龟苓膏切成块状,淋上绿豆蜂蜜,吃起来可口爽快,很适合荤腥油腻后食用。
李介只顾吃,倒是方可歆问,“大师兄,你很喜欢吃龟苓膏吧?”
何苏叶笑着点点头,“我很喜欢呀,小时候家里经常做,那时候我很不喜欢那种苦味,后来再吃的时候,反倒是觉得那种苦味最令人回味,其实龟苓膏很好的,滋阴补肾、润燥护肤、消除暗疮、调理脏腑、清热解毒。”
李介插嘴,“大师兄,我记得那时候去你家,看到那个黑乎乎的东西就觉得怪怪的,可是吃起来倒是挺好的,中药版的果冻。”
何苏叶挑眉,“敢情那时候在我家偷吃龟苓膏的就是你这个家伙,我爷爷还以为是那只猫儿出来把叼走了呢!”
李介得意的笑,“可不是,还是只馋猫!”
三个人哈哈大笑,李介有些忘形,脱口而出,“对了,师兄,你有没有张宜凌师姐的消息,上次我们同学聚会时候还提到她的,现在她在美国怎么样?对了,还有邱天师兄!”
气氛一下子冷了下来,方可歆皱眉,用胳膊肘撞他,“好好吃你的,别没话找话说。”
倒是何苏叶先笑起来,“张宜凌的情况,我不是很清楚的,很久没有跟她联系了,邱天倒是有一些,上个月他告诉我在准备论文,可能快要毕业了。”
李介满脸的羡慕,“邱天师兄,看上去不咋的,其实挺大隐于市的一人才。”
何苏叶点点头,“有道理,绝对的人精一个!”
方可歆心潮涌动,怔怔的盯着何苏叶——两年来,这是她第一次听何苏叶提起张宜凌,她一直认为这是他的禁忌,埋在心底最深处的伤痕,不会轻易示人,没想到他现在如此随意,好像在讨论今天的天气一样自然。
半晌她才反应过来,“大师兄,你现在对师姐她。。。。。”
“事情都过去两年了。”何苏叶坦率直言,“何苦自己跟自己过不去,这是她的选择,我得尊重她,况且她走的那么坚决,所以,这一切都过去了。”
何苏叶眼里便是纯粹的坦然,没有伤感,没有悲恸,和两年前那个雨夜完全不一样。
他是舍得了,放下了,不再留恋了,而自己,和世界上每个被困在过往却不能自拔的人,不知道何时才能放下,若是放不下,这一生如何幸福。
吃完后,两人便起身告辞,他便独自一个人看着书房里的标本出神。
这些都是张宜凌从学校搞回来的,说什么非得耳濡目染才能学好中医药,在他的记忆中,她一向是一个太要强的女子,总是不允许自己失败,最好的成绩,最独特的衣着,学生会的副主席,校报的主编,这样一个女孩子,天生就是被上帝眷顾的。可是,她连男朋友也要找最好的,但是自己是最好的一个吗?
因为她考试成绩总是没有他高吧,尤其是中医。
他印象中每天她都很忙,学报由她一手策划,经常代表学校去参加省学联各种会议,组织学生会各样活动,成绩却不见落下。直到有一天,她靠在自己肩膀上,幽幽的说,“何苏叶,我真的活的好累呀!”
他觉得心疼,但是也想不出什么理由让她放弃,便好意劝她,“女孩子嘛,干嘛那么要强,只要尽力就行了,何苦逼自己那么紧。”
张宜凌摇摇头,“何苏叶,你永远不会了解我有多要强,有时候我都觉得自己可怕。”
最后一语成谶。
他仍然记得那个初秋有些微凉,繁花开的却意兴阑珊,他却隐隐的嗅出了不安的躁动。
院长把他们俩叫到办公室,很认真的说,“我们学院有一个公派出国的名额,根据平时积点、实习表现、导师推荐、院系表决最后你们两个最符合条件,但是为难的就在此,我们都知道你们之间的事,所以生下来还是你们自己商量吧。”
他知道学中西医结合最难出国,尤其是偏向中医,心下一振,有些跃跃欲试,但是当他看见张宜凌渴求和向往的目光,仿佛是无声的恳求,他立刻就心软了,心下马上做了决定。
但是他想错了,他以为张宜凌会回来和他商量,他以为她会说服自己放弃,如果真的是她让他那样做,他也认了,他会放她走,然后在原地等她回来。
可是,三天她都没有回学校,也没有去科室,他打遍所有的电话,只有冷冷的提示音“对不起,您拨打的电话已关机”。第四天,他看见她站在内科楼值班室的门口拦住他,冷冷的说,“何苏叶,我要走了,系里下了通知,派我去美国留学。”
他笑的勉强,但是还是诚心的恭喜她,只是忽然他看见张宜凌脖子上的瘀青,确认了几遍才问出来,只是当时自己如此冷静镇定,连自己都不敢相信,“张宜凌,你的名额究竟是怎么来的,能不能告诉我!”
