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维信看见了站在人群最前面的梁墨琰的背影。他站在梁家管家为他撑开的雨伞下,穿着黑色西服的身躯似乎比上一次见到的时候要高挑了些,依然是挺得笔直的腰背,虽然只是见过两次面,可是方维信却一眼就能将梁墨琰认出来。
悼念的仪式结束很快便结束,人们也安静地在这绵绵无尽的细雨中慢慢散去,可是方维信却始终没有看到梁墨琰回头,——他一直都沉默安静地站在他母亲的墓碑前。
方维信慢慢跟随在父母的身后往回走,沿着石阶而下,一直走到快要到达墓园门口的时候,他迟疑了一会儿,又重新转身踏上石阶快步跑回刚才举行葬礼的那个地方。
果然,梁墨琰还依然站在那里,独自一个人。
停下脚步,方维信努力平复着有些急促地喘息,瞥了一眼远远站在墓地另一边朝着这里关切张望的梁家管家,他一步步走到梁墨琰的身旁。
梁墨琰的发间已经沾满了细细密密的水珠,肩膀和衣袖也已经渐渐被雨水沾湿,因为水渍而显得更加深黑。
“梁墨琰……”方维信开口轻轻唤道,缓缓伸出手去握住梁墨琰垂在身侧的手。
指尖碰触到的是一片带着湿气的冰凉。
方维信转过头去看那刚才一直表现得安静沉默的男孩,却是没有想到,望入的是一双湿润的满是伤痛的眼眸。
“……梁墨琰……”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他只感觉到自己的心也似乎开始有一点点疼痛,下意识地更加握紧那片冰凉,他蓦地松开了另一只手一直握着的伞,摊开掌心,接下了那滴有些烫热的眼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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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色的宾利行驶在市区里的马路上,路边两侧林立的高楼遮住了几分午后的阳光,只透过车窗洒下明明灭灭的倒影。
秦优侧过头去看坐在身旁的梁墨琰,而对方也察觉到他的目光,转过来望向他。
“怎么?”梁墨琰轻轻一笑,牵起他的手握在掌中,低声问道。
秦优低头看了一眼两人十指交握的手,车外透过来的倒影忽明忽暗地遮掩去了他眸底的情绪,良久,他无声地在心里轻叹一声,抬起头来清淡地微笑道:“明天要出去拍一些外景,大概不能赶回来和你一起吃午饭了。”
连着一个星期,梁墨琰都会在中午邀约他一起午膳,两人就像真正的情人那样出双入对。
“没有关系,明日我也正好有一个会议。”梁墨琰体贴地轻声道。
车子在路口拐了一个弯,平稳地停在了一栋银色玻璃幕墙的大楼下。
“我到了。”秦优转过头看了看车外,关颖已经站在了楼下大堂的门口等候,认出车子,向着这边张望。
他想要抽出手去拉开车门,可是梁墨琰却并没有放开。
秦优回头静静望那双深沉的黑眸,半晌,明了地只好倾前身去,在那带着一丝凉意的薄唇上轻轻落下一吻。
梁墨琰这才好似满意地淡淡一笑,,松开了握着他的手,轻抚过他漂亮却清冷的眉眼,道:“那周末出海钓鱼,我过来接你,嗯?”
