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苒苒……”白敏看着她,艰难地说,“我没办法……”
“为什么没办法呢!我只是想看一眼啊!我什么都不会说的!”朱玉珂激动得语无伦次,“为什么要把他藏起来,惜言哥根本不要他……连妈妈都没有的话他太可怜了……表嫂,我求你……”
白敏被她的手指掐疼了,她不该来见朱玉珂,对她们两个人来说都是一种折磨。
“苒苒,对不起,表嫂没办法做主,孩子在大姐那很好,他跟你没有关系了,所以以后这样的事情不要再说了。等他成年了,我们会告诉他,让他认你的。但现在不行。”
朱玉珂绝望地捂着脸大哭,她怀胎十月生下来的孩子,可连看一眼的资格都没有。
那孩子不是爱的结晶,是白家要的香火。她只是一纸合约的代理孕母,根本不能算是什么母亲。朱玉珂觉得天都塌下来了,她不过是在跟白敏一次又一次地在求证这个命题而已。
2
前台姑娘来敲门:“总编,你的快递。”
最近苗桐三天两头能接到快递,她熟练地拆开信封,取出一张照片,依旧是白惜言和她在一起时的照片,不过是平常的生活照,没什么露骨的。
记得前些日子第一次看到这种照片时,她只觉得胃里翻江倒海吐得一塌糊涂。不过是些没暖昧的生活照,可她懂得,这是罗佑宁的威胁。他不过是想折磨她。苗桐呆呆看了一会儿照片,而后将它放进包的夹层里。
“你乔叔给你熬的汤都补到哪里去了,瘦得脸上只剩下两只眼睛了,又不是过贱年。”卓月对乔云说,“乔叔,再盛碗猪脚来,起码把胸部给她补大一些。”
乔云点点头:“罩杯升级是女人在职场道路上的敲门砖,你看我们院里那些护士长,哪个不是波涛汹浦? ”说着往厨房跑,“等等啊,乔叔给你盛。”
以前卓月年轻的时候也是个淑女来着,举手投足都带着贤良淑德的气 质,自从跟乔云结婚后,整个人都脱胎换骨似的没正经了。乔豆丁边看动画片边抽空评价说:“老没正经。”
“我告诉你乔豆丁,我上次去给你开家长会你们班女生好多都穿胸罩 了。你还穿着小背心,显得又矮又瘦很可爱是没错,可是跟你同龄的男生大多都喜欢大女孩的。你爸炖那么多猪脚,不比你啃些薯条好?”
乔豆丁一下子从沙发上跳起来,小斗鸡似的嚷嚷:“你很烦呐!我干吗要男生喜欢,我长大了又不结婚!而且那些女生在体育课上赛跑从来都跑不过我,学校运动会她们也没办法参加,带着两只木瓜累不累啊!你说累不累啊!”
卓月和苗桐面面相觑,突然大笑起来,她们竟然一下子被说服了,真是可爱。
“笑什么!严肃点!”乔豆丁指着正在餐桌上无语的洛雨,问,“洛雨哥哥,请你以男人的眼光来评价一下!”
洛雨臊了个大红脸,也火冒三丈:“我又不是女的我怎么知道!再说了,你们能别在未成年人年前聊这些有的没的吗!”
乔豆丁点头附和:“就是就是!”
兄妹俩形成统一战线,去乔豆丁的卧室去玩游戏去了。
乔云端了猪脚出来,苗桐被二人虎视眈眈地瞪着,只能硬着头皮吃。或许她不该毎周都跑来报到,乔叔根本就是把她当填鸭在喂。
“你这种的,喂上一百年也变不成神猪。”乔云边解围捃边用命令的口气说,“下周来医院检査一下,看看消化系统有问题没,别跟你师父一样落下一身的毛病。”
苗桐摆了张苦瓜脸,要是卓月她还能赖上一赖,乔云那三板斧落下来,她也只能硬着头皮去做检査。师公之命不可违,要是不去的话,会被他念叨到死。也不知道师父是怎么受得了他的。
回到家踉白惜言说起乔云要她去做体检的事,他挑着眉毛倒是不乐意了:“我说了那么多回让中医给你看看,你都不让看,倒是你师公说句话比我管用。”
白家请的那个老中医毎次一搭脉,就是疾言厉色的,开一堆补药,张阿姨毎日都要炖药膳,她闻到味道就够了。苗桐坦然说:“那个老人家我是怕了,乔叔长了张婆婆妈妈的嘴,我也怕了。”
白惜言拧她的脸,带了三分力气,莫名觉得上火:“你就是欺软怕硬,不过,是我纵容你。”
去医院的健康中心一路检査下来,凡是有的名头都做了个遍,过了几天拿到结果,医嘱那写着大大的:体重过轻,营荞不良。
大夫见鬼似的看着地:“做了这么多检査,这年头竟然还有营养不良的。”
苗桐赶紧说:“要是乔主任问起来,能不能说各项指标正常?”
