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要明白我告诉你这件事并不是因为我赞同你去。”许尉的视线在安禾的眉眼间细细流连。
“但我想你应该很清楚即便你不赞同我也一定会坚持自己的选择。”说着安禾竟然抬起眼帘对许尉轻轻地一扬唇角:“谢谢你还记得。”
谢谢你还记得……那个曾经无比渴望参加伞训的女生在五年前发表的那番言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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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禾……我看你还是别去了……”临出发前,于茜拽着安禾的袖子不肯松手:“你一个姑娘家家的犯得着要这没有味儿的强吗?干嘛啊你,要培养自己向着铁血军医的方向发展啊?!”
“肤浅了不是……”安禾半开玩笑地捏了捏于茜的脸道:“我这叫具备为中华人民共和国勇于献身的革命觉悟和大无畏的革命精神!”
“贫!到了这个节骨眼儿还臭贫!”于茜又担心又郁闷地望着自己的同事兼好友:“大队长怎么就同意你去参加伞训了啊?人家不都是进行了各种高强度的训练才得以……”
“在这一个多月来,除了做好本职工作外……我有跟他们一起参加跳伞的各项基础训练。”安禾拍了拍于茜的肩道:“而且,作为我一直以来想要实现的一项挑战,我原本就有跳伞的基础。”
“你、你根本就是预谋已久啊!”于茜这时才恍然大悟。
“你要是做反间谍工作,黄花菜都得凉得透透儿的!”安禾微微扬起丝笑意。
……
穿戴好装备,经过了严密细致的检查工作,安禾终于跟随那群年轻勇敢的特种兵们一起乘坐飞机上了天,她的内心也终于止不住激动雀跃了起来。
这一天,终于来了吗?
打开舱门的那一刻,她发誓自己的心里真的没有什么害怕的感觉。
在一千五百米的高空,所有有关高度的计量单位都仿佛是形同虚设的一般,因为离得太远,下面的景象看不清楚,所以安禾的心里反倒是出乎意料的镇定与平静。
许尉跟安禾在一个架次,此时的他就在她的身后,一言不发却又专注而深沉地望着她。
等到口令初下安禾真正飞身跃出舱门的那一刻,全机官兵都看到许尉那向来波澜不惊的眼中狠狠地漾了一漾。
心像是被重重地那么一捏,继而又缓缓地松弛下来。
在过去的无数次大大小小的伞降训练中,从来没有一次,让许尉这般揪心过。
等到许尉再度踩上那片土地时,安禾已经在他对面调整休憩了很久。
她抬眼,他亦垂眸。
映在许尉眼中的,是安禾漂亮挺拔的身姿。
还有她面上那发自肺腑的盈盈一笑。
……
等到整个伞训结束的时候,许尉带的队却出了意外。
一位兵龄最短的年轻士兵因为恐高而克服不了心理障碍,最终也没能够跳伞成功。
周围因为伞降成功而欢腾的人群渐渐地安静下来。
大家都望着那个士兵。
许尉也望着他。
“为什么不跳?”许尉静静地望向士兵开口道。
“我……”士兵面露不甘却遮不住那心有余悸的面容:“腿……腿打哆嗦。”
“你不知道跟我说话前要喊报告吗?!”许尉提高了音量道:“这点儿小事儿还要我教你?!”
“报、报告!”士兵的声音里都带着颤意:“我不敢跳!”
“不敢跳还这么理直气壮?!”许尉冷声道:“你是不是觉着这种时候我应该安慰你?告诉你谁都有第一次,只要恐高即使不跳也可以被原谅?!”
士兵嗫嚅着没敢吱声,周围的人也都大气不敢出一声。
“我他娘的问你话呢!聋了吗?!”许尉上前一步,英俊的面庞已然布满了藏不住的怒意:“我问你,你来到这里是为了什么?”
“报告!”士兵不敢打马虎眼,急忙应道:“成为一位合格的特种兵!”
