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远才是,可为什么她只觉得苦涩?
是因为昨晚的梦吗?
正文 共进早餐
程锐云点好单,看到静书坐在桌前,把独立包装的一条条牙签在桌上摆开,她以前也常常这样,去饭店吃饭就会按照某种方式排列这种牙签,说是可以占卜当天的运程。
他总是骂她幼稚,对她所谓的占卜不屑一顾。直到有一次,他订了最贵的江景西餐厅请德国来的朋友吃饭,她的小把戏逗乐了几个老外,回去后却被他斥责为不分场合、没有教养,她躲在卫生间哭了很久,从那以后就再也没见过她玩这小游戏。
程锐云忽略心中的酸酸涨涨,抬着食盘走到桌前坐下。
静书快速地将牙签收拢放回一旁的盒子里,看着他将咖啡和松饼放到她面前。
“拿铁,你最喜欢的。”程锐云喜欢喝咖啡,也记得身边所有人喜欢的咖啡类型。
静书看着白色的纸杯,抱歉地笑了笑,“我已经很久不喝咖啡了,早晨我只喝鲜奶。”
程锐云不说话,沉默地看着她。
“我之前患过失眠,医生说我不能喝咖啡。”她不想解释的,跟那段梦霾相关的一切她都不想再提起。但她不希望自己落得个骄矜、做作的形象。
程锐云起身去了吧台,很快带回一杯热的鲜奶。
“谢谢!”静书的声音很轻。
“今天的运程怎么样?”程锐云低头切着盘子里的厚多士,头也不抬地问。
“什么?”静书有些不明所以。
“你刚才不是在用牙签占卜今天的运程吗?”
“哦,这个。”静书恍然,很意外他会这么问,他不信星座、血型、塔罗牌,不信生命可以被预测,以前她这么做的时候他说她幼稚、没教养。如今她戒断了咖啡,他却相信了占卜吗?
“它说今天会有人请我吃饭。”真的很灵验。
程锐云也笑了,他笑起来脸颊边有个很浅的梨涡,带着一点孩子气,很多女人都无法抗拒,当年的她也深陷其中。只不过她极少看见他笑,他的表情、他的眼神总是冷冷的,只有回奶奶家的时候,才能偶尔看到他阳光的一面。
“那我呢?”他接着问。
“你?我…没有帮你算啊。”
静书的回答让两人又陷入沉默。什么时候开始,她已经不再事事以他为先?
“你为什么会住在那里?”程锐云重新起了个话题,也是他一直想知道的问题。
“那里租金便宜,离我上班的地方也方便。”静书答得很实在。
“你不管花店了?还有那笔钱呢?都花光了?”他始终想不通她是怎么处理这笔财产的,为什么还要一个人紧巴巴地过日子,战战兢兢地出来工作?
静书变了脸色,昨天他的嘲讽还言犹在耳,今天一大早又问出这样的话,他到底在乎的是那笔钱还是她选择的生活方式?
似乎哪一项都已经跟他没关系了吧。
“程先生,如果你是专门来问这几个问题的,恕我无可奉告!我有处理自己财产的权利。”静书放下杯子站起来,“我吃饱了,谢谢你的这顿早餐,再见。”
程锐云看着她走出咖啡店,又将视线转向桌子上的牙签盒,他们的命运早在五年前就已经分道扬镳,可是为什么他自始至终都没有想象中的欣喜?
手中握着那杯没有动过的拿铁,杯子还是温热的,但他们都变了。
正文 拜访
“静书,早!到我办公室来一下!”秦晋从办公室探出身子跟刚进门的静书打招呼。
他们所在的树和律师事务所占了这个大厦的半个楼面,每一个合伙人和律师都有自己独立的办公室,律师助理、秘书和实习生坐在办公室玻璃墙的外围,每人一个小格子间。静书的位置就在秦晋办公室门外,如果她表现良好能留在这个律所,实习期满后拿到正式的律师执照,她就能拥有自己的办公室。
静书用桌上的湿纸巾擦了擦鼻梁上渗出的汗珠,她刚才走得很快,简直就像逃跑一样。她拿起笔记本走进秦晋的办公室,想把早上的这段插曲甩在门外。
“坐吧。”秦晋边说边从旁边的袋子里拿出一个小盒放到静书面前,“鲜奶,喝一点胃会比较舒服。”
不知道为什么,平时她觉得寻常的举动今天突然戳到了静书某根敏感的神经,她的心突突地跳了跳。
“谢谢,可是我已经吃过早餐了,现在喝不下。”是她多心了吗?
