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放放终于憋不住了,打开手机,一下子过来一百多条短信。看来他的人缘还不错,这又让他鼓起继续在《西江晨报》走下去的勇气。他想,出去就出去吧,刚好看看同行的老朋友,说不定还真能学到一些好的经验。如果说,三个月后再出现什么想不到的变故,再想别的也不迟。
刘曼第一个打过电话,她说她都快急疯了。相放放说,晚上找个地方再详细给你解释,现在什么都不想说。
刘曼对相放放的堕落情绪非常不满,她说,现在人活的都累,不可能什么都会顺着你,男子汉要拿得起放得下,想开了没什么大不了的。就是三个月后真的不让你干了,也正好,我们一起去英国发展,在这个破报社里呆下去,还能有多大作为啊?
相放放说,他好像除了会干这个,别的什么都不会啊。刘曼说,你太不自信了,你太低估你的能力了,你是谁啊,你是一年能搞几个亿的相大主任啊。经营都是相通的,你怎么能说自己不懂别的呢。
相放放说,他也多次想离开这个圈子,但总有一种媒体情结在里面,总下不了决心。现在的媒体圈就像一个围城,在里面的人久了,早知道媒体不是想象的那么好后,很想出来。在外面的人,每每看着做媒体的人风光无限,感觉挺热闹,想着也一定很好玩,很想进去。
相放放总结过,干媒体的人都干不了大事,因为都被一些小事给迷糊了。时而不时得个小红包,今儿三百明儿五百的,零花钱不断,感觉挺不错。时而不时地帮别人摆平个小事,感觉挺自豪,今天他请吃明天她请喝。天天被人家迎来送往的,感觉挺高贵。时间一长了,就自以为是,不思进取,养尊处优了。
相放放说,让他最后再玩一把,等把经营搞到4个亿以上,这家媒体算是能在相当一个时期存活下去的时候再走,他也算是对得起自己和组织了。
刘曼说,你真是一根筋,好吧,你不愿意,我也不会强拉你。一切随缘吧。你也不想想,你就是把报社的经营搞到三五个亿,又会怎么样,能让你当社长,到头来还是跟你没有任何关系。领导只要看你不顺眼,不还是一句话就让你滚蛋吗?
相放放说,你不懂做媒体的人的情结,不到万不得已真是不想离开这个行业。不过,我现在是要放松一下子了,我明天就准备出发,我要在三个月内走遍全国的有知名报纸的城市。这对我来说也是一种难得的机遇。
刘曼说,我也要去。我也要放松一下。
相放放一开始不让她和他一起去,说,时间太长,耽误工作。刘曼说她受不了三个月不见,她现在什么工作都不觉得重要,只有相放放是他最重要的,她一天都不能没有他。
相放放很无奈,他在家庭问题没有得到彻底解决之前,不想和刘曼如此相处。但,梦菲菲从她的视野里消失之后,刘曼也真真实实地给了他许多精神上的支持,他慢慢地从梦菲菲的影子里挣脱出来,把他想给予梦菲菲的所有东西都移植到刘曼的身上。
他最后拗不过她,还是答应了她一起去考察,但一再提醒说,一定不让能第三个人知道,不然就会横生节枝。
彷徨于贪梦 四/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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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梦慢慢死去,一个梦慢慢走来。
二人的考察和以往的考察相比,特别有趣。考察地点不是在报社里,而是在高档宾馆或景区内。考察不见报社领导,只见最好的朋友。考察不说报纸的事,只说彼此之间的私事。考察不动纸笔,只动酒杯。
相放放说,这可能是我一生中最幸福的一次考察。身边美女紧密相陪,各地朋友觥筹交错,谈话内容*不羁,考察时间随心所欲。看风景,逛名胜,吃美食,买特产。白天疯狂游玩,晚上疯狂*。人生至此,无憾啊。
