会,你这么做,是在剥夺无帆的前程。”
“文先生,这件事你找错人了,首先,小孩子长在幸福的家庭里会比较好,其次,我跟小朋怎样都不影响贺无帆和你之间的法律关系,能不能让小帆得到你所说的机会,只取决于你的感情,不是我。”
“幸福的家庭?你拿什么给她们幸福?这样的房子里说不定会有跳蚤的。”
“那跟你在一起呢?”萧高志笑道:“麦克尔•;杰克逊的房子够好,可是全世界人都知道他不幸福。”
“嘴巴够厉害,原来没有看出来。”文克扬强压火气。
“我是个律师。”萧高志轻描淡写。
“应该说,曾经是个律师。”文克扬的恶劣种子渐渐发芽。
“我很庆幸,这个世界足够大,大到我们无法想象。此外,谢谢你在贺小朋那里继续自毁形象,给我机会。”
文克扬脸色变了,他不是不明白自己这么做的后果,只是难以自制,此刻被萧高志点明自己的失策,无异于火上浇油。
文克扬冷笑说:“生活是残忍的,大高,一个优秀的女人,对于一个空有嘴皮子却上不了法庭的律师,一个最大的作用就是抗抗箱子当当苦力的无业游民,不可能保持太久的兴趣,跟我比,你没有任何优势,你就象一只蟑螂——。”
萧高志断然打断文克扬:“文克扬,和你相比,我最大的优势不是我的能力,也不是我对贺小朋的爱,而是我跟她之间清清白白的开始,我们之间,没有别的,只有爱和关心,而你们之间,太复杂,太痛苦,几年前的那个错误,已经超出了可能重修旧好的底线。”
文克扬突然间沉默了,楼梯拐角处有一扇窗子,阳光透进来,照在他的背上,逆光处的脸,谁也看不清楚。
萧高志知道自己触碰了对方的软肋。
然后,文克扬开口了:
“我对不起贺小朋,我对不起无帆,可是,对于那件往事,我从来没有真正地后悔过,那是个阴谋,不是个错误。我会用我所有的生命去弥补小朋和无帆,但是,如果现在再来一次,我依然不会放过贺常荣。”
“啪哒”一声响,不轻不重,两个对峙中的男人齐刷刷扭过头去。
楼梯下,贺常荣脸色苍白地站在那里,一个不大的黑色提包掉在地上。
空气凝结在弥散着灰尘的光柱里。
文克扬冰冷地看着,看着那张因为发型和苍老而变得陌生的脸。
贺小朋站在父亲的身旁,怀抱着安静的儿子,紧握的手心里,迅速有了汗意。
只有小朋肩头的孩子,还在幸福地吮吸着姥爷买给他的绚丽的棒棒糖。
似乎过了很久,文克扬慢慢地,第一个挪动了脚步,一次一个台阶,舒缓的动作搅动了空气中的尘埃,细微的脚步声,轻轻地打在在场的每个人的心上。
文克扬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
上一次他见到贺常荣的时候,他还是他的准女婿。
经过贺常荣身边的时候,文克扬停住了自己的脚步。
贺小朋的目光飞快的移动。面前的这两个人,谁会暴跳如雷,谁会视而不见,谁会心存愧疚躬身请罪,谁会风轻云淡尽释前嫌,贺小朋曾经无数次地臆测,也曾经无数次地担心过这个瞬间。
贺常荣垂下了眼睛,身子有一点瑟缩。记忆中年轻人曾经的温文尔雅,如今已经变成了刀削斧斫般的冷峻,对方高大的身材,沉默背后的压力,无不让贺常荣感到特别的虚弱,他几乎是本能地把身子弯了起来,掩饰一般地去捡拾地上的黑色皮包。
没有人知道文克扬在想什么,他只是用冰冷的眼睛,居高临下,长时间地逼视着面前这个白发佝偻的老人。
贺小朋警惕地看着文克扬,连大高都感觉到了她的不安,悄悄地跟下了两级台阶。
然而,出乎所有人的意料。
文克扬的眼圈突然红了。
他微微翘了翘嘴角,似笑非笑,苦涩地,轻轻地说了一句:“一家团圆了?真好。”
说罢,他掉头下楼,再没有看贺小朋一眼。'网罗电子书:。WRbook。'
“克扬!”贺小朋反射一般,抱着孩子追了出去。
文克扬没有停步,迅速下楼。
贺小朋追出两步,又猛然止住了,沉默地站在拐角那里,看着文克扬奔逃一般的背影,迅速绕过一层又一层楼梯,最后,消失在阳光照射的楼门洞处。
老结尾
21
二月十五日,华芯系统股份有限公司涉嫌侵犯商业秘密案在两次不公开审理后将再次开庭。
华芯系统是在三年前才崛起的一家新的电信设备商,几乎是一前一后,经纬和华芯开始了光传输设备9300M的开发,华芯在这个当口聘用了刚刚从经纬辞职的硬件工程师周伟,并利用他所掌握的盒式光网络设备技术,抢先生产出OT8495产品,出售给了四川C市的两家电信公司,获利将近700万元。
