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知道。”俞思说了谎。
班上的男同学编派俞思是杨圆圆的老公,是因为俞思是班上的佼佼者,他虽然只读到小学三年级,由于他很小时,父亲就教他识字,他又喜欢看书,他在班上的成绩名列前茅;他品行好,又长得秀气;他还是班长。当同学们对他说“你的那一位”(指杨圆圆)时,他心底总是有糖水往外冒。
“按你们家的条件,肯定是配不上她的。连我现在也不敢往老公上想,我爹是居民户口,我毕竟是农民户口,要是以后不能被推荐上大学,最多以后和她轧个姘头。”夏信发说。
俞思敢于爱上杨圆圆,是看到以后。他不能上大学,但他以后一定能成为大画家,一定配得上杨圆圆的。
俞思默默地爱着,渐渐的,他想闯入杨圆圆的世界。他想打下爱情的基础,等到功成名就的那一天,他就可以向她求爱。
杨圆圆似乎一直对他这位佼佼者视而不见。下课时,只要她在教室,他对围着他的伙伴们总是妙语连珠,惹得教室里所有的人都笑出声来,包括女生,杨圆圆最多只是微笑一下。他想用目光引荡起她的柔情,至少传达爱意,可是,他的目光偶尔和她的目光碰到一起时,她的眼睛一如既往的平静和清澈。
日子一久,他对她的平静也习以为常起来,也变得麻痹了,每天只把有机会看她的面孔一眼,看作是这一日人生的收获,要是他的目光能和她的目光碰上一次,更是重大的成果了。
有两件事让他迷惑:
第一件事,他总不能明晰杨圆圆的容貌。在看她的一刹那,她的面孔也许是清晰的,目光一离开,就变得模糊了,留下的只有美的影子。他想,是不是太爱的缘故,她艳光照人,他看她就像看太阳一样令他晕眩。
第二件事,他梦见她时从来没有遗过精,不像以前梦见晶华时那样。
对杨圆圆有表示的不光是夏信发和俞思。譬如叶金和一些男生,用自己特有的方式来表示对杨圆圆的喜欢。他们常常晚上到杨圆圆舅舅家后面的山上去,装鬼叫吓唬杨圆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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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再约会
俞思再碰到晶华时,是在田畈里。
俞思和夏信发星期天去参加生产队劳动,争工分。那天是插秧。俞思就在晶华的边上。
背上是蓝湛湛的天空、白花花的日头,面对着的是亮闪闪的蒸发着泥土气的水田。插秧的社员形成一条曲线。随着他们的手小鸡啄米一般地上下起落,他们面前的秧苗形成的绿湖在不断地扩大。
“我们慢一点。”晶华对俞思轻声说。
俞思慢下来。
等和其他人拉开了距离,晶华轻声说:
“你上次怎么没有去?”
“去哪里?”俞思说。
“你不是叫我去村西大路上?”
“我去的。我没有看到你。”
“你在哪里?”
“我站在风水埂树影里。”
“怪不得我没有看到你。”
“你在哪里?”