看武汉黄鹤楼,尽领骚客*,有诗曰“黄鹤一去不复返,白云千载空悠悠”;看长沙岳麓山,聆听先哲遗训,有诗曰“停车坐爱枫林晚,霜叶红如二月花”;看南京秦淮河,追忆故时繁华,有诗曰“旧时王谢堂前燕,飞入寻常百姓家”;看杭州钱塘江,感叹潮起潮落,有诗曰“弄潮儿向涛头立,手把红旗旗不湿”;看上海外滩上,赏夜间绝景;看深圳世博园,悟开放力量;看成都大雅堂,慕诗圣光芒;看西安华清池,忆美女*;看北京天安门,仰红旗飘扬。
相放放每到一处不仅要赏诗赏景,还要自己写下一首诗,三个月下来,一共写了八十首诗。他自嘲说,我这哪是什么考察啊,简直成了一个被流放的狂浪诗人。他终于有东西可以向熊熊社长汇报了。这八十首诗就是三个月的考察报告。
回到报社后,相放放还真让熊熊社长看了看。熊熊社长看着厚厚的一叠诗稿,看着看着就把其中的一首读了出来:
再遇莫愁湖
十年迷茫荣辱后
再遇知己莫愁湖
她颜娇好之如初
我已白发初上头
万人千载爱覆首
情未见真不开窦
最是相识不能够
一步三趋轻挥手
试问何时情所有
日月重轮死好休
读罢,熊熊社长不停地说,好诗好诗。真不知是哪个女人能让你如此之爱,好生羡慕啊。你就留着以后出版你的诗集吧。
相放放说,说不定还真有可能。但对我来说并不是什么值得炫耀的事,我也不打算以诗出名,更不想再出第二本。
熊熊社长说,你走了之后,报社的经营一直做的都不错,今年的整体数字出来了,超额完成了一千多万元。当然这不光是我一个人的功劳,还有你的,没有你前期打好的基础,是不会做出这么好的成绩。我想,这么长时间你没有接手,一下子上来可能不太适应,你最好还是先熟悉一下环境,等两个月后,刚好也过了春节,你再全面地接手,你看如何。
相放放半天没有说话,他突然感觉有什么地方不对味,但也找不出理由去辩解。相放放说,这个这个,熟悉什么环境啊,就用不着了吧,三个月也不会发生多在的变化。报社经营的情况我都知道,我最多给大家开一个会集中了解一下最近的情况就行了。
总是要有个过渡的,你比如人,好多你可能都不熟悉,他们可能不太知道你的情况,如果一下子让他们服从你的领导,恐怕一时还做不到。
相放放皱了几下额头,说,什么?这怎么可能呢?什么人我不熟悉,难道三个月他们都变成怪兽了不成?
熊熊社长笑了笑说,怪兽倒是没有,只是出了几个捣蛋的人,我把他们都清理出去了。这都是经过社委会定的。
相放放一听,眼珠子都快蹦出来了,难道专刊和广告上的人换了好多吗?刚才还是一片和谐的氛围,突然间变得紧张起来。
熊熊社长仍然是笑了笑,说,不多,就换了几个主任。
相放放有些激动,说,好好好,我,我,我真是服了你们。相放放想骂人,但人家是一社之长,不能当面就骂啊。他就像一头刚被卸了套的倔驴,一时还没有过来劲儿,在熊熊社长办公室里连着转了三个圈,转晕了,就晃晃当当地走出熊熊社长的办公室。
熊熊社长一看,也生气了,说,怎么,我一社之长,换几个主任也要和你商量吗?我是为你好啊。你以前的那几个主任在你走后,情绪一落千丈,还到处乱说一些话,整天不好好干活,就知道拉帮结派。你说这样的人我要他们干什么。这个报社离了谁都照样发展,你看,现在没有这些个人不是搞的更好吗?
相放放前脚迈出了门,又收了回来,他用颤抖地声音回头对熊熊社长说,熊熊社长大人,谢谢你,我懂了。你做的很英明,我按你的意思办。说着重重地一甩门就走了出去。 。 想看书来
彷徨于贪梦 四/3
3
相放放还是不信社长能够这么做,就去看个究竟。
他推开每个部门的门,老员工都亲切地说,相主任,您回来了。相放放就问他们的主任呢,员工说,现在不是什么什么主任了,是刚来的什么什么主任。一连几个部门都是这样,相放放的腿肚子好像抽筋一样,有点不听使唤。他咬着牙走访了一遍,掐指一算,他所管理的十五个部门的主任,换了十二个,还有三个没有换,但已不是以前的他们了,明显能感觉出来不理不睬的意味。他不知道是怎么在走廊上来回走动的,好像是一个外人,这眼前的一切一下子和自己没有了关系一样。他丢了阵地。
相放放回到办公室,忍不住大骂:孬孙,无耻,下流。妈的,过河拆桥,卸磨杀驴。不得好死!