大夫和蔼可亲地微笑着,并不说话。这就是没得商量了。这份体检报告回去也是要给白惜言过目的,估计会被当做填鸭来养一阵子。实际上她也知道自己这阵子瘦得厉害,可她真的吃不下东西,想到那些事情她就胃部紧缩,手指颤抖到连笔都抓不住。
“小桐?”谢翎喊她,“你怎么在这里?”
“我来拿体检报告。”苗桐抬头看了看,是彩超室,旁边还坐着几个孕妇,“烟烟在里面?”
他们在大厅的落地玻璃窗那找到了个方便说话的地方,都有些沉默。苗桐才发现谢翎已经很久没找她出去吃饭了,人倒是没看出来哪里不对。也是,现在还有比她过得更惨的人么。
“你在绝食啊,怎么瘦成这样?”
“夏天哪里有什么食欲。”苗桐赶紧转移话题,“有没有想过孩子生下来怎么办?”
“她是想让我难堪,那又能怎样,我根本没感觉。她争一时意气,最后害得还是她自己。”謝翎掏出烟,想想是在医院又放了回去,淡淡地说,“不过孩子是无辜的,没有理由跟大人一起受罪,是不是?陈柏风的儿子我都能帮着养了,刘烟烟的孩子我也能帮着养。就算是只狗,你对它好,它还会看家护院呢,何况是个活生生的人。”
苗桐点点头,认同他的说法:“是啊,我还养着十几个呢,说真的,挺吃力的,你要做好心理准备啊。”
“这方面我要向你学习。”谢翎拉了拉她的头发,无比亲呢的,“说真的,要不是你,我一辈子都发现不了助人为乐的乐趣。”
“我只是切肤之痛在前,不忍心不管罢了。”
此时苗桐的手机响起来,今天她和白惜言约好要去看林乐的摄影展的。
包里的东西太杂,她手忙脚乱的,“啪”东西掉了一地。苗桐蹲下身去捡,谢翎也帮她。谢翎拿起滚出的药瓶看了看,眉头不自觉地皱起来了,正要问她,却看到包的夹层拉链没拉,露出一页照片。苗桐发觉前,谢翎巳经把照片拿出来了:“这是什么?”
照片上不过是苗桐和白惜肓在山顶的麟天餐庁吃饭,从角度看是偷拍的。苗桐一下子脸色煞白,伸手去抢:“没什么,就是照片。”
对于这沖事情谢翎并不陌生,有些震惊:“你被人威胁了?惜言知道吗?”
“又不是什么大事,我可以解决的。”
“你怎么解决?!吃安定片吗?!”谢翎的声音太大,一时间大庁里的人都往这边看过来。他完全没注意到,依旧咄咄逼人的,“能有多大的事,让你把自己逼到这个地步!”
护士站的护士正走过来,苗桐被这么大声地质问,头都懵了,嗫嚅了两声却什么都说不出来,只是把包收拾好,低头急匆匆地往外走。谢翎愣了一下,而后追上去抓住她的胳膊,不依不饶的架势。再闹下去,恐伯楼下的保安都要冲上来了。
“你们怎么了?”刘烟烟已经从彩超室出来了,好奇又愉快地问:“你们俩也会吵架啊?”
刘烟烟丰腴了不少,已经显了身子了,一副不错的气色。
“小桐姐,我们都两年没见了,我差点没认出来你。”刘烟烟说,“现在我马上要做妈妈了,你交男朋友了吗?”
“我……没有时闻想这些事。”
刘烟烟了然地笑了:“你还是忘不了惜言哥。”
苗桐只想赶紧离开,含糊地回答:“没有的事……我现在赶时间得走了, 你注意身体……”
“我一来你就要走?”刘烟烟扶着腰轻笑,“好歹以前说好的,我生了孩子你要做干妈的,你忘了吗?”
“我是真的有事,抽空我去看你。”苗桐转头用警告的眼神盯着谢翎 说,“我先走了,这件事你不用管。”
谢翔恨不得在她的脑袋上敲一个洞,看看里面是不是都已经被蛀空了。 她以为自己一个人扛着,就可以不给别人添麻烦了。她嘴上说得好,谢翎我把你当朋友,可心里压根就不信赖他。朋友这沖东西不就是在你犯难的时候能拉你一把的存在么?
