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归的人事档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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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归的人事档案- 第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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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来到厂组织部,见没有人,又到其他办公室去看看。却在一厕所旁边,又碰到姚主任,他正同几个机关人员在那里吞云吐雾。姚说是办公室现规定不准抽烟,抓到了罚款五元,所以他们才躲在这里过过烟瘾。

  我跟他说在组织部找不到人,姚主任便叫人带我在会议室找出了个闵部长,原来刘焕宇已因故被换,我跟新任的闵部长说明来由,闵说等他去跟姚商量一下,便去找姚去了。

  一会,闵部长回来了,他说:“那份文件只是对本厂内部发的,不能盖章。”

  我一再据理陈述,闵还是不肯。

  我再找到姚主任,姚说:“你拿到的那份文件,我们厂办公室只管印发,不是我们写的,是他们组织部提供的,我跟你盖了章,万一有什么事,那不要我们厂办承担责任?你还是去找闵部长再谈谈,写个报告,由组织部签个章应该是可以的。”

  我想,既不肯在文件的复印件上补盖公章,能把章子盖到报告上也行,便向姚主任要了纸笔,写道:

  报     告 

  本人原系江拖教师,据一九九五年七月十八日《江拖厂字(95)第64号文件》;已被除名,请予以证明。

  原江拖学校  秦付根

  1997年6月24日

  由于闵部长还在开会,我不好前去打扰,等到散会时,已经到了下班的时候,我只好改日再来。

  六月二十七日,我找到闵部长,他还是比较客气的,尊我称秦老师,说:“秦老师,我知道你的事,不管怎样,你以前也是我们江拖的人,原来也为江拖出过不少力,作过贡献,只是因为办理调动的时间过长、跟学校领导关系不好的缘故而被除名。这个章确实是不好跟你盖,这件事是前任处理的,我也不好出面,这绝不是为难你,对我这个人你以后就会知道,接触过我的人都晓得,我绝对不是那种人,现在只有你自己再去跟姚主任说说,我个人对你的事还是很同情的。”

  我又到厂办等到姚主任,姚拿起电话找闵部长,不想两个人竟在电话里叫起来了。

  姚主任坚持说这个材料是组织部报来的,办公室只管印发,厂里干部是由组织部管的,应该由组织部负责。而闵部长则坚持说,组织部不可能盖这个章,要盖只能由厂长办公室盖。

  然后,姚主任又坦诚地对我说:“你想要盖这个章,实际上找哪里都没有用,厂里是不可能给你盖的,这种文件是由厂里内部掌握的,不对外的,本来就连这张复印件都是不能让你拿到的。”

  正巧,我看见江建林厂长已在对门他自己的办公室里,便问姚主任:“我交给你转交给江厂长的材料,你是不是给了他,他看了有什么表示?”

  “凡是给江厂长的材料,我都给了,至于他是什么看法,我们从来就不会去问。”姚主任坦率地回答。

  “他现在正好在办公室,我好去找他吗?”我试探姚主任。

  “可以,但估计不会有什么用。”姚主任表示。

  我拿定主意,起身进了江厂长的办公室,向江作自我介绍:“我是原厂子弟中学的秦付根,不好意思,第一次跟你打交道,有件事想找你一下。”说着,我以示礼貌,向他友好地伸过手去。

  江建林厂长可并不愿跟我握手,坐在那里冷冷地、一动不动地说:“什么事?”

  其实,江厂长应该早就听到了我与姚主任的对话,这时无非是摆摆架子而已。我把报告递给他说:“想开个证明。”

  江厂长看过报告后说:“这个证明不能开,你的这件事,原来是怎么处理下去了,那就是怎么处理下去了。这份文件是厂里内部掌握的,不对外的,除名除下去了就没有事了,我们不能跟你盖章,也不会出证明。”

  这样,江拖的表态,无疑给我的申请仲裁和诉讼以及重新就业设置了障碍。我无奈之下,当即向厂组织部交了一份《要求将有关材料归档的报告》及其附件。

  报告为:

  江拖组织部:

  本人自去年十二月九日拿到《江拖厂字(1995)64号文件》,即向江建林厂长及厂各有关领导写了申诉材料,交给了厂办公室的姚主任,半年来被漠然视之。但事实总归是事实,即使再怎样不以为然,也毕竟是个客观存在,若是旷工,十五天即可以除名,何需要等五年之久,学校的教师们有谁会不知情?

