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离我太远,远到我以为以前种种,不过都是被逼婚逼出来的幻象罢了。
最后一次,当我甩开一个做作矫揉,公主病的九零后孩子的手后,我告诉自己再也不忍了。
我要回美了,我要回加州。这样无望的等待,我再也不要了。
转身的那一刻,我是气势汹汹的。几乎排练场上所有的人都愣了眼。
可是,当我转身看着那个推门而入的人影后,所有的气势便都化作了流水。
我恨老天,你为嘛要这样玩我,你是恨我啊还是恨我啊,还是恨我啊!
齐北跃原本只是来观看新人联系,至于最后为什么把我也顺便带走了,其实到现在我也还没弄清楚。
“诶,你说,当初你怎么会选上我?”我推推正窝在一旁享受地做按摩的齐北跃,问。
“哪个当初?”他微微抬眉,漫不经心的问道。那几分慵懒,眉眼里的风情,即使结婚已经半年多,我仍旧有些恍神。
“又看傻了?”齐北跃轻笑,他似乎很享受我这样的傻样。每每这样的时刻,他总是笑得格外魅惑。
我敛敛心神,继续道:“当初在公司,你那天怎么会选我当你的助理……”
他微抬起上半身,伸手握住了我垂在按摩床一侧的手道:“真想知道?”
我点头,他便又接着道:“保证不生气?”
我不出声了,虽然知道彼时齐北跃生活中所有的重心都和顾思瑶有关,那时候没有资格,没有立场生气,现在有了资格了,自然是要狠狠把握自己的权益的。
只是,有时候还是会忍不住想听他说。
“生我气了?”他捏了捏我的掌心,讨好着轻笑着凑近问。
我摇摇头,不生你气,我只是生自己的气:“说吧,我保证不生气。”
齐北跃看看我的脸色,犹疑着不肯开口。
“真的,我保证不生气。”我再三保证,他才终于开口:“你当时的动作很帅气,顾思瑶以前甩我膀子时就是那样的嚣张劲儿。”
虽然说了自己不会在意,可是真正听他说出来了,却还是会觉得心里闷闷的,说不出来的纠结。
连带晚上的晚宴也有些心不在焉。
齐北跃似乎也有些苦恼,站在旁边坐立不安的。别人来敬酒,他也不怎么搭理的。
他平常傲慢惯了,别人也不甚介意,却苦了我。不知道替他挡了多少酒,到了最后都有些发晕了,心里的郁闷却少了不少。
又是一杯酒喝下,齐北跃已经消失了人影。也好,我轻笑,找了个角落坐下。
正昏昏沉沉间,便听台上主持人在说:“大家安静,今天,咱们有位特别嘉宾有重要事情和大家宣布。”
我挑眉,缩了缩肩膀,更加往角落里缩,舞台上的灯光折射过来,刺得眼睛有些难受。
听到齐北跃的声音时,我还有些懵懂。他跑上去做什么?
“大家好,我是齐北跃。今天想借这次晚宴向大家宣布一件事儿。那就是……我齐北跃,已于半年前和我的助理李妍小姐登记结婚了。”齐北跃说着,朝我的方向伸手。与此同时,一束灯光便准确找到了我的角落。
我半躺在沙发上,脸颊想来还是红的,很是狼狈。随着众人刺过来的视线,我再次连想死的心都有了。
忍不住又想感叹:齐北跃齐大帅哥,你是恨我啊,还是恨我啊,还是恨我啊!
看他无可奈何的媚笑,将我拉上了舞台。
随即是他新专辑的主打音乐响起:“原本我是想等这次的新歌发布会再公布我们结婚的消息的,但是现在……我有点等不及了。《谢谢你的守候》,送给我的老婆大人。”齐北跃轻笑,顿时台下便耸动了起来。
我站在台上进也不是退也不是,已经完全懵懂了。
知不至于这么夸张啊,给人当马戏看呢,大哥。我哀叹。
齐北跃却已经唱了起来。
虽然我觉得他告白的方式是耸动了点,但是毫无疑问的,被他这么深情的望着唱情歌的感觉,还真是满甜蜜幸福的。全身都是苏苏麻麻的感觉,忍不住想一直停留在这一刻。
回家的路上被他握着手,我忍不住看了看天空:妈妈,你看到了么,我找到真爱了。
十四、韩成,你别闹!(一)
……》
顾思瑶怎么也想不明白,一个简单的妇科检查,为什么会检查出这样的结果来?她想也没想过这个可能。甚至在不久前,她还孩子气的想让韩成也尝尝求而不得的滋味。现在却是真的尝到了,只是她突然又不乐意让他尝到这个滋味了。
惆怅什么的,自己一个人忍受便罢了。他便还是做那个在人前肆意,在人后认真的韩成吧!
