跑到宿舍楼下的时候,竟非常意外的看到了某人。
她气喘吁吁的停了下来,疑惑,“秦师兄,你找谁?”微喘着气,手往脸上抹了把水,她往楼里指了指,那里挂了个白底红字的牌子——女生宿舍,男士止步,“要不要我帮你叫。”
秦准眼睛半眯了起来,不着痕迹地飞快的上下打量了下眼前的女孩儿。
氤氲苍茫的天空之下,她看上去极为的娇小。
雨下得很大,看来她是跑回来的,裤脚一直到膝盖处全部湿透了——不光是裤子,她整个人像从水里泡了一遭回来,刘海湿哒哒的贴在光洁白皙的额头上,大滴大滴的雨珠沿着发梢蜿蜒着顺流而下,真是狼狈得不行。
可看样子她倒不大在意,反倒傻愣愣地凑过来说要帮他叫人。
……另外,她今日穿的白色T恤衫并不厚,让雨这么一淋基本上已经变成透明的了,浅色的内衣肩带隐约露了出来……
他连忙移开了视线,清咳了声,上前两步将手中的伞移至她的头顶,微微笑了下道,“谢谢小师妹啊,不过我是刚送人过来的。”下巴微抬,朝女生宿舍示意了下。
哦……
程蔓明白了,点头表示了解,看来这位桃花师兄的新任女友是她们这栋宿舍的。便又道,“那没什么事我上去了。”言罢咧嘴冲他笑,摆了摆手告别。
护好了怀中的课本,她深吸一口气正欲再度冲入雨帘中,悦耳清磁的男声响了起来,“等等,程蔓。”
她回头望去。
他仔细盯了眼她怀中抱的书,状似研究,“西方经济学的书,你刚才……是从一教回来的?
”
程蔓点头应道,“嗯。”然后?
他也嗯了声,若有所思,“怪不得,我也是从一教过来的,刚才在一楼大厅看到个很像你的背影,但没上前去确认,早知就顺便也送你一起回来了。”
程蔓:“……”
桃花兄,你现在说这个,是马后炮呢还是刺激我呐?
秦准举着雨伞在女生宿舍楼下站了好一会儿,目送了那瘦小的身影蹬蹬踏踏跑了进去。脚下的积水被雨点溅起了花儿来,半晌,他忽而微笑起,这样的举动确是很不君子。自嘲地摇了摇头,他慢条斯理地转身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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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寝室没过两分钟,程蔓正在找替换的衣物,宿舍其他几人也回来了。这仨儿运气就是比她好,没被困多久就遇到几个不知是好心还是不怀好意的同级不同系的男生,杜晓培一个可怜兮兮的眼神外加楚楚动人的表情就足以秒杀一个足球队,自然很顺利的就骗了几把伞到手。
阿毛一进宿舍瞥见程蔓就立马嚎起来,“嗷嗷,原来老四今天穿的是粉红色bra,真是纯洁动人美不胜收!”
老刘也定睛一看,皱眉,“老四,你该不会是就这么淋着雨回来的吧?”
程蔓一听怔了怔,连忙垂眼一看,可不是嘛,白色T完全是成透明的了……她适才跑得极,一回来怕感冒就急忙找衣服,哪有空注意到这个……
脑子一个激灵,她兀的想起不久前那位秦师兄叫住她,还在她胸前扫视了一圈说什么“也在一教”之类的——
“老四,你的脸怎么这么红,该不会是发烧了?”杜晓培走过来皱眉关切道。
“没,是给气的。”
作者有话要说:冷文咩,大家多给点力呀》_《
☆、拉链没拉
这天晚上,程蔓做了个诡异的噩梦。梦境里是一片蒙蒙的白雾,她一个人漫无目的地在白茫茫的大雾中走着,无论如何也辨不出方向。忽然前方出现了一个挺拔的身影,她眯着眼睛仔细一看,好像是程观越。她便想也没想拔腿就追,边追边喊“程观越你等等我啊”,那身影始终没回过头来,他们之间的距离一点点的在缩小,眼看她的手马上要拍上那人的肩膀时,那人突然回过头来!竟是秦师兄,他冲她一笑,然后眼睛倏地一眯,猛然张开骇人的血盆大口朝她扑来——
由于前一日淋了雨,又天寒地冻的,第二天程蔓便感冒了。
