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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失贞- 第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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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杨盛隆说道:“现在雇人这么贵,来了,也干不了多少事儿,我可比不上市里的大公司,财大气粗,油头粉面的弄一大堆人撑门面,我这儿,除了工地上干活儿的,其他的能省就省……你看二期快完了,没贷过银行一分钱。”

  “实业家。”贞小兰说了一句。

  “能挣钱就行,弟妹要是有好关系,别忘了介绍,咱这点人脉,能批下一块地来,得扒好几层皮。”杨盛隆说着话,和罗海、贞小兰下到二楼,打开了办公室的门。

  “中午,一起吃顿饭,介绍一下我拉来的人才,个顶个都是没说的,搞设计的,领工的,还有一个帮着我批地的,他们跟着我,有点儿屈才,你们要是有好路子,让他们往高处走走。”杨盛隆说这话的时候,倒是显出了一般房地产商难有的爱才用才气度。人才都拼命地往自己的地盘里划拉,哪有主动往外推的。

  “能划卡吗?”贞小兰没带现金,只能划卡。杨盛隆的财务室只能收现金,没跟银行捣鼓联网的机器。

  “那吃了饭再说。”杨盛隆把一把房子的钥匙塞给贞小兰,“走,先去吃饭,回头再回来好好看看,算帐不急。”

  贞小兰趴在罗海的耳边,“真是个实在人,现在的房产商比鬼还精,杨老板这样的人难得……回去,我帮着他卖房子。”

  杨盛隆很爱相面。他也跟武全宝一样,发现贞小兰有旺财相——开门遇贵人,做买卖的人,都愿意讨这样的吉利。

  三人下楼的时候。盛隆置业的人才都到了,四个男的,一个女的。女的是杨盛隆的老婆安艾,北大毕业的。

  两辆车。杨盛隆开了一辆大众,拉了罗海、贞小兰和老婆安艾。另一辆国产的夏利,几位人才坐一起,领工的杨青山开着。

  吃饭的地点是皇顶镇梦菲酒楼。老板是皇顶镇镇长罗果仁的老婆韩梦菲。

  都是关系。

  罗果仁跟罗海也不生,吃过饭。罗果仁虽然姓罗,可不是罗家湾的人,东北人,当兵转业,混了个武装部长,后来,公选考上的镇长。

  “罗经理来咱这穷乡僻壤,真是蓬荜生辉。”罗果仁和韩梦菲站在酒楼门口迎着罗海等人。

  “吃饭,生什么辉。少来部队那套土匪作风,罗经理海量,你那一斤多白酒的量,也就丢人现眼的份儿。”等韩梦菲领着罗海和贞小兰上去了,杨盛隆捅了罗果仁一拳,“听说书记要走,有动静没有?”

  “屁,有动静也没我的事儿。上头没人,我准备告老还乡了。”罗果仁回敬了杨盛隆一拳。

  杨盛隆往上指了指,“罗经理上头熟,今天牵个线,你和你老婆上头都就有人了。”

  “操,谁敢动我老婆,我灭他八辈儿祖宗。”罗果仁把话听反了。他最得意的就是娶了一个长了一张明星脸的老婆,谁要是真心夸他老婆的明星风范,就乐,要是别有用心就毫不客气地骂娘。

  两人说话的功夫儿,罗学智开着他的大屁股越野车到了。

  “谁背后说我家老三的坏话。我灭了他九辈儿祖宗。”罗学智下车,给杨盛隆和罗果仁一人赏了一拳。 。。

第十章 乡下排场
梦菲酒楼是个综合性酒楼。用官面的话说,集黄赌毒于一身。黄和赌不言而喻,毒却不是丧尽天良的毒品,是独,毒辣,强烈的排他性——罗果仁跟罗学智臭味儿相投,把罗峰镇和皇顶镇有限的酒楼资源搞成了强强联合,皇顶镇新来的党委书记是个有背景高学历的过渡派,不愿跟流氓耍流氓,只要该拿的拿了,对罗果仁搞的那一套军阀式*管理,睁一只眼闭一只眼。韩梦菲跟安艾是校友,都是北大毕业的。韩梦菲比安艾高两级,学的是地质考古,却不靠边儿不靠谱儿地做起了酒店业。

  她的梦菲酒楼,除了让乡下的官爷们有个比较安全的耍钱的地方,简单地泡个妞以外,主要功用就是接待上级领导。吃吃喝喝的公务接待,酒楼拿了皇顶镇接近三分之一的财政接待预算。

