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放心什么?”司徒拓的脸色深沉,眯眼睨着她,语气微愠,“你觉得我不相信你?”
“难道不是吗?”如若不是,他刚刚又怎会说那番话?
“其实是你不相信我。”司徒拓的黑眸暗了下来,审视地盯着她,“你认为我把宓儿看得比你重要?”
程玄璇不由地黯然,轻轻地道:“她怀着你的孩子。”
“那又如何?”司徒拓的嗓音清冷,在这暗夜里显得有些冷酷无情,“该尽的责任,我自然会做到。但我不爱她,即使她怀着我的孩子,我也一样不爱。”
程玄璇不禁愣住,举眸凝视着他,一时说不出话来。
“只有不爱一个人,才会不在乎。比如,你对于失去孩子,毫无伤痛。你能说你爱这个孩子?”司徒拓勾起薄唇,冷冷一笑。这句话他早就想问。她无哀无伤的表现,犹如一根刺插在他的心尖,不时地隐隐作痛,难以忍耐。
程玄璇却不理会他的话,兀自问道:“拓,你爱我吗?”
“你别转移话题!”司徒拓硬着嗓子低喝。
“回答我。”程玄璇坚持地望着他。他说他不爱宓儿,那对她呢?她要他明明白白地说一次。
司徒拓绷着脸,撇过头去。他不想怪她,但她不在乎孩子的行为,让他寒彻心扉。
“拓,你回答我。”上次他虽然点了头,但她的心还是无法完全踏实。
“爱又如何?不爱又如何?”司徒拓冷着声道。
“如果爱,你是否会信任我,爱护我,包容我?”程玄璇异常执着,非要追根究底。
司徒拓倏地转回脸,直直地盯着她,语气中带着隐忍,道:“是,我爱,这样你满意了?”
他的口气虽然不善,但程玄璇慢慢地绽唇微笑,唇角扬起的弧度越来越大,明眸闪烁发亮。她终于可以安心了。
她很轻很轻地开口道:“如果我告诉你,孩子并没有失去,你相信吗?”她不想再忍了,他眼底挥散不去的浓重痛楚,让她的心也跟着疼痛。她不想再管那么多了,如果上天不肯让她活下去,那她就陪着孩子一起走黄泉路。这段时间,那么多那么重的压力,背负得她好辛苦,快要被压垮了。
“你说什么?”司徒拓的面色一僵,黑眸闪动震惊的微光,却不敢轻易相信,双手暗自紧握成拳头。
长长地吁出一口气,程玄璇轻声道:“那天我动了胎气,凤清舞为了救我,把她一半的内力输给了我,因此也封住了我的喜脉。”
司徒拓怔怔地望着她,面无表情,只有眸中浮现忽明忽暗的复杂火光。
“你不信?”程玄璇微微蹙起秀眉。她的坦白,换不来他的喜悦吗?
司徒拓定定地盯着她,蓦地,一掌狠狠拍在桌上,大声咆哮道:“程玄璇!你这个天杀的女人!”
他突如其来的暴喝,令程玄璇浑身一震,惊疑地看着他。
“为何骗我?”司徒拓压低身子,逼近她,对上她的眼眸,从嘴里迸出一句愤怒的话,“程玄璇,你最好给我解释清楚!”
程玄璇下意识地缩了所肩,定下心神,才道:“凤清舞给我吃了毒药,让我瞒着你,不然她不给我解药。”
“毒药?是什么毒?”司徒拓顿时冷静了下来,沉声问道。
“靳星魄为我诊断过,是阴隐毒。”程玄璇如实道。
司徒拓抿起唇角,神色变得凝重,半晌,才又开口,“为什么清舞要这样做?”此事背后必定有蹊跷。
“她要我腹中的孩子,早前她逼我立下字据,她为我安胎,而孩子出世后,就将属于她。”程玄璇快速地把实情说出,说完之后感到内心忽然轻松了许多。
司徒拓呆愣片刻,突地发出一声暴吼:“程玄璇!你是不是猪?发生这么大的事,你竟然不告诉我?”
“你居然骂我?”程玄璇错愕。她本以为他会欣喜若狂,可他却暴跳如雷?
“难道你还想我夸你?”司徒拓怒瞪着她。她以为她自己一个人扛下所有事,他会感激她伟大?简直荒谬!他是个男人,这些事该他来扛,而不是她一个弱女子!
“司徒拓!你这是什么态度?”程玄璇不禁也生气,回瞪着他,“不是只有你吃了苦,我也过得很痛苦!你现在一句安慰的话也没有,还凶巴巴地责怪我?”
