买点吃的。文宁将一个塑料袋提起在乐言前面晃了晃,我已经买了,看我还起了个大早给你们煲了鸡汤。
文宁在一边喂鸡汤给乐语喝,乐言也捧着碗鸡汤喝着,好像父子俩共同害了场病。乐语喝着汤不住地说,妈妈做的鸡汤真好喝,乐语也附和着,味道不错。文宁笑着,瞧你们父子一唱一合的,我问过医生了,说今天中午可以出院了,可别净想着每天在医院喝鸡汤。乐语就说,等哪回你感冒病了,我们也做汤你喝不就扯平了!
黄娅菲蹬着一双高跟鞋咚咚地走到蔷薇的办公桌前,“翔……,”刚准备脱口而出翔宁嫂的时候,突然意识到这里是公司,很快就改口,萧蔷薇,最近金丰大酒店的一笔200万的贷款业务将由你经手办理,这笔业务的申请负责乙方是你老公宁翔,你可要仔细了,出了什么问题你们谁也没好处。说完就将一撂资料扔在了蔷薇的办公桌上。还没等蔷薇来得及回敬她几句时,只听见她高跟鞋咚咚咚逐渐远去的声音。
蔷薇仰身靠在了柔软的靠背上长叹了一口气,她对刚刚离去的女人熟视无睹,或者是不可一视,她对乙方宁翔的事充耳不闻,或者是不屑一顾。她与宁翔是两个世界的人,曾经不经意间碰撞出来的火花已然熄灭,她们又回归到了各自的世界。尽管生活在同一屋檐下,但是他们没有同一片天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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成人童话(19)
同往常一样方平端着一杯热咖啡递给了蔷薇,刚才那黄脸婆对你说了些什么?蔷薇轻描淡写,没说什么,只交待了点工作。方平斜视了一下黄娅菲的办公室,瞧她那骚样,在外面偷人还趾高气昂,真龌龊!蔷薇喝了口咖啡,算了吧,平儿,随他们弄去吧,反正我没意见。呃,你老公被黄脸婆勾去了,你还装聋作哑呀,这是男人就叫戴绿帽子,男人就做了乌龟。方平的火气总是要比蔷薇的大得多,行里的同事背地里说蔷薇是刀子嘴豆腐心,说起方平就是刀子嘴刀子心。蔷薇只稍稍皱了一下眉头,他还算什么老公呢,只不过是个挂牌罢了,不要再提他了。
她们的谈话自然而然地就转到了昨晚给乐言打电话的事上了。方平很诡秘的样子,说了吧,他还是没有忘掉你吧,电话里他不是一直在“嗯,嗯”吗。蔷薇犹豫的眼神,我觉得我们打那个电话是个错误,我们一定搅乱了他正常的生活,我觉得是我们在害他,在拖他下水。怎么这么说呢,这是给你们彼此一个重要的机会,将你们未能实现的爱情进行到底。可是这样太突兀,太不理智,甚至不道德,情到深处不讲理,方平的话有几分牵强。
正是方平的这句“情到深处不讲理”再次深深地触动了她,激起了她无意识领域里的潜意识,也扬起了她爱的火花。既然重新选择,就无须放弃。人生的选择往往都只是一个单项选择题,当你选多个答案,尽管能凑合,乍看能成立,可当你仔细揣摩良久之后才会发现:只有一种答案或结果才是最和谐,最适合的。
看着有些恍惚的蔷薇,方平悄悄的离开了。她觉得自己强加给蔷薇的太多了,毕竟整个心理战争都蔷薇在冲锋陷阵。每当攻下一个堡垒的时候即又无暇经营,最后又异军突起,背道而驰,剩下伤痕累累的蔷薇独自疗伤。方平甚至同情、怜悯蔷薇,当初的一步棋出错,整个人生棋局都已凌乱不堪;除却同情,方平更恨,她痛恶蔷薇迷途不知返,鬼迷了心窍,当初硬是听不进她的归劝;她也痛恶乐言诉懦弱,没有一如继往,没有不到黄河不死心的意志。或许方平更应该感慨:造物弄人,明明是天造一对,地设一双,却要开出劳燕分飞离人断肠。
一段漫长而又难以绝决的延宕过后,蔷薇暗暗下定了决心,她要开始追寻、找回自己的幸福,她要新的感情为她这些年来的苦痛祭奠。情到深处无需再讲道理,她就狠下了这条心去和乐言再续前缘。她已经不能等了,她怕等下去又会心软了,又会再次失去乐言。她已经不在乎自己是不是第三者插足了,她坚持认为情感的道路上人人都是公平的。