“好。”秦优顺从地点头应道,然后才转身下了车。
看到秦优的身影走下车,关颖很快就迎了过来,望了一眼渐渐驶远的黑色宾利,她这才转过头来对秦优道:“贝小姐找你,让你到她的办公室去一趟,我们赶紧上去吧。”
刚刚过完午后,走进IMG在港岛公司总部所在的楼层时,并没有遇到多少人,不过在走廊上见到的那几个工作人员,在看着秦优时,都有着一副好似格外熟稔热切的表情,点头招呼着并侧过身为他们让出路来。
为什么会受到这种奉承巴结的待遇,关颖自然心里清楚,私下里其他的同事也都有对她表现出或羡慕或嫉妒的情绪来,不单只因为秦优的日渐走红,还因为看似不显山不露水的秦优背后隐隐约约和两个大人物有着不同的牵扯。
流言总是传得很快,梁墨琰几次到摄影工作室接送秦优也被不少人看在眼里,何况还有之前传出的和贝静妮之间的暧昧,这些都使秦优在IMG的其他人的眼里,显得是个高深莫测又有着很强手段的人,不然怎能玩转这样一种高超的三角关系又给自己带来种种的好事和便利。
不过关颖却并没有为这种逢迎热切而感到高兴,她太过明白现实,梁墨琰和贝静妮都不是那种能任由揉搓摆弄的人;她也清楚这些面上热情的人心里真正的想法,他们在暗中,可都是冷眼地等着看这个少年将好运用尽,一朝从云端重重跌下。
关颖是目前站得离秦优最近的人,这一段时日里,秦优的工作和行程和计划安排都由她经手,甚至在秦优忙于工作的时候,梁墨琰和贝静妮的邀约来电都是由她接听并转达的,一些事实和真正的情况她都看在眼里,再清楚不过。
虽然贝静妮是IMG的老板,也是一手捧红并一直关照自己的人,但秦优对贝静妮,却并没有刻意的讨好和遵从,态度从来从容而淡然,最多也就像是普通朋友那样的相处;反而贝静妮却好像才是刻意接近并流露出亲密姿态的那个,并且,在知道那些流言的情况下,仍然还是保持着这样一种暧昧不清的态度。
这一点关颖早就隐约觉察,可是她不能也不敢说出。
而梁墨琰和秦优之间,现在看起来像是情人,总是邀约不断,可是两人之间却又似乎显得若即若离,关颖才不相信梁墨琰会不知道贝静妮和秦优的那些绯闻。
可是要说两人真的是一对,可是秦优每次和梁墨琰说完电话或者约会回来,都不像是那种陷入爱河的陶醉模样,至少,也没有任何一丝丝兴高采烈的情绪,冷淡平静一如往常。
如果说秦优是像童珂一样,和梁墨琰在一起只是为了交换一种利益,但她真的无法从秦优的言行举止里看出一点点趾高气昂或炫耀得意的样子来。
这许多的错综复杂,让关颖觉得自己既像是一个清醒的局外人,看得比其他人要来得清楚明白;可又像是也被蒙在鼓里的那个,追究到底还是什么也搞不清楚。
不过聪明如她,知道只有保持着沉默和若无其事,才是唯一正确的选择。
其实她从来就看不透秦优这个人,在他的面前,她始终都觉得自己才是年轻单纯的那一个。
陪着秦优走到了贝静妮办公室的门口,关颖向贝静妮的秘书微微点了点头打了个招呼后,便转身退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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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到秦优走进办公室,贝静妮微笑着从座位上站起。
“秦优,来得正好,今天有个好消息要告诉你。”她伸手示意秦优在自己的办公桌前坐下,抬头望着那双漆黑的眼睛,语气轻柔而愉快。
秦优清浅地笑笑拉开椅子坐了下来。
就是这样一个安静柔和的样子,总是让她深深地迷恋。贝静妮侧着头看了看他,然后低头拿起早就准备好的放在桌面上的白色信封,借此掩饰去自己眼里的情绪,接着才重新望向秦优,笑着道:“由于你近来的工作表现非常不错,而且GK那一边也一直对你赞赏有加,公司决定给予你适当的一些奖励。”
说着,她便将手中的信封递了过去。
闻言秦优接过信封,在贝静妮的示意下打开,低头看了看信封里那张支票上面的数字,挑了挑眉,看入贝静妮的眼里,道:“以对员工的奖励来说,很丰厚。”