“你有我痛苦?何谓丧子之痛,你到底知不知道?”
“你在和我计算谁更痛苦?司徒拓!你才是猪!蛮不讲理的大头猪!”
“程玄璇!你再说一遍试试!”司徒拓忿忿咬牙。他是心疼她一个人忍者那些苦楚,她懂不懂?
“怕你不成?你是猪!猪!猪!”程玄璇对着他连声怒喊。他不感到喜悦也就罢了,竟还如此火大,她真不明白他在想什么!
“程玄璇……”司徒拓猛地伸手钳住她的腰,凑近她的鼻尖,威胁地道,“识相的就立刻给我闭嘴!”
“你才应该闭嘴!”程玄璇毫不客气地呛声回去。
“不闭嘴是吧?很好!”司徒拓眯了眯黑眸,猝不及防地低头封住她的唇。
“司徒拓……唔……放开……”这个莫名其妙的男人!他们明明在吵架,他却突然吻她!
司徒拓置若罔闻,愈加用力地辗揉着她的唇瓣,舌尖霸道地探入她的口中,挟着狂烈复杂的情绪攻占她唇内的甜美。她害他白白痛苦煎熬了这么久,痛得心都快炸开了,现在她有义务接受他的惩罚!
心中各种感触交融在一起翻涌不止,炽烈的喜悦夹杂莫名的怒气,全都转化成激烈狂猛的热吻,他的手掌牢牢地固定在她的脑后,纠缠的舌肆意地侵袭她的唇舌,势要吻得她几近窒息才甘心。
“唔……放……”程玄璇费力地推着他的胸膛。她快喘不过气了!
“不放!这辈子你都休想我放手!”司徒拓稍稍撤开唇,让她呼吸了口气,复又覆着她的唇,霸道吸吮辗转,不让她又一丝抗拒的余地。
程玄璇的脑子逐渐空白,他分外霸气猛烈的吻一点点地吞噬她的意识,只感觉到他的热烫的舌邪肆地穿梭在她的檀口之中,勾缠着她的舌尖,撩拨着她的心跳。
良久,突然感觉胸口一凉,她才惊觉他的大手已经由衣襟探进她的亵衣,掌心罩上她胸前的浑圆,正不规矩地摩挲挑逗着。
“不行……”她含糊地喃喃,一边扯住他的手腕,想把他的手从自己衣衫内拉出来。
司徒拓的动作顿了顿,倏地离开她的嫩唇,低咒一声:“该死的!”
他的手还停留在她的衣裳内,程玄璇回了回神,使劲抽出他的手。
司徒拓不甘不愿地将手撤出,改成环保着她的腰。
气氛慢慢地静谧下来,程玄璇把头偎依在他的肩膀,轻轻地道:“情绪平复了?”刚刚的爆发,是他挤压了许久的郁悒吧?
“嗯。”司徒拓若有似无地应了一声,炙热灼亮的黑眸已渐渐转黯。她中了阴隐毒,着实棘手。只怕清舞不会轻易交出解药。
程玄璇的脸轻柔地摩挲她颈脖的温热肌肤,闭着眼睛叹息道:“拓,如果能够不管那些烦扰的事,该有多好。不去理会什么中毒,不去理会别的人,只平平淡淡地过日子,那该有多幸福。”即使只能幸福四十多天,也是好的,至少,拥有过幸福。
“璇。”司徒拓低声唤她,侧头亲了亲她的额头,道,“别担心,我一定不会让你和宝宝有事。”一手盈握她的腰,一手抚上她的腹部,力道极轻,小心翼翼且又珍而重之。这是真正意义上他第一次抚摸他的孩子,他和她的孩子。
“嗯。”程玄璇点头,柔声道,“我相信你。”相信他有这样的心,相信他确实爱她。如此,已经足够了。
“清舞要你立下怎样的字据?”司徒拓搂着她,坐到床沿,看着她的眼睛,神色认真地道,“以后不论发生什么事,都不要再增加一个人背负。不管是喜乐还是艰辛,都让我参与和分担。”
“我知道了。”程玄璇的唇边漾开笑容,静静凝望着他,过了一会儿,才又道,“凤轻舞让我签的那张字据上,写着如果她能为我保胎,孩子平安生下之后,就跟她的姓,属于她。否则,我就要自愿入狱坐牢三十年。”
“无稽!”司徒拓低喝一声。他的孩子岂能跟别人的姓!
