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愿意承担抚养这只猴子带来的后果吗?“
因蒂克斯看着发问的天隐,郑重地点了点头。
”既然如此,根据匹斯三原则之二——免受他人强制,我决定尊重因蒂克斯的选择“,天隐觉得,经历了那么多次确凿无疑的险境,自己仍旧安然无恙,那就没必要过度担忧可能存在的危险,顺其自然就好了。
但是再次赶路之前,还是要处理下因蒂克斯脚上的伤,还有小猴莱娜身上的伤。附近没有清水,只好忍痛使用在船上搜刮的不多的饮用水。
虽然饮用水的减少是个坏消息,但是洗去血污后发现因蒂克斯的伤口并没有看上去那么吓人,松软的泥土起到了很好的保护效果,因蒂克斯还是可以照常赶路,当然,是穿着防水靴;莱娜的伤口也很浅,完全在自然愈合的范围之内,所以喂了点吃的之后就让她舒服地趴在因蒂克斯头上,算是慰藉下他失去瓜皮帽而倍感失落的心吧。
按照阿尔忒弥斯的说法,栎树是比较喜欢生长在排水良好的土地上的,栎树林一般都会有小河,同时野猪的存在也证明了那里会有安全的饮用水源,所以按照原计划,一行人继续向着前方的山丘前进。
沿着不算陡峭的山坡走上去,果然看到了淙淙溪流,这让众人感到安心许多。这里是海岛,且有着热带雨林生态系统,食物应该是不需要担心的,反倒是饮用水,因为众人水壶里携带的都是多功能胶漆,搜刮来的水壶有大多是奇奇怪怪的饮料和其他的东西,所以亟待解决的,反而是水源。
看着栎树弯曲的弧度,这个岛的海风似乎不轻,眼前这片没有遮蔽处的山间林地显然不是个合适的避风点,看来还是要沿着水源向上游走,看看有没有好的背风坡可以驻扎,如果还能有足够的隐蔽性就更好了。
离开了雨林范围,头顶的大太阳立刻释放出了自己全部的热情,晒得众人头上犹如火烧一般,就连刚刚还趴在因蒂克斯头上的莱娜,都挪到了实验服的领口里,实在是太热了!这种热度也提醒了众人,现在似乎是正午了。
也就是说,必须要赶在黄昏之前找到好的驻扎点,不然晚上就会很难过,毕竟没有人有防风帐篷,事实上,连普通的帐篷或者睡袋都没有,只有从船上带下来的毯子和枕头,很难说会起到多好的效果。
众人沿着小溪走了大约一公里,看到了一片沼泽!这篇沼泽生长着大片的榕树林,交错繁盛的气根可以是很好的保护带,这片榕树林一直延伸到不远处一座岩石山峰的半山腰,背靠着山峰,有一株足够大的榕树,至少卡朋特指着这颗硕大的榕树满意地点点头。
背靠山峰,意味着可以避风,里溪流近,意味着有水,而且从这里能看到海滩——一行人不知不觉穿过了这座岛,感觉上这座海岛不是很大嘛,半天就走穿了。视野良好,有遮蔽,不用担心野猪以及比野猪更凶猛的野兽,这颗榕树就是接下来的六个月的驻扎处了。
”卡朋特,将这棵树改造成可以居住的程度需要多久?“杨并非不了解友人的实力,但还是希望确认下以便做出今后的策略。
卡朋特点了点头,围着榕树一边转着圈,一面用手比划着,时不时地用手敲击枝干,似乎是在确认质地。看了大约三十分钟,卡朋特拿出纸笔,垫在腿上以极快的速度画着,短短十几分钟,一个精巧的树屋的平面图和效果图就出现在纸上了。
不得不承认,卡朋特的绘画水准远远超过某个艺术家,构图简洁而准确,完全能够给观看者展现出树屋的全貌——这是个三层树屋,最下一层是放置物品和储存食物的,中间一层是活动区,有厨房、房厅,甚至还有阳台!最上一层是居住区,有分隔开来的居住区,还有各自独立的浴室。
卡朋特的设计精妙之处不仅仅在于空间利用率高、功能性极其完备,还在于外表的隐蔽性,根据效果图显示,这个树屋在远处看跟普通榕树几乎没有差别,所以,除了因蒂克斯对于男女分开住表示强烈的愤慨但一如既往的没有被重视之外,其余的人对未来的居所都很满意。