她在医院走道的长凳上坐了许久,直到被顾乔连的电话惊醒,说是韩成醒来了。
去洗手间洗了把脸,将检查结果塞进了包包里,顾思瑶转身回到了病房。
韩成已经醒来了,眼睛似乎有些难受,老也想去抓眼睛。被顾乔连抓着,两人正闹成一团。
“你们俩又在闹什么呢?”顾思瑶轻笑着过去,拨开两人扭在一起的双手道。
“姐。”
“老婆。”两人异口同声的叫。顾乔连乖巧的放手,转而往她身边腻。他总也习惯这么粘腻的表达亲昵的方法,顾思瑶却总也不喜欢这个同父异母的弟弟的过度亲近。可惜还未靠近就惨遭韩成的横刀。
就见某人肉麻兮兮地扑进了顾思瑶怀中,拿脸颊蹭了蹭她胸前的柔软道:“老婆,我眼睛疼。”
顾乔连及时闪离了这对肉麻兮兮的男女身边,蹲在角落里的板凳上做弃妇样。
顾思瑶摩挲着怀中那颗脑袋上柔软的毛发,难得温柔,任由韩成偷偷闷在她胸口坏心眼的轻咬了好几口也没出声。这样的温顺却让韩成阵阵发毛,别说还有个顾乔连在,平日里就算只是两人窝在家里,顾思瑶也是断然不能忍受这样公然的调戏的。今天这样的安静,却倒像是暴风雨前的宁静。
“怎么了?”他疑惑。
顾思瑶轻嗯了一声,才将他的脑袋从自己怀中提开,提醒道:“小心眼睛。我出去买晚餐。”
说完转身出去了。留那俩人在后面面面相觑。
她今天很不对劲,很不对劲。
这是此刻俩人脑子里同时浮现的词语。
顾思瑶买了晚餐回来后,似又什么事情都没有了。韩成老也想碰眼睛的双手惨遭毒害,顾乔连撒娇不成,反而被自家老姐从病房赶了出去,并且通知顾爹亲自来押人回家。
顾乔连后悔了,顾思瑶今天不是不对劲,她是在变着法子折腾他们。正捂着被打得发红的手揉捏的韩成,此时心中也有此想。
夜里,韩成很快睡去。
顾思瑶却怎么也睡不着,最近这段时间,失眠似乎已经成为了习惯,习惯在黑暗中想事情。
就着窗外微弱的光线,顾思瑶盯着窗前垂落下来的流苏,手指在平坦的小腹上流连不去。
想起韩成最早的抗拒,再到确定手术后的暗示;又想起自己最初的迫不及待,再到后来的拿乔作势……再到现在……呵呵,不得不说,老天是个最好的导演。
他永远能把人玩弄于鼓掌之中。
你想要的时候,永远也得不到;退却的时候,机会却来了;待你经历了犹疑,转身想要抓住的时候,它又翩然飘走了……
世事永远都是在这样的“求而不得、失望绝望”中轮回,顾思瑶突然不确定,这样的轮回是否上天对他们的考验,还是他们也许真的不合适和?
原本很简单的事情,为何会变成今天这样的局面?
她没有流泪,或许最后的眼泪那日已经在病床上流尽了。哭或笑,日子不都一样在过么。
你哭的时候,老天爷或许反而笑了。
韩成很快就出院了,和医院每星期去医院检查一次,如果没什么情况的话,一个月左右就能拆线。
顾思瑶这厢也开始思考着自己的退路了。韩成从手术后,便更加兴奋起来,时不时听听幼儿频道,在顾思瑶耳边厮磨着:咱们结婚吧!咱们要是也能生个这么可爱的小宝贝就好了……如此云云,顾思瑶是烦不胜烦,恼不胜恼。白日里脑子里浆糊着,到了晚上却开始撕心裂肺。
她失眠得更加厉害了。
当再白的粉底液也遮不住眼底的憔悴时,顾乔连终于拉住了她低问:“姐,你到底怎么了?”
顾思瑶看着水池里跳动的鲫鱼沉默,只装作没有听到。
待顾乔连开口欲再问,她已经轻笑着捞起了池子里的鲫鱼:“你说,我们是吃清蒸鲫鱼还是红烧鲫鱼?”
“……”
“恩?”
