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恶之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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恶之华- 第12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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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杨的歌声,似乎是停止了吧?天隐觉得自己似乎已经听不到声音了,只能感觉到自己的生命随着希露德的匕首一下一下地流逝着,杨唱的祷告词,不会就是预示着自己的人生即将迎来终结吧?

    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涌上了天隐的心头,不甘、委屈、挣扎、愤怒、希望……天隐觉得自己的身体似乎要被这些纷乱且乱窜的情感炸开了,心在嘶吼!心在咆哮!心在呐喊!然而天隐最想做的,是哭泣,像一个小孩子一般,放声大哭!

    为什么,我会这么弱小!

    为什么,我要迎接死亡!

    为什么,我连活下去的资格都没有!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我想要活下去啊,我想要活下去,想要活下去,活下去!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一声凄厉的叫声,天隐赤红着双眸,不顾一切地冲向了正冲刺着的希露德,任由匕首深深地刺进自己的后背,直没入柄!没有疼痛,没有恐惧,没有思想,只有一个声音:杀!杀!杀!杀!

    只见性命濒临绝境、精神似乎已经陷入错乱的天隐,双臂紧紧抱着希露德的纤腰,狠狠地向前一扑,将希露德压倒在地!而后天隐重重地坐在希露德的身上,以不可思议的力气打掉了希露德手里沾满鲜血的匕首,而后举起了紧握而颤抖的拳头!

    这似曾相识的一幕,令杨不禁心中一颤,上一次天隐变成这个样子的时候,活活打死了朋克头!这一次,不会、不会、不会吧,杨可能是有生以来第一次后悔了自己的决定,希露德就要因为自己的馊主意而、而……杨痛苦地抱住了头,再一次闭上了眼睛,即便经历过了惨绝人寰的过去,面对即将到来的地狱,杨还是本能地逃避了。

    然而,过了许久,或许是一个世纪?杨不知道究竟过了多久,始终没有听到预想中的惨叫,或是那种拳拳入肉的骇人声音,太静了!发生了什么?这一瞬间,杨睁开了眼睛,而后,瞪大了双眼,简直难以相信眼前的一幕!

    天隐的拳头没有落下,而是在空中颤抖着;天隐的神情不再癫狂,而是满满的悲伤。天隐在看着躺在身下的希露德,希露德也在看着天隐,两个人,就这样凝视着,不知道此时此刻,他们的心中都怀着怎样的情感?

    希露德正对着耀眼的太阳,看不清天隐的神情,但是能感觉得到自己的心脏狂跳不已。刚刚那不顾性命的前冲,毫无疑问,打败了自己,那一瞬间散发出来的残暴,令自己深深地感到了恐惧,如果这个人的拳头落下,自己可能真的会死!但是希露德并不清楚,为何占据了压倒性优势的这个人,迟迟没有给自己最后一击。

    滴答、滴答,希露德觉得自己脸上湿湿的,那感觉并不是血,这个人,在哭?为什么?为什么胜利了还要哭呢?人,不是应该只在失败的时候哭泣么?

    只见天隐放下了紧握的拳头,并未去管如断线的珍珠项链般滑落的泪水,而是用伤痕累累的手,轻抚着这个把自己重伤的女孩儿的面庞……

    “对不起!对不起!我刚刚,真的想要杀了你!对不起!”男孩儿一边哭着,一边说着“对不起”,直到晕了过去。

    希露德红着脸轻推开了压在自己身上的天隐,站了起来,美丽的眼眸中满是疑惑与不解,这个男孩儿,究竟是怎样的一个人?在以命相搏的厮杀里想要杀掉对方不是很正常么,为何要感到愧疚?

    但不管怎么说,希露德就是没办法让自己觉得这个人很软弱,也没办法让自己仍然跳动不已的心平复一下。虽然没办法很好地表达出自己现在的心境,但是希露德多多少少明白了为何阿尔忒弥斯和杨都如此看重这个男孩儿了,此人的确是有着不同凡响的地方!