”需要多久?“杨再一次问了先前的问题。
”十五天“,卡朋特说着将先前捡来的轻型手斧抛给了杨和天隐,”栎树“,并用双手比划了一个直径的标准。
天隐对于砍树没什么意见,但是如果需要十五天才有居住所,那这十五天该怎么度过呢?但是看卡朋特的样子也是不准备给出三个字以上的答复,因为他已经跃到树上开始干活了。摇了摇头,天隐跟杨回到了先前的栎树林。
离驻扎处远一点砍树,更安全一些。还好轻型手斧够锋利,而且卡朋特要求的栎树也没有那么粗,不一会儿,两人就砍倒了数棵,并且去掉了枝桠,只留主干。
”说点什么嘛,这么砍树多无聊“,杨终于觉得如此沉默地干活太无聊了,准备找点话题,”问题宝宝,来提点问题热热身吧“。
”给我讲讲匹斯的事情吧“,天隐最好奇的,还是自己只看了几眼就匆匆离开的城市,”什么都可以,城市的历史、文化、住民、风俗,什么都行“。
杨眼睛转了转,似乎拿定了主意,”干体力活的时候不适合上历史课,还是讲点好玩的吧,你知道匹斯主要人口构成嘛?“
这个有什么好玩的,天隐心里想着,但是没有说出口,只是默默地摇了摇头。
”虽然经过了几代,现在都统一叫匹斯人,但是按照祖辈的国籍来看,主要是有中国人、英国人、法国人、俄国人,还有世界各地来的人,按比例来说的话,是3:3:2:1:1,所以匹斯主要的语言也就是中文、英文、法文和俄语,不过事实上用得最多的是英语,知道为什么么?“
肯定不知道啊,天隐知道杨喜欢故意提些问题吊自己胃口,然后享受这种信息不平等带来的快感,对于这种行为,天隐就是默默地砍树,反正没话找话的不是自己。
看着变得聪明了许多的天隐,杨突然觉得很没意思,只好自己接着说下去,”原因很简单啊,中文太难学了,法语也不简单,俄语本来用的人就少,所以综合考虑下来,用英语还是很合适的,但是一般匹斯人都会至少三种语言,我嘛,嘿嘿嘿,会七种语言!别一脸不信的表情,咱们刚来岛上一直在喋喋不休的雷鬼头,说的是西班牙语,带了点拉丁美洲的味道,想知道他说了什么么?“
就是不搭理你,天隐铁了心砍树,瞧都不瞧杨一眼。
”去掉脏话,去掉人身攻击,去掉粗俗的修饰语,那个雷鬼头对造雨师说的是‘喂,你想死吗’?对你吼的是‘你死定了’!现在想想还是有点后怕,如果不是造雨师帮了一把,很难说咱们会不会被雷鬼头撕碎,即便是我这种程度的军师,面对超过己方十倍的敌人也还是会有点紧张的。“
天隐没有说话,从刚刚起就一直在想事情:造雨师究竟想从自己这里得到什么呢?为什么几次三番地展现善意?早上海滩的那场大战结果如何?雷鬼头那一伙是否被全歼了?很明显那伙人对于卡列芙是有着不轨企图的,自己究竟能不能强到可以保证三个女孩儿、保证整个团队的周全?
想着想着,树已经砍了十几棵了,栎树看着不是很粗,也并不是很高大,但是扛在肩上还是沉甸甸的,两个人勉强可以运四棵。
”可、可不可以捡一些栎木子回来?“希露德在两人第一次回来的时候提出了个小小的请求,反正栎木子又不沉,没什么理由拒绝嘛,所以两人第二次回来的时候,顺带了两大包栎木子。
虽然天隐很想知道栎木子要用来做什么,但是此时他被眼前的景象震撼了——竟然凭空出现了两个大帐篷!看着五颜六色的布面和密密麻麻的接缝,就知道是用了从船上拿下来的衣物拼接的,然后用纳米丝线固定,用多功能胶漆进行防水处理,最后以自己和杨运来的栎木为支架撑起来……
整个过程很容易理解,并非是重点所在,重点是——这都是希露德一个人做的!很难想像这么一个娇小的女孩儿竟然可以在短短数小时的时间里完成如此大的工作量,突然间,天隐脑海里划过一个想法:如果有这样的女孩做妻子,好像蛮不错的!震撼了天隐的,就是这个莫名其妙冒出来的令人害羞的想法,趁着没被人看出来,赶忙回去搬木材!
