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久美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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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和久美子- 第6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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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居然比前年度的人要少拿九十块钱;母亲顿时气就不打一处来,恨不得当时就找领导理论一番。

  “你是不是听错了,现在都涨工资呢,怎么会轮到你这儿却跌呢?不可能。”我想安慰她,因为确实最近都在涨工资,怎么独独减她的呢,估计又是误传。

  “你就不能不那么大声,让人听见了怎么办。”母亲又拍了我一下。她十分担心我那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性格又挑起什么争端来。从小到大,她和父亲没少为我平息这种事端,都厌恶了。不过,现在我自认为素质有了不小的提高,也算步入了白领阶层,随地吐痰的事儿我都尽量背着人来,也算对得起辛苦洗过的白领子,还有那条系的有模有样的花领带。

  “你怎么老埋怨我?这到底是谁呀,缺八辈儿德的,大早上就在楼道里抽烟,真不讲究!奶奶个爪的……”我本来还想再泄愤几句,可一看到坐在饭桌前正看报纸的老爹的阴森森的眼神立刻作罢:奶奶来的,奶奶去的,把老爹惹不高兴了。

  我抓起皮包赶紧出门,离开这个是非之地。我推门出来,刚要迈步下楼,冷不丁看到一个嘴叼香烟的男人正站在几阶楼梯下的地方死死盯着我看,腮帮子上的几条肌肉条在突突地颤抖,临近气炸的边缘。

  “啊…!”我愣了几秒后立刻分辩出他是住在七楼二号的那位大叔。“这……”他嘴中叼着的香烟和缕缕升起的青雾分明是说他就是我方才口中的那个“缺八辈儿德”的先生。这!这可如何是好!骂到点上了,买彩票都没这么准的。

  而且看他的神情,方才的话他是一句不漏全听到了,彻底让他抓了个“现行犯”。呵呵,处理不好是要引发邻里的大矛盾的。我这张竟惹事的嘴啊!但随即我采取的行动让我都恨不得为自己挑起大拇指,光凭这临场反应就说明我的潜在素质还是可以的。当初要是好好培养的话,说不定也进北大了,何必到现在装模作样地在人家正门前笑得那么甜。

  我从裤兜里把烟盒掏了出来,抽出一支含在嘴里,尽量做到与台阶下的大叔同样的叼烟模式;然后另一支手装作掏打火机的架势,开始在裤兜里忙活,其实就是在装模作样,都快要把裤兜抓出窟窿了,却始终不见打火机现身,好比那泥牛入海,渺无踪影。

  “早啊。今天瞅上去可能要下雨啊。”我一边含着永不点燃的烟一边掏着永不显形的打火机,作愉悦状从他的身边一步三晃的经过,舞步轻盈,身姿灵妙,态度热忱。

  大叔脸上的神情开始回暖,最终阳光普照,好比刮过一阵和煦的春风拂动人心,催人神往。方才他的脸好似三九天的冰雪严寒,常青的松柏都被冻得坚如镔铁;而此刻他的脸犹如春回大地,万物复苏,嗷嗷待哺的幼鸟在用树杈泥浆搭建成的巢中正等待着母亲衔着最美味最新鲜的昆虫回来,鸣叫中透着生命力的无限。

  因为我是费尽心思的说出这番话的,专拣能滋润其心腹的话摆,用足了感情攻势。

  他是一名出租车司机,每早都要去小区外的路边与人接班,所以基本上是这个点儿出门。我对他说今天天气不好,或许要下雨,这在他听来就像是农民预先得知今年肯定会风调雨顺五谷丰登一个道理,两者都可以回家坐着等待秋后的谷栗满仓,二者的心境是相同的。

  在私家车越来越多的当下,公交系统也日益完善,对于他这个出租司机来说,即使不是出于恶意,但却希望尽量恶劣的天气多上一些,这样生意才会“丰收”。所以说你的幸福就是另一个人的苦难,符合物理中的守恒法则。

  这一点我去日本之后感受特深,来自日本社会的各个角落,只要你够细心,愿思考,随处可见值得学习的地方。在日本街头,你极少能看到诸如“请勿随地吐痰”、“请勿随地乱扔垃圾”的标语或警示,至少我没有看到。其实这里面很有学问,不单单是关系到个人素质、社会公德的方面,细细想来绝对和社会效率及生产力有关联。

  难道日本人的肌体内不存在吐痰这一功能吗,答案显而易见;难道日本人不会随地扔垃圾?都长手呢,也基本都是两只,没啥不会的。那么如果同样走过两条相同长度的街巷,一条是痰迹斑斑,垃圾随处;另一条则是干净无比,环境宜人;那你愿意走哪一条呢?答案也是显而易见的。