早上醒来时脑袋昏沉沉的,眼睛压根儿没办法完全睁开,只觉得喉咙干得要命,额际突突的跳得厉害。意识朦胧之际只恍惚知道老刘把她叫了起来吃药,阿毛把买来的早餐搁在她桌上嘱咐她一定要吃完,并说放心休息她们几个会给她请假——后来药劲上来了,她就又迷迷糊糊的爬回床上睡了。
再度清醒过来的时候已经是上午十一点半,寝室的人上课还未归。大概是药效起了作用,头不疼喉咙不干,只仍感到有些昏沉。阿毛买回来的早餐一摸早就冷透了,程蔓便拿了饭卡下楼直接去餐厅。
饿了一个上午有些吃不消,程蔓到了餐厅便直奔荤食区。荤食区人异常的多,程蔓一直觉得奇怪,明明还没到下课时间,为何每次这个时候餐厅都会挤满人。
学校餐厅的菜没啥特色,也就红烧肉特别好吃,肥瘦相宜香嫩可口,229宿舍的四人都爱到不行,每回都是你抢我的我抢你的。
程蔓越过几个人头,踮着脚伸长脖子,紧紧盯着那油光发亮香气扑鼻却所剩无几的红烧肉,“阿姨,给我打一份红烧肉。”
这时前面的男生回过头来,哎哎了两声说,“不好意思啊同学这红烧肉我要了。”
就这样,程蔓眼睁睁的看着最后一勺红烧肉盛进了别人的餐盘,心里不是没有失望的,无限哀怨的看了那男生一眼,口里就说,“没关系——”接着手指一转,纠结万分的冲那打菜的阿姨道,“那阿姨,给我来一份红烧猪头肉!”
两字之别,却因着她情绪莫名的愤懑语气,意外的差之千里。
她这话一出,周围听到的学生都忍俊不禁笑了。那打菜的阿姨大抵也是觉得这小姑娘还挺有趣的,也笑眯眯的多打了些菜给她。
那男生本来已经转身走了的,听了她那么一句也不由回头郁闷地多看了她几眼。
心想这女生怎么这么小心眼儿啊……
可这一看不打紧——
“哎?你——你不就是火车上的那个,那个——”他指着她叫了起来。
程蔓打了菜从长长的队伍中退了下来,疑惑的看着那男生戏剧味儿十足的举动,倒也是越看越眼熟,好似真的在哪儿见过一般。
只见那男生上下打量着她,边打量边啧啧道,“看着是挺乖挺内向的女孩子啊——”顿了下,又道,“哎,同学你还记得我不?火车上我坐你旁边的。”
程蔓经他这么一提醒也想了起来,哦了声,道,“就是说我很娇气的那个……叫罗什么的。”记忆深处仿佛有什么在慢慢涌动,她想起好似当时有个非常清越动听的声音叫了他一句。但后来说了什么,她倒是一丁点印象也没有了。
那男生:“……你的记性真好=_=”真的很小心眼啊……
就这么一来二往,两人也算初步认识了。男生告诉她他是大二的,叫罗帆,是商学院经管专业的。他在说到自个儿专业时那小眼神儿拽得那口气得瑟得——
“商学院经管系听说过没?咱专业牛人辈出那可是出了名儿的。”
程蔓歪头想了想,而后诚恳道,“我是医学院的,离商学院挺远的。”
罗帆朝天翻了个大白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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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完饭在回寝室的路上遇到有段时间没见的孔旻。
孔旻看那样儿该是刚从篮球场回来,大冷天的穿着球衣背心还满头大汗,程蔓看到他时正与一群朋友边走边打打闹闹——他的朋友大抵都是出色的,走在一块儿非常引人注目。
孔旻抱着篮球走了过来,远远就喊,“妹子,吃饭没?哥请你吃饭啊!”近些时又压低了声音,笑得古怪指了指站在远处等他的几人,道,“趁这个机会哥介绍几个不错的给你认识,你放心,个个都是前途无量相貌姣好无不良嗜好的单身青年才俊。”
平时程蔓蹭饭蹭多了,孔旻这回反倒很是自觉。真是怪可惜的——程蔓摇摇头,“不了,我刚刚吃过了。”
孔旻一脸失望,“这样啊,那下回吧。过几天正好我们有一个聚餐,位子早定了,在聚贤楼包厢,你也来吧,咱改善改善伙食。”
程蔓一听来了精神,笑起来道,“还是哥对我好啊。”
孔旻笑嘻嘻地伸手摸摸她的头,“哥就你一个妹子,不对你好对谁好。”又仔细瞅了瞅她的脸色,研究了稍许眉头皱了起来,“目光无神面堂发黑,咋的了?”