  我热爱过江拖,常思念那些真正为江拖振兴的人们,我已不是江拖人,但我的档案还有劳江拖人保管,如果江拖组织部的有关同志能面对这个现实的话,就请将所附的有关材料归入我的档案,我想这个要求并不算过分。

  原江拖教师  秦付根

  一九九七年六月二十七日

  闵部长收下了报告,看了看说:“既然是给组织部的,我们会好好考虑。”

前途茫茫心惨淡  无奈信访路漫漫
一九九七年六月二十七日,我刚从江拖组织部出来,在办公楼口,就碰到已经调出学校、在厂教育培训中心上班的上官老师。他是在一九八五年与我同时调来江拖中学的高中把关老师,这次一见到我,就愤愤地说起他那次与夏振川打架的事。

  “夏振川在学校当校长,简直就是黑了天,那次是他自己弄断了肋骨还不要脸赖我,是他自己想蹬我一脚肚子,结果他没有站稳,跌倒在水泥板角上。后来就连派出所的人竟也还会听他的,结果还把我给拘留起来了。”上官老师十分气愤。

  说着,他又列举了夏振川的许多丑事,对我的事情他也很愤愤不平,说学校的老师都在讲,你就是被夏振川给害了,叫我一定不要放过他。

  上官老师还告诉我,这次刘焕宇被免去厂组织部长,是因为作风不好,处事不正派,厂里的职工意见很大,干部们对他的评议很差。

  八月初,我来到省政府,这时的省农牧渔业厅又改回了原来的牌子,叫省农业厅,厅人事处的干部主管仍然是孙建齐,他刚从省红壤研究所挂职锻炼回来不久。

  孙关切地问我在江拖的关系最后处理得如何,说江拖这样对待调动的干部是很不正常的。

  我在他那里借出了那几份虽然盖了好几个人事部门同意调动的大印、尚未能够最后批复的干部调动关系,其中还有注明“徐厅长交待”的字样,心情真是无以言状。

  就这样,一次正常的人才流动,不仅把编制,甚至把我基本的工作权利也给流失掉了,我似乎成了社会上哪里也不管的人。比起那些下岗的工人,他们常常能得到政府在各个方面的照顾,不知要比我好多少倍。本想更好地发挥自己的才干,为国家多作贡献,现在却是这样的结局。

  在被除名前,由于得不到厂里的允许,我回不了原单位上班,又不敢在外上班,只得失业在家,连做点小生意也生怕单位知道;被除名后,由于文件没有盖章,我既无法诉讼,又不能证明自己的身份,到处寻找工作或办理个体执照,均无有效证明而告吹。

  我四处谋生无门,经济几乎没有来源,精神倍受打击。

  九月八日晚,我来到省政府大院,欲去省委常委楼舒惠国书记家,与舒书记见面求助,可门卫说什么也不让进。

  十一月六日,我来到省委大院,希望能在省委书记办公的地方见到舒惠国。我先找到一位在此当处长的同学,想跟舒书记通个电话,同学说舒书记的电话是党政领导的内部专线,这样的专线,一般要正厅级干部才可能有。

  自然,我也没有勇气提及自己被单位除名一事。

  我望着省委书记办公的警戒深处,自知不可能见得到已担任了省委书记的老同事,只得眼巴巴地回来了。

  我打了个电话给徐菊生,他已由省农业厅调任江西农业大学党委书记,对我的处境很为不平。徐是正厅级别的领导干部,有党政专线电话,主动提出帮我用党政专线取得同舒惠国书记的联系,叫我可到他的家里来打。他还告诉我,舒书记现在已去日本,要到10号以后才能回来。

  我仍感觉这样做不妥,拖到一九九八年五月,再寄了封信到省委舒书记的办公室。

  一九九九年的八月,我处于极度的苦恼和烦闷之中,带着疑惑、带着悲愤,提笔给江拖厂长江建林写起信来:

  江建林厂长:

  记得85年我刚来到江拖时的教师节庆祝会上,你的发言对教师是那样发自心扉的尊重,你那样念念不忘你的小学、中学、以及白发苍苍的研究生老师,这种真挚的感情确实震撼过我的心。

  十年后,在你的大笔挥批下,我终于被除名于江拖。我仅仅是一名小小的教师,除名前没有机会跟你打过任何交道。但我的直觉认为你应该是个有责任感的人,曾满怀希望写下了五、六千字的申诉报告,交给了厂办姚主任以向你反映,次年又把材料交给了厂组织部新任的闵部长,至今仍无下文。难道这种官官相护的关系,真不惜会被一些老师所言中?