“我站在虎根家边上的东瓜棚下。”
“哦。”
两人一时没有说话。只有“卟咚卟咚”的声音。
“你们在搞什么阴谋诡计呀?”夏信发的声音。
原来他也放慢了插秧的节奏,靠近了他们。
“等一会收工的时候我有事跟你说。”晶华轻声地对俞思说。
“现在说好了,怕我听到?”夏信发说。
“俞思,你们什么时候毕业?”许虎根的声音。
许虎根现在是公社党委书记。他是蒋家村人,今天有事回家路过这里,就顺便帮助插起秧来。他这样的粗人能当公社书记,即使在那时也是奇事。
“再三、四个月吧。”俞思站起来,回头说。
“毕业之后你到公社去帮我画画,画孔老二,画孟子,还有方腊,还有……你去了就知道了。”
“俞思交运了!”有人说。
俞思家,夏信发家,许虎根家,是蒋家村的三户外来户。
太阳越来越猛了,整个田野像是凝固了。远处山脚边农舍上方的炊烟,直得像根柱子。
谁也没有说话。气闷得厉害,好像一开口,就会栽倒在田里似的。
“下雪了!”有人叫道,似乎这样能让人凉快一点。
“我有个好主意,”以前问俞思有没有摸过大姑姑的胸脯的瘦老头说,“选一个大姑娘,她不用插秧,坐到后面桑树埂上去,我们谁先插到了,她就给谁摸一摸胸脯。”
“那我们女人先插到了,你们男人谁让我们摸一摸?”晶华笑着说。
“要是女人先插到,我让你们摸。我不用坐到对岸去,仍然插秧。”许虎根说。
女人们嘁嘁喳喳,对许虎根说“摸你的奶就便宜了你,应该摸你的鸟儿,你公社书记就得讲公平合理”。许虎根马上表示同意。
“都是空谈,秃子头上的虱子——明摆着,男人会先插到对岸。”有人说。
“公平合理起见,女人中哪个女人先插到,摸一下虎根的鸟儿。”
“这我不同意。我的鸟儿,是全公社人民的,得要全公社人民同意。”许虎根耍赖。
“我站在女人一边,打乒乓还有女子组男子组呢!”夏信发说。
“那我们的任何交给你了!”小队长说。
“领命!”夏信发说。
“他的鸟儿是不是太小了?”
“要不要看一看?”夏信发说。
“麻雀打水,越小越凶。”有人说。“打水”就是交配。
“那女人选谁?”晶华说。
“当然是你!”男人们几乎异口同声。
在蒋家村男人的眼里,晶华是全世界最漂亮的。她个子不是很高,腰粗,对蒋家村人来说,腰细的人就不中看,因为种田人要靠劳动吃饭,晶华扎实,不像城里人长得一泡水。欣赏白,是蒋家村人和城里人一致的,这一点,晶华更有优势,晶华像是永远晒不黑,她的白,是有血气的白,不像很多城里人,死尸一样的白。
唯有夏信发不赞成,他希望晶华在插秧,成为最先到岸的一个。少数服从多数,没有办法。
夏信发走上田塍,走向对岸桑树埂。
亮花笑着,走上田塍,走向对岸桑树埂。从脸上的笑意看,她似乎有了什么主意。
几个年轻男人拚命地插。许虎根最快。没等许虎根靠近桑树埂,亮花起身,跳过水沟,往前逃。许虎根扔下手中的秧苗,拔腿就追。
大家起身笑着喝彩。快追上时,亮花逃进田间供休息的平屋。
一会儿,许虎根从屋里出来,亮花也随之出来,脸孔红红的。
女人们仍照原来自然地插,快插到桑树埂时,反而大多慢下来,只有一个中年妇女仍然照原来的速度插。她插到,就笑着跑向夏信发。
“来呀,来呀!来呀,来呀!”夏信发像孙悟空引妖精一样边招手边向平屋跑。
一会儿,两人出来。夏信发大声地朝这边说:
“蝗虫玩鸡被鸡啄!”
“你要去摸姑娘的**,紧绷绷的才味道,摸我的**,还不如去摸你自己的卵脬。”在后面走着的中年妇女说,不过只有夏信发能听到。
夏信发下田,在俞思边上插起来。
“农村里的人都比狗**都不如,都让人摸。”夏信发说。
“你娘也是农村里的。”俞思说。
“我外公解放前在杭州做中医,我娘是杭州出生长大的。你们班那个杭州人,好像很金贵的样子。喂,我问你,你和她单独在一起过吗?”
“什么意思?”俞思知道他什么意思,无非就是有没有摸过杨圆圆。
“你不要告诉人,我总有一天,要尝尝城市姑娘的鲜。”
“我劝你千万别乱来,学校要是晓得,你完了!”
