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种爱情 第一部分(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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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种爱情 第一部分(1)- 第1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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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邹雨,是不是我昨天的话太过分了,我向你道歉。”高展旗难得地很认真地问。
   “不是啦,和你没关系。”
   “那你是不是疯了?明摆着年底可以分几十万,你为什么要退伙?”
   “我不想做得这么辛苦。”
   “你是一个怕辛苦的人吗?而且,你的负担有多重你自己没数吗?妈妈、妹妹、弟弟,哪个你不得管着,你何苦跟钱过不去呢?”
   “我如果不跟钱过不去,我就得跟自己过不去。”我一边回答,一边感到自己的眼皮在打架。
   高展旗还在说着什么,但我已经听不清了,慢慢地,我陷入了黑暗之中。
   然后,我被手机的音乐声惊醒,一抬头坐起来,发现自己盖着被子睡在沙发上,而天色已经大亮。
   电话上显示的是欧阳部长的号码,我接通电话“喂”了一声,欧阳部长在那头焦急地问我:“邹律师,会议开始了,你快到了吗?”
   “我……”我抬眼看钟,已是九点,我连忙撒了个谎:“这边法院里有点急事喊我商量,我马上赶过来。”
   我急忙起身去厕所洗漱,经过餐桌时,看见桌上邹月准备好的早饭,和一张字条,上面写着:“姐,别太辛苦了。注意保重身体。”
   再怎么快,赶到致林时,已是近十点了。
   我闯进去,再三表示道歉。欧阳部长低声对我说:“你先到五楼林总办公室去一下吧,刚才林总打电话过来让你上去。”
   又找我干吗?我心想,有些不情愿地问:“什么事啊?”
   “也许是哪个合同的事。”欧阳部长答。
   “那您和我一起去吧?”我想拉一个作陪的,避免尴尬。
   “那不行,我得在这里盯着。待会讨论了什么我们都不知道,怎么写协议啊。”欧阳部长立马拒绝。
   我只好站起身,走出会议室。
   来到林启正的办公室前。秘书微笑着对我说:“邹律师,林总在等您,不过可能不能谈很久,十点十分林总要外出。”
   我一看表,已经十点了。“好,马上出来。”我答道。
   暗暗深吸了一口气,我推门走进了他的办公室。
   他坐在办公桌后,正在聚精会神地研究一堆图纸。直到我走到他桌前,他才抬起头来。
   见到他我就感到惶恐,现在还是一样。而且,在惶恐之外,更多了一些柔情在心中荡漾。
   他倒是显得很平静,指指椅子说:“坐吧。”
   我坐下,他接着问:“那个项目谈得怎么样?”
   “还好。”我其实完全不了解今天的情况,只好敷衍答道。
   “过一段时间后,还会有一个大的项目,到时可能工作量会很大。”他说。
   “哦……”我本想说,我准备离职,但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
   他看着我,突然问:“你准备走?”
   我一愣,看来他已经知道了。我只好点点头。
   “为什么?”他继续问。
   “我妈身体不好,我想多匀出点时间照顾她,所以要减少点工作量。”我照着想好的理由答道。
   他看着我,默不做声。
   我低下头,因为我们俩都知道什么是真正的理由。
   过了一会儿,他说:“你还是继续做吧。你到别的所去,不是一样的要揽业务吗?在哪里做不都是做呢?我们开出的酬劳,恐怕别人很难做到。”
   我依旧低头,没有回答他。我不知该说什么,难道说我无法面对他吗?