“红烧吧!”
如是,每每顾乔连想要开口,便被转移了话题。到了最后,知道不可能从自家老姐口中知道些什么,他便也就识相的闭嘴了。
一个月的时间仿佛只是眨眼之间就过了,陪同韩成去医院拆线的当日,天高气爽,因为正赶上周末,顾乔连前一天就从学校跑回来了,赖着住在顾思瑶的公寓里。
周末,医院里总也是格外热闹的。医生给韩成拆线的功夫,顾思瑶交代弟弟自己有事要去一趟舞蹈教室,并交代他如果到时候拆好线,自己还没回来的话,就让他和韩成先行回去。
将家里的钥匙交给顾乔连,说了声:“照顾好你韩成哥。”顾思瑶就转身离开了。
彼时顾乔连也没想许多,只是嬉笑着调侃顾思瑶重色轻弟,顾思瑶难得的没有反驳,只是轻笑。摸了他的脑袋一把,留给他一个瘦削的背影。
顾乔连看着她的背影,因为逆光,那个背影最终只变成一个黑色的剪影。光芒像是从身体里散发开来。直到许多年后,每每讲起当年的事情,顾乔连都能清晰的记起她离开的那一幕,像是走进了光里。
他傻笑着摸了一把自己脑袋刚才被顾思瑶摸过的地方。虽然顾乔连平日里喜欢黏着顾思瑶,但是她对他却是向来都带了几分距离的。虽然有时候会因为无法抗拒他的亲近而妥协,却很少会有主动表示亲昵的时候。
也难怪顾乔连会呆掉了。
待到韩成拆完线,睁开双眼,眼前却不是自己最想见到的那个人,心里多少是有些失望的。然而当两人回到了家,顾思瑶却知道晚上还未出现的时候,韩成心里的失望已经渐渐升腾成了怒气,又从怒气变成了不安。
让顾乔连拨了她的电话,手机却提示:“对不起,您拨打的用户已关机。”免提里机械的女声一遍一遍重复着这句话,韩成似乎想起了什么,转身冲进了房间。
衣柜里,放着她衣服的那一格已经空了。对比着自己占据了满满半个柜子的衣物,韩成只觉得刺眼。眼睛又开始火辣辣的疼,原本就还未完全适应光感的眼睛此刻开始撕裂般疼痛。
这些虽然穿了无数次却还是陌生的衣物,都是他失明的这段时间顾思瑶给他添置的。数量多得不像是一个男人的衣柜。
他闭了闭眼睛,再睁开来的时候,眼前已经是一片冷清。
话说,顾思瑶的离开却不是心血来潮,而是蓄谋已久。趁着韩成沉浸在即将到来的光明的喜悦中,她已经联系过了远在英了的曹莹莹。原本她只是计划回学校继续学习,可是曹莹莹却称自己有个朋友的舞蹈教室正在招老师,她可以去试试。还列举了几十条学而无用的例子,以打消顾思瑶继续深造的决心。
顾思瑶甚至特意将飞机航班的日期选在了韩成拆线当天,至于为什么会选那天,其实连她自己也说不清楚。
是怕他会察觉什么还是怕他看到自己眼底的晦涩?
以前有在那边生活的经历,再次回去,顾思瑶没有太久便又重新习惯了这边的生活。习惯伦敦变幻莫测的天气;习惯每天早上穿过寂静的泰晤士河;习惯在周末的时候跟着人群去威斯敏斯特大教堂礼拜;习惯在兴致高昂的周末拉着曹莹莹一起乘船去格林威治,什么也不错,只是享受游船在河上穿梭的感觉……
可是在夜深人静的时候,也会恍惚想起另外一个了度的一些人一些事。不习惯少了一个邪肆的声音在耳边调侃,不习惯每天晚上少了的那个温暖怀抱,不习惯没人和自己抢东西吃的电视时间,不习惯在街边看到合适的男装却不能买下的感觉,不习惯……
习惯了那么多,在不知不觉中,却还是有那么多的不习惯捣鼓着生活,戒不掉的瘾。
早上,被曹莹莹横过来的手臂拍醒的时候,顾思瑶还有些恍惚,下意识地嘟囔道:“韩成,你别闹。”
说完,看着眼前那条细嫩的女性胳膊,她怔忡了。不是他。
昨夜,也就是她来到伦敦的第二个月,曹莹莹才终于问起她离开T市的原因。曹莹莹以为一个月的时间,已经足够她舔舐好伤痕,可是她却知道还远远不够,那会是一辈子也从心头消不去的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