    “真是个奇怪的头领!”一脸如释重负的杨此时凑了过来,冲着躺在地上血流不止的天隐努努嘴,而后跟脸颊红红的希露德将天隐抬到了木桌上……

    天隐沉沉地睡着,不知道希露德给自己缝合了伤口,不知道杨给自己敷上了龙血树树汁,不知道莱娜开了一个大椰子放在了自己身边,也不知道,阿尔忒弥斯抓回来了一条超级大的黄鳍金枪鱼做饭晚。

    但是除了天隐之外的所有人,都知道了,这个年轻而弱小的头领,以一种不可思议的方式,赢了强敌希露德,而且,以一种匪夷所思的方式,放过了败者希露德。

    “果敢而仁慈”,这是杨给天隐今天的表现做出的总结。杨很高兴,天隐是个不对敌人逞妇人之仁的人;杨很欣慰,天隐是个不对同伴痛下杀手的人;莫名其妙地,杨对这个明明很弱小但就是能赢的男孩儿,有了一种难以捉摸的期待。

    是不是,可以拜托他跟自己一起完成那件事呢?想到这里,杨不禁笑了,想想昨晚造雨师说的话,前路必然是异常艰险的,还是不要拉着这个大有可为的年轻人走上那条不归之路吧。其实自己也才27岁呀,杨自嘲地笑着,什么时候起,自己的心变得苍老了呢?

    或许,就是从遇上这个不断奋进的男孩儿开始的吧……
月亮ⅩⅤ
    好尴尬!三天了,天隐见到希露德之后还是觉得脸红,跟犯了错的小孩子一般一句话都不敢说就跑开了。

    遇上一次打死朋克头之后什么都不记得完全不同,前天天隐从昏迷中醒来的时候,第一感觉不是浑身上下的剧痛,而是自内而外的羞赧。清清楚楚、明明白白,当时发生的每一个细节,自己怎么停手的,怎么莫名奇妙地哭起来的,还有对希露德……天隐都记得。

    很多事情,如果可以忘记会幸福很多,对于这句话天隐是深以为然的。就因为当时战斗的画面始终在脑海中回旋,天隐才会越来越觉得不好意思,不知道该以怎样的态度去面对希露德,毕竟、毕竟自己做了、做了那种事情。

    其实站在旁观者的角度,那天天隐的行为严格说起来也没有太严重的失礼之处,至少阿尔忒弥斯没有怒眼圆睁地把天隐倒吊起来,杨也没有说过多的闲话,就连当事人希露德,也没有对天隐有什么特别的反应。

    然而,如果不算那天篝火晚会跟希露德共舞一曲华尔兹的话,天隐就是在过去二十年从没有碰过女孩子的人,连手都没有。所以,那天不管出于什么心情什么动机摸了希露德的脸颊,都让天隐有着说不明白的异样感觉,在天隐本人的角度来看,这是个很不得了、很令人害羞的事情!

    自己不算长的人生里,基本都是课本陪伴着自己,而课本里并没有写过这类事情该怎么处理,也没有描述过此时此刻自己这种荡漾不已的心情,是什么心情。天隐不知道该怎样对待希露德,只能尽量避之不见。

    可惜的是,天隐的肩头、后背、腹部都有很深的刀伤,这些天只能老老实实呆在驻扎处。就算不想见到,还是能看到希露德忙着给大家做一日三餐;就算不想碰面,还是得请希露德换绷带和药物;就算不想说话,还是得听从希露德的指示帮忙制作硝酸、高级脂肪酸钠、甘油。

    虽然做不了重活儿,但是扯一扯纳米丝线,拉一拉卡列芙带来的复合式离子交换膜,挪一挪装生成物的空陶罐,这些都是天隐单手可以做到的。并且,不知道杨和因蒂克斯这些天鬼鬼祟祟地在做些什么,好像总是背着自己聊些什么,天隐肯定是没兴趣知道这两个人的龌龊想法,不过也看得出来,想找他们帮忙是不可能的了。

    如果说还有什么能稍稍让天隐觉得好受一些的话,那就是“别墅”彻底建好了。比“树屋”时期更为坚固的一体式木板墙、天棚上砌好的蓄水池、拼接严密的竹制上下水路、二层堆积如山的各类物资、拙朴而实用的家具,真是一个无比舒适、温馨的“家”啊。

    再看看用木墙和折叠式亩雨棚圈出来的后院,菜田尽职尽责地奉献着产物,砖窑不断烧制着各类器物,毫无疑问,接下来的生活会更为舒服。只要再制作一些防御机关,重修一下遍布在四处的防御工事,即便r组来袭,也不是不可以抵挡的。

    是时候重提一下造船离开的事情了!那天因蒂克斯的反应给了天隐莫名的信心,觉得自己可以成功地说服其他同伴,也可以巧妙地离开这个岛。正好趁着吃午饭大家都在的时候,天隐说出了自己思考已久的想法。

    “啊?你不是失血过多现在还犯迷糊呢吧?亲爱的头领!”之前并未反对过自己造船离岛这个想法的杨,此时怪腔怪调地大声唱起了反调,“因蒂克斯不是告诉过你这个岛被凶猛的潮汐墙和恐怖的漩涡带隔离了么,你为什么还是坚持要冒并非必要的险呢?这算什么,求死*的显现?”