相放放做经营是一把好手,做管理是一把好手,但搞政治可以说是狗屁不通。他意识到他在这里不会呆的太久了。骂吧,骂第一遍觉得过瘾,骂第二遍觉得可悲,骂第三遍就觉得无聊。第四遍骂一半就不想骂了。接下来就开始骂自己。
在办公室里呆了半天,没有一个人来向他汇报工作,要在以前,那是要挤破头地来人。到了下班的时间,他终于接到了来自他以前手下的电话,原专刊部统筹打来电话说,主任,你总算回来了。你可能已知道报社的变动。你出去也不开手机,连个商量的人都没有,熊熊社长发飙,就在你走后不到半月的时间内,一口气换了十三个主任。
相放放习惯性装作不知道,镇定地说,熊熊社长为什么换,理由呢?
专刊部统筹说,你还执迷不悟呢啊,这难道是我们的错吗?是他们眼红你了,想赶你走啊,是想罢你的权啊。再说了,欲加之罪何患无辞啊。
相放放说,这样,你找一个地方,咱们碰个面,再详细地说说。
接着原楼市工作室主任也打来电话,说着同样的一件事。健康、教育、家电、汽车等工作室主任相继打来电话。
晚上七点不到,一家歌厅的包房内,相放放以前的得力干将都到齐了。
相放放一把端起一杯满满的洋酒,说,弟兄们,对不起,让你们受屈了。我先喝下这一杯,算是罚酒吧。他干了之后,接着说,是英雄到哪里都能发光。我想,如果一个报社的领导不能够以心为公,唯才是举的话,跟这样的领导也不会干成什么大事,所以,你们也别为此而感到伤心;这第二杯,我还干了,为你们能找到自己的用武之地而干。服务生好像知道相放放还要说第三一样,赶快把第三杯酒满上。果然,相放放说,第三杯酒,我还要干,感谢你们还记着我,感谢为我担心。我相信,我们还会有机会再走到一起,共谋大业。
接下来,弟兄们你一杯我一杯的碰,大家纷纷劝他,也离开算了,都这样了,还怎么呆下去啊。相放放说,不,我一定要继续呆下去,我要看看熊熊社长给我的承诺是否兑现。要是熊熊社长不兑现,我先做到不失信,到时我做到仁至义尽,不行再走,谁也没法说我什么了。弟兄们都不同意他的观点,说,不信你等着看吧,接下来他们就要对付你,让你难受的自己走。书 包 网 txt小说上传分享
彷徨于贪梦 四/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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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放放是个倔强的人,没有人能轻易改变他的决定,大家说不动就不再多说,只一杯一杯地干酒。等到刘曼找到他时,他已酩酊大醉。
刘曼又获得一次劝相放放去英国的机会。她说,我不明白你为什么非要在这个破地方遭罪。三个月来,我为了你走南下北的,虽然很高兴,但不都是为了你,而你为我想想了吗?我为的是什么?我就是为了不让你一个人难过、孤独,难道你都不能为我做出一点让步?
相放放说,他不仁我不能不义,况且,人家就是换了几个主任,也没有说不让我继续管啊。凡是要往好处想。我是一个干活的人,你想谁不要干洗的人。再说了,他们想干就让他们干好了,只要能干好,不都是为了报社的好吗。我又不是没有能力,只会干经营,我什么都能干,大不了还干老本行,回新闻部写稿子去,有什么大不了的啊。
刘曼不想再和他争辩什么,知道他醉了,知道他心里其实很难过,就把他扶回宾馆去。
相放放第二天,准时上班。
报社上下都知道相主任回来了,时儿不时的就有人跑到他的办公室里说话。相放放很高兴,说,你看,人家不是来看我了吗,没有想像的那么严重。过了一会,来的人多了,相放放就发现了一个细节,这让他很不舒服,就是每个人来的时候总是先在门口犹豫一下,再看看周边有没有人。等进来后,先是把门反锁上再说话。
因为以前相放放的事务繁忙的很,门都是虚掩的,从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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