秦晋笑了,他没有程锐云那样的笑涡,但他的笑很温暖,带着早晨阳光的温度。
“我还以为你今天一定害怕会像昨天一样的迟到,早餐都来不及吃就赶来上班。”
是啊,她也没想到会有那样的插曲。
“今天我要开会,金太太那边要麻烦你去跑一趟。昨天谈得不顺利,我们要想想看接下来的策略,你去找她聊一聊,没问题吧?”秦晋切入正题。
“没问题,我打个电话给她约好时间就过去!”
秦晋看着静书走回座位,聪明勤奋的女孩儿,有内而外散发着温柔的美,让人难以抗拒。
他越发觉得自己的那个决定没错。
吃过午饭,静书来到金太太住的别墅。这样安逸舒适的环境对她来说并不陌生,但是没有爱的家再华丽也只是一个牢笼。
金太太是一个很温婉的女人,没有其他阔太太的娇纵跋扈,家里除了一个负责打扫和做饭的保姆以外没有其他的仆佣,孩子也是由她自己照顾。昨天和丈夫面对面的谈判让她看起来很憔悴,眼睛红肿,面色苍白,静书再熟悉不过这种状态了,她一定是哭着入睡的。
“贺小姐,又麻烦你跑一趟。”金太太给静书倒了杯茶,坐在沙发上歉意地说。
“您客气了,这是我的工作。”静书对这个女人充满同情,她就好像多年前的自己,为一个不爱自己的男人伤透了心。夫妻双方互不体谅,各有各的坚持,让他们这场离婚纠纷陷入胶着。
静书能够理解金太太为自己和孩子争取最大权益的决心,她的目的不是劝她放弃或妥协,但真的有必要跟她商讨出一个折中的办法,能够靠和解来搞定,否则就会跟程锐云说的一样,闹上法庭,但结果却未必对她有利。
金太太说着说着就流下了眼泪,静书拿了纸巾给她。金家两个三岁左右的双胞胎在地毯上正玩得开心,一个坐在玩具车里,看着另外一个搭积木,脸上写满天真的无忧无虑,全然不知大人们的烦恼。
静书默默地看着,如果他们那个时候有个宝宝,现在,已经比这对双胞姐妹还大了。可是为什么所有恋人和夫妻之间该有的幸福美好对她来说都只能是奢望?
“恩雅和恩静好可爱,好乖!”静书由衷地赞美,金太太不管能得多少财产,最起码还拥有这两个无价之宝。
金太太擦干眼泪笑了,“是啊,她们真的很乖,有时候还会安慰我,昨天晚上听到我哭,还爬到床上来陪我睡。”
她叹口气,又接着说:“她们很懂事,知道爸爸很少回来看她们,但从来不会哭闹着要爸爸。后天又是幼儿园的亲子活动日,她们画了一家四口的蜡笔画,但我知道他不会去的,我不知道该怎么跟她们说…”说着眼泪又掉了下来。
静书知道其实金先生很喜欢小孩,但他跟太太感情不睦,再加上他的公司忙于上市,所以很少回家陪女儿。
或许应该制造点机会让他们相处,这也许是个契机也说不定。
静书心里有了一个主意。
正文 流年
出租车里,静书看着那张白底烫金字的名片。那个名字在她心头缠绕多年,深深刻入她的生命,手机号码却是完全陌生的,昭示着他们之间这五年来的空白。
跟以前每次打电话给他一样,她总是很紧张。过去是害怕他的冷漠推拒带来的失望和沮丧,现在则是没有面对过往的勇气。她把名片在手中翻来覆去,手心都出了汗,最后还是掏出手机,拨通那个陌生的号码。
“喂,你好!”电话那头传来熟悉的声音,惯有的低沉和冷淡。
静书调整了一下呼吸。
“喂?”没有听到动静,男人的声音带了几分疑惑。
“你好,我是贺静书。”她尽量让声音带着公式化的平静。
这次换来对方短暂的沉默。
“程先生,我跟金太太谈过了,我们能不能再约个时间碰面?我想这次她跟金先生也许能达成一些一致。”静书抢着说完,生怕自己的勇气流失。
“好,什么时候?”程锐云的声音也听不出情绪。
“后天,金色天使幼儿园,金太太要陪两个女儿参加亲子活动,我想金先生也一起来,氛围比较轻松也许能让他们彼此让步。”
“好。”
程锐云的爽快让静书有点意外,她原本以为他至少要拿金先生太忙作理由,至少请示一下当事人,没想到他这么快就答应了。
“嗯,谢谢你,那…我们后天见!”