“你口口声声说要成为特种兵,在你看来,特种兵又是什么?”许尉紧声逼问道。
“是军队里最精锐的战士,是取得战争胜利的致命武器!”士兵毫不含糊道。
“说得比唱得好听”许尉冷哼一声:“精锐的战士难道会连他娘的最基本的伞降都不敢?你的身后如果就是敌人,你前方就是摔不死但足够高的悬崖,你会因为恐高而选择被俘吗?!”
“报告!”士兵顿了一下,咬牙道:“我会选择自杀!”
“我就X你奶奶的!”许尉勃然,穿着牛皮材质迷彩帆布高腰伞兵靴的脚一脚就给眼前的士兵踹翻在地。“你以为被俘时自杀时是为了什么?那是在最后的最后实在找不出办法才寻得下下策!明明可以跳崖逃生,为什么还要选择自杀?!你他娘的以为生命是什么?国家和人民养活你们就是为了让你们在关键时刻自杀的吗?!”
一席话说得士兵哑口无言,许尉上去就又是一脚继续开口道:“我告诉你,如果不是今儿临走时大队长嘱咐过我,我他娘的早就一脚把你从飞机上踹下去了,我管你恐高不恐高!特种部队每年都有日常训练死亡的指标,怕死认孬的趁早给我滚蛋!”
四周是一片死寂,所有的人都把目光集中在那个年轻小兵的身上。
安禾环视周围,士兵们的神情眼神各异,却独独没有“同情”二字。
并不是因为他们没有同情心,也不是因为他们因为训练了太多次而麻木不仁。
是因为他们真正理解“特种兵”这三个字的含义。
哪怕叫苦叫累,哪怕流血流泪,特种兵也不能够怕。
他们是最早冲上战场和最后撤离战场的人。
他们是每年全程淘汰平均每天休息时间为六小时的人。
“不是说你穿迷彩扛95戴凯芙拉头盔你他娘的就是特种兵!”这句话深深刻在他们每个人的心头。
所以,在面对这个甚至都不一定有他们家中的弟弟大的士兵时,他们并非不想同情——而是不能同情。
他和他们一样,每天早上六点起床,每天完成五公里越野、五百次蛙跳、一百次俯卧撑、一百次负重下蹲,除此之外还有每晚没完没了的高强度的体能训练。
“三肿三消,才上云霄。”他和他们一样,双腿经历了从肿到消、从消到肿,再从肿到消的历练,反反复复,周周转转,他们重复着这样的必修课。
为了掌握正确的三步离机的动作,他和他们一样,练习原地弹跳、一步弹跳数万次。为了使双腿能够承受着陆时的巨大冲击力,他们从两米半的模拟平台上无数次跳下,为了保证高空正确的伞降姿势,他们要在数十米高的吊环荡来荡去,最后准确落在十几米开外的沙坑里……
千锤百炼,他们千般努力最终才得以真正翱翔在蓝天进行真的伞降,然而事实却又是如此残酷。
骂够了,许尉终于平静下来,一双深眸冷冷地注视着自己眼前已经泣不成声的小士兵。
“我给你最后一次机会,下次的跳伞实训,要么咬牙闭眼给我跳下来,要么退训收拾包袱给老子滚蛋!”
“是!”年轻士兵抹了把眼泪大喊一声。
安禾看着许尉转过去的背影,忽然就感受到了一种深沉的落寞。
她说不清那种感觉,却总觉得有哪个地方浮现出弟弟安宇的影子来。
☆、Chapter 16。
“哥——!!!”在看清医疗室门口的来人时,安禾脆生生响亮亮地喊了一嗓子,下一刻就是毫不留情的一记侧踹。
没有预料之中的调侃与纵容,林修并没有像平常一样陪着安禾周旋,而是硬生生地挡了这一记,唬得安禾赶忙险险地收了力道。
“你干嘛啊?!合计是来我这儿找抽的啊?”安禾的语气有些急。
“借调是怎么回事?”单刀直入的询问。
“什么怎么回事啊……调就调了呗,我不服从命令还能怎么着啊我。”望着林修不同于以往的严肃表情,安禾翻了个白眼。“怎么这副脸色啊?谁欠你钱了还是怎么的?”