  皇顶镇前一任党委书记普善超上调区委前的那段敏感时期,跟罗果仁在几个关键的政治和经济问题上没能心有灵犀,差点儿闹得梦菲酒楼关门。

  罗果仁急眼了,竟然拿了一管猎枪,到即将上任区委宣传部长的普善超家里放了两枪。市里的公安都出动了。韩梦菲玩了一把空手道,说是她手下一个厨师干的,罗果仁这才免了牢狱之灾。由此,罗果仁对老婆死心塌地,在床上做那事的时候,都会情不自禁地喊一声“老大英明”。

  韩梦菲因为一张天生的明星脸,从一开始二十几岁啥也不懂的孤傲不群,跌跌撞撞地爬过三十而立之年,渐渐地融入了鱼龙混杂的官场生活。

  官官相护是硬道理。若是跟罗果仁一样,徒逞匹夫之勇,下场就是被边缘化,甚至被排挤清理出去。官和官斗,往往是两败俱伤。有智慧有眼光的,都尽量以和为贵,结成利益共同体。

  要细说起来,韩梦菲是坐地户,上溯八代都是皇顶镇的老根儿,地主的根儿。韩梦菲算是幸运的,她哥韩理斌因为地主成份,当兵不成,考大学没赶上,只能被迫在家里种地。后来的政策松动了,韩梦菲才有了上大学的出头之日。民国时期,韩家仍是正经八百的名门望族。明朝和清朝,家族中都有人中举。最荣光的是乾隆时期,韩氏先祖有人在尚书房行走。搁在国外,都可以算作是贵族血统。

  罗学智让罗海握了韩梦菲细如白玉的酥手,口若悬河,隆而重之地说了一大通不着边际的话。罗海初见韩梦菲,真的有些吃惊,差点儿以为,韩梦菲就是那个演《神话》的韩国明星。

  “我家果仁吃醋了。”韩梦菲松了跟罗海握着的手,习以为常地笑了笑,招呼贞小兰和安艾坐到了沙发上。罗学智拉着罗海打麻将,男人们凑成堆儿,嘻嘻哈哈,荤素不戒。

  杨盛隆这个全才老板却不爱打麻将,就坐在女人堆里百无聊赖。韩梦菲拿着贞小兰的手,让杨盛隆看手相。

  安艾笑着说道:“都是些半吊子,土包子,他能看出个啥来。”

  杨盛隆辩驳:“手相是国学,就算是半吊子,也会使人受益匪浅,梦菲你是知道的,杨市长的秘书都让我看过,准吧?”

  贞小兰有些好奇,“现在挺兴的,电脑上有好多,命格斗数星相,香港台湾和东南亚都有专家了呢。”

  安艾说道:“那是让他撞上了,我就不信,把家里院子的树移一移,一个区长就诞生了?”

  杨盛隆郑重其事:“人都是有根的,面相手相从生下来那天就带着,跟你说,咱是真的遇上贵人了。弟妹旺夫旺财旺朋友,咱今天先不说破,你们记着,过一两个月,咱皇顶镇,就有大地运,这大地运是弟妹和罗经理带来的。”

  “越说越让人神往了,那盛隆同志好好看看我的手相,看我家果仁能不能干上一把手?”韩梦菲等杨盛隆把贞小兰的手相看完了,又张开了自己的右手。

  “你的手相我看不了,命格太奇太怪太杂。”杨盛隆一脸的玄机。

  “好了,别神神叨叨的了,菜上来了。”安艾把韩梦菲的手盖住了,“他要是会算,还用整天穷忙,连个会计都舍不得请。我这个学国际关系的,整天帮着他捣弄那些烂帐。”

  酒菜上桌,罗海被请到了主客位,贞小兰二客位。韩梦菲主陪,罗果仁副陪,罗学智和杨盛隆三客四客,贞小兰的旁边是安艾,其他的人都找了不显眼的位置坐了。

  “到了乡下,男人都不着调,还得女人掌大勺。”韩梦菲调侃着开场白,“土地方,一帮土包子,整天想着住美国白宫,咱这酒楼,仿了个四不象的美国白宫,兄弟别嫌弃,就这条件,土吃土喝。”

  韩梦菲端起酒杯的时候,又说了一句:“苟富贵,勿相忘。”

  “皇顶人民多奇志,敢教日月换新天!”罗果仁起身,端起酒杯朝罗海示意。

  罗海笑了,用酒杯朝罗果仁点了点,“第一个酒,同心同意。”一口喝干了,便笑着对韩梦菲说道:“老大,你就别让他换天换地站着了,一帮兄弟,又不是跟领导表决心。” 

  “你个狗日的,能不能别整狗犄角!”韩梦菲笑骂了罗果仁一句。

  “这个是必须表的,我当营长那会儿,手底下的几个连长,早晨起来,第一句,绝对是声震高岗的‘提高警惕,保卫祖国’,听着绝对提气!”罗果仁说完这句话,才坐下,把酒一口喝干了。

