不安中好不容易摸出手机,看到号码,顿时松了口气。
    电话那头是沈林,“孟缇?你最近有空来洛州一趟吗?”
    孟缇这个暑假跟他联系不多,除了最开始的两趟,后面一个半月,她简直就被赵家系了根无形的绳索。不论她去什么地方,只要稍微有出门的意思,总有人问她去哪里。她一刻也脱不开身。
    所以后来她单独一个人根本不出门。沈林在邮件里问过她什么时候可以再去洛州一趟,她回答说等开学后。
    “啊,我明天就来。沈先生,我想麻烦您一件事。”
    “什么事情?”
    “关于我父亲,资料我都看得差不多了。”孟缇清了清嗓子,极费力地说,“能不能麻烦您帮我调查一下我母亲?……您不要奇怪,详细的情况等我亲自跟您谈好吗?……好的,谢谢您。”
    不想遇到的人总会遇到,这几乎是一个真理。
    挂上电话她心不在焉,结果就跟从楼梯上来的赵初年来了个狭路相逢。如果只有他一个人,孟缇也可以装作无所谓地经过他身边而一言不发,可不幸的是,戴昭阳也跟在他身边,并且很亲切或者自来熟地叫住她。
    “孟学姐,你怎么来文学院了?”
    赵初年和戴昭阳的动作谈不上亲密,却并肩而行,两人都在微笑,那种笑容格外让人产生联想。
    她一个星期前看到他和张纪琪拥抱缠绵。四天前,她去拿整个班的课表时看到了赵初年,他和一位年轻的女老师并肩走在某天僻静的道路上,两人愉快说笑,眼角都是暧昧。那绝不是她的误会,杨明菲看到赵初年从女老师的头顶摘下一片落叶时,大吃了一惊,说:“这是怎么回事?我只看到过他用那么温柔的眼神看你,怎么现在对谁都这样?”孟缇当时不语,拉着目不斜视地杨明菲就从某条岔道上拐走了。
    只要他愿意,哪个女人不围着他团团转?孟缇想,校外是张纪琪,校内还有个戴昭阳,真是左右逢源。既然他那么没节操又换人了,显然她也不需要太好的涵养。
    孟缇瞥了两人一眼,“嗯”了一声,转过眸子又看看赵初年,一甩袖子,镇定自若,脚下带风地从他两身边经过。
    “孟缇,你等一下。”
    赵初年叫住了她,既不是“阿缇”也不是“知予”,彻底的全名全姓,声音很沉稳。
    孟缇真的就站住了,她很诧异自己为什么会这么听话。赵初年跟戴昭阳低语几句,她点点头,拿过他手里的一沓试卷,上楼进了老师办公室。
    “跟我下楼,跟我去外面谈一谈。”
 
    第五十六章、对抗

    周末文文学院外面的小树林有不少人,看书的不多,谈恋爱的不少,搂搂抱抱的,看得人心烦气躁。两人在僻静的地方找了石椅坐下。
    赵初年凝视她,就象任何一个老师对待学生,很严厉。
    “孟缇,不管你在调查什么,马上停下。”
    孟缇反唇相讥,“你怎么知道我在调查什么?”
    赵初年表情严肃,“你到底知不知道你在干什么?”
    “别用反问来回答我的问题。”孟缇不耐烦,“让我放弃调查的话,可以!那你告诉我,母亲究竟是怎么死的?只要你说了,我马上收手。”
    赵初年说:“是出了车祸。”
    “她为什么会出车祸?”   
    “出车祸的原因太多了,可能是过马路不小心。”
    “这事我已经知道了,我要问的是,她为什么会不小心?为什么会神情恍惚?那几天,她有什么异常情况没有?”