胡思乱想的天隐如窜逃般回去取栎木了,所以没有注意到因蒂克斯臭着脸坐在一边。
因蒂克斯不开心的理由是显而易见的——帐篷,有两个……
世界ⅸ
曾经有过这样一个假说——世界五分钟前假说,大意是说我们的世界、历史、记忆等等,很可能是在我们睡醒的五分种前被创造出来的。
天隐认为,这个假说只有一半是对的,世界的确有很大可能性是在某个时间点被创造出来的,但一定不是五分钟前,因为他十分钟前就处于迷迷糊糊似睡非醒的混沌状态了,毫无疑问,那个时候,刚刚放亮的世界就存在了。
“allonsenfantsdelapatrie;lejourdegloireestarrivé!(前进,祖国的孩子们,光荣的一天已经到来!)”究竟是哪个天杀的、没常识的、没有公德心的混账,大早上扯着好似被填塞住的公鸭嗓,狼嚎一般地吼着《马赛曲》?
国歌能被唱成这个样子,如果被法兰西爱国人士听到了,一定会引发严重的外交问题,虽然天隐不确定匹斯是否有外交部,“contrenousdelatyrannie,l'étendardsanglantestlevé,l'étendardsanglantestlevé!(你看暴君正在对着我们,扬起起染满鲜血的旗,扬起染满鲜血的旗!)”可惜,这个明显反人类的声音,完全没有停止的意思。
天隐双眼一睁,掀开毯子就冲出了帐篷,不管那个声音的主人是谁,都必须付出相当的代价!然而,帐篷外的景象,惊得天隐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熹微的晨光,悦动的火光,莱娜啃着栎树子,卡列芙默默地喝着红茶,希露德双颊通红、低着头站在卡列芙侧后方,阿尔忒弥斯在狠狠地鞭笞被倒吊在榕树上扭来扭去的一团东西——因蒂克斯?
“entendez…vousdanslescampagnes,mugircesférocessoldats?(你们听到吗?凶残的士兵,在我们的国土上咆哮!)”因蒂克斯原本被阿尔忒弥斯耳光扇红的脸,此时因为倒吊着已经有点发紫了,但还是挣扎着、扭曲着、嘶吼着,如果能唱得悲壮些或许天隐会对因蒂克斯多少产生点同情吧?
事实上,即便因蒂克斯唱得如出谷黄莺,天隐也还是会袖手旁观的,三个愤怒到极点的女孩儿爆发出的能量,完全可以毁灭世界了。天隐不打算单挑整个世界,索性默默地欣赏起阿尔忒弥斯的鞭笞技巧了——既能打出足够的痛楚,又不会造成严重的外伤,这是天隐亲身体验过的高级技术。
因蒂克斯如同海绵挤水般,挨一鞭子就唱一句,“ilsviennentjusquedansvosbras,egervosfils;vospagnes!auxarmes;citoyens!formezvosbataillons!marchons;marchons!(他们冲到你们的身边,杀死你们的妻子,杀死你们的孩子。拿起武器,同胞们!组织起来,你们的军队!前进!前进!)”
原来,倒吊着唱歌加鞭笞,才是此项刑罚的完整形态,天隐看着因蒂克斯凄惨无比的模样,头皮一阵发麻,万一自己训练没合乎二位教官尤其是阿尔忒弥斯的要求,会不会也被倒吊起来打,然后还得配合着高歌《义勇军进行曲》?
不管怎么说,自己不会唱得这么难听就是了,天隐突然发觉不应该为这种事情而沾沾自喜,还有更重要的事情需要考虑,为了降低自己以后被如此对待的可能性,有必要为因蒂克斯求求情。
“卡列芙?”天隐以自己能做到的最轻柔的声音,换着女孩儿们的头儿。
“嗯?”卡列芙轻轻放下茶杯,面无表情地看着天隐。
“现在还有其他人在岛上,不知道他们会不会袭击我们,因蒂克斯叫得如此大声,很有可能会暴露我们的位置的”,其实天隐也知道这种说法算不上什么理由,火光比声音更能标示位置,但是也得找个借口让愤怒的女孩儿们放过因蒂克斯啊。
闻言,卡列芙轻轻扶住秀美的下颌,微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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