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是这一番超渡彻底的让夜昕意识到那个一笑倾城的男子已经离去了,心境竟也无比凄凉起来。恍恍惚惚的走过了桃林往竹涧深入,提脚踩过小溪,已经在一个小小的山涧中了。
小溪轻流,晚照入林,静谧闻落声,溪流潺潺中竟隐隐有乐声传来。琴音舒缓,淡雅静谧,闻之令人心境平和起来。
夜昕顺着乐声而往,终于一片红色枫林中停了下来,隔着篱笆望着那弹琴之人。
淡淡的一片菊色,黄色的墨色的紫色的,在风中摇曳。淡淡的,素雅的,隽永清香随风而来。一如那纤瘦的身姿,淡淡的入眼,却留在心底。
他是谁?
061 人淡如菊
也曾有这么一个人,如立秋菊,凄清,淡雅,倾城。
原以为菊之于他,当是最合适不过。这一刻她恍然发现,眼前这个席地而坐,素手拨动琴弦的男子竟也是如此的淡雅,少了那份凄美决然,多了几分恬淡静谧,如菊之淡,更雅。
那一袭墨色长袍轻扬,清瘦的背影,淡淡的秋意晕染,娴静雅致,舒心写意,仿佛是一抹温暖,轻轻的将她的沉重扫去,入了心底,秋的凉意也远了。
心忽的一动,为这墨色的隽永的裂开了一点心缝。原来真有一种人,淡如菊……
男子长发如瀑,仅一支素簪固定,发丝随着舒缓的琴音轻轻的飘舞着。
夜昕不禁想伸手抚一缕发丝,嗅一嗅,那青丝上是否也有菊的清香?却不想一动,弄响了篱笆的竹枝。
淡淡的琴音霎的止住,山涧的静谧和谐就这么突兀的被打断了。
“谁?”菊花丛中的男子并没有转头,料想多半是庙里的香客误入山涧,到了这里。于是说道:“施主请照原路离去便可,了尘在此清修不便引路。”说完放了素琴,起身背着夜昕弯了弯腰。
淡淡的声音入耳,如这秋日的落叶轻得飘忽,仿佛久远的记忆里带着的熟悉,却分明不记得是谁。略想一刻,终究没有想出来是谁。世间相似之人何其多也,声音熟悉的人大概也会更多吧,估计又是自己臆想了。
于是夜昕有些不好意思的抱了抱拳,礼仪的点了点头,说道:“在下适才闻声而来,到了此间。唐突了公子,万望见谅,这便离去。”
菊花丛中的男子闻言一震,是她!
不可置信的转头,却只看到了离去的衣衫一角。微微失望,原来不是她。她向来只穿白色的,不会穿白色以外的其他颜色……
原来相思入骨,所以生了念想。男子眸光黯然,拨弄琴弦的手抚上案前的佛珠,修长的手指轻轻转动佛珠,修佛修心,还是修执念,当真能了尘……
暗处的南风烨微微颤了颤,满眼不可置信。抬眼看了看已经离去的主子和已经转过头去的男子,分明近在咫尺,却已相去甚远。
轻轻的叹了一口气,也罢,都是旧事,人同心非,这人所需要的已不是主子能给的,那又何必再提及?就当离去了,也好些吧。于是微微敛了敛眸光,终究也没有说什么,只是静静的随夜昕离开了。
夜昕一路思索着那个淡然的背影,却也想不出来是谁。于是只得甩了甩头,将此事抛到一边,然后在附近寻找起垠穹来。
倒是不费力,在另一条小径的大石上看见了慵懒的叼着草的垠穹。
夜昕轻轻的走了过去,沙沙的声音也被放得轻柔,几乎和落叶一样轻。到了垠穹跟前,将头往她的脸上探了探。嘿嘿一笑:原来睡着了。小样儿,我满山找你,你却在这里睡大头觉,不吓吓你太对不起我了。
于是伸手正要做喇叭状对着她的耳朵大喊。
一双有力的手先一步钳住了她,往胸前一带,本来闭着的双眼霎的睁开,墨色的眼眸里星辰点点,潇洒的笑容漫在眼底。垠穹挑了挑眉,勾唇一笑,慵懒的看着夜昕。
不想没吓到垠穹,倒把夜昕自己吓到了,于是站立不稳的惊呼一声倒在了垠穹身上。
双眸对视,四边唇瓣相碰。
垠穹僵住,然后霎的脸红,有些不好意思的别开了眼。
夜昕的脑袋轰的一声炸开,手忙脚乱的说道:“对不起,我,我不是故意的。”然后双手乱蹭的想要找个支撑点将她的身体支撑起来。只是地方没找对,一把摸到了人家的胸上。
脸色霎的通红,然后霎的发白,因为她发现垠穹的胸貌似要掉了!