收工的时候,大家都急着往村子赶。晶华落在最后面,俞思知道她是在等他。他放慢脚步等她。
“今晚我在村西大路边等你,就在那个东瓜棚下。你也到东瓜棚下。”晶华说。
“好——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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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我摸了杨圆圆
教室里的几个男生扑在后窗口,时不时地往山坡上的校办厂张望。校办厂是两间教室样大的平房。
这天上午学工,中午休息时间,杨圆圆和几个女生觉得做镙丝的活儿还没有掌握,就趁工人还没有上班,又到厂里去干。
一会儿,几个女生回来了,她们的课堂作业还没有完成。杨圆圆仍然在厂里。
“我也回自己教室做作业去了。”夏信发对叶金、许大鹏等说。
夏信发到对门自己教室后,又出来,下楼,抄小路到校办厂,从边门进去。
只杨圆圆一个人站在一台机床前,一手拿着一把起子,一手拿着一把老虎钳。
“你怎么这样认真?”夏信发说。
“我怕以后考不好。你来得正好,你帮我来调一下。”
“小菜一碟!”
夏信发伸手,“无意”中捏住她的手,捋着拿过起子来。杨圆圆霎时脸红。
夏信发从机床起下一颗镙丝,调了一下机床,又起上镙丝。
“好了!”
他说着,把起子递给杨圆圆。他没有去看杨圆圆,手直伸向她的胸口,手背贴到凸出的地方,摩挲着下来。杨圆圆挥手向他的脸打去。
“哎哟!”夏信发大叫一声。
她打去的手上拿着老虎钳,老虎钳正好打在夏信发的鼻梁上。
夏信发捂着鼻梁,蹲在地上。鼻梁上有血出来。
“你站起来!”杨圆圆怒喝。
夏信发站起来。
“你耍流氓,你看报告派出所,还是报告学校?”
“我不是故意的。”
“那我去报告了!”杨圆圆向前走了一步。
夏信发忙站到她面前:
“对不起,对不起,我该死,我该死!”他打了自己两个耳光。
放开了手,他鼻梁上的血流得更大了。
“那你看怎么解决?”杨圆圆说。
“只要你放过我,你叫我干什么就干什么,下油锅,上刀山,或者帮你洗脚,擦屁股……”
“你还不正经!”
“那你说你说!”
“好吧。只要你做一件事。我舅舅家后面山上,经常有鬼叫。肯定是人在搞鬼。你给我去搞清楚,告诉我怎么回事,再把他们赶跑,从此不让他们去装鬼叫!”
“好,我去,我去!”
“你如果办不到,鼻梁上的疤,就是你调戏妇女的证据!”
“我不怕鬼!”
杨圆圆从车床上抓起一块油腻腻的毛巾,让他擦血。
夏信发确实不怕鬼。他不怕鬼是因为他不相信鬼。
杨圆圆的舅舅家就在校办厂所在的山背后,夏信发马上猜想到一定是住校的男生去吓唬杨圆圆。要是他去搞清然而报告老师,也是一件可耻的事。
但是,他马上想到了一个主意。
这天,当叶金他们装鬼叫时,突然从树丛里蹦出一个鬼来,通体发光。叶金们喊叫着,个个屁滚尿流滚下山去。
原来夏信发用牛皮纸做了一顶帽子,一件大褂,上面画了图案,里面装了电珠,电线接到衣袋里的电池上。
夏信发将功补过后,每当从家里回学校时,又总是绕道经过杨圆圆舅舅家。有一次,他看到了前面的俞思。
“你怎么也从这条路走?”他赶上去问。
“我,我想去找许大鹏。”俞思撒谎说。
许大鹏是许虎根的儿子。许虎根的老婆一直是公社干部,许大鹏从小户口跟母亲,也跟母亲住在公社大院。
“俞思,我告诉你一个好消息。你不能告诉人。”
“好消息还不让我告诉人?”
“我叫你别告诉就别告诉。”
“好吧。”
“我摸了杨圆圆。”
“什么?!”俞思的脸一下子发青。
“我摸了杨圆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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