   “你是不想面对我吗?”他说出了我想说的话。我抬眼看他,此时,他却把目光转向了窗外。
   片刻后,他回望我,缓缓地说:“其实,如果我不制造机会,我们很少有机会碰面,如果我再处理一下,我们可能根本就不会见面。所以,你完全不必有顾虑。”
   我的心被他的这两句话重重地击打着,几乎能听见破裂的声音。他的挽留和他的决绝,都让我无法言语。
   秘书致电进来催他外出。我听到后,站起身就向外走去,忘了向他道再见,他从桌后追过来,帮我打开门,站在门边对我说:“邹雨,你再考虑考虑我的建议。不管怎么样,我对你的工作十分满意。”
   我看他,他离我一步之遥,但是却又远到我无法触及。
   我下意识地说了声“好的。”转身走出了他的办公室。突然想起刘军的事,想起该对他道谢,一回头,正撞见站在门后他的目光,也是一样的悲伤。
   我忘了自己要说什么了,只知道应该赶快逃开,赶快逃开。
   直到走进电梯,我才长吁了一口气。
   “如果我不制造机会,我们很少有机会碰面,如果我再处理一下,我们可能根本就不会见面。”—— 一定要这样吗?只能这样吗?可是,这又何苦呢?我暗暗地问,问他,也问自己。
   磨砂的电梯门,只有我一个人的身影,就像鬼魅。
   下午回到办公室,我收拾好心情,开始干活。
   协议书刚起了个头,郑主任轻手轻脚走进我的办公室,还返手关上了门,门锁的咔嗒声让我发现他的存在。
   他走到我的桌前坐下,慈祥地望着我,还没等他开口,我就知道他要说什么。“郑主任,您不用说了,我是真的想走。”
   “小邹,有什么困难大家一起来想办法,为什么一定要走呢?”
   “太辛苦了,我周末都没办法休息,我妈身体很差,我想带她过来看病的时间都没有。”我半真半假地抱怨。
   “创业阶段是这样的嘛!我们所成立三年多了,现在刚开始有点起色,你就说要走,没有享受胜利果实,也太可惜了。”
   “您也知道我不是那种工作狂,为了赚钱,什么都可以放弃,我做不到。”
   “但是,你说走就走,这么一大摊子事,我找谁来替你啊!”郑主任急了。
   “所里王律师、夏律师他们,不都挺轻闲的嘛!”
   “他们?!”郑主任用不屑一顾的口吻说:“什么都干不好,还自以为很有水平,如果把致林的事交给他们做,那我们就不要指望明年续约了。当初要不是开办资金不足,我也不会拉上他们。”
   他向我凑近一些,低声说:“小高没有告诉你吗?我计划在今年之内,想办法把他们弄出去。以后,我、你和小高,再请几个年轻律师,我们好好地干一把。有了致林这块金字招牌,我们不愁没有业务,不瞒你说,现在已经有两个证券公司和一个上市公司有与我们签约的意向了。”郑主任说得两眼直放光。
   “郑主任,我确实是难以担此重任,这段时间我觉得做得特别累,所以我想换个环境。”我说的是实话。
   “小邹,那时候你刚毕业,没有经验,没有执业资格,为了男朋友想留在这里,是我顶住其它合伙人的压力,坚持要聘用你。”郑主任开始以情动人:“你说我这个当师傅的,是不是手把手地毫无保留地教你?带你认识法官,带你开庭,带你出差,交案子给你做,为你把关。后来你考上了律师资格,开始执业,我又坚持把你升为合伙人。为什么?就是因为我一直很看好你,认为你是一个很优秀的律师,以后一定会对我们所的发展有所贡献。可是现在,你说走就要走,让我真的很被动啊!”郑主任的表情痛心疾首。
   虽然他的回忆略有夸张,但不可否认,我是在他的培养下成长起来的,听他这么一说,我也有些惭愧。
   我的心一软,表态道:“郑主任,您别为难,我坚持一到两个月,您赶紧物色优秀人才,我等到您这儿有人接替我的工作,我再走。”
   听到我这话,郑主任露出了欣慰的表情,但他还是客气地说:“最好是不要走,我们都不希望你走,尤其是小高,你一走,肯定会影响到他的工作积极性。”拿小高和我说事儿,是我们所的惯例。
   我笑道:“那您就找一个更能提高他积极性的呗!”
   郑主任掩门出去了。
   我真郁闷啊,心里恨恨地想,这是怎么回事啊?从何时开始,我变得情场钱场两失意呢?一个有钱有势的英俊男人看上了我,而我却要离他越远越好,不仅如此,还得煞费苦心地换工作,丢掉每年几十万的分红?这是什么世道啊!
   正想着呢,电话响了。我拎起话筒,里面传出高展旗的声音:“你睡醒啦?!”
   “都什么时候了,我还睡什么觉啊!”我奇怪地答。
   “邹雨,我真的很伤心很伤心!”高展旗用痛苦的语调说。
   “怎么啦?”