    杨这么说倒是有些道理,当时杨没有反对,是因为不知道附近的海域是这么危险的,现在知道了,不想那生命开玩笑也是人之常情。然而,天隐就是觉得杨在瞒着什么事情,比如那天跟造雨师说的事情,比如这两天跟因蒂克斯偷偷摸摸研究的事情。

    决定了,就没理由轻易放弃,天隐不想不经争取就乖乖投降,“因蒂克斯,如果错过了6月份的气旋,下一次可以离开的机会是什么时候?”

    因蒂克斯看了看异常认真的天隐,点了点头,敲击着奇迹的键盘,“经过计算,下一次大概是明年的8月份,不过那个气旋扯开潮汐墙的可能性只有22。7%,抵消漩涡作用力的可能性只有13。1%,今年6月份的气旋这两项概率分别是87。4%和76。3%,虽然不是100%成功,但是这个数值已经是值得一试的了。”

    因蒂克斯一口气把数据能够提供给天隐的支持统统说了出来,而后两眼望了望天,双手一摊。意思很明确,自己能做到的就是这些了,接下来,就要看天隐怎么说服其他人了。

    “对于因蒂克斯所说的,你有什么看法呢,亲爱的杨?”天隐觉得如果能说服最难缠的杨,其他人应该会容易许多。

    杨单手捏着下巴,微微皱起了眉毛,似乎在想着什么。沉默了数分钟,杨才放下手,再次看向天隐,“亲爱的头领,我们现在关注的,不是冒险的成功率有多高,而是冒险的理由在那里?如果不得不冒这个险,能获得的收益有多少?”

    “亲爱的杨,你真的确信再过四个月,到了9月份的时候,会有人来接我们么?”天隐的语速很缓慢,这个问题不仅仅是问杨的,也是问在座的所有人的。

    “如果参考过去数十年的入学式的话,我非常确信会有人接我们回去”,杨一边说着一边不自觉的撇了撇嘴,似乎察觉到了天隐言语中的陷阱,于是又补充了下自己的说法,“当然,前提是今年入学式的流程也是跟往常的一样的话。”

    “亲爱的杨,你不是亲口告诉过我,每一年的入学式内容都不一样吗?”天隐好像看到了一丝光明,依照这个思路说下去的话,很有可能可以说服杨!

    “入学式测试的方式固然是每年都不同,但是总的流程——训话、运送、测试、接回这四个阶段从来没有发生过变化。如果你想说从没有发生过变化不等于永远不会发生变化,请恕我无法接受这个近似于诡辩的说法。必须要是更令人信服、更令人喜欢的观点,才可以说服我,亲爱的头领!”杨一脸坏笑地堵死了天隐自以为是出路的路口,笑眯眯地看着面色有些变化另想办法的天隐,不再说话了。

    天隐心里也明白,自己没有任何真凭实据,只是有一种说不清楚的感觉,让自己更倾向于冒险离开。没有确切的论据,仅凭揣测,在没有任何危险的时候,或许可以说服其他人进行尝试,但在危险性已经确凿地摆在面前的此刻,天隐是没有办法用“如果论”来迫使其他人用性命来冒险的。

    一定会有什么办法,一定存在一种方式,可以让自己获得支持,天隐现在在头脑的海洋中摸索的,就是恐怕比针还细小的那种“可能”……留给天隐的时间不多,再过一会儿,卡朋特、阿尔忒弥斯、希露德就要忙各自的事情去了;再过一段时间,就没有足够的时间造船离开了。

    想办法,努力地想,经过这段时间的磨练,天隐觉得自己的脑筋获得了一些提高,但是现在为什么还是如此困惑呢?稍稍放缓一点思考的速度,天隐悄悄地看着木桌周围的人,因蒂克斯是支持自己的,不用再说服了;卡朋特基本上是跟杨一条战线的,只要能说服杨,就等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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