“怎么了?跟要杀人似的?不去追?”刘烟烟好笑地问。 “你不挤兑她会死?”谢翎狠狠瞪了她一眼,“不要搞得自己跟正牌夫人斗小三似的,她又不欠你的。”
刘烟烟挺了挺肚子,笑得又傲又嚣张的:“那又怎么样,也轮不到你心疼。”
谢翎悠悠着看她:“我想看你能自私到什么程度。”
刘大小姐翻了个白眼,她不高兴,干吗要让别人高兴,扶着腰转身走了。
3
林乐第一次办个人摄影展,借的开画廊的朋友的地方,规模不大,但是总算完成了心愿。他站在人群里,西装笔挺头发还打了蜡,这么正式的打扮,苗桐还从来没见过。
“你师兄现在也总算是混出头了。”白惜言拍了拍苗桐搭在臂弯里的手,浅浅笑着,“当初知道他总偷拍你,我还跟锦之商量要不要去烧他的家。现在想起来真有些后悔,他竟把你的照片挂得到处都是。还有啊……”白惜言压低声音阴侧惻地说,“你的体检报告回去再算账。”
大不了又是吃难吃的药膳。
有人认出白惜言过来打招呼,是以前合作过的摄影师,过来握手:“巧了,白先生也过来了,这位漂亮的小姐是你的女朋友?”
白惜言跟他握手:“舍妹。”
“咳咳,你看我这眼神儿。”摄影师一拍脑门,豪爽地大笑,“你家妹妹就是照片里的那个姑娘嘛。”顺着他的手指看过去,回廊的墙壁上最大的一幅,姑娘头发被风吹得微乱。只是个侧脸,睫毛的影子根根分明,光与影的交错,就像个被遗忘在旧时光中的女孩。其实抓拍中的光线运用得并不完美,可人物却充满了感情,遥远又触不可及,所以才让人沉湎。
人迷恋自己得不到的东西虽天性使然。
“这幅作品是非卖品,是要送给白先生的。”林乐不知道什么时候过来了,嘴都笑得合不拢了,“我才不会拿自己可爱的师妹来賺钱。”
白惜言指了指走廊上的几副作品:“那几个也是你师妹的,一起送了吧。”
林乐挠了挠头,闹了个大红脸:“……那几幅卖出去了。”
“那个价钱……淮谁会买?”苗桐觉得有些莫名其妙,她前几天还跟林乐开玩笑说,那个价钱你要是能卖出去你就卖吧。他又不是什么有名的摄影师,不过是个刚刚崭露头角的新人。
“是我买的,我倒是很看好林先生作品的升值空间。真可惜,那幅‘梦中人’不卖,其实我最喜欢那一幅的。”
白惜言转头看过去,举手投足间都骄傲不羁的男人,是罗佑宁。
一看到他,苗桐反射性地胃部抽筋,而现在白惜言也在这里,她不确定罗佑宁想要做什么。
“白先生,上次竞标我们罗氏输了,输得心服口服。”
“哪里,不过是侥幸。”
“源生走到现在,怎么能说是侥幸,是白先生有魄力做事不拘小节。就像以前打仗,一将功成万骨枯,是有勇有谋,没有一场胜仗是侥幸。”罗佑宁笑得很是得体,“况且还有苗小姐这样的智者在旁辅佐,怕是不多久,我们罗氏连汤都要喝不上了呢。”
这席话说出来,白惜言也只当他是放屁。罗佑宁就是条疯狗,见谁咬 谁,每回见到他都要阴阳怪气一番。商场如战场,胜畋也是兵家常事,他家 老爷子脚步路进战场时也早就该想到会有身死的一日。罗佑宁不过是迁怒于他,而他自己做下的事难道就光明磊落?可笑得很。
白惜言敛下长睫,摸索着中指上的戒指’不冷不热地说:“要想喝汤,要多少有多少,只要不是别人锅里的。罗总说得好,一将功成万骨枯,不知道罗氏走到现在层用多少枯骨给支拟起来的?罗总把所有好话都留给我们,真是太谦虚了。”
“怎么会呢,白先生绝对当得起!”罗佑宁说,“只是我没想到,白先生刚接下个大项目还有时间来看摄影展,对舍妹真是BB S· jOo yOo· NE T上心。”
白惜言连绝无仅有的耐心都没有了,微微抬起眼,乌泠泠的眼盯着他,慢慢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