    “我不记得了。”
    “但是我还记得。”孟缇斩钉截铁地回答,“她出车祸那天早上,一直抱着我哭。我第一次看到她哭,她还跟我说了一些话。很多话我不懂,大部分也都不记得了,但有一句话我印象颇深。她说的是:‘妈妈没办法照顾你了,你以后要乖乖的,听爸爸的话’……母亲是被人逼死的。”
    一时间世界都安静了,只有秋蝉嘶鸣。
    “你比我大了这么多,连我都能发现的异样,你会毫无知觉吗?”
    “这不奇怪,”赵初年试图耐心解释,“因为我比你大,他们反而会瞒着我。我平时在学校读书。你那段时间还生病了,妈妈不认为你会记得住。”
    “是吗?你还记得我生病?怎么就不记得家里的变故?”
    赵初年眼神一闪,“我当然记得,你每天晚上都肚子疼、出虚汗。我抱着你睡觉,每晚给你讲故事。”
    赵初年提及这些往事,孟缇哑然了片刻,没有反驳,冷着眉目瞥他一眼。她取下肩上的书包,在若干本数学专业书中抽出一个文件袋扔还给他。
    “好了,既然如此,那你我就言尽于此,你给我的东西,麻烦你收回去。”
    赵初年翻了翻,是那晚他给她的银行卡和财产转让书,“你随身带着?”
    “我这些年过得很好,不需要这笔钱当精神损失费。”孟缇语气冷漠,“我听程瑛的母亲说,你在赵家过得很不好,是吧?那你拿这笔钱也是天经地义的。不论是爸爸还是二伯,比较我对他们没有付出过什么。”
    赵初年看了她一眼,眸子里有格外闪亮的光一闪而过。他不发一语,真的收好了文件袋,夹在自己的讲义中。
    见他既然已经收下,孟缇自然也没有别的话好说,站起身倨傲地点点头就要离开。
    “妈妈的死因,你不愿意告诉我,我不强求。”
    言下之意十分清楚,你不告诉我我也能自己想办法,别把自己看得太高。潜台词赵初年怎么会不懂,脸色微变,在她就要离开的时候一只手压上她的肩膀,轻轻巧巧的动作把她像钉子一样按在座位上。
    “你坐下!”
    赵初年不是个会随便改注意的人,但孟缇不能放过任何一点机会。她真的不动了,按照他的意思坐好,用渴求的眼神看着他,声音几乎都在发抖了,“你就跟我说实话吧,这有那么难吗?”
    赵初年明白她话里的分量,说道:“阿缇,我真的不知道。”
    孟缇有些冒火,几乎要踢凳子,“以你的性格,我很难相信你不会查下去。”
    赵初年沉声道:“我承认,几年前我是准备查的,但没有继续,这是我在二伯的病床前亲口承诺的。”他目光坦荡,说的应该是实情。
    “我明白了,那就这样吧。你不能违背承诺,我不怪你。”孟缇静了静,“你毕竟受了二伯的恩惠,但我没有。从今天起,你走你的阳光道,我过我的独木桥。”
    赵初年没有假以辞色,“我们难道不是早就形同陌路了吗?”
    “这倒也对,是我忘记了,对不起!”最后的三个字她说得重,几乎要咬破了。“你还是快点跟你的女朋友们好好谈恋爱去吧。”
    对比她的愤怒,赵初年显得很镇定,“是你说我不健全。”
    孟缇没想到他居然抬出这样的理由,就像被人灌了一壶黄连水,苦不堪言,“又把责任推到我身上!我让你到处跟别人暧昧了吗?”
    对她愤怒地指责,赵初年置若罔闻,很平静地移开视线。他现在好像比以前强大得多,不论她说什么都可以冷静应对,连隐忍和无奈都看不到了。
    赵初年手指敲了敲桌面,很冷静地说起别的事情,“我的事情姑且不谈,先说你的。阿缇,我既然知道你的计划,就绝不会让你查下去。”
    孟缇觉得好笑,“你想管我?你凭什么?”
    “凭我是你哥哥。”
    赵初年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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