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辈子暖暖的好》

下载本书

添加书签

一辈子暖暖的好- 第30部分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郑宪文停了停,才说,“我是嫉妒。”
  孟缇没有听懂,“咦”了一声。
  “我以为这三年过去,一切还没有变,我们的关系还跟当年的你一样,”郑宪文说,“我只是没想到你已经长大了。自然会认识别的男人,而我也不那么重要了吧。”
  孟缇好半晌不知道该说什么,关了火,费力地挤出一句话,“郑大哥,你不要这么说……你和别人是不一样的……”
  “你喜欢赵初年?”
  “没有的。郑大哥,你想多了,”孟缇手撑在灶台上,想起在游乐园的总总细节,心口就像被针刺到一样疼痛,她努力把这种无所谓的情绪抛开,说下去,“他啊,只当我是他妹妹的替身而已。他看着我的时候,根本就是在看另一个人。我觉得他……很可怜。”
  “是吗。”
  然后郑宪文不再提起赵初年,而孟缇更是存心的回避。好像前几天晚上的那次争吵就这样消弭于无形之中。
  挂上电话后,孟缇把锅里的面条捞出来,配了调料,一边吃一边拿起桌上的报纸,再次看到了关于范夜的小说改编成电影的那则新闻,她放下碗筷,从书房里找出了那本打印版的《白雁》——自王熙如出车祸以来,发生了太多事情,她压根都忘记看这本书了。顺着摺印,她把书翻到上次看到的章节,回忆着前面的部分章节讲述了什么,又重新看起来。
  还有十公里到达镇上时,大巴车熄火了。
  寒冬腊月,冰雪挂在道旁的枝头上,司机连续打了好几个电话,才垂头丧气通知一车人:因为天冷雪大,前后的路都不好走,大概三、四个小时后,修车的人才会来到。
  他们坐在最后排,听到这个消息也只是微微吃惊。她想了想,示意他可以下车了。她向来自力更生,“于其等待着三四个小时,我们不如走过去,翻过这座山就到了镇上。”
  他同意:“好的。”
  她背着那个还在沉睡的婴儿,而他则拿着行李,他们的儿子,那个六七岁小男孩蹦蹦跳跳跟在一旁,天上还有稀稀疏疏的细雪,因为没看过雪,兴致特别高,经常指着道旁的花花草草问是何名。
  那是座无名的山,不太高,雪并不大,但蒙住了山头。满山积雪竟无一人踩踏,芜芜杂杂的野草从雪被下探出头来。道路蜿蜒曲折,像一节节白色的蛇。道旁的杨树冻僵了,褐色的枝干在寒风中哆哆嗦嗦地颤动。
  他们都把全副精神用在对付那些狭窄的羊肠小道上,留下一串串脚印,就恰似来客拜会的安静客人,送给这座山的名帖。
  她忽然开口,“我当年离开家的时候,也是个冬天。”
  两人在一起这么多年,她第一次提起往事,他就问:“你多少年没回家了?”
  “七年吧,也许八年,”她笑了笑,声音含混而悲伤,“我以为一辈子都回不去的,没想到还是回去了。”
  她的手温暖而潮湿,他就像抚摸鲜花一样抚着她的手,用安抚的语气问下去:“你当时为什么要离开?”
  “我跟你说过没有呢。我父母很早就过时了,一直寄住在舅舅家里。我舅舅家有个表兄,大我两岁吧,他出了意外死掉了,”她停了一会,控制着语气,“大家以为是我害的他死掉的,我没办法在镇子里呆下去,所以就离开了。我那时候高中都还没有念完。”
  “他是怎么死的?”
  “掉进河里淹死的,我当时在他旁边,”她说了句,伸手朝远处指了指,“那条。”。
  这次的谈话前所未有的艰难,他感觉到了迷蒙,和一些轻微的恐惧。这是不确定的环境带来的。
  他们翻过了小半座山,站在山脊上,可以看到穿过山谷的那条河流。远远俯瞰过去,一弯细流而已,曲曲折折,岸边的沙滩上是蒙着晶莹的晴雪,日光下闪耀着,异常温柔。看不出任何吞噬过人的证据。
  他又问下去,“然后呢?”
  她没有直接回答,微微笑了,仰头看了看天色,却说:“这附近有座隐秘的古寺,你要不要去看看?”
  ……
  书看完时,面条已经彻底冷掉了,而她就吃了几口。
  这本《白雁》秉承了枯槐一贯的风格,连主角的姓名都没有出现。就小说的标准而言很普通,但实在迷人,有种独特的悬疑味道,文字风格更像是范夜。
  故事主线就是故事的男女主角回老家探亲,然后女主角提起了当年离家出走的往事,一点点的,如同剥皮一样揭开伤痕累累的往事。故事开始于寒冷的冬天,也结束于那个茫茫的冬天。故事的结尾余音悠长,孟缇看了若干次,都能背诵下来。
  离开的时候,大片大片灰白的云朵挡住了日光,抹去了湛蓝的天空,好像一屏从天而降的帷幕,整个时间和空间都是它的领地。
  整个北方都在下雪。雪花落在慢悠悠的从天空坠落,落在了一家四口的肩膀和头发上,还落在宽阔的北方平原上;落在草木凋敝的山林间,所有的山林都臣服于它;缓缓飘落在平稳流动的河流中,一点波纹都溅不起地消融。那消融是有声音的,“啪啦”一声,是春天的呼吸,也是宽恕的叹息。