想到这里,蔷薇舒展了眉头。一位老上司从她面前经过,她突然想起好久都没有去看父亲了,她该去看看她的团长父亲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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成人童话(20)
市文工团剧院的舞台上正在排练一出戏,萧团长指挥、维护着现场的排演。看上去你一幕悲剧,男主角望着女主角上船行将离去的背影,呆滞的脸上挂满无言的泪痕。女主角却一副大义凛然绝不回头的模样,挥一挥衣袖悄悄的乘船远去了。男主角揶揄着哭诉起来:你怎么能舍得小宝啊……
台下偌大的座席上,蔷薇静静地坐着,她进来就看到了忙碌的父亲,她还不想打断父亲的工作。眼前的这幕剧悲情离别的场面,配上苍凉的二胡演奏,蔷薇的心颤动了一下,她觉得有点冷,拉紧了风衣,双手插进了口袋。她还不知道这是一出什么戏,为什么会有妻子弃夫弃子的情结,不过她有些庆幸自己还没有小孩。但庆幸之余她的思绪立即拉到乐言身上,乐言有个聪明可爱的儿子乐语,而且乐语像他坐爸爸那样善良,那样深解人意,这些都是方平告诉她的。乐语挺喜欢方平的,不过他更喜欢他的妈妈文宁,这是乐语告诉方平阿姨的。那么乐语会不会喜欢蔷薇阿姨呢,如果我和他的爸爸在一起了,乐语会恨我从他妈妈身边抢走了他的父亲吗,乐语会接受一个赶走他妈妈的后妈吗。不会的,乐语不会的,这些他都不会喜欢的,他只会恨我,他会仇视我的,如果是这样我和乐言未来的路该怎样走下去。蔷薇处在她自己的深思竭虑中,竟然每个思考的结局都是一个否定的答案。
薇薇,来看我啦,怎么不去喊我啊,父亲拍了拍沉思中的女儿。蔷薇猛的惊醒,爸,您怎么知道我在这儿啊,您忙完了吗?鬼丫头,怎么不知道啊,全场就你一个观众,除了我女儿还没有谁来捧我的场啊,父亲微笑着,眼角堆起了褶状的皱纹。爸,瞧您说的,您导的剧一定会是场场暴满,座无虚席的。蔷薇莞尔一笑,瞥见了父亲苍老的脸和花白的头发,一丝悲凉滑过心头。父亲这些年过得太辛苦了,母亲过世的早,自己念初中起父亲就当爹当妈地照顾着自己的饮食起居。后来长大成人了有了自己的家庭,父亲却成了孤伶伶的一个人,每天工作很晚回家还自己负责饮食起居,夜深人静的时候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有好几次蔷薇晚上路过父亲家门口顺路去看看,每次隔着门就听得到房间里传来呜呜的苍凉、凄惋的笛声,蔷薇心疼自己婚姻的不幸,更加体谅父亲孤苦的生活。每次她都要咬着牙流出满满的两眶热泪,直到眼睛发疼,直到父亲的笛声戛然而止,她又立即取出化妆品来粉饰自己。可终究还是被父亲看出来了,薇薇啊,又是志强欺负你啦?瞧你那双眼哭肿得像两棵桃子呢。蔷薇于是就破涕为笑说,人家哪有哭,外面风大吹沙子入眼了。蔷薇起初绝不同意父亲给她娶个后妈回来,但后来自己嫁给别人以后,觉得父亲真的是需要一个老伴。为此她劝过父亲,可是父亲说,老都老了,还娶个老伴不怕人笑话呀,就这么一个人对付过去算啦,成年人的故事,成年人的童话早就结束喽。蔷薇亲眼看到父亲青丝变白发的衰老过程,看到父亲宽厚的肩膀日渐消瘦,满面的红光日渐暗淡,她感到自己想哭,眼泪就不由自主地流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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成人童话(21)
怎么啦,好好的怎么又哭了啊,都三十而六的人了还动不动就流泪啊,父亲重又拍了拍蔷薇的肩膀,薇薇啊,是生活过得不顺心吧,日子就是这样,越是平静安宁就越会时不时地出些乱子让人揪心的痛,你的日子还长得很,这样下去什么时候是个头啊。
父亲叹了口气,好了,别哭了,薇薇!说着说着自己也挤出了几滴老泪。
蔷薇强忍住泪水说,爸,不为什么哭,看到您一天天的瘦下去老下去,我心里不是滋味。
薇薇,你也别说爸爸了,爸是日渐衰老行将离去的人了,没什么值得惋惜的,倒是孩子你啊,好端端的一个女孩怎么就……