张宜凌垂下眼帘,语气坚定,“用我自己换来的,可以了吧!何苏叶,我知道只要你家人发话,院长一定会把名额给你的,所以我只好先下手为强。”
他苦笑,摇摇头,“如果你说你想要名额,你知道我一定会给你的,你何苦作践自己。”
这句话却触动了张宜凌,她抬起头坦然的望着他,一字一顿,“我不想欠你人情,因为我要走便走的了无牵挂!”
好一个“了无牵挂”,事到如今他能说什么,这个要强的女孩子,终究是选择了自己的道路,可是他有一个疑惑怎么也解不开来,“张宜凌,你究竟有没有在乎过我,而我,究竟对你来说,是什么样的一个存在?”
他没能立刻等到这个答案,但是他终于等到了。
张宜凌走前的那个雨夜,她告诉他,“我从小要的就是最好的,最好的成绩,最好的衣服,那时候我就告诉自己,我要最好的男朋友,最好的老公,所以,何苏叶,我爱过你,但是我爱上的是你的最好,我出国,然后会遇到更好,所以,我一定会不爱你的。”
真相大白,原来这个好强的女子,要的只是一个能匹配她的男人,而不是何苏叶。
他只得沉默,他也不断告诉自己,没什么大不了的,怪不了张宜凌,因为这个社会,不是也变得越来越功利。
可是却有种信仰破灭的绝望,他原以为,他们会平平淡淡的过一辈子,简单而幸福。
后来医院高强度的工作让他渐渐的淡忘了过去的一些事,他喜欢忙碌充实的生活,喜欢自己这份工作,他很珍惜这份平静和安宁。
可是即使不断有女生对他表现出直白或是含蓄的好感,他总是笑笑婉拒。
好朋友邱天不解,苦口婆心的劝他不要在一朵花上吊死,他不说,心里却清楚,可以陪伴自己一生的女孩子还没有出现。
想起那句“革命尚未成功,同志们还需继续努力”,他自嘲的笑笑,整理下思绪,开始收拾厨房,然后打开冰箱,看看明天的早餐原料。结果发现鸡蛋、面包都没有了,他穿好衣服,准备去小区的超市买点东西。
无意中把目光投向窗外,小区此时正值万家灯火的时候,有橘色的灯光,交织着白炽灯的皎洁,与变幻莫测电视的彩光,映在家家户户的窗户上。
他知道,虽然这些灯火不是为他而燃,但是只要慢慢的等待,总会有那样一盏灯。
中蜜
吃完饭,沈惜凡赖在房间里上网,还没把一条红帖看完,沈妈妈就喊到,“凡凡,明天你早上在家吃饭吗?”
她随口“嗯”一声,“我要吃紫菜蛋花汤和煎饺。”
沈妈妈拎着一包垃圾过来,“没紫菜和陈醋了,你去超市买一点,顺便把垃圾倒了。”
沈惜凡瞅瞅自己脚上的干净的棉拖鞋,“我不要去超市,出去还要换鞋子,多麻烦。”
沈妈妈立刻变脸,扮猪吃老虎,可怜兮兮的说,“人老了,连让女儿做件事都难,我以后还是去老人院算了,唉!”
她立刻跳起来,“我去,我去!”从阳台的鞋柜里翻出自己大学时候穿的棉虎头鞋,拎起钱包,接过垃圾忿忿然——老妈真是越来越有对敌斗争的经验了,知道我吃软不吃硬。
冬天的晚上真的很冷,阵阵风刮在脸上,连她的思维都被冻僵了,边走边低头看自己的棉鞋,小老虎头,还有长长短短的胡须。她不禁寻思,这双鞋穿在她这样一个二十五岁白领脚上是什么一个光景,只是可惜了出门时候没有照一下镜子。
前脚刚踏进超市,正好一个人要出去,她有意的避让了一下,无意中抬头看了一下来人,沈惜凡愣了一下,小声的嘀咕,“那个。。。。。。我没走错吧,这是超市,可是我又没有生病,为什么会看见何医生你呢?”