“安安,你知不知道这儿是什么地方?让你来你就来啊?你们医院没别人了就?!”林修攒着眉,俊逸的面庞微微紧绷着。
“你这人怎么回事儿啊!”安禾秀眉一竖,不乐意道:“一年到头也不见几面,见了面儿还训人,不带你这样的啊!你当我爱来啊,院里这不下命令了吗?!说什么不来,你倒是说说,当初是谁天天在我耳朵边儿絮叨着说什么‘军人以服从命令为天职’啊?!”
“安安……”林修皱着眉头,修长的手指缓缓压了压眉心道:“都这会儿了别跟哥挑理了,你告诉我,你来这儿是你的意愿,还是许尉的主意?”
安禾望着林修再度抿紧的薄唇顿时就气不打一处来:“想什么呢你?!别把我们说成那种把个人感情和工作杂糅起来的人好不好?!我不过就是来个特种大队而已,干嘛弄得要死要活的那样啊?怎么着,这破地儿我还来不得了?”
“特种大队就跟那永动机似的,一来任务个个儿都是脑袋别在裤腰带上!真遇上个紧急情况要是没人护你周全,谁知道你还能不能跟现在一样蹦跶得这么欢实!你个王八犊子小白眼儿狼!我还不是担心你伤着!”知道安禾真动了气,林修暗叹一声没有再咄咄逼人。
“别刮我这鼻梁了!您内手劲儿您自个儿还不清楚啊?!再刮几次非得矮半截不可!我爹妈好不容易给我生了副高鼻梁就这么给你刮塌了……你说他们容易么他们!”见林修面上表情已松动,安禾略略宽了宽心,她揉了揉刚被轻刮的鼻梁就开始与表哥耍贫嘴。
“一天到晚的除了贫就是作”林修无奈地敲了下安禾的脑袋:“真成,还跑特种大队搅和来了……早晚能让你作出花儿来。”
“说我……”安禾瘪了瘪嘴又忽然贼笑一声道:“再说我我就回去告诉我爸,说你骂他!”
“我什么时候骂舅舅了!”好脾气的林修也止不住炸毛。
“你刚刚说我是王八犊子小……”安禾嘿嘿一笑,抿着嘴搁那儿看好戏。
“世上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林修恨恨地叹道:“跟你一说话我怎么就有一种无语问苍天的感觉呢?”
“洗洗睡吧您呐!”安禾笑得眉眼弯弯:“苍天可没那工夫管您那闲事儿!”
“论厚脸皮您可真是大拿……一点儿招儿都没有。”林修又好气又好笑道:“得嘞,不跟你这儿掐了,浪费唾沫浪费脑细胞。”
“嘿您可真逗儿!谁稀得搭理你似的。”安禾不依不饶道:“话说回来,你怎么知道我跟这儿呢?这次又是哪个大喇叭给我广播出去的?!”
“今儿上午我路过军区总院时寻思着去瞅瞅你,去到后你们院的小护士说你被借调到特种大队来了。”
林修暗暗观察着安禾的表情,内心里却想象着自己要是告诉眼前这人小护士们说的是她到特种大队“寻夫”她该作何表情。
“得,合着您老人家又趁我不在的档儿跑去勾搭小姑娘了……”安禾佯装着叹了口气道:“你说说都这么多年了你那眼光儿怎么就没见长呢?我们院里那些个妞儿除了花痴就是矫情,回头你要是敢领那么个人回来,别怪我闹心撅了她啊……”
“姑奶奶……打你三岁起骑在我头上撒尿那阵儿我就该认清你这霸王了……”林修揉了揉安禾的头发接着道:“手上没活儿的话跟我去趟训练场吧?这会儿周副司令和你们钟副司令应该正跟那儿观看训兵呢!我能来这儿还是周副司令给的假,先头儿还念叨着惦记你了呢!”
“那成。”安禾爽快地应了一声,将一缕碎发掖到了耳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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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报告!”干脆利落而又不失清丽的年轻女声。“首长好!”
一干人等齐齐回头,周琛与钟广振的面上都止不住柔和了几分。
“哟,瞧瞧,谁来了这是?!”周琛笑盈盈地打量着眼前的安禾,眼角眉梢都挂着笑:“禾丫头,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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