“感冒,但已经吃过药了,差不多快好了。”
“那就好,好好照顾自己,聚餐那天哥打电话通知你啊。”那毛茸茸的头发摸着怪舒服的,孔旻忍不住又伸手恶作剧似的揉乱了她原本梳得整整齐齐的刘海……之后心情很好的挥手向她告别。
程蔓沉默,片刻对已经走得老远的孔旻喊了声,“哥,你裤子拉链没拉——”
前方孔旻脚滑崴了一下。条件反射往□一看,顿时满头大汗,球裤哪来的拉链啊?
☆、我会吃醋
天气越发的冷了,校园各处放眼过去皆是萧索冷瑟,偶尔一阵凉意十足的风刮过,总要叫路边那些残存静躺着的枯叶被迫卷上半空,如蝶般飘摇一番才能缓缓飘落而下。
早晨六点半,程蔓紧了紧衣领,跺着脚搓着手站在女生宿舍楼下等人。北方冬日的清晨果真是寒冷,连呼吸都能瞧见眼前袅袅升起的白蒙雾气。
Q大有个很大的湖泊,程蔓刚来时那里岸边还绿草茵茵,水中波光潋滟清澈见底,湖底有柔软的水草款款摇摆,特意放养的交颈鸳鸯优哉游哉的浮在水上晒太阳。而听说入了隆冬后,那儿会结冰,整个湖泊全全冰封,有胆儿大的还敢穿上冰鞋在湖面上头溜达。
她心里想,等那大雪封湖后,不知能不能骗到程观越教她学溜冰。她记得,几年前他曾着她偷偷跑去离学校很远的溜冰场,她是一丁点也不会的,只能心痒难挠的光瞪着他滑。那日他滑得真是好看。
思绪正跑得老远,身后有人喊她,“程蔓。”
回头望去,迎面走来的那人嘴角有浅浅的弧度,一双漂亮的眼睛明亮如星。
她立马乖巧回道,“师兄早。”
秦准挑起眉,敢情是在怪他给她定的时间太早了。这小丫头说话总是一语带双关,听着好听但却说不准到底是不是在骂人。
这种感觉太新鲜,他也不知怎么的心情反倒是愈发的好起来,微侧了头过去,低笑了声,道,“带好书了吗?”
被他笑得有些莫名其妙,但那笑颜着实耀眼动人,几乎要灼伤人的眼,程蔓心里不禁暗叹了句蓝颜祸水,举起手中的《普通话水平测试教程》晃了一晃,抿起嘴腼腆道,“麻烦师兄了。”说完话她忽然想到至今仍不知这位师兄的名字,只知他姓秦,名甚却因之前没留心所以没注意过。现在隔了这么久又不好直接问,实在是有些失礼。
昨晚约好的地点是在校偏南角的一个小亭子。那附近因靠近小树林,环境亦是清幽僻静,又离教学楼近,所以不少学生爱跑那儿大声朗诵背书。每到清晨,那里便是书声琅琅不绝于耳。
程蔓拿起书念,“秦始皇是秦时的王,秦时的王不是只有秦始皇……”
秦准一开始只是嘴角可疑的抽(蟹)动,最后实在是忍不住了,哈哈大笑起来。程蔓知道他在笑什么,心中亦有些羞恼,暗想这人怎么这样,就是读不好才要他教——也不知给她留点面子。
好不容易他止住了笑,清咳了声,修长优美的手指伸过去指了指适才她读的那句,抬眼看向她,那双勾人的眼睛里仍闪动着笑意,他道,“这个‘秦’念‘qin’,没有后鼻音,别咬着舌头念;‘始’念‘shi’,要加卷舌音的,还有‘时’,不念‘丝’……”
就这么个短短一个句子,居然都能念得如此七零八落乱七八糟,真叫人心生敬佩。
奈何程蔓有多厚脸皮,这回到底有点撑不住了,脸隐隐烧得厉害,好似连耳朵根都烧着了,她掩饰性的干咳了声,状似忍辱负重般叹了声道,“师兄你想笑就继续笑吧,笑完您老继续教。”
她明显非常尴尬,又因皮肤白皙透析,那粉色的红晕便张牙舞爪的显了出来,灼灼桃夭,加之她那一低头,露出纤细美好的脖颈和小巧白皙得几近透明的耳垂,竟是说不出的动人。
秦准心底微微一痒,好似被什么撩拨了却又抓不住般大脑空了一瞬。这一刻他脑海莫名想起昙花一现的典故,仿佛万物皆不在,只余那花开盛世的残香,叫人惊艳却无法长留。
商学院传统向来古怪,大四了仍要学习语文,那德高望重声名远扬的商院院长说了,如要从商便要做儒商,多学习点老孔孟总是没坏处的。
秦准将语文课本翻开,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