何苏叶听的真切,噗哧一下笑出来。
她立刻回神,直直的看向何苏叶,暗自感慨,他笑起来真的很可爱。心跳有些加速,说话也开始前言不搭后语,“不好意思,何医生,你也会来超市,好巧呀!”
何苏叶听着这话怪怪的,但是也没多想,“来买点东西,你家住在这里?”
她点点头,反问,“难道你家也住这里,可是我住了很多年都没见过你一次?”
何苏叶笑笑解释,“我前几个月刚搬过来的,可能不太出去走动,不过这个小区挺不错的,交通很方便,购物也方便。”
话题进入一个死胡同,沈惜凡一下子语塞,不知道怎么接话,只得“嗯”“是”的点头,何苏叶看了觉得好笑,她个子不高,站在他面前才到肩膀,就这样俯视很像一个小孩子挨家长骂的样子,他低下头问到,“我开的中药难不难吃?”
很不争气的脸就有些发热,她深吸一口气,小心的退了两步,装出一副思索的样子,“苦,怎么不苦?难喝死了!”
听到她这么一说,何苏叶笑起来,翻翻袋子,掏出一大碗果冻递给她,嘱咐她,“药要好好吃,要是觉得苦,喝完药就吃这个,听话!”
轮到她不知所措了,刚想笑就被何苏叶下一句话生生的止住了,“住院部的小孩子不肯吃药,我们都拿这个哄的。”
沈惜凡哭笑不得,指指自己的脸,“何医生,我是小孩子么?”
何苏叶眨眨眼睛,忍住笑意,“你不是小孩子,是比较像小孩子。我先走了呀,明天记得去拿药!”然后,又意外深长的看了她圆圆的虎头棉鞋一眼,走远了。
沈惜凡抓着果冻,呆呆的看着何苏叶远去的背影,她觉得有些恼怒,但是掩饰不住的笑意浮现在嘴角,对于他来说,自己这个患者是不是有些特别。
回到家,把塑料袋丢下来,笑眯眯的捧着果冻就要回房间,结果表哥乔阳打电话来,“小妹,经过那么长时间的海选、PK、晋级。。。。。。”
沈惜凡好奇,连忙打断,“乔阳你有话就说吧,我这不是湖南卫视,也不是央视!”
乔阳的声音立刻高了八度,“相亲,相亲,明白不?你哥亲自上阵,层层把关,坚决不能滥竽充数祸害人民群众,这次你哥给你挑的可是一个医生,怎么样?人民医院的住院医生,工作稳定,人品不错,无不良嗜好,你有没有兴趣呀?”
沈惜凡连忙问道,“他叫什么名字?”
“你去了不就知道了吗?”乔阳故意卖关子,“我怕你上网去搜这个人,话说相亲男女见面前,还是保留一点神秘感比较好——小妹呀,医生呀,白大褂,制服的诱惑呀!”
沈惜凡啐他一口,“你思想怎么那么复杂的,去就去,几点,哪个地方?”
“文泉路上的桑梓茶座,6点,你看时间行不?”
她一口应承下来,“没问题!”
第二天晨会上,程总说今年平安夜本市某个软件公司要借酒店场地开一个大型的派对,于是便分配各部门工作,接着大家提了一些建议。
会后,许向雅一脸兴奋,差点就往沈惜凡身上扑去,“啊——稀饭,又可以看见好多帅哥,太幸福了!”
沈惜凡郁闷,“我根本不想看帅哥,我只想回家去睡觉。”
许向雅撇撇嘴,“怪不得你三年来都没有艳遇的,原来是生长激素分泌旺盛,雌性激素分泌减少,不思男人思睡觉。不过,皇命在上,你还是要参加的,去年的一个平安夜派对就被你逃了,今年你休想。”
她心想,今年可是给别人做牛做马的,想逃也逃不了。
IT峰会几天前刚结束,有几个公司高层已经离开酒店。
早晨的阳光穿透冬天的薄雾,空气潮湿,沈惜凡送完客人抄小路走回去,不可避免的路过景阁的别墅。她看见严恒站在窗户边,只是看着屋外的草坪,俊逸的脸庞有些朦胧。
似曾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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