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岷躬身躲在帐篷后,拉着刘砚朝聚居地的一边跑,绕过巡逻的藏民,看到开阔地上停着一辆军用摩托。
“怎么是军队的?”张岷蹙眉道:“把它骑走么?”
刘砚:“还是第六区工房设计改良的……我知道了,这是志愿者的摩托!被他们抓了一个?去看看。”
张岷道:“你看那个帐篷。”
刘砚循张岷所指望去,见一个小藏包外有两名守卫。
“我打头,你支援。”刘砚道。
“你小心点。”张岷调转狙击枪,刘砚双手插在风衣兜里,走上前去。
守卫警觉,大声呵斥,威胁刘砚别靠近,刘砚漫不经心,点头道:“扎西得勒!”
守卫一个愕然,刘砚与他们插身而过,藏人马上扑了上来,刘砚一闪身,从兜里抽出电击棒,随便把两人电得浑身抽搐,倒在地上翻白眼。
“有人吗?”刘砚在黑暗里说。
刘砚按了个按钮,电击棒头亮起电筒,四处晃了晃,紧接着改成发散光,整个藏包里亮堂堂,灯光打在床上的那个人身上,刘砚嘴角抽搐,看到蒙建国赤裸健壮上身,躺在床上割绳子。
蒙建国:“……”
刘砚:“……”
刘砚面无表情道:“志愿者同志,你在拍男体捆绑写真集吗。”
蒙建国:“叫爸爸……小心你背后……”
刘砚转身,抬手格挡住冲上来一人,调转棍头一电,把那人放倒在地。
蒙建国:“这简直是莫名其妙。”
刘砚:“我也觉得……我刚才差点又以为你是蒙烽,还错愕了那么半秒。”
刘砚从背包里取出照相机,对着半裸的,被绳子捆着的蒙建国,闪光灯连闪。
蒙建国终于割开绳子,三两下扔开,怒道:“不要拍照!”
短短片刻,里头的动静已经惊动了外面藏民,张岷背靠藏包与人大打出手,蒙建国穿好全身装束,一阵风出来,戴上墨镜,说:“这里到底是怎么回事?!别动手!”
人越来越多,刘砚一揪张岷衣领,两人躲到蒙建国身后,数十人围了上来,蒙建国松了松手指节,发出啪啪声响,紧接着如雄狮般冲进了人群,顷刻间拳打脚踢,放倒近半人。拉姆焦急冲来,喊道:“先别动手!”
刘砚喊道:“爸!不要停!加油!”
蒙建国速度极快,游走于人群中,四周藏刀锋芒雪亮,却无人能近得他身,凡是围攻者俱沾衣即倒,片刻后那桑双手紧握藏刀,怒吼一声,鼻青脸肿地冲了过来,一刀当头劈下!
蒙建国抽身后退,转身抬脚一抡,踹中那桑手腕,藏刀脱手,打着圈飞来。蒙建国探手抓住,呼呼两声,手持藏刀在身前划了个圈。
众人纷纷后退,那桑缓缓喘息。
昆从人群中跑出,大声朝那桑说了句什么,继而转身奔向蒙建国,抱着他的腿。
“尼玛!”那桑怒道。
蒙建国把藏刀交给昆,让他还给父亲,沉声道:“现在可以说话了,小姐,请你解释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
拉姆缓缓喘息,地上倒了近二十人,周围的人手持火把,形成一个包围圈。
“他们说在游客群里,发现了一个和你一模一样的人。”拉姆说:“猜测是你的同胞弟弟。所以那桑怀疑你是过来埋伏的奸细,打算把你抓起来。”
蒙建国戴上露指手套,头也不抬道:“那是我儿子,我来之前根本没碰上过他们。”
刘砚和张岷小声说:“他们以为蒙烽和他是兄弟关系,他听了现在心里一定很高兴。”
蒙建国:“……”
张岷:“是啊,这显得他很年轻。怎么就没人把我和决明当兄弟呢。”
刘砚:“刚刚我抓拍到好东西,你看……”
蒙建国说:“这里没有讯号,要找个广播塔,朝总部发出讯息,申请战后支援。顺便把游客们送下山去……刘砚!把你那些照片给我删了,我说认真的!”
同一时间,冲古寺:
蒙烽道:“他一直叫尼玛,尼玛,尼玛到底是什么意思?”