“我也曾想过,如果你出面,也许这张字据可以无效,但是当时的情况下,我只能先签了。”又或者皇室的人出面,能保住她不用坐牢,但是凤轻舞的性情古怪极端,若一计不成,她定会再另想法子。
“这件事暂且留待以后再说,目前最紧要的是为你找到解药。”司徒拓皱起浓眉,黑眸中闪过一丝浓重的担忧。现在他武功尽失,如同半个废人,要如何去向清舞讨解药?只怕还未进入暗门,就被驱逐出来了。
“靳星魄已经去了暗门,他说凤轻舞可能匿身闭关了,不知他有没有找到她。”把该说的话都说了,程玄璇微微而笑,伸手抚上司徒拓的眉心,揉散那其间的阴霾,温声劝慰道,“尽人事听天命吧,我想,天无绝人之路,我和孩子都会没事的。”
“是,你和宝宝一定会没事。”司徒拓低沉地道,眸底却氲着褪不去的忧色。事关她和孩子的安危,他不能轻忽。无论结果如何,明日一早他都必须去一趟暗门。但愿清舞能看在往昔的情份上,手下留情。
“拓,你是不是想去找凤轻舞?”程玄璇不由也感到担心。凤轻舞一定会难为他的。
“我去找清舞谈一谈,你别担心,她不会对我下手。”但是,清舞必会有所要求。
“如果她又提出要借种……”凤轻舞的最终目的,就是要拥有司徒拓的骨肉,想来她决不会放过这个好机会吧?
司徒拓不响,没有接言。比起玄璇和孩子的性命,其他的事都无足轻重。
沉默了会儿,他开口道:“歇息吧,明日的事明日再想。你现在有着身孕,要顾着自己的身子。”
“拓,你答应我,先不要去找凤轻舞好吗?”程玄璇凝视着他,轻轻地道,“我一直希望能够过平静安宁的日子,你能不能成全我?毒素暂时不会发作,过一段时间我们再来烦恼这个问题,好不好?”
“好,我答应你。”司徒拓握住她的手,紧了紧,才放开,淡淡扬唇笑道,“你温柔的样子,实在难得一见,我怎会不答应你。”
“你在取笑我?”程玄璇佯做恼怒地瞪他一眼,缩进床铺内侧,拉过被子,把自己裹起来。
“你想闷坏自己?”司徒拓也躺下,一把将她揽了过来,“你不喘气,也得让肚子里的宝宝呼吸。”
“你现在只关心宝宝了?”程玄璇从被子里露出脸,撇了撇嘴。
“你这种醋也吃?”司徒拓不以为然地嗤了一声。
程玄璇轻哼,不说话。想从他嘴里挖出几句甜言蜜语简直比登天还难!
“哼什么?还不快睡觉?”司徒拓的语气颇为生硬。她该不是想听他说什么动听的情话吧?方才他已经说过“爱”,这已经是他的极限了,再多就没有了。那些甜腻腻的软言侬语,他可说不出口。
“一块硬邦邦的木头!”程玄璇低声咕哝。
“嫌弃我?人都已经在我怀里了,还敢罗嗦废话?”司徒拓揽着她的腰的手略微用了点力,警告道,“马上给我睡觉,不然别怪我封了你的嘴!”
“凶神恶煞的木头……”程玄璇继续嘟囔。
“程玄璇!这是你自找的!”司徒拓忽地抬起身,迅速俯头吻住她嘀嘀咕咕的小嘴。
“唔……野蛮的木头……”程玄璇抱怨,但很快就被吞去了尾音。
大抵过了很久很久,司徒拓才松开了她,微微放柔了嗓音,道:“以后我们别吵架了。”虽然他喜欢她生气盎然的神采,但是他更喜欢她的温柔。因为难得,所以显得那般珍贵。
“那你以后都听我的。”程玄璇唇角扬笑,趁机讨价还价,“以后你不许对我凶,不许骂我,我说什么你都要说好。”
“做梦!”司徒拓才刚放软的声线又硬了起来,没好气地道,“你想要我打不还手骂不还口?”
“你就不能让让我?”这个冷硬的男人,就不能说点好话哄哄她?
“你若无理,我也得让你?”
“我什么时候无理了?”
“很多时候。”
“那是你眼拙!”
“我若不眼拙,怎会看上你?”司徒拓扯了扯嘴角,故意讽道,“我是蒙了眼,才会喜欢你。”
“那你现在可以不喜欢的。”程玄璇鼓起腮帮子,气道。心底却暗暗窃笑,他这句话算不算情话?
“我是很想,但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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