  第十八章 温暖(上)

  大四上学期总是变动最多的时候。在孟缇和王熙如先后有了去处后,杨明菲也成功的过五关斩六将,则拿到了去西部北疆支教的名额,当天晚上就请兴高采烈表示请相熟的同学来了,虽然不少同学忙着最后的复习考研,但杨明菲人缘不错,大部分人还是很给面子的来了。
  孟缇大学这几年,除了王熙如之外,另一个朋友也就是杨明菲了,十分为她高兴。男男女女六七个人,聊天说话简直不亦乐乎。
  杨明菲喝了点酒,支着下巴,跟孟缇笑,“等我回来就是你师妹了。”
  孟缇大笑,拍她的肩膀,信誓旦旦:“我会罩着你的。”
  时机正好,孟缇把主题公园的招待券拿出来,很快就被人哄抢了个干净。杨明菲看着华丽的招待券,笑得别有深意:“熙如在医院里,你老实交代,跟谁去的?从来没看到一个人去主题公园玩的人啊。”
  “哦,跟朋友去的。”
  “老实交代吧。性别,姓名,”杨明菲玩笑,“可没见到你什么时候有男朋友啊。你这样,不是让系里的暗恋你的人伤心吗。”
  孟缇啼笑皆非,很快放下筷子,摇了摇头站起来:“我上选修课去了,大家慢慢聊。”她虽然在吃饭,也在留心看着时间。
  一桌人哄笑:“那怎么行,还没问出来呢,逃了像什么话?”
  杨明菲撇撇嘴:“别为难人家了,大家还是要知情识趣一点吧。赵初年老师的选修课,她怎么会逃呢。”
  她把“赵初年”三个字念得格外绵长,仿佛是个极其高深的名词;孟缇只能装作听不见,在哄笑声中迅速离开了饭店。
  离开饭店已经时近七点,冬天黑得又早,她就像平时一样,迎着陆续亮起来的路灯往教学楼骑车过去。《白雁》中的一句话“夜色浓郁,路灯像萤火虫一盏盏亮起”猛然跳入了脑海,不由得微微笑了。
  她想,大概是最近看这本书的次数太多,以至于不少句子都耳熟能详;而且最妙的是,看范夜的书,终于不再做噩梦了。
  思绪刚刚一转,就看到了目标缩在的教学楼,还有站在楼前的赵初年。他迎着马路,背对着门,正在跟人聊天。
  仔细打量,今天穿着半长的浅褐色风衣,整个人高而修长,侧面看,肩膀形状异常美好。手里拿着课本和装讲义的文件夹,路灯光芒落在他脸上,明暗分明。赵初年从来都是贴着上课时间进教室的,不会迟到也不会早到,现在出现在这里也不奇怪。
  孟缇锁了车,朝教学楼大门过去,很自然跟赵初年来了个正面接触,她打了个招呼:“赵老师。”
  赵初年侧了侧头,对她略一颔首。
  现在不是寒暄的好时候,孟缇抬脚就离开。没想到赵初年面前那个人转身过来,他有一对发亮的眼睛,又笑眯眯回头问赵初年:“这是你学生?”也不等他回答,自来熟地对孟缇自我介绍:“你好,我叫朱建明,是你们赵老师的研究生同学。”
  朱建明比赵初年矮了一点,戴着眼镜,手里抱着个黑色的电脑笔记本,皮肤特别白,长得很是斯文,很像文科男生的模样。
  孟缇笑着跟他客气招呼:“呃,你也好。”
  朱建明隔着眼镜打量孟缇,惊讶的光芒一闪而过,又侧头看了看赵初年,拍了拍他的肩膀,故作遗憾地开口:“当时把来平大的名额让给你,我现在还真有点后悔了。”
  赵初年维持着刚刚那种淡淡的笑容,“你在研究所也不错吧。”
  一开口才知道他嗓子竟然沙哑了,孟缇诧异地看了一眼:“赵老师,你嗓子怎么了?”
  “这几天课实在太多,还帮人带了几节课,”赵初年揉了揉额角,看向朱建明,“你现在很轻松,完全不必羡慕我。”
  “你自找的,”朱建明用力拍拍他的肩膀,“当初是谁非要跟我交换来着。”
