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女子一抬头,泪光盈盈,楚楚可怜,再无力气站起来,而追着的大汉堪堪举起了木手中的木棍,眼看就要打在姑娘娇弱的身体上——“砰!”一声闷响,木棍重重地打在崔应明的手臂上。
平常人看着都觉得疼,崔应明却好似没事似的,怒目圆瞪,扫臂而出:“欺负一个弱女子,算什么男人!”
大汉并着木棍一起被甩出几丈远,摔得结结实实,好半天才爬起来,看着高大魁梧的崔应明,不由发抖:“你、你……多管闲事!”
崔应明再次瞪眼睛:“你再不滚,我就报官了!”
大汉似是怕了,跌跌撞撞地爬起来,对着那女子啐了一声“小贱人”,又看看崔应明彻底绞起来的眉毛,抖了三抖,终究是灰溜溜地逃了。
“姑娘,没事了。”呵斥走歹徒,崔应明俯身,想要扶起那个瑟瑟发抖的女子,可谁想到,那女子竟然一把抱住了他的大腿,泪水涟涟:“多谢公子救命之恩,小女子愿以身相许!”
——以、身、相、许?崔应明顿时傻了。
秦可卿看得皱眉不断,忽然狠狠瞪旁边:“这也是你安排的?”
林霁风目瞪口呆,简直要冤死了:“我怎么会干这事,这哪儿冒出来的!”
再看那崔应明,僵了好一会儿方才反应过来男女授受不亲,赶紧要把人从自己身上撕下来,可有操守有规矩的菟丝花岂是那么好打发的?
唱念做打一应俱全,抹抹脸便是泪如雨下:“公子,大爷,求求您可怜可怜我吧!刚刚那是我哥哥,为了凑聘礼要把我卖进窑子,呜呜呜,如果公子不要我,我就活不成了!”
崔应明想说什么,菟丝花却抢先一步堵死了他的嘴:“公子龙章凤姿,自然看不上小女子。小女子不求名分,为奴为婢都可以,只求公子给小女子一个栖身之处,莫要让小女子走投无路!”
“我、我……姑娘你先起来……”崔应明脸发红,舌头发抖,都快不会说话了。
“公子救了奴婢,奴婢就是公子的人了!公子若是不要奴婢,奴婢就在这里撞柱而亡!”
这俩,一个是狐狸精,一个是呆头鹅,真是云泥之别。
眼瞧着再闹下去要出事,林霁风可不能让郡主殿下的宝贝妹妹还没过门就被添堵,赶紧扔下一句“交给我”,匆匆下了楼——先是钻进了酒楼的厨房。
起哄的还在起哄:“驸马,这姑娘够可怜的,你就发发善心吧!”
“这可是艳福啊,哪有向外推的道理?”
“就是就是,大公主一向宽和大度,绝不会怪罪驸马发善心的!”这谁睁着眼睛说瞎话啊,谁不知道大公主出了名的刁蛮暴躁不讲理?
崔应明堂堂八尺汉子,却被一个小姑娘逼得快哭了,幸亏救场的很及时,一个硕大的酒坛子“砰”得砸到桌子上,震得盘子酒杯都一颤,旁边的人也一噎,就连那菟丝花都愣得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林霁风扔下酒坛子,又跟在家拎兔子似的,一手将菟丝花拎了起来,邪邪一笑:“他不要你,没关系,本公子收了你!”
崔应明顿时一喜,连连说着“多谢兄台解围”;林霁风却不理他,只是挑着一双顾盼生辉的桃花眼儿,盯得那菟丝花脸儿泛红,娇羞万分的模样。
论相貌,林霁风比崔应明强了不止一点儿,衣衫也算华贵,气度更是不俗。菟丝花瞥着小眼神儿,还得矜持一下:“女子不侍二夫,可那位公子实在看不上小女子……若做奴婢,小女子、愿意……服侍公子一生。”
崔应明是彻彻底底舒了一口气,周围的口哨声又起,似要祝贺一段“天赐良缘”。林霁风却笑着来了句“很好很好”,又一次提起那半人高的酒坛子,重重往菟丝花面前一砸:“那就这么说定了,来,是好汉就干了这坛!”
——好、汉?