垠穹微微皱眉,双手一下摁住夜昕的手,不让她乱动。现在还不是揭穿身份的时候,于是一伸手勾住了夜昕的头,干脆让她压到自己身上。
夜昕见自己压到人家身上了,更是手忙脚乱起来,也没有时间计较刚才的一点小变故。只是脸色越发白了。
“穹姐姐……”夜昕声音都颤抖了,难道姐姐是百合!
“嘘。”垠穹一手搂住夜昕的腰,一手伸到了夜昕的脑后,那眼神温柔得可以漾出水来。昕儿的腰好细……
“姐姐!?”夜昕一见她的动作,脸色立刻如一张白纸一样透明,难道姐姐要,要用强,逼自己就范!可是,姐姐长得这么俊,要是男的话她也不是很介意的,可是她是女的!
垠穹看了身上的人儿一眼,清澈的眸光中有着浓浓的紧张,本来温软的娇躯也僵硬的绷紧着,脸色更是白得吓人。霎的明白她的想法。她,在想什么!满脸黑线,再怎么说自己现在也是女人啊!
不过既然昕儿想,那么,她不介意先练习一下。于是搂住她的手慢慢的游走几步。
夜昕颤抖了几下,明明是女人的手,却该死的,那手分明让她有了点点反应,难道自己也百合了?这一想,夜昕脸色已经透明。
垠穹勾唇一笑,满眼不羁,还故意带着疑惑问道:“昕儿怎么了?”
她的气息 带着落叶的味道扑向夜昕,令夜昕脸色微微红了红,潇洒不羁的笑容更是让她恍惚起来。近距离的看,穹姐姐真的很美,一种男性的刚毅潇洒。可是一想到垠穹是女的,夜昕就不自在了。眸光乱扫,不自在的说道:“穹姐姐,那个,这个我们这姿势——”
垠穹仿佛才感觉到般,哦了一声,笑道:“这姿势确实挺亲密的,姐姐我喜欢。”
“可是——”我不喜欢啊!夜昕苦着脸。
垠穹扬了扬眉,“昕儿不喜欢?”
“嗯嗯嗯”夜昕点头如蒜。
“哦,那要不到下面来?”
“啊!”夜昕如遭电击,噼里啪啦的蹭了起来,就要奔走。
垠穹一把拉住她,然后自己也站了起来,掩袖之间就将胸部整理妥当,然后笑着也学着她眨了眨眼,“跟昕儿开玩笑呢!其实,我是要告诉你——”垠穹说着将头凑近,伸手往夜昕的脸庞抚去。
夜昕又紧张了起来。看着她的脸越来越近,那嘴巴几乎要挨着了。白皙的脸被她的气息熏红。
垠穹眨着眼收回手,往夜昕眼前一撑,“你头上有只虫子。”
夜昕定眼一看,一个小手指粗的绿虫子,肉嘟嘟的,正在她的手上一拱一拱的,来回蠕动。脸色霎的又白了,难怪她刚才觉得头发在动!
成功的双脚一软——
“昕儿别晕啊!”
062 长安街传说
近月,曲州城里说得最多的就是长安街。
长安街是什么地方?
你若是这样问,路人会跟你说——
“长安街啊——是一个传说。”
听闻,闭街十日,仿佛一夜之间换了面貌。房子依旧是原来的房子,街道还是那个街道,只是十里长廊回旋,亭台楼阁皆被洗刷一新,因地制宜,各抱地势,成就了风情迥然却又谐调的长安街。每一间店都与长廊相接,无论晴雨,只要入了长安街,便可不湿衣角的随意逛完所有的店铺。说是店铺,倒不如说是深苑府宅,一入里,不知纵深几许。曲径通幽处,不知天上人间;旖旎风情处,不知今夕何夕。
长安街两端入口处专门用于停放车马的地方车如水马如龙,长安街日进斗金。
夜昕美美的坐在沿街的茶楼的顶层,看着那些衣着不凡的客人来来往往的,眼睛都笑得眯起来了。
说起这长安街,夜昕自豪得把眼睛都往天上瞟了,实在太成功了。她把从凤烟落那里榨来的钱基本上全数投在长安街的投资上了,努力打造的江南第一街正在逐渐的声名远播。
她在进行一番市场调查后发现所有的店铺都是零散的,于是筹划了吃穿用度一条龙的服务行业,就连嫖也算上了,每间店单独成店,又可以和其他店相辅相成互通有无,实在妙极,入了里面基本所需都可以解决,简直是一劳永逸。
想当初垠穹嘲笑她小孩儿心理,只图方便,哪有人愿意来花钱的。夜昕不服气的一撅嘴,撂下话,必定日进斗金,否则她答应她一个要求。
古代不都是讲要求的嘛,反正到时候要是不挣钱她差不多就啥也没有了,叫一个玩完,要要求有屁用。倒是垠穹竟然好像很高兴似的应了下来,积极的跑起腿来。
她三天三夜没合眼,顶着熊猫眼把街面转了不下百圈,带着一帮能工巧匠,指点山河(假山小溪),唾沫横飞,总算弄明白了。
后来却在起名字的时候出问题了,脑袋打结似的,愣是想不出一个好名字,不得不把李白他老人家的名诗滤一遍,可愣是没记得几首。倒是有一句还好:长相思在长安,美人如花隔云端。(某羽⊙﹏⊙b汗,中间隔了好几句呢!)