事实上,通过前两次开庭,两家公司的形势优劣已经明明白白。去年六月,C市警方得到文克扬公司的报案后,非常重视,并迅即对被告的住处进行了搜查,搜出了被告在离开经纬公司时违反协议,私自带出的存有技术细节的光碟。这些从被告住所搜出来的资料,后来便成为了本案的铁证。
“文先生,您放心,那个家伙不会跑掉的,我们的证据非常扎实,更何况,我们还有政府方面的支持。”
文克扬坐在巨大的办公桌后,不置可否地看着信誓旦旦的谢振亭。
他有点走神,案子没有什么大不了的,案子背后的猫腻却让他非常感兴趣。
他没有想到,看似憨厚朴实的萧高志会来这招。
没错,这座城市里任何一家律师事务所都会被经纬所牵制,但是,他却忘了B市里还有一个地方不怕文克扬,那就是华芯系统——那个招募了他的前员工的对手公司。
正如萧高志所言,这个世界很大,大得超乎了人们的想象。
“您放心,前两次不公开审理,他们早已经使出了所有的解数,据我所知,他们持有的还是原来的那些东西,法官不可能在证据没有增加或改变的情况下——。”
“这次——跟以前不太一样。” 文克扬慢慢地说,“谢律师,有件事情您可能还不知道,这次周伟的代理律师——”
“还是博园律师行,他们和华芯是老搭档了。”谢振亭肯定地说。
“您应该有耐心把我的话说完。”文克扬看着对方冷冷地说。
谢振亭噤声。
“一个朋友告诉我,华芯最近给周伟聘请了一个新的律师,在已经拥有了固定的律师代理的情况下,这是一个不敬的举动,可是华芯系统的老板还是这么做了,而这个人,——就是萧高志。”
谢振亭的脸色有点难看,当一名律师,良心不是首要的素质,但是见利忘义这种事,被人明挑出来的时候还是很尴尬的。
开庭的日子是个周末,这是第三次开庭,却是第一次公开审理,所以B市大大小小的媒体都涌进了不大的审判厅。贺小朋应萧高志的邀请,也来到了居安区中级人民法院,令人意外的是,被告的家人似乎显得对案情格外冷漠,没有一个来到现场,仔细想想也情有可原,铁证如山,有谁愿意看到亲人面临恢恢法网无力挣扎的时刻呢。
贺小朋坐在靠后面的位置上,几次四处打量,可是直到开庭,小朋始终没有看到经纬的总裁文克扬,贺小朋摇着头笑自己多心,正常情况下,文克扬不会来旁听经纬的这种案子,毕竟不是什么生死攸关的事情,不过这一次对手律师是萧高志,以文克扬的脾气,怎么会袖手旁观。
“这张光盘,根据搜查笔录,是当时从周伟书架上一本关于GPS的书籍里搜出来的,光碟中记载了光传输设备C++原程序代码,在本案中,这是至关重要的一个证据。可是我的当事人却一再声称没有见过光盘中记载的内容。但是因为搜查笔录中不仅有这张光盘,还有我的当事人的签字,所以我的当事人的否认一直没有得到重视。”
萧高志重提这件事情,谢振亭实在觉得他是在浪费时间,谁都知道,有搜查警员和当事人的签字,没有人会对从周伟家里搜出的东西有所怀疑。
坐在谢振亭身旁的是经纬公司的副总经理,谢振亭安慰地拍了拍他的手,起身陈述:
“搜查周伟住所的时候,C市警方派出了四名警员,搜查笔录完全符合有关规定,不仅有在场的两位责任人的签名,还有当事人周伟的签名,因此证据不可能出现任何问题,周伟在事后对证据的否认,没有任何说服力。”
萧高志不以为然,在法官允许下,反驳道:“但是,当时在周家的,除了四位警员以外,还有一位经纬公司信息安全部门的高工负责协助调查,甄别相关资料,根据笔录,这位员工是经纬公司的王南先生。”
看着身穿一身深色西装,站在辩方席上侃侃陈词的萧高志,贺小朋微笑着想起来了小眼聚光这个词。
“根据规定,尤其是这种涉及公司机密的案件,证据的保存有严格的规定,没有特殊原因,原告不可以在没有监督的情况下单独接触证据。”
谢振亭警觉地看着萧高志。
“所以,我们找到了住在周家楼下的钟家阿婆,当时,这位阿婆在楼门口乘凉,而公务车就停在附近。钟家阿婆钟秀禾,是本案最新的一位辩方证人。”
钟秀禾是一个富态的老太太,根据她回忆,听说周家出了事儿,那天中午,她一直坐在楼门口的马扎上,看着法院的车子和进进出出的人。
“中午的时候,他们都去吃饭,后来,有一个人先回来了,坐在车上看东西。”
“他在看什么,您记得吗?”萧高志问。
“记得啊,他看影碟。”老太笑呵呵道,她的儿子是个包工头,虽然是住在B市的某高尚住宅区,钟老太却没有改掉当年在乡下爱看热闹的习惯。儿子本来不想让她来作证,要不是这位萧律师去家里劝,她还真来不了。
“影碟?”萧高志说:“什么样的影碟?”