父亲说不下去蔷薇不幸的境遇了。蔷薇安慰父亲说,别说了爸爸,今天本来是来看您的,怎么就都弄得哭哭泣泣的。爸,这是我给您买的您最爱吃的柑桔,还有这几盒脑白金,您都按时吃了吧。
父亲接过东西说,这孩子回家还要破费买这些东西,以后可别样了啊。
蔷薇起身挽着父亲的手就往剧院门走去,爸,今天我请您吃涮羊肉去。
火锅城里人满为患,热气腾腾的蒸汽不断地飘摇着升起而又瞬间消失。每张桌子都围着几个人,或是家人或是友人,抑或是同事、情人。蔷薇父女俩面对面地坐在一张桌边,蔷薇涮羊肉然后就往父亲碗里夹,父亲端起一盅白酒轻轻的啜了一小口。父女俩都只谈了些琐碎的生活小事,他们就像事先商量好的一样,谁也避免提及宁翔,仿佛他只是个外乡人,还来不及成为他们的谈资。
后来蔷薇问到了父亲今天她看到的那幕剧。父亲就给她讲了那话剧《抛夫弃子》的大致情节:男女主角邂逅在长江岸边的码头,很快就坠入爱河,然后就顺利地结婚生了。丈夫是个不得志的教书匠,终日埋头教书写小说却不见成效。妻子不满寒酸的家居生活,凭着几分姿色博得一个有钱人的赏识,红杏出墙,一发不可收拾直至抛夫弃子。后来教书匠的小说《抛夫弃子》一举成名,身价倍增。女人却被富人玩弄后抛弃。回头是岸,却首先被儿子小宝拒之门外,终于经受不了众口铄金,积毁销骨的可畏人言,在一个月黑风高的夜晚回到码头跳江身亡。
听完故事,蔷薇没有发表任何评论和感想,当时,她心里只有一种愿望就是和乐言一起来看父亲导演的这出戏。她说不出为什么想和乐言看这幕与他们生活时代不同的悲剧,她只是想和他去看这场戏。
成人童话(22)
大雪纷纷扬扬絮絮叨叨地下了一个昼夜,这是今年深秋的第一场雪,昭示着冬季的到来。校园里巍峨的建筑物在雪色的映照下显得愈加白亮,矮松上的雪层层叠起,望去好像一座座白塔。白塔的后面传来几个女生清脆的笑声和若干个男生追逐的吼叫声。只听见一个女孩“哎哟”一声尖叫,一座白塔的雪便散落下来,雪屑在空中飞舞,五颜六色的阳光在屑末上欢快地舞动着。接着又是一个男孩摔倒在地的“轰隆”声,女孩们的笑声更加放浪形骇。
脚下的雪“咯吱”“咯吱”地脆响,乐言身着一套黑色的风衣踩在校园的飞宏大道上。他捧起双手呵了一口气,然后又插进了风衣的口袋。脖子上的一条洁白的围巾随着他的步伐在胸口摇晃着。乐言年轻得还像个学生,时不时有路过他身边的女大学生回头凝视他,倒让他感到有些不自在。文宁和乐语应该快到校门了吧,说好了这个时候来学校看雪景拍照片的,乐言想着便加快了步履直奔本校门前的车站而去。
远远地,儿子乐语就朝乐言跑过来喊着,爸爸!
呃,好嘞,乖儿子,乐言应喝着就伸开双臂抱起儿子,哎呀,臭小子好沉啊,爸爸都快要抱不住了。
儿子飞奔入老公怀抱的瞬间就“咔”的一声被吸进了照相机的黑匣子里。文宁微笑着走到父子俩身边说,想起拍两人一起的照片我就记起了我曾经看到过的一张经典的黑白照:纽约清晨的街头,一对夫妇奔跑在宽大的马路上。丈夫一身敞开的风衣,里面穿着西装,右手提着公文包,左手拉着妻子的手奔跑;妻子也是风衣,里面穿着西装套裙,脚踏高跟鞋,右手也是拉着丈夫奔跑。背景是虚焦的纽约摩天大楼。不过,给我印象最深的是夫妇俩脸上洋溢的微笑,仿佛晨光中盛开的花朵,除了幸福和浪漫,再也想不到其他的词来形容了。
那张照片名叫《纽约的清晨》吧,我好像也看过,乐言说,要不咱俩也来浪漫一把,让乐语来给咱们当摄影师怎么样啊。不过,咱们不用奔跑,就在矮杉松里的空地上来完成那套动作,变成旋转式的浪漫。
乐语拍起手叫着,好啊好啊,我来给你们照相,把你们照得最漂亮。
松丛中的空地上也是一层厚厚的白雪,不过已经被刚才的那群学生给踏结实了,脚踩上去的时候就没有雪窝了,硬邦邦的。乐言双手搂过文宁的腰枝,他也拉过文宁的双手抱着自己的腰,然后彼此头往后仰,接着就俩人一起转圈。文宁极力反对,她扳开乐言的双手说,pose摆得倒不错,但没什么美感,不用抱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