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忘了有多久
再没听到你
对我说你最爱的故事
我想了很久
我开始慌了
是不是我又做错了什么
你哭着对我说
童话里都是骗人的
我不可能是你的王子
……
也许你不会懂
从你说爱我以后
我的天空星星都亮了
……
我愿变成童话里
你爱的那个天使
张开双手变成翅膀守护你
你要相信
相信我们会像童话故事里
幸福和快乐是结局
……”
……
深夜的仁爱医院。
急救车尖锐地呼啸着开进来,警示灯急速刺眼地闪动,医生和护士们从大门口冲过来,救护车后门打开,担架送出来!
慌乱的夜色。
“闪开——!”
担架床的轮子在地面飞快地滚动,医生们边查看病人苍白发紫的面容边焦急地推着床跑,护士高高举着吊瓶,凌乱慌张的脚步,凌乱慌张的人影,医院走廊里白花花眩晕的照明灯,凌乱的呼吸,惊恐的心跳。
尹堂曜静静地躺着。
双眼紧闭,脸色苍白,嘴唇发紫,一只苍白发紫的右手,从床架上跌落……
医生们紧张地边跑边喊——
“闪开——!!”
“快闪开——!”
走廊上的人们纷纷闪躲。
急救室的门早已大开。
医生、护士和担架床冲了进去!
“砰——”
门又重重地关上!
戚果果呆立在急救室外,她彻底地惊呆了,从没有想过原来生命可以这么脆弱。仿佛就在一刻钟前,尹堂曜和小米的画面还浪漫得让她心里酸甜甜的,然而转眼间,尹堂曜竟然心脏停止跳动被送进了医院。
在救护车开往医院的路上。裴优和急救医生努力地对尹堂曜进行心脏按压,为他人工呼吸,为他注射针剂。而尹堂曜静静地躺着,就像已经死了。
没有了心跳。
不就是……
已经死去了吗?
戚果果惊慌地发抖,她战栗着看向小米。
急救室门口上方的红灯亮着。
幽暗的红光照在小米苍白的脸上。她也在发抖,似乎想要冲进去急救室,又似乎不敢,只是双臂抱住自己的肩膀,一阵一阵地发抖。在急救室的红灯下,她的脸孔映得更加苍白如纸,好像比病床上的尹堂曜还要苍白,嘴唇惨白而颤抖。慢慢地,她双腿颤抖得仿佛站不住了,倚着急救室的门,她慢慢地滑下,双臂抱住肩膀瑟缩着滑下,不停地抖着,瑟缩成小小的一团。
“小米……”
戚果果迟疑地喊她,不知该怎样安慰她。
走廊里静悄悄。
一片死寂。
压抑得令人窒息的死寂。
透过急救室的玻璃窗,可以看到心电图监护器“嘀——嘀——”地叫着,屏幕里画出一条没有变化的直线。
裴优苍白着脸俯身看去。
病床里,尹堂曜双眼紧闭,嘴唇紫得吓人,他双手松松地垂着,没有一丝生命的迹象,只有鼻翼的天使闪出柔和的光芒。
医生拿起电击板。
“砰——!”
尹堂曜的身子高高弹起。
“加大电流!”医生急喊。
“砰————!!”
尹堂曜的身子又高高弹起,无力地落下。
“电流再加大!”
“砰——————!!!”