“就我孙子看的那种动画片影碟,装在一个牛皮纸兜子里。”
“他还有没有做其他的?”
“其他的?没有电视,他看不了啊。他就拿出来一张张地翻,最后又全部装进去了。后来,其他的人就回来了。”
“我没有问题了。”萧高志笑着点点头。钟老太很高兴,看来自己说的不错。
“您记得那个人长什么样子吗?”谢振亭站起身来。
“嗯,四方脸,短头发,现在的年轻人打扮都差不多。”
“个子高吗?”
“他坐着,我没看清。”
“有什么特点吗?”
“不记得。”钟老太很高兴地回答。
“他穿的衣服跟其他人有什么差别吗?”
“那天几个人穿的好像都是T恤衫。”
“好了,我没有问题了。”
谢振亭坐下,旁边的经理擦了擦头上的汗水,谢振亭拍了拍他的手,小声安慰:“放心,这什么都说明不了,那天,警察也是穿的便衣,谁知道翻弄证据的是谁。”
“那人身上的T恤衫有什么特征吗?”萧高志刨根究底。
“特征?什么特征?”钟老太反问。
“比如说,什么颜色,有什么花纹?”
“噢,上面有个蓝色的小鸟。”
“蓝色的小鸟?” 大家都有点困惑,萧高志却笑了:“老人家,您看看,这个大厅里有人穿类似的衣服吗?”
老太太乐颠颠地转头在大厅里寻找,终于在第三排左手找到了一个目标。
“就是那样的小鸟,一模一样的,怎么这么多人穿这样的T恤啊,今年流行吗?出事儿的周先生原来也爱穿这样的小鸟。”老太太笑道。
大厅人人侧目,一片哗然。
旁听席上那个面色尴尬的人,正是经纬公司一位高级工程师,身上的蓝色小鸟,则是令B市许多人引以为傲的经纬标志。
很快,到了律师最后陈辞的时候,
听着对方律师萧高志的陈词,谢振亭一脸铁青。
“也就是说,当四位警员去吃午饭的时候,王南提前从附近的饭店回来了,并独自坐在车上整理对本案定性至关重要的证据。如果是这样的话,本案的关键证据有可能已经被污染,并且因为C市调查人员的疏忽或者说违规操作,此证据可以被定性为非法获得。”
“刑法审判中必须视程序为生命,非法获得的证据不能被作为定罪的有效证据。”
这个周末天很蓝,尤其是到了半下午的时候,连冬天的阴霾和寒冷都在早春的新鲜空气里淡化了,审判庭里地小人多,闷得很,所以当大家走进灿烂阳光的时候,心情都为之一爽。
距离最后的宣判还有段日子,但是第三次开庭显然已经给华芯系统带来了巨大的转机。
为了躲避媒体,萧高志和贺小朋几乎是最后离开的。慢慢步下法庭高高的台阶,贺小朋抬头好奇地问:“大高,你真的觉得这个工程师是无辜的吗?”
萧高志没有正面回答,只是摇了摇头说:“在法庭上,有的时候不仅仅是正义与非正义的较量,还是包括对法律的理解。不管这个人有没有剽窃经纬的资料,经纬公司和某些侦办人员对于法律程序的忽视都已经使他们失去了正义的立场,如果法律容许对程序的蔑视,那么本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