  孟缇本来想着要走,朱建明异常热情地又把目光转了过来,“小姑娘你是平大的学生吧?你们学习气氛也不错啊,学校挺漂亮的,比我几年前看到的好像要漂亮一点。”
  既然他是赵初年研究生时期的同学,明明他自己的学校比平大还要更有名气一点。孟缇客气地说:“还好吧。”
  “真是花木绚丽,环境清幽。”
  本来只是简单的招呼,现在却变成不得不聊起来的局面。孟缇看了赵初年一眼,他也是一副头疼的样子。孟缇又是无奈又是好笑,伸手指了指路边的梧桐:“冬天了,叶子都掉得差不多了,哪里称得上花木绚丽?”
  “小姑娘,你还真是不给我台阶下,”朱建明倒是笑了,“你叫什么名字?”
  “孟缇。”
  “好名字啊,哪个缇?”
  孟缇正要开口回答,赵初年看了看时间,拍了拍朱建明的肩膀,示意他回头,“好了,别缠着人家。你带电脑回宾馆,我下课后过去找你。”
  朱建明收起了刚刚的说笑神色,紧张得眉毛都皱起来了,“这也没必要,我在学校里我找个地方坐坐等你下课吧。我论文都在电脑里,明天就要演讲了,早点修好我好安心。”
  “也好,”赵初年在装讲义的文件袋里翻了翻,抽出一张卡递给他,“这是我的图书证。你去图书馆坐一下,等我下课。”
  “好。”
  孟缇看着他走远,才跟赵初年一起走进教学楼,赵初年说:“他这人很大大咧咧的,想说什么就说什么。不用介意。”
  孟缇灵光一现,“啊,他就是你那个在火车站被人偷了钱包证件的同学?”
  “对,是他。”
  “他电脑坏了?”
  “嗯,所以找到学校让我修电脑,电脑三天两头坏,真是没办法。”
  两人闲聊着走上楼梯,孟缇忍不住笑了,“朱建明既然是你研究生的同学,也是文学的研究生吧。我一直以为这种读书人讷于言讷于行,结果完全不是这种性格的人啊。”
  赵初年笑了笑,他笑声很低,隐约可以听到嘶哑的破音。孟缇担忧起来,“赵老师,你的嗓子不要紧吧?一会还有一个半小时的课啊。”
  “没什么,别担心,”赵初年伸手正了正她的书包,“到教室了。”
  话虽如此,但一上课起来,孟缇就知道赵初年的嗓子确实不如他自己说的那样“没什么”,文科老师上课都是靠说,需要的就是滔滔不绝。他嗓子是真的沙哑了,声音益发沙哑,通过话筒放大若干倍后简直不忍卒听。孟缇坐在教室的后排,越发觉得坐立不安。
  第一节下课后孟缇就离开了教室,骑车去了学校附近的药店买了润喉药又匆匆赶回了教室。药店跟学校有一定的距离,孟缇悄悄从教室后排潜会座位的时候第二节课已经开始很久,赵初年低沉的嗓子愈发让人觉得不能听,连连贯完整的声音都说不出来。
  他大概自己也意识到这个问题,抑或是实在口不能言,放下课本,提前下课。
  现在十二月底,时近期末,不少同学留在教室上自习,同时又涌进了许多人。
  孟缇知道赵初年的行情一直不错,但没想到关心他嗓子的人还是超过自己的想象。她在教室里等了若干分钟,才等到围在他身边女生陆陆续续散去。他似乎不堪其扰,支着额头叹了口气,慢慢收拾讲义离开;孟缇抓着书包从后门冲出去,在走廊上叫住他,跟他并肩而行。
  孟缇注意到不少人都在打量她跟赵初年,不过她也不在乎,微微抬起头,侧头去看他,青郁郁的头发搭在前额,嘴唇有些发干。
  她把刚刚买的药塞在他手里:“我爸妈一般都吃这种润喉药,效果特别好。”
  赵初年不知所措,有
小提示:按 回车 [Enter] 键 返回书目,按 ← 键 返回上一页, 按 → 键 进入下一页。 赞一下 添加书签加入书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