象松软的布偶,尹堂曜的身子被高高地吸起,然后,重重无力地跌回去。心电图的仪器“嘀——”地尖叫,一条直线,没有任何心跳的一条直线……
急救室外。
戚果果用力掩住嘴,惊恐让她无法说出话,她没有办法去安慰小米,她一句话也无法说出来。
小米瑟缩着,她紧紧抱住自己,仿佛忽然间坠入了一个空洞的世界,什么都没有了,一切都消失了,苍白眩晕的世界,死去永远不再醒来的世界。不停地发抖,她的面容呆滞,嘴唇惨白惨白,就好像在尹堂曜心脏停止跳动的那一刻,她也一同死去了。
医院的走廊尽头忽然响起凌乱的脚步声。
那脚步奔来,刺眼的灯光下,一个女人踉跄着奔过来,她的头发乱了,眼睛慌乱地大睁着,眼角有红彤彤哭泣的泪痕。然而虽然恐惧控制了她,她看起来却依然美丽得仿佛周身笼罩着一层淡淡的轻烟。
望着急救室亮起的红灯。
泪水从那女人的眼眶流淌而下,她克制着不让自己失去分寸,握紧双手,她的身子轻轻颤抖。
那女人身后还有一个高高的男人,男人的鬓角有丝华发。他将手放在她颤抖的肩头,用力握住她,沉声说:
“放心,曜没事的。”
急救室的门开了。
裴优面色苍白地走出来。
戚果果、那女人和男人望着他,气氛诡异的死寂,三个人惊恐地望着他,谁也不敢说话。有种恐惧,仿佛轻轻一碰,世界就会彻底崩溃掉。
“心跳恢复了。”
裴优沙哑地说,即使竭力镇定,他也还陷在方才的恐惧中无法完全平静。
女人的身子晃了晃。
裴优赶忙扶住她:“尹阿姨……”
尹赵曼深呼吸,身子松了下来,颤抖得却更加厉害,额角忽然冒出细密的汗珠。裴振华轻轻拥住她的肩膀,将她扶坐在走廊的长椅上。
然后。
裴优转身。
他望向蜷缩在角落里的小米。
她就像走失的孩子,沉浸在空洞的世界里,脸色苍白,抱着自己的肩膀,无意识地颤抖着,无法再感受身边的一切。她四周的空气也恍若都是苍白而颤抖的。当裴优走近她时,她忽然抬头,瞪着他,眼睛中有种不顾一切的绝望,就像某种濒死的动物会扑向他的喉咙。
裴优蹲下来。
他轻轻抱住她。
她惊恐地挣扎,仿佛他的拥抱传递出来了一种危险的气息。裴优轻柔地拥抱住她,让她不用害怕,一切都好好的,曜没有死,他还活着。
重症加护病房里只亮着一盏小小的灯。
尹堂曜苍白地躺在床上,手指无意识地轻轻动一动。漆黑的夜色透过窗帘弥漫进来,心电监护屏里画出曲曲折折的线,“嘀、嘀、嘀”地有节奏地响。
小米呆呆地望着他。
她想再走近些看他,可是,就像刚从噩梦中醒来,全身的力气都已经用尽了,连小手指都无法抬起。
任院长调整一下吊瓶的输液速度,低声说:“给他注射了针剂,要到明天中午才能醒过来。而且我们有特护来照顾他,你们都回去休息吧。”
尹赵曼坐在病床边。
她望着昏迷中的儿子,良久,轻轻为他整了整棉被,没有回头地说:“你们走吧,我留下来。”
“我陪你。”
裴振华关切地说。
“不,”尹赵曼的声音很平静,“他是我的儿子,请你们都离开,我想单独跟他在一起。”
裴振华眼中闪过黯然的神色,他看着尹赵曼的背影,过了一会儿,默默地走了。接着,任院长和戚果果也离开了。裴优拍拍小米的肩膀,小米怔怔地又望了眼病床上的尹堂曜,终于转身同他走出了病房。
安静的走廊。
白花花的白炽灯照在雪白的墙壁上。
走廊边的长椅。
小米沉默地坐着,她的背脊挺得笔直,一动不动,就像一个僵硬的木偶。裴优坐到她的身边,将一杯温热的豆浆放入她的手心。她的手指颤了颤,双手无意识地将豆浆抱紧,可是并没有喝,只是抱着。豆浆淡淡的香气透过吸管散发在空气中,她指间小小的钻石一闪一闪。
她没有说话。
他也没有说话。
两人静静地坐在医院走廊的长椅上。
许久之后。
豆浆已经凉透了。
裴优又买来一杯新的温热豆浆放入她的手中。
两人依然没有说话。
刺眼的白炽灯将他和她的影子静静拉长在大理石的地面。
夜,很深很深。
加护病房的地面门缝透出微弱的灯光。
走廊的长椅上,裴优和小米沉默地坐着,直到有脚步声走到他和她面前停下。
“怎么?还没有回去吗?”
任院长望着这两人吃惊地说。
裴优抬头,站起身来,淡笑着解释说:“已经这么晚,回去也睡不着了,倒不如留在这里心里还舒服些。”
任院长知道裴优和尹堂曜从小到大的情谊,于是叹息着点点头,没有再劝说他离开。
“院长……”
“嗯?”