“对,”贝静妮靠向椅背,两手交握着放在身前,缓缓地笑道,“可不要妄自菲薄,今时的你已经不同往日,你现在是IMG里的首席模特之一,也是GK面前最红的人,在将来也还会有更大更好的发展,这种奖励对目前的你来说很是恰当,不过往后,你会发现你能得到更多。”
秦优笑笑,将手中的信封收起,淡淡地道:“谢谢。”
贝静妮按下心里的涌动,从容而平静地笑着回道:“不用客气,这是你应得的。”
“如果没有其他的事,我先出去了。”秦优起身,对她点了点头。
“……秦优,”看着那修长的身影已经走到了门口,贝静妮顿了顿,又轻声唤住了他,待秦优回头,她下意识地握紧了双手,面上带着平淡的笑,道,“下周三我过生日,晚间会搞一个小小的庆生会,届时也会有不少圈内的朋友会过来,我希望……你到时候也能一起参加。”
“嗯,你既然在这圈子里,能够多认识一些人,对你的将来也是很有好处的……”她紧接着补充了一句。
秦优想了想关颖提过的当日的日程安排,便点点头,应道:“好。”
看着秦优的背影离开,办公室的门被轻轻阖上,贝静妮这才一点一点地放任自己露出温柔的神情来,不过,渐渐地,她又缓缓将这种越见深浓的情绪小心地收起,藏在自己平常冷静理智的面具下。
无双说得没有错,现在的他什么也不能给予自己。可是,她却也并不寄望着得到什么,财富、地位,这些她都有,她也不会想要更多,她只是喜欢看着他,喜欢看到他的笑容,喜欢听见他的声音,喜欢当自己站在他的面前的时候,那双沉静的眼睛里会倒映着自己的身影。
她不需要从他那里得到什么,她只想要把自己能给予的都给他。名利地位,财富声望,只要她能给得起的,她都会把最好的捧到他的面前去。
这些只是属于她自己的一份感觉,无关任何人。
作者有话要说:⊙﹏⊙b汗
催文的同学好可怕,好可怕呀好可怕。。。。。。。。。。
24
从IMG所在的大楼里走出,一坐上保姆车,秦优就将手中的白色信封和一张折起的纸递给关颖。
“这是什么?”关颖讶异地看他,伸手接过,打开信封拿出里面的那张支票一看,顿时瞪大眼睛,“哇,这么多!”
秦优睨她一眼,望着车窗外移动的景色,淡淡道:“帮我开一个股票账户,按纸上写的买下那几支股票。”
关颖翻开那张折起的纸看了看,抬起头,眼睛一眯,扬了扬手上的白色信封,道:“全部买?”
秦优头也不回地道:“对。”
关颖暗暗咋舌,努力地用自己少得可怜的行情认识去猜测着这几支股票的好坏,而同时她也想着是不是秦优跟贝静妮或者梁墨琰套了些什么内幕消息,才这么眼睛也不眨一下地就把这一大笔钱全扔了进去。
不过有些事情只要牵扯上,总是会有点让人猜不透摸不着却又好似理所当然,她已经开始习惯了。耸耸肩膀,关颖很快就将这些想法扔在了脑后,收好手里的支票和纸条,拿出手机翻开行事历,开始了平时的联络和工作。
秦优现在已经并不只有GK的工作要做,在不违反现有合约的一些约束下,IMG又为他接下了一些时尚杂志和广告的硬照拍摄,因此他在港岛的这一个月里,行程和工作计划其实还是很满的。
黑色的保姆车渐渐驶出市区,来到了郊外一处海湾的废弃船厂码头,今天下午的拍摄将会在这里取景。
今天的阳光很好,天空也难得的清清朗朗,以致周围的景物格外地清晰,色彩和光感都很饱满,连海风也是轻柔的,让人感觉慵懒而惬意。
这是一片非常非常宽广的灰色水泥场地,上面零散地堆放着一些废弃的集装箱和钢材,两个近千吨的深红色巨型门吊高高矗立在那里,油漆因为日晒风吹而有些剥落,远远看去,映衬着浅蓝的天空、大海和遥远的矮山,很是有一种空旷苍凉的味道。
码头一旁同样浅灰色的水泥建筑就是废弃船厂的厂房,从高高的巨大的门洞望进去,里面寂静而空旷,地面上还散乱地堆放着不少杂物,在这里,好像每一样东西都显得刚硬而巨型,每一个昏暗的角落都似乎藏着不可预知的危险,让人有种被威压震慑而需要小心翼翼之感。
摄影组的车队早就已经开了过来,分散地停放在厂房门口周围的的空地上,工作人员正在紧张地忙碌着。服装师正在几排挂满昂贵服饰的架子前整理清点,布景师和场工搬运着一些脚手架和背景道具,灯光师和助理们都跟随在摄影师的身后去看合适的取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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