  走干净的那一条除了卫生健康的原因之外,又有何其他的好处呢?好处多了!首先你不必处处小心和避让,害怕踩到某处未干的痰迹,即使干了也不太情愿踩来踩去的吧;其次你更不会踢着垃圾赶路,别不幸地踩上一个黏性超强的口香糖,届时再把鞋底粘掉了,还白白搭上一双鞋钱。走干净的那一条你可以放心大胆地走,不必分心,速度自然很快,因为走直线总比左躲右闪的蹦来蹦去来得要快,这样一来社会效率就出来了。走干净的那一条,到处是鸟语花香,心情自然也好,心情好了,思维就会活跃,才会有动力去创造更多的美好,这样一来生产力也出来了。

  所以就是为了我们兜里的人民币,也不能再随地吐痰了。每一口浓痰,那都是嘎嘎新的钱哪,谁会和钞票过不去呢?我说到今天我还是“一贫如洗”呢,看来是平时开车走路时随地吐痰吐过度了,报应来了。

  我和大叔高高兴兴地一同出门,彼此祝福今天会有好的收获。他祝福我在单位得到领导赏识,早日升官;我祝福他最好每天都能遇到一次雷阵雨或者十*级飓风,挣钱挣到烦,拉客拉到吐。当然,只要他下了班,还是转为好天气吧,给他人也留点儿戏。

  目送他远去后,我将嘴里含着的那支总也点不着的烟吐了出来,烟嘴早已被口水浸透,无法抽了。我刚想对着水泥地面发射一口积攒半日的浓痰,可到了嘴边又强忍咽了下去。因为三四米远的地方,一个刚学会走路的孩子正在母亲的牵引下努力迈着两支肉乎乎的小短腿在那里练习,胖嘟嘟的小圆脸让我不忍做出如此卑劣的举止,怕误了他的未来。

  “妈妈。那个叔叔吐痰的模样好帅哦。”

  我怕听到这样的褒奖,如果被有幸褒奖了,就只能找个棉花垛子一头撞晕,撞死就不要了,人非圣贤,孰能无过,改了就是好同志嘛。

  母亲最近几天心神不定,与平时有些反常,因为那个日子越来越近了。她此刻的心里一定是打翻了五味瓶,如果酸甜苦辣真的像书中写的那样一齐涌上心头的话,人多半是要废了,谁的心也经不住如此的泡,又不是腌酸菜。

  辛苦了大半辈子的母亲要退休了,终于退休了。

  “唉,原来都是在一旁看别人退休,等真轮到自己了,这心里还真不是滋味……”母亲手中的筷子悬在半空却迟迟不肯落下,刚吃了一口油菜炒香姑,就又开始感慨。

  亲爱的妈妈,你辛苦了大半辈子,该歇歇了。我保证,我保证用我辛勤的双手和活跃的双脚让你在退休后的日子里也能按时吃上你最爱吃的油菜炒香姑,而且越炒越好吃,越炒越有味,滑嫩爽口,决不带刺儿。

三十九下 长生不老黄粱梦 爱妻便当蜃楼琼
早晚已经十分凉了,有了丝丝冬意,路边街树上的叶子多半飘落,剩余的都是些不愿凋零的苦苦支撑的生命。

  我的原顶头上司,老板的原得力干将,毅然举起自立大旗的张权盛的新公司正面临着倒闭收摊的危险。这个消息和日渐寒冷的秋风一同吹入我的耳中,翻弄我的心境,不知是该击掌叫绝还是应该流露出假惺惺的怜悯,反正都是他人事,要死要活的都与我无关。

  所谓“人在江湖漂,哪能不挨刀”。任何人都要做好心理准备,有那么一天,有那么一天美好的日子会一去不复返,取而代之的是苦苦熬不到边的深渊苦海。开始还是风传,真正得到证实是在与跟随张权盛一同另立门户的金佑哲见面的那个晚上。

  一日的工作又结束了,就如同中午在食堂吃的那道麻婆豆腐,麻婆不是那个麻婆,豆腐不是那个豆腐,可连到一处就是麻婆豆腐。我相信地球上的大部分的人都与我一样,每日做着“如有雷同,纯属巧合”的工作,中午吃着周而复始的午餐,连饭后用纸巾擦嘴的动作都是一模一样。生活就在这没完没了的重复中突然划上终止符,人生的篇章各不相同,但大家最后的句号都是一个规格。