菟丝花傻了,林霁风却快手快脚地拆了泥封,将那硕大的坛子整个儿灌给“好汉”——“啊!”伴着凄厉的尖叫,菟丝花被泼了半身的陈年女儿红,头发散了衣服湿了,滴滴答答的活像个泥水里头的乞丐,就是酒香四溢,还挺好闻的。
“你、你……”菟丝花花容失色,纤纤玉指抖着,不知道该怎么控诉。
林霁风似也觉得自己做过了,惋惜地看着酒坛子:“都洒了啊,这怎么喝。”又似想到了什么时候,从后面掏出一亮闪闪的玩意儿,抓过菟丝花的手腕便要下手,“不怕,没酒没关系!咱们桃园结义,歃血为盟,也不差对不对?”
菟丝花定睛一看,逼近自己细弱手腕的是把锋利的刀啊,还是菜刀,上头沾着细细的肉丝儿,带着血……“啊啊啊啊……杀人了,救命啊!”菟丝花不知哪来的力气,猛然挣脱林霁风的手,飞快地逃走!
好几个酒客都被这菟丝花撞得歪歪斜斜,半晌才扶着脑袋惊异,原来看起来娇滴滴都快要气若游丝的姑娘——还有这么大的力气!
林霁风扔了菜刀给店小二,整整衣服,撇着嘴:“就这么跑了啊,没意思。”
一道魁梧的阴影却忽然糊了上来,转脸便是那八尺汉子满眼噼里啪啦的星星儿:大哥,多谢救命,这招实在太有用啊,不战而屈人之兵啊!
作者有话要说:作为一只写综琼瑶起家的喵,必要谈谈拒绝小白花的方法:
云涯【面无表情,直接无视】:“……”
云诺【一脚踹过去】:“滚,小爷我只喜欢傲娇的!”
萧若繁【温文尔雅地微笑】:“未娶妻而先纳妾,绝非君子所为。不过在下有两位好友都是怜香惜玉之人,姑娘不妨去询问他二人之意。”
小白花:呜呜呜,你那俩朋友是人不?
水溶【优雅地抚琴】:“姑娘的嗓音珠圆玉润,且继续唱。”
小白花:都是混口饭吃的,我嚎了这么久,大爷你好歹给点赏钱啊!
林睿【很有驸马的自觉】:“军前喧嚷,成何体统,拖下去打二十军棍!”
小白花:呜呜呜,你比你侄子还坏!
云朔【皇帝陛下很客气】:“莫不是四哥派来的探子?可惜,朕不喜欢这般的。”
小白花被堵嘴押下,没来及问一句:你到底喜欢哪样的?
云征【肃王殿下冷笑】:“美人计么?皇上委实过于‘委婉’了。来人,拿下!”
严刑拷打,省略过于血腥的一万字……小白花泣血:你俩兄弟如此心有灵犀,为何不干脆搞基?
综上所述,会掉入小白花陷阱的——绝壁是贾宝玉啊!
第68章 看好戏自有闲王备秋狩孤立将军
崔应明比林霁风高了半个头,看着也壮实;就算这是未来妹夫;就算被拍肩膀认“大哥”……林霁风还是觉得有种复杂感:颇为、微妙。
要不;干了剩下那半坛子女儿红;真的来出桃园结义?拉倒吧,自家小叔对于崔家呆头鹅的评价很含蓄又很一针见血:“水军不要崔家之将——肃王也不要。”对付扶桑人;要能打更能忍,空有一腔热血的万万要不得;南疆那帮蛮子,当时也是一般。
崔应明还在喋喋不休;林霁风正想找个借口走脱,却忽听对方来了一句:“北静王说我今日出门必有‘贵人’相助,果然不错!”
“北静王……”林霁风赫然有种不好的预感;“你在哪儿见着他的?”
崔应明抓抓头发,无辜地指了指对面——好么,披红挂彩,咿咿呀呀的,又是个新开张的戏园子。
“我就知道不是‘巧合’!”林霁风咬牙切齿,一耸肩膀甩下这憨“妹夫”,一撂袍子便想往对面冲,却正巧撞上几个熟脸,都是水溶府上的禁军,穿着便服,要笑不笑的:“林公子,我家主子已经回去了,让我们来提醒您一声儿,芊芊姑娘那身衣裳可是定制的戏袍,被您淋了半坛子的酒,再不能穿了。还有啊,您实在不怜香惜玉,吓着了那小姑娘……”言下之意,您看着办,多少赔点儿?
打劫的遇上山大王,不讲理的遇到无理取闹的。林霁风都气乐了,从袖子里摔出两个牛皮纸药包:“打赏你家主子的,不用谢!”水溶这人,药不能停!
