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乱世为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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乱世为王- 第11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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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余下的,就看国运造化了。”游淼喃喃道:“学生只能担保,自己做的这些事,来日不会后悔。”



游淼恭恭敬敬,三叩首。继而着程光武捧了个匣子,出政事堂去。



“游大人。”



临走时,唐博却是追了出来。



唐博问:“游大人往哪里去?”



“进宫。”游淼道:“亲自递辞官的折子。”



唐博道:“如今局势,牵一发而动全身,我建议游大人还是先留下来,以观后效为宜。外面两万扬州军还在等,今日之事,还未了结。”



游淼摆手道:“最迟今夜,大军之事可解,不必担心。”



唐博在那处看着游淼离开,心里百感交集,实在不是个滋味。



游淼却早已胸有成足,让程光武驱车,直接从刑部门口过,到了皇宫后门,让人通报,内侍马上过来,言道陛下有请。



孰料游淼却在御花园里停下了脚步,将手中匣子交给内侍,说:“你替我将这东西交给陛下。我不进去了。”



内侍道:“陛下正独自在御书房,传游大人见一面。”



游淼道:“我不觐见,你照我说的做就是。”



内侍只得接过匣子与奏折,送进了御书房。



赵超疲惫不堪,接过折子扔到一旁,说:“你让他进来,朕朝他担保,绝对不会难为他,只是有事想找他商量。”



内侍躬身应了正要走,赵超却道:“等等。”



赵超打开游淼递来的匣子,拆开绒布,见里面包着一颗臼齿。



那是当年赵超为游淼挨的打,打落的槽牙。



赵超沉默了很久很久,日渐西斜,傍晚的阳光射进御书房,被窗格割成支离破碎的小块。



赵超坐在龙椅上,犹如一座泥塑。



游淼则坐在御花园的栏杆上,眺望院中。



直至天色转黑时,内侍带着手谕过来,交给游淼。



内侍道:“陛下吩咐了,请游大人办完事后,务必与李将军回来宫里一趟,陛下有要事相商。”



“嗯。”游淼随口应了,接过手谕,出宫前往刑部。



卷五  八声甘州



刑部灯火通明,游淼一进去,刑部侍郎便马上迎上来。



“游大人。”



各人都知道他必定会来,游淼也不啰嗦了,问:“李治锋呢?”



“在后院厅堂上,正在与尚书大人喝酒。”



游淼心道你这家伙,老子忙得两眼一抹黑,你在这里和林洛阳喝酒,见了李治锋便想给他一拳。然而转过长廊,真正见到李治锋的那一刻,却鼻子发酸,心里堵着,千言万语梗在心头,奈何都无法出口。



李治锋一身戎装,仍如初别之时,坐于刑部后院花园的石桌前,一手按膝,一手拿着酒杯,听到脚步声时便说:“他来了,我走了。”



林洛阳起身相送,游淼两眼发红,也不避人,冲上前去,扑在李治锋怀里。



月明千里,月光下,游淼与李治锋紧紧抱着,谁也没有说话,仿佛那一抱,已说清了彼此心意。



林洛阳在旁站得甚是尴尬,说句什么罢,也不是,不吭声罢,也不好。



游淼把头埋在李治锋肩前许久,末了方颤声吸了口气,将手谕扔给林洛阳,说:“人我带走了。”



林洛阳点头道:“慢待将军了。”



李治锋点点头,与游淼携手出来,游淼忍不住又将他大手牵起,凑着闻了闻,就是那熟悉的肌肤气息。良人罢远征,一去年余,如今终于回家来了。刚出得刑部大门外,李治锋却又将游淼拥入怀中,死死抱着他,说:“想死你了。”



游淼发疯地揉他,摘了他的头盔扔到一旁,亲他的脖颈,以脸在他脖畔蹭,李治锋一身汗味,那感觉却令游淼无比的舒心,无比的安全。



李治锋说:“先去见老三一面,我有话要问他。”



“没什么好问的。”游淼冷冷道:“我对他彻底死心了。”



李治锋淡淡一笑,说:“你生他的气了?”