“我有个疑问……”裴优皱眉,犹豫地说。
“你说。”
裴优望了望长椅上的小米,她沉默地坐着,就像失去了灵魂的布娃娃。他不禁又犹豫了一下,然而这个可怕的念头已经困扰在心头有一段时间了,就像一团乌云始终让他无法释怀。
终于,他还是问了出来——
“曜的换心手术……”
仿佛什么被触动了,小米的睫毛微微颤动,她抬起眼睛,眼底一片茫然地望向裴优。
任院长的脸上却飞快闪过一丝奇特的表情。
裴优注意到了,他心中大惊,正要继续问下去,而这时,加护病房的门开了。
尹赵曼走出来。
她端秀美丽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一身黑色的裙装使她看起来冷静而镇定,眼角下轻微的泪痕好像只是一种幻觉。她盯着长椅上的小米,她的瞳孔里好像只有小米,其他人都是完全不存在的。
直直地。
她向小米走过来。
小米站起身。
尹赵曼站到小米面前,凝视她,目光里渗出一股恨意,冰冷的恨意。
“你走吧。”
她的声音平静没有波澜。
“以后,不要再在曜的面前出现。”
小米怔住,呆呆地望着她。
“否则,你一定要让曜死在你的面前,你才甘心吗?”尹赵曼深呼吸,但声音里已经渗入一丝不稳定。
“我……”小米的嘴唇颤抖。
“他这几次发病,都是因为你,是不是?”尹赵曼用力握紧自己的双手,想要控制住不稳定的声音,却不知道她自己的双唇也正在如小米般不受控制的颤抖。
小米浑身僵硬。
心底乌溜溜的黑洞淌出剧痛的血,尖叫着,撕扯着,要将她吞噬到无尽的深渊。
“……是……”
她轻轻地这样回答。
“小米……”
裴优心痛地低喊。
任院长摇摇头,深叹口气。
尹赵曼瞳孔收紧,美丽的面庞中透出的恨意越来越强:“既然如此……”
“只要我离开,他就不再会生病吗?”
苍白的脸上没有一丝血色,小米望着她,眼神幽黑幽黑,睫毛轻轻颤抖,她轻轻地说。
“如果我离开,他再不会生病,会活得好好的……那么……我就离开,再也不出现在他面前,我会离开圣榆,离开这个城市,我会走得远远的,甚至要我去死都可以……”
她脸上那种绝望而狂热的表情忽然让尹赵曼惊怔了。
裴优轻轻侧过头不能看她。
“可以吗?”
小米怔怔望向任院长。
“只要我走,他就可以好好的吗?”
她就像一个在绝望中拼命想要抓住最后一根稻草的孩子,面容苍白,双眼却亮得惊人地盯紧任院长。
“是这样吗?”
白炽灯苍白地照在医院的走廊里。
长长的走廊。
空荡荡的没有其他的人。
任院长眉头紧紧锁着,他慢慢地摇头,一种无能为力的挫折感让他看起来顿时老了很多。
小米惊惧地望着他,恐惧夺走她的呼吸:“为什么不行?你为什么摇头?如果我离开,他不再伤心也不再开心,这样也不行吗?!”
裴优也惊怔地看着任院长。
尹赵曼脸色惨白,双手变得冰凉。
任院长又摇摇头,无奈的声音里充满深深的惋惜和遗憾:“很抱歉……”
“不是做了换心手术吗?”小米惊声问,身子一阵一阵颤抖,“翌的心脏是健康的啊,他的心脏没有一点问题,是健康的啊!”
任院长看了看尹赵曼,没有回答。
“没有做过换心手术,是吗?”
裴优紧紧看着任院长说。
寂静的走廊里仿佛响起一道寂静的炸雷。
“是不是——根本就没有做过换心手术?”
深深的夜。
任院长忽然叹口气,望向尹赵曼。尹赵曼脸色“刷”地雪白,仿佛有什么重重地击倒了她,一种悲伤和痛苦从她的体内渗出。
裴优惊栗:
“难道是真的吗?……曜根本就没有做过什么换心手术,所以关于手术只有最简单的描述,病历、资料和手术过程的具体记录却无法找到,所有‘参与’过手术的大夫们也一个个讳莫如深……因为从来没有做过换心手术,所以曜也从来没有过任何的排斥反应……”
他早就应该起疑了。
哪里会有人做完了心脏移植那么大的手术,却一点排斥反应都没有,适应良好得就像那原本就是他自己的心脏。自从那天曜拜托他去查心脏的捐献者是不是小翌,这种怀疑就越来越深,他居然无法找到任何关于那次手术的记录和资料!
可是,一年前的换心手术之后,曜的病情确实好转了,很少再发病,而当时本科即将毕业的他居然就从没有想过这手术里面会有什么问题。他只是一直乐观地认为,既然没有排斥反应,那颗心脏又是健康的,所以曜已经可以象正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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