电话那头没有说话,静书也不好挂断,两人就在电话的两端默然。
“后天,我去接你!”片刻后,程锐云的语气是不容置疑的肯定。
什么?“不,不用了,我自己乘车过去就好!”她不想再重复今早的遭遇。
“早上八点,小区门口等!”静书的拒绝让程锐云的声音又冷了几分,不等静书再开口便挂断了电话。
静书无奈地收起手机,她在他面前永远都那么被动。
车外已经是华灯初上,车子转过一个街区,街角的霓虹照亮了静书略显疲惫的脸。收音机里传来每天这个时候都会有的点歌节目,司机调大了音量,放的是王菲的《流年》。
静书淡淡地笑,曾经的她什么都不擅长,只有歌声动听。这首歌她也唱得很好,但也已经很久不唱了,最后一次唱,是五年多以前。
“爱上一个认真的消遣
用一朵花开的时间
你在我旁边只打了个照面
五月的晴天闪了电。
有生之年狭路相逢
终不能幸免
手心忽然长出纠缠的曲线
懂事之前情动以后
长不过一天
留不住算不出流年。”
飘飘渺渺的女声唱着,静书这才发现,以前她从没有领会过这歌词的含义,如今她懂了,可那个倾尽全力去爱人的女孩儿去哪儿了?
“来不及说再见,已经远离我一光年”说的是曾经,那现在的重遇是一种不能幸免的注定吗?
她已经懂事,忘了情动,除了过往那些抹不去的点点滴滴,他们已经是不相干的陌生人了。
哪一年,让一生,改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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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深莫问情:独爱红颜女官》
正文 救场
一进门,静书就看到曲岚戴着大框框黑边眼镜坐在客厅里看电视,手上还抱着一大包薯片吃得起劲。
“你回来啦,吃过没?我给你留了饭。”曲岚把手上的薯片塞进嘴巴。
“还没吃,你今天怎么没上班?”静书进房间放下包,换上家居服,去厨房热饭菜。
“我今天休假!”曲岚眼睛没离开电视机。
静书端出饭菜放在茶几上,曲岚手艺还是那么好,热腾腾的饭菜色香味俱全。
曲岚放下薯片挤到静书身边,神秘兮兮地问:“今早那个帅哥是谁啊?”
静书一顿,停下筷子看她,“你在说什么啊?”
曲岚碰碰她肩膀,“还想装傻,今早你不是被一个帅哥的宝马车接走的吗?他是谁啊?”
“你…怎么会知道?”出门的时候她应该还在睡觉呀。
“哦,楼下的王阿姨告诉我的,说是跟我住的瘦瘦的小姑娘今早在公交车站被一个很帅的男孩子开车接走了。还很八卦地问我是不是你男朋友!”曲岚耸耸肩,忘了自己也正在八卦。
静书无奈地笑笑,程锐云远比男朋友的身份复杂得多。前夫啊,多有戏剧性的称谓!
“是你那个大律师秦晋吧?”曲岚见静书不说话,又兀自猜测。
静书点了点她额头,“你要不要给我做个专访啊,大记者!”
曲岚拍开她的手又坐回去啃薯片,“好啦,你不说也无所谓,只要你们真的有情况我总有一天能见到庐山真面目的!”
静书笑着摇摇头,她和程锐云之间从来就不是可以期待的浪漫。
回到房间,静书想了想,拿出手机拨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