游淼这才想到前因后果,但好不容易等到李治锋回来,别的他都不想说,至少先搁个几天,便道:“不谈国事,先回家住着再说,这烂摊子我真是一刻也不想再给他收拾了……唔……”



正说话时,李治锋又吻了下来,与游淼火热的唇舌交缠,游淼被吻得恨不得就在大街上扒了李治锋的铠甲,与他来那么一次。但就在急着回去之时,一辆马车停在了刑部大门口。



内里揭开车帘,却是赵超的声音。



“上车。”赵超说。



李治锋道:“正有话要问你。”



赵超不耐烦道:“会给你一个交代,先上来再说。”



游淼叹了口气,没料赵超竟是追得这么紧,但既然是答应了放李治锋出来,也答应了自己辞官,别的必定不会生出变数,只得与李治锋暂且上车。



车上,游淼道:“有什么话说?”



赵超低声道:“让你看个东西,到了你就知道。”



游淼蓦然警觉,赵超这个时候来找,能是什么不得了的事?该不会是把他们骗进大牢里吧?但应当不会,若是要对自己不利,没必要等到李治锋来了再动手,刚才在御花园里,肯定就先下手把游淼抓了。



李治锋带着询问的目光看游淼,游淼便不易察觉摇头,让李治锋不要轻举妄动。



赵超的车将他们带进了皇宫。



下车后,赵超径自进了灵堂,朝外面吩咐道:“守着,谁也不许进来。”



游淼与李治锋进去,那一刻,游淼的心剧烈地跳了起来。



赵超的语气平静得像个死人,低声朝李治锋道:“二哥帮我个忙,把棺材打开……”



灵堂内灯光昏暗,纱帘后映着三人的影子。一股诡异的阴风闯过,游淼背后出了一身冷汗。



第一个棺材被推开,里面是太上皇赵愗。赵愗在北方呆了许多年,已枯干不似人形,手上布满伤疤,嘴里衔着一枚夜明珠,额上带着玉。赵愗死前似乎是剧烈咳过一次的,应当是哮喘,死前气接不上来的人,脸上都会变成乌青色,容貌恐怖。



赵超想证明什么?游淼心里咯噔作响,赵超想证明,自己没有下手杀父亲么?看这模样,赵愗确实是病死的。



第二个棺材盖被推开,太子的尸体上蒙着白布,露出伤痕累累的脚踝,脚踝肿胀,留有被蛇啮咬的齿印。游淼看得出那脚踝断过一次,显是被鞑靼人给折磨的。但这也说明不了什么,只能说太子在死前,被蛇咬过。却并不能排除被谋杀的情况。



“好罢。”游淼退让道:“我相信,不是你安排的。”



“我要说的不是这个。”赵超沉声道,继而将白布揭开,露出太子的面容。



游淼刹那呆住了。



赵超问李治锋:“你接回来的,确定是这个人?”



李治锋微微蹙眉,点头。



游淼彻底傻眼了,太子被掉了包!这不是太子!



虽然满脸风霜,死前也因中了蛇毒而脸上痉挛扭曲,尸体甚至睁着眼睛,但那眉毛,那脸,肤色,五官,却都不是太子!是谁把太子掉了包?!



接下来游淼想到另一个更可怕的问题——真正的太子去了哪里?!



“不会罢。”游淼道:“怎么会这样?”



李治锋诧道:“有什么问题?”



赵超将棺盖合上,说:“这人不是我哥。你确定鞑靼人交出来的是他们?仔细想想,你从什么时候见过他的。”



李治锋说:“你的手谕上,让我不要过问此事,全是谢权操办的,我在鞑靼军营中时,未曾见过他们的人。”



“谢权说了,是我父皇带着我哥,乘坐马车过来的。”赵超说:“一路上,他们见过面没有?”



“怎么没有见过面?”李治锋道:“他们天天在一起,在一个马车里。”



游淼已经有点招架不住了,忙道:“等等,这也太……”



三人沉默不语,站在灵堂内。



短短瞬间,游淼想到了个中内情,不由得心里一阵阵地发寒。



游淼:“这是你父皇安排的。”



赵超点头道:“我开始也怀疑,鞑靼人扣下我哥,派了个无干紧要的人来冒充太子。但这很容易发现,只要一回来就会被拆穿,贺沫帖儿不至于会做这种无聊事。二哥也说了,既然我父皇和这个冒牌货每天都呆在马车里,那么就必定是他俩商量好的。”