宁宁解释道:“尼玛在藏语里是‘太阳’的意思。”
蒙烽一拍大腿道:“难怪了!妈的!他在骂‘日’。”
宁宁:“不是这样……可能是他们有个人叫尼玛……”
蒙烽大手一挥:“不用再解释了,肯定是在骂人。”
决明拿着个对讲机在外头调频道。王毅君说:“有回音么?”
决明:“这里信号太差了,得去广播塔。”
王毅君说:“那走吧,冲古寺自然保护区的广播塔就在不远的地方。”
雪停了,大地一片洁白,蒙烽试了试通讯器,问:“刘砚,你在么?听到请回答。”
刘砚的声音传来,说:“听到了,你们在哪里?离合器搞到了,志愿者也找到了。”
蒙烽说:“我们找到了游客,正在去广播塔的途中,他们的人帮我们把车修好了。”
刘砚:“我们刚好也要去那里,在广播塔下汇合吧,口令拿到了。”
蒙烽关了通讯器,说:“同伴和志愿者都找到了,咱们可以在那里就地扎营,等军队的人过来。按照以往速度,不会超过十二小时。”
王毅君松了口气,说:“大家都走吧,帐篷背着,没用的都不要了!一切从简!”
游客们纷纷欢呼,夜半,所有人整理行装,离开冲古寺,背着旅行包,王毅君与蒙烽打头,决明在最前面开车,沿公路前行。
四百余人的队伍蜿蜒行进,于天亮时抵达了广播讯号塔。
日出,高原的阳光炽烈而苍白,遍洒安静大地。
两拨人在讯号塔下汇合了,藏民和游客们分为泾渭分明的两派。蒙烽道:“催泪弹有吗。”
王毅君说:“没了,昨天是最后一个了。”
蒙建国停下摩托车,张岷和刘砚下车。
决明喊道:“爸!”
张岷道:“哎!等等,马上就好了。”
蒙建国摘下墨镜,蒙烽傻眼了,喊道:“你怎么在这里?”
蒙建国说:“我来充当战后志愿者,你们怎么来了?旅游?”
蒙烽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蒙建国又和刘砚,张岷三人打开背包,取出联络仪,蒙建国走向讯号塔,开始攀爬。
张岷道:“我来吧。”
蒙建国道:“没事。”
蒙烽看了一会,说:“刘砚,过来。”
刘砚没好气道:“为什么不是你过来?”
蒙烽:“你过来这边啊,这里都是我们的人。”
藏人纷纷愤怒叫嚣,刘砚转头看了一眼,朝蒙烽道:“你该过来我这边才对,你爸在这里呢!”
王毅君道:“既然你们认识就好办了,来谈判吧,对方的代表呢?”
那桑排开众人,走出两派的中间空旷地,大声说了几句话,拉姆走过来,说:“你们亵渎了冲古寺,抢我们的粮食,绑架我们的小孩!今天就来清算!谁也别想走!”
王毅君道:“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扎巴上师用他的生命保护了我们,大家无分彼此,是你们先把我们赶出稻城的。”
拉姆翻译过去,那桑又激动地说了几句,拉姆道:“你们带来了瘟疫,害死了我们的许多兄弟姐妹!”
蒙烽遗憾地说:“看吧,他们根本就是蛮不讲理。”
刘砚道:“你够了,你连入乡随俗都不懂,刚来的路上我还听他们说,你没事去拍别人肩膀,这些人是不能拍肩膀的……”
蒙烽:“你就不能过来说吗?”
刘砚:“为什么是我过来!你爸刚救过他的儿子,要也是你过来……”
蒙烽:“你就不能学决明,乖一点,听话一点吗?”
刘砚:“张岷就在这里我谢谢你了蒙烽中尉,他可没让决明过来!张岷你说了吗?”
决明远远地说:“爸,来。”
“哎。”张岷笑吟吟道:“这就来。”
张岷走了过去。
那桑大动肝火,吵得脸红脖子粗。
拉姆翻译道:“他认为你们谋杀了扎巴上师……”
王毅君道:“这不可能!”
拉姆说:“呃,我也觉得这不可能。”
蒙烽怒吼道:“你看,这些蛮不讲理的家伙专门给人扣帽子,没听到吗?”