  韩梦菲把酒也喝干了。安艾陪着贞小兰喝奶。贞小兰其实很能喝酒,可是,来的路上,她跟罗海说了,要恢复刚上大学那会儿的习惯,安安静静地学上两年,弄一个真才实学的大本文凭。

  罗果仁又站起来了,双手端着酒杯,“领导们,女士们,先生们,这个酒,按照咱上下级的关系,该是学智的,按照地主之谊,是盛隆老哥的,我是小三儿,男人都喜欢小三儿,来,老弟……”酒杯递到了罗海跟前,“好兄弟,讲义气,天下划不出第二个罗字,咱喝的不是酒,是有事真上的义气!”

  “有事真上,有事一起上。”罗学智蒲扇似地伸出一只手,握着酒杯,跟罗海碰了,另一只手拍打着罗果仁的肩膀,“这厮在部队又臭又硬,比许三多还许三多,认死理,千万别让他沾上。”

  “我就让他沾上了,爱巢湾刚开工那段时间,天天跟着,结果因为一个日本客户给安艾抛媚眼儿,这厮用部队练刺杀的木枪,给人打掉了两颗门牙,断了两根肋骨,小日本儿以为遇上了能自己造枪造炮的八个牙路,还要拜师学艺呢。”杨盛隆也夸了一把罗果仁有事真上的江湖品性。

  “你们就别夸他了,今天不让他多喝,要不后院的驴也要跟着遭罪。”韩梦菲转脸对着贞小兰的耳朵低声说了几句。

  贞小兰笑得花枝乱颤。

  韩梦菲又对着罗海的耳朵讲了几句他家男人酒后无德的壮举,最后,却颇有含意地,低声跟罗海说了真心话:“过两天去市里活动活动,再不活动,果仁就没啥指望了,调了副县,还能有几年奔头。”

  “我嫉妒哦,这还没到自由活动的时间。”罗学智等韩梦菲把话说完了,朝罗海眨巴了几下眼睛,“我家老三,这些年都在外头,说是上头也对,这个……什么,都说是伴君如伴虎,不容易,咱们天高皇帝远的,在下面,可以胡作非为,到了上面就得谨言慎行,咱们干的买卖,整天磨逼藏吊的,没了上面罩着,一天也干不下去,以后……”他又把脸转向了贞小兰,“弟妹的家就是咱们的家。” 

  罗学智把酒喝了。杨盛隆来第四个酒。

  “果仁有句话我爱听,咱这喝的不是酒,”杨盛隆朝他的四个人才示意,“都端起来吧,咱们这些人加起来的酒量,也不是罗老弟的对手,你们跟着我也没机会练酒,今儿个碰一块儿了都是缘分,咱就喝缘分,沙弥说法沙门听,不在年高在性灵,人才不得门,诸葛困陇耕,你们要记得早投名主。”

  四位人才举杯,喝了酒,感激之余,话说都挺慷慨:遇到杨老板,咱就是投了名主了,老板能赏识,是求都求不来的缘分。

  罗海说道:“我跟那个费大伟,市里好多领导拿他当宝的出了洋却又不喜欢洋的家伙上山的时候,听山上不知哪个尼姑说过一句不知什么人写的文词——早晨栽下树,晚来要乘凉,咱都是穷苦出身,咱们趁着年轻,多趁缘分多栽树,到时候,就是树大根深,要啥有啥。”

  “来来来,多趁缘分多栽树,将来,兄弟们姐妹们,都要啥有啥。”罗学智坐到了副陪的位置上,招呼着罗果仁,连喝了三个。

  酒喝到兴头上,罗果仁跑到后院对着那几头将要变成人类桌上之餐的叫驴,大吼:“提高酒量,灌倒皇顶!”

  那几头驴悲壮地大叫!

  众人开怀而笑。

第十一章 基本尊严
费大伟从美国带回来两个洋男人,一个洋女人,八个洋中国人。两个洋男人一个是投资CEO,一个是策划CEO,洋女人是财务总监。八个洋中国人是中层的打工仔,这八个人负责在皇岛招聘下层的打工仔,为费大伟的美国公司赚钱,工资按照中国标准。

  在国外的公司干,目的只有一个,就是为老板赚钱,当然,现在的大陆的老板们也都学会了“毫不利人专门利己”的用人方略。不过,大陆的大部分老板没搞明白的是,制度不仅是限制打工仔的,也是限制老板的,所以,大部分靠着非正常渠道暴富的老板们,除了毫不利人专门利己,还学会了无法无天胡作非为——这一点,跟国外的以公司制度和严格执行法律的保护弱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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