游淼深吸一口气道:“对,他……什么事情都料到了。”



赵超黯然道:“我千算万算,终究还是棋差一着,或许是冥冥中注定的,李治锋没有见过我哥,认不出来。谢权也没见过他。派他们俩去接人,是最大的问题。若是换了你或李延亲自去,就会好办得多。”



游淼摇头道:“未必,你父皇既然要瞒你,一定作了周密布置,或是让太子装病不见人,这样才能瞒过所有人。”



赵超道:“回来的路上他们确实在装病,告知全军得了风寒。我也不瞒你了,确实是李延让谢权下的手,谢权现在顶了督护不力的罪,正在牢里。”



“这件事还有谁知道?”游淼问。



赵超道:“你,我,二哥,李延。”



游淼明白了,难怪开棺之时,太子的身上蒙着白布,李延显是早已算好群臣会要求验尸,是以先一步作了手脚。



“也不会是李延掉的包。”游淼道:“时间对不上。”



“一来时间对不上,二来没有必要。”赵超道:“这件事我连李延都不信,是让谢权去办的。”



“你让他把毒蛇放进马车里去?”李治锋问道。



赵超一点头。



李治锋又道:“你父皇呢。”



赵超道:“谢权下的手,扼死了他,他临死前很平静,知道难逃一死。”



李治锋神色复杂,看着赵超。



“你不是好东西。”李治锋道。



“是。”赵超点头道:“你们都觉得我罪大恶极,天理难容。可你们有没有想过,这些事万一出了差错,最惨的结果会是谁?!”



赵超急促喘气,说:“你们所有人,包括游淼,都想护着我,这我知道,可你们都想周全,凡事哪有周全的?你能保证我哥禅了位后,就不会对我怎么样?”



啪的脆响,游淼毫不留情地甩了赵超一耳光。



“所以呢?!”游淼道:“凡事既无法周全,你就要斩草除根,永绝后患?甚至不惜朝自己的父兄下手?!来*坐在皇位上,若是怀疑谁对你不利,是不是要先诛其九族,以免有异变?!你的胆量都到哪里去了?!”



“世间万事都无法周全。”游淼冷冷道:“这话不假,可不周全有不周全的应对,聂大哥带兵打仗,哪一次是所料周全的?我为你变法出征,哪一次是周全的?不愿冒险,何来旷世伟业,稳固江山?!凡事要等到周全再去办,你这朝廷,你这国家已不知道成什么样了!”



“有勇之人自可担负责任,这责任也包括了所有的后果与异变。只有懦夫,才凡事怕头顾尾,战战兢兢,不敢直面危险。当年你带兵出征高丽,勇气尚存。如今当了几年皇帝,成日就生怕有人觊觎你的皇位,连那点胆子都不知道扔到哪里去了。”



游淼气得发抖,看着赵超。



“是。”赵超点头道:“我确实是懦夫,我怕,我总觉得不踏实,我这皇位来得名不正言不顺,怕随时有人来杀我,推翻我……就这样罢。”



卷五  八声甘州



赵超倚着棺材,坐在地上。



李治锋一时间也说不出什么话来,沉默良久后道:“游淼说得对。你顾虑的太多了,反而没有当年的勇气。”



赵超哽咽道:“我看不开,你们都看得开,大哥也看得开,来日该办的事办完,你们就都走了……可我放不下……”



游淼听到这话,心又渐渐地软了。方才打了赵超那一巴掌,手上兀自火辣辣地痛,心道这家伙的脑袋也真够硬的。自古臣子能掴皇帝耳光,找遍上下五千年,料想也就只有他一个人了。



当然把二帝抓去北疆,捆在鞑靼营中千掴万掴的胡狗们不算……



游淼想了想,与李治锋交换了个眼神。游淼口气平缓了些,又问:“这人应当是个侍卫,手指是习惯握刀的。”



这么一提醒,赵超倒是马上想起来了。



游淼又道:“关键是,太子贴身的人里,是不是当场换走的人?也就是说,太子应当在北方归来的侍卫队里,下江南之后,这队人是不是少了?”



赵超道:“到祁山时,李延已经暗中查过了,这队人都是当年北军的俘虏,也是杂牌兵,和谈后,临时组起的一队,护送他们回南。这些人彼此之间都不认识,也认不得我父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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