  记得第一次跟你打交道,是想请你能在我那没有章子的除名文件的复印件上;补一个厂里的公章,这样一个小小的要求,也被你冷漠地拒绝。

  这几年来,痛苦和忧愤无时无刻不在折磨着我,省农业厅人事处拿着我那江拖在多年前就不予承认的调出关系,不知如何是好,而我却是哭笑不得,只有认命。

  可是,有一个疑问常常困扰着我,我的反映报告,是不是你有可能没有收到?而这样棘手的问题你又会管吗?如果我想找你好好谈一次的话,你又会有这种闲工夫肯坐下来跟我谈吗?

  …………

  写到这里,又觉得很灰心,人家一个相当于地市级的大厂长,何会理睬你一个被除了名的小小教师?就不愿再写下去了。

  我决定按照组织关系,直接去省政府办公厅人民来访接待室反映。我的信访材料叙述了事情的整个过程,最后感叹地说:

  想当年,自己响应号召,下放农场,把青春献给了广阔的天地。在高考制度刚得到恢复、专业人才尚青黄不接之时,自己为了人民的教育事业,在组织上一再给我做工作后,一度忍痛放弃了高考,刻苦自学完大学地理专业知识。历任的高中毕业班成绩突出,所发表的大量教研和学术论文,为中国科协中国地理学会所瞩目,并被吸收为国家级会员,受到全国地理教学研究会会长褚亚平、上海师大金祖孟、江西师大马巨贤等诸多教授的好评,多次受到省市一级以上学会、市教委及江西教育杂志社的表彰。

  一九八三年五月,全国地理教学研究会在南昌召开,褚亚平先生特地让会务组书面通知我前去参加。八月,我作为南昌地区惟一的地理教师代表,参加了在庐山举行的教育专题研讨会。这一年,重庆师范学院主办的《地理教育》杂志第四期,发表了我的《关于气压带、风带的课堂教学》,为解决中学地理教学的难点,提出了本人的独特见解,在地理教育界获得了好评,收到全国各地的许多来信。

  一九八四年十月,我又作为最年青的会员代表,参加了江西省地理学会第二届代表大会。十二月,在南昌市教育学会中学地理教学研究会上,我的论文《在地理教学中开发学生智力的实践》,在无记名投票的评比中,我的票数仅为第二位。

  一九八五年,我的论文《对“Η=90°… Φ+δ”公式设计的异议》,大胆对国家统一高中地理教材中的太阳高度计算公式提出修改,在省教委的《教学参考》上发表,引起了地理教学界的重视,并报国家教委地理教材编写组提出了修改意见。《南欧的课堂教学》经向全市中学地理教师代表演示,被市教育局和教育学会评为市中学教师优秀教案。

  …………    

  而今,在这一年一度的教师节来临之际,我的心情却分外沉重。由于正常的人才流动,因有关主管部门长期不得落实,以致反被原单位百般刁难、无辜除名的情况,前后已经九年了。我实在是无法再承受,今求助于省政府人民来访接待室,以保障公民的合法权益。

  在省政府人民来访接待室,一位负责同志仔细看了我的材料,气愤地说:“江拖这份没有公章的决定无效,你的编制仍然在江拖,人家搞人才流动,他们却把人家的编制给搞掉来,真是太不像话。你还是去先找一下市政府有关部门,请他们处理一下。”

  省里不愿直接处理,市相关部门与江拖的关系更近,他们会肯处理这样的事吗?我想干脆让媒体暴光,或许还好办一些。

  我怀着希望,来到江西电视台的《社会传真》栏目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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