暗想长安好啊,长安不错,就叫长安街!美人如花隔云端就贴切了!可不就是让你看的着吃不着么?要的就是这感觉!若即若离,让你长相思,然后天天往长安街跑!于是一兴奋,街道两头来了一个名家手笔,大笔一挥——长安街!
垠穹的理解也还过意得去,长安嘛,做生意的自然是希望平安一点,和气生财嘛,倒也没意见。古月华自是没有什么意见,估计就是叫茅房街她也只是微微动一下眼珠子。所以,伟大的长安街就这么产生了。
然后又以“只收千分之一的佣金”为利诱成功的弄到了江南凤家的绸缎经营权,凤家绸缎向来只是自己销售的,就凭这番特殊,那也够很多人来攀比了。余下的事情就是等着名声大噪,然后纷纷前来了。
夜昕越想眼睛越热烈,钱啊!
有了钱就可进行夜华阁的漂白事业了,先去做很多善事,弄个正道的好名声,把武林的兄弟们哄好了自然就好混了,武林圣裁那帮吃饱了撑着的人自然也不会再追杀了,就可以逍遥快活了!
“主子。”清风明月站在门口。
夜昕转过头来,问道:“什么事?”
“主子,穹小姐,她——”
嗖的一声,话还没说完,夜昕已经不见了踪影。
话还得从那日夜昕被虫子吓晕了开始说起。话说垠穹对于夜昕怕虫子的事深以为耻,江湖中人风餐露宿是常事,在野外哪有不遇着虫子的。于是决定要以毒攻毒让夜昕习惯虫子,不仅是虫子,还有野外的东西,比如蛇,蜘蛛,等等,都得习惯。
于是“垠穹”这两个字成了夜昕的噩梦,只要一听到这两个字中的任何一个,她的动作竟能比思绪快一步,本能的逃得远远的。
呼呼的逃了一路,到了人烟稀少处才停了下来。回首来时路,黄土飞兮尘飞扬,两条腿的,四条腿的,都见不着了,夜昕的心彻底放回肚子。
暗自委屈的瘪了瘪嘴,咱不就怕虫子么?那是因为心里有阴影,怎么能这样治病呢!万恶的旧社会啊!
转头看了一下周遭的环境,不禁愕然,原来已经到了南山下,佛门净地自然可惜放心歇息。于是夜昕飞上一棵小树上休息了一会儿。休息完了,闲来无事,索性往庙里去给倾城的灵位上点香。
于是潇洒的笑了笑,举步往南山小庙去了。
夜昕上香出来也不敢回长安街,更不敢回倾城庄,于是只得无奈的在小庙旁徘徊起来。蹭着蹭着就进了后山。忽的想起那日偶然遇见的男子,眼前一亮,蹭蹭的往山涧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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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尘哥哥,你有没有喜欢过人?”少年一身红衣似火,神情里带着淡淡的忧郁,灿若星辰的墨瞳里也没了往日的风采。红枫如醉,飘落一地,院前的菊花也黯淡了下来,只有那一袭红衣与枫叶同舞。
被唤为了尘的男子自篱笆中抬起头来,浅浅一笑,道:“枫儿难道有了喜欢的人?两月不见,枫儿已经情窦初开了。”
狭长的凤眸因笑意微微眯了起来,了尘一脸宠溺的看着眼前的少年。情窦初开啊,对他来说早已年代久远,已不记得那是多少年前的事了。
可他分明只过了弱冠之年啊。如何的,竟感觉自己已经很老了。老得,再多的繁华不能让心起涟漪,岁月亘久也无法撼动沧桑……
竹颜枫闻言甩了甩红色的袖袍,撅嘴道:“了尘哥哥,人家和你说正经的呢!”
半年前竹颜枫来此间为已经故去的娘亲上香,然后遇见了一身淡雅的墨色的了尘。原也觉得自己算是俊俏少年了,竟不想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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