  十一黄金周结束后的第二个工作日,久美子给我做了第一顿的便当,惹得办公室里的同事们醋意爆发,高呼爱情万岁的人比比皆是,眼睛比便当盒里切成星状的胡萝卜还要红上几分。

  当天清晨刚过六点一刻,我正蜷缩在被窝里做最后的挣扎,能多磨蹭一分钟就多磨蹭一分钟,不愿从温柔乡里起身。现在电视中各种各类的健康专家实在太杂了,太多了,可谓长江后浪推前浪,推陈出新之势实在过于迅猛,令人应接不暇。昨天还是一个一身唐装的银发老者,一看就是得道的老神仙,下凡来普度众生;今晚却换成了一个干净利落的操一口南方普通话的三十多岁的后生,又是一派英姿飒爽的风姿,思维敏捷,出口成章,符合现代生活节奏。更迭人员本来是很正常的事,但愁就愁在老者刚说完某种东西不要摄取,对身体百害而无一利;可隔夜后生就推翻前案,大力举荐,保证多吃那种东西就会健康长寿,福如东海。

  “这,这到底应该听谁的啊。”马上要退休的母亲迷恋上了此类健康节目,比起满眼的帅男靓女的韩剧来(虽是整容整的,但造假也须做得高超),如何健康地活着更富吸引力。母亲宣称上班时由于没有闲暇工夫与精力去考虑诸如饮食搭配、健康秘诀之类的事情,退了休则要好好补上一番。长命百岁不是目的,颐养天年则是要点。

  “关键是只有我和你爸的身体好了,才能不给你带来麻烦。这要是今天他躺在床上哼哼唧唧,明天又是我这疼那痒的,你说你成天多糟心。”

  “谁躺在床上哼哼唧唧的!竟咒我。”一旁的父亲立刻不干了,眼珠子一瞪。在他的脑海里,革命人永远是年轻,怎会老呢。我发现母亲对于自己的年龄增长,换句话说,就是变老这一事情,能够以平常心对待,自然规律嘛;可是父亲不同,如果谁说他多了几根白头发,或者谁称他一句大叔甚至大爷的,那是真的不高兴。男人嘛,都希望自己永远是那个虎虎生风的年青小伙子。

  看着母亲真的犯难了,我决定免费赠送给她一句真言。

  “爱吃什么吃什么!别听有些王八蛋胡说八道的,你问问他们,他们得不得病,去不去世。”

  话接上题。半睡半醒之间,当我还在梦中寻找我的五百万时,突然枕边的手机急促地响了起来,将我一下子弄醒。

  我和林跃打赌了,看谁先中五百万,现在正较劲呢。林跃透露道,他曾经有一天晚上做梦,梦到了几个神秘的说不通的数字,甚为奇怪。第二天,他就照着梦中的数字去彩票点一试,结果让他中了买彩票以来的最大一次金额:一千多块。本着公平竞争的原则,我决心按此方法试验。在手能摸到的地方,准备好纸张笔墨,只待梦到那串数字后,第一时间将它们记下来,实现我的五百万大梦,成为社区街道中排名属一属二的有钱人,摇身一变成为剥削阶级,茹毛饮血外带剥皮抽筋,十八班武艺样样精通。(但是看着小区里开宝马奔驰的妙龄少妇越来越多,我开始怀疑能否排进前十名)

  可是除了梦到过一串街边小商店里的公用电话号码外,五百万就是不来,像中国男子足球队获得世界杯冠军一般,是个美好的传说,却代代相传。

  “喂……”我还在迷糊。这觉,又白睡了,没有五百万的日子里,我要好好保重我自己。

  “还没起来?”电话那头传来久美子的声音,大清早的倒是精神烁烁,躺在床上听起来又透着*欲意。(后半句纯属意淫)

  “干什么……”

  “你快起床吧,今天早些走,上班前到我们学校来一趟,大门口,我等你。”

  “啊?干什么。”

  “别问了,你来就是了。拜拜。”久美子撂下这句话便匆匆把电话挂了。嗯?难道?这大清早的,天高气爽的,一切美好的,久美子莫非要把我勾到她的那间小宿舍里,拉上刚撩开的窗帘,同我为美好的未来勾勒一番……不行,不行。我使劲拍了拍自己的脑袋瓜子,让自己从越来越下坠的意淫中赶紧走出来。大清早的,太邪恶了这念头,都对不起我祖国花朵的身份。(蔫了一大半,还有一小半)

  “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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