那桑激动的大骂,拉姆道:“如果不是你们带来瘟疫,扎巴上师也不会为了保护大家而死。”
刘砚道:“你听见了?他们好好的生活在这里,与世隔绝,突然有一群人上来,就像你在家里好好地住着,吃着火锅唱着歌,有人突然带着传染病住进了你家,抢你吃的,还和你打架……”
蒙烽:“旅游业也是这里经济发展的一个根源!你别告诉我你开门迎接人进你家参观收门票,你因此生病了就要怪在客人头上,这是消费发展……”
刘砚:“哦你还知道消费发展,所以明白了?这一切只是站在谁的立场上来看问题而已,没有谁是一定正确谁是一定错误的,你这头笨、狗、熊!”
蒙烽:“刘砚!你不要太嚣张了!”
刘砚:“我只是在说事实……”
蒙烽气不打一处来,眼望蒙建国爬到高处,声音远远传来:“呼叫成都军区西南战后总部,呼叫成都军区……”
蒙烽:“你小心他们放藏獒咬你……刘砚!马上过来!别和他们混在一起!否则……”
刘砚:“你高原反应终于好了?有力气威胁人了?你别过来啊,我警告你。”
蒙烽捋袖道:“小心我揍你哦。”
刘砚:“你来啊!当着你爸的面打老婆,看看他会说什么……”
蒙建国:“这里是志愿者蒙建国,于甘孜地区发现避世人员四百余人,与当地居民发生矛盾,请速度派出部队调停,送返……”
蒙烽怒吼道:“刘砚!”
刘砚:“你来啊!每次都是雷声大雨点小,上次办公室里那个相框自己找不到还放什么狠话要分手……”
蒙烽:“明明就是你把它收在抽屉里……”
刘砚:“但是我已经告诉过你了!是你自己忘了放在哪里……”
蒙烽:“你……尼玛!”
刘砚:“??”
那桑和王毅君停了吵架,数人看着刘砚和蒙烽越走越近,准备火拼。
刘砚捋袖子,拿出电击棒,身后藏民纷纷起哄,大声叫嚣。
王毅君身后,有游客看出了两人关系,远远笑道:“喂,老婆不能惯!懂么?要教!”
蒙烽与刘砚异口同声道:“你闭嘴!关你什么事!”
众人笑翻,蒙建国呼叫完成都军区,下来道:“我之前听到是因为一场矛盾引起了后续的冲突。”
蒙建国摘下墨镜,坐在一块石头上,说:“事发的时候是什么冲突?”
拉姆翻译过去,那桑听完以后深吸一口气,朝己方喊了声。
刘砚有仇似地盯着蒙烽,蒙烽道:“算了算了,快走,准备上车。”
蒙烽接过离合器,把刘砚抓到一边。
藏民中走出来一个高高大大的英俊小伙子,那桑眼望蒙建国,说了几句话,拉姆翻译道:“这人叫宁古仁波切。”
蒙建国点了点头,王毅君又道:“小安,过来!”
蒙建国看了一眼手表,说:“军区的直升机支援部队两个小时后到,这段时间里不要打群架,等人来了,随便你们怎么打。说吧,是什么矛盾?”
小安白皙俊秀,站在王毅君身边,说:“我是摄影师,去年来了稻城亚丁,认识了不少藏族的朋友。”
宁古仁波切咕哝着什么,眉眼间带着忿意与失望。
小安说:“其中就有这位仁波切大哥,当时我去草原上摄影,有次迷路了,被狼群围着,找不到回来的方向。他带着弓箭出来救了我,带我去他家。他请我喝酒,虽然语言不通,但彼此都信任对方。”
仁波切说:“你不是、不是好人!”
蒙建国眉毛动了动,张岷和决明也下车来了,听双方的冲突与蒙建国的调停,看他有什么办法。
蒙建国:“所以呢?你们都不是坏人,不要这么说。”
刘砚小声道:“决明你看,有捆绑写真……”
决明欣喜地说:“啊!太帅了!好壮啊!”
蒙建国:“刘砚!”
小安又说:“当时我们都喝醉了,我醉得不省人事,仁波切说,想和我成为结拜兄弟。”
蒙烽道:“这不是挺好么?结拜了?”
仁波切不满地看着小安,小安道:“结拜了……吧,他说要送我一件礼
小提示:按 回车 [Enter] 键 返回书目,按 ← 键 返回上一页, 按 → 键 进入下一页。
赞一下
添加书签加入书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