禁军们也不恼,接了药,笑嘻嘻地做全戏:“多谢林公子,咱们这就回去复命了。”
趁着崔应明呆呆目送禁军的当口,林霁风赶紧窜回二楼,坐下,翻白眼,生闷气:“这事是水溶干的,与我无关。”
秦可卿当然看了个清楚,也觉无奈:“真不懂你们男人天天在想些什么。”
林霁风再次翻白眼:“北静王殿下绝非凡人,实在不能区区以‘男女之别’来断他的心性!”
“你给他的到底是什么药?”
“啊,那不是药,桂皮八角小茴香,用来逗我家小花的。”林霁风转了转眼珠子,又狡猾地笑,“不过当药煎也可以,一日三服,每次三碗水煎成一碗,专治女子经期胀痛,你也可以试试。”
“你!”秦可卿脸儿一红,羞怒得便要转身离开;林霁风赶紧半个身子堵住门,转移话题:“就崔应明那副呆样,肯定不敢欺负你妹妹;不过你若是还不放心,正好,过几天秋狩,我也会去,到时候再帮你看看。”
“王孙公子秋狩忙,狮子林中竞逐商。”秦可卿笑笑,又颇有深意地看他,“还能说,你不是‘定远侯世子’?”
“……这到底是谁放出来的谣言?”真想抽那长舌妇一顿!
秦可卿莞尔:“所谓对政事敏感,京城之人总要做点什么,说点什么,方才能表明,他们是知道你叔叔回来了。”
“总之,他要真敢给我请封,我就跟他分家。”林霁风眯起眼睛,狡猾得像只狐狸:虽说小叔打仗是厉害,可家里的交际营生都是自己在忙活,更别说水军营里头那论车装的各式药材食材甚至还有些武器的补给……自己若真撂挑子不干,穷不死他!
秦可卿摇了摇头,没有说明,此事根本不用林睿自己请封。早有他人想要越俎代庖。或许是挑拨离间,或许是稳固根基,或许,真的就是想凑个热闹。
看看天色,已不早了。秦可卿款款起身,缓言:“我该回去了。”她也是秦家的“当家人”,日理万机,毫不含糊。
“你忙,不留你。”林霁风让开门,却又笑,略带着期许,“皇帝交给我这么个任务,今后肯定要出京到处跑的,到时候你跟我一起去……顺道也能去看看钟哥儿。”
秦可卿顿了顿,走到了门口,方才轻笑一声:“还没影子的事儿……到时候再说罢。”
看着佳人款款离去,林霁风盘算盘算,觉得自己还有那么点希望:“好歹,没一口拒绝。”
秋狩之事提上日程,恰在太上皇的寿诞之后,弄月公主大婚之前,必要办的热热闹闹。此次还颇为特殊,太上皇“老夫聊发少年狂”,亲自领兵秋狩,带了皇帝肃王旭王并着京城大半的勋贵高官、王孙公子。
负责围场安保的是九省都检点王子腾,颇为费力的活儿,九门禁军本就不怎么听他的话,可出了事还是他的,真是鞍前马后又提心吊胆,真恨不得一个人掰成几半儿用。
林睿特地过来指点,林霁风却觉得诡异:“我本以为会是冯唐。”
本来,这神武将军被调回来是为了接任兵部尚书,可莫名的被自家小叔顶了位置,按理说朝廷为了抚慰人家,该给安排个露脸的差事才对。
再说,论戍边的战功,冯唐虽然比不上蓝家那位老镇国公,却也是一方定疆之柱;当兵的只服强者,王子腾那样的根本压不住手下,还不如换了冯唐来做。
“冯唐年纪太大。”林睿解释,“而且,冯家在朝中,一直处于被孤立的状态。”
“哎?”林霁风真是有点儿吃惊,在他看来,这么个能打的将军,应该是帝党和太上皇党争相拉拢的对象,偏偏冯唐两边不靠,他还佩服过着老人家的权衡之术。可现在听小叔这说法,不是冯唐自己不靠,而是两边都嫌弃他!
“二十年前便是如此了,我不知缘由。”林睿摇摇头,又道,“皇上也提醒过我,莫近神武将军。”
“被两边嫌弃,却接任兵部尚书,开玩笑的吧。”
林睿依旧很淡然:“肃王不会理他,那又与我何干。”
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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