   “对你而言,我是不是就像空气一样,完全隐形啊?”
   “什么?”我越听越听不懂了。
   “昨晚我还在和你说话,你居然就睡着了,你也太不把我当回事了吧?”
   “哦!”原来是昨晚的事,我记起他确实是在絮絮叨叨地说些什么,把我送进了梦乡。“对不起,我昨天太辛苦了。”我连忙道歉。
   “我等了你一个晚上,结果没和你说上两句话,你再想睡觉,总得等我把话说完吧!”
   “您想说什么?现在说吧!”
   “算了,不说了!”高展旗好像有些不快。
   “说吧,是向我求婚吗?”我开他的玩笑,想以此获得原谅。
   “对啊,你同意吗?”他倒挺会顺水推舟,立马说。
   “嗯……”我佯做考虑:“你先把存折拿给我过目一下,我再做决定。”
   “呵呵呵……”高展旗笑道:“好的,等我回来。”
   “你在哪里?”我问。
   “我在深圳,陪法官取证。昨天你在梦里没听见吗?”
   “回来后我请你吃饭赔罪吧。”我答。
   “好,一言为定。”他开心地挂断了电话。
   高展旗说的没错,他就像我身边的空气,我常常会忽视他的存在,但他的存在,又是我生活中不可缺少的部分。也许这就是朋友的定义。
   我按照与郑主任的约定,继续完成自己在致林的工作。
   而那个人,他也按照他自己的承诺,从我的视线里消失了。
   不论是什么样的谈判和会议,他都没有参加过,如果有什么问题需经他定夺,或有合同需要他过目签字,也完全由欧阳部长经手。我无数次走进致林,无数次经过大堂、电梯和那些办公室,竟然从来都没有遇见过他。
   一天没有见到,两天没有见到,一周没有见到,两周没有见到……日子在一天天消逝,我的心却并没有如约地回复平静,相反,一种难以克制的思念不断地萌芽滋长,以致于我甚至悄悄地盼望,能在某个瞬间看见他的脸,当我站在即将开启的电梯门前,当我身后驶过的某辆黑色的车,当我走进某个特别重要的谈判会场,我都会不由自主地期待看见他,只要看见,就可以了,我在心里暗想。可惜的是,从来都没有,我的盼望竟次次落空。
   只有一次,当我在七楼参加一个谈判时,中途去洗手间,经过隔壁的另一个会议室,忽然里面传出他的声音,平缓,略带暗哑,直击中我的耳膜。他与某些人讨论着有关贷款的工作,简短的发问,然后是别人长长的答复。我站在走道里,等着他的声音,听着他的声音,一时入了神。
   突然门响,我一惊,忙佯做无事向前走去,转头一看,一个陌生男人从门后走出来,门开启关闭的刹那,越过陌生男人,我往室内看去,只见烟雾缭绕,而他,并没有进入我的视线。
   我的心里,说不出的失落。
   直到某个周六,我到学校上课,经过大操场,见彩旗飞舞,鼓乐声声,抬头一看大幅标语:“致林集团总公司捐赠致林图书馆暨开工典礼”。
   我挤进人群,终于,远远地,我看见了坐在台上的林启正。
   太远了,隔着太多的人,我看不清他的脸。在刺目的阳光下,我眯着眼,努力望向他,想看清他的表情。
   在喧闹的音乐和人声里,在一个个不明身份的领导的讲话中,他只是安静地坐在那里,仿佛置身事外。然后,他起身,在众人的簇拥下,将一根红绸剪断。现场响起掌声,他抬头,环顾会场,这一刻,我才清楚地看见了他,和他脸上客套矜持的微笑。
   一个多月未见,他还是那个样子,我站在人群中,贪婪地望着他。周围的女生依旧在惊叹他的英俊,而我在心里暗想:“你们又怎么知道他真正的样子,他真正的好?”
   请允许我因为你,小小地虚荣一下,我在心里对他说。
   他高高在上,众人仰视,而我,则被淹没在人群中,成为千百张相似面孔中的一张,他看不见我,发现不了我,而这才是我们应该的位置。
   很快,仪式结束,他在一些人的引导下,迅速消失。人群渐渐散去,我却站在操场上,顶着阳光,站立了良久良久。
   (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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