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一点点烟味,子濯赶忙伸手关上了煤气灶,我们一起快步逃出厨房。
我大笑,子濯也跟着笑了,边笑边说:“怎么会这样?”我回答:“有你操作的问题,不过换我来做,可能不会冒烟,但难闻的味道也是躲不掉的。”
子濯说道:“原来回锅是这么个意思,我终于理解了,看来不无道理是吧。”
我没有回答,只按铃叫阿白上来收拾残局。子濯转身去盥洗室洗手,今天的课程也该结束了,很愉快,没有白过。
回锅肉,回过一次锅,彼时彼刻,彼此都已不再是彼此,我们需要重新面对,重新相处,是否依然是熟悉的彼此,还是令人欣喜的陌生。
子濯把自己关在厨房忙乱着,他在练习做回锅肉,现在的子濯已经不同以往,他已经了解了回锅肉全部的制作工艺,有的放矢的练习总是特别容易让人着迷。子濯仿佛看见充满幸福感的自由在向自己招手,他已经想象得到思雅披着婚纱的摸样。
功夫不负有心人,子濯终于躲在自己厨房做出了能令他自己满意的回锅肉,他心满意足的尝过了味道,然后迅速的找来大号的垃圾袋,把厨房里这些用过或没用过的食材和垃圾一股脑丢进去扔掉,然后还小心的检查了厨房,确定没有留下任何蛛丝马迹之后才放心的跑去换衣冲凉。他没有忘记给思雅打了一个电话约定了见面的时间地点,今天已经是时候了,该是做些重要事情的时机了。
收拾得一切妥当之后,子濯一眼瞥见了客厅角落里佳佳送他的那辆自行车,子濯在那刻有一点点的说不出的感觉,不禁竟是一声叹息,他想,等和佳佳把手续办完了,这辆车还是不要带走了,就留给佳佳吧,其他的,包括家里的一切,佳佳想要什么都可以,他也实在给不了其他的什么补偿了。
正要出门,门口却传来钥匙声,是佳佳下班回来了,看见子濯在家里,佳佳的眼中闪过一丝惊喜,口气却是强烈抑制出的淡定,轻声说:“回来啦。”子濯忽然发现,佳佳和以前有些不一样了,首先是瘦了很多,瘦的圆鼓鼓的脸颊也狭长了,原本就明亮的眼睛便显得格外的大,短短的头发也长长了,在脑后挑出一些用卡子别住,显得格外的文静漂亮,佳佳没有穿她喜欢的那些碎花的衣服,而是穿了一件淡蓝色的连衣裙,很舒服干净,子濯忽然觉得原来佳佳竟然也是个很漂亮的女孩子,也许她最初的静美掩盖在孩子气的外表之下,如今经历了婚姻的不顺却发散开来,不得不说,很令人心动。
但子濯裤子口袋里那个丝绒的小盒子硬硬的顶着他的腿,像在提醒他一般,子濯瞬间从佳佳的惊艳中跳脱,有些慌张的略点了点头便逃出门去,不知为何竟然脚步慌乱,也不知为何竟然在出楼门口的时候长出了一口气。
……
子濯终于手握钻戒单膝跪倒在思雅的面前,如他所愿的一样,思雅惊讶的眼中慢慢布满了泪水,但当子濯认为幸福就在眼前的时候,思雅却拒绝了他,那样的坚定那样的不犹豫,令子濯几乎认为自己听错了。
子濯掩饰不住自己的怒气与委屈,生平第一次和思雅发了脾气,他不清楚自己和思雅经历了那么多的风雨总算有机会能够在一起的时候,思雅为什么要拒绝。
面对子濯的怒火,思雅表现的非常的冷静,她客气的请子濯坐下,斟字酌句的阐述自己的原因。但思雅斟酌的却不是如何不伤害子濯的感情,思雅只是想着,如何准确的表达自己的本意。于是那些冰冷的词汇如小冰锥一般,一下一下雕刻着子濯的心,当子濯的心被雕塑成一滴闪着寒光的泪水时,子濯终于明白:婚姻的请求提醒了思雅的自尊,让她无法忍受内心骄傲的煎熬,她不愿意最终作一个要人回头选择的女人,在思雅的心中,她应该如同钻石般亮眼,让人如获至宝,无论如何不能舍弃,而不是像子濯一般历尽千帆才能明白最初的那艘才是驶往幸福彼岸的船。
子濯静静的听完之后,不发一言便转身离去。思雅没有起身相送,任大门在子濯身后沉重的关闭,思雅的内心不是不纠结的,她早就明白,所谓的痛苦是真的会痛的,那是一种尖锐的疼痛,直捣内心,无药可医。
这一天下班前佳佳接到了子濯的电话,当看到来电显示的时候,佳佳竟然有些怀疑自己的眼睛,她飞快的按下了接听键,说话的口气也掩饰不住的开心。子濯在电话里只简短的说:“晚上回家吃饭。”佳佳连忙答应了,挂上电话便忙乱起来,忙着在便签纸上列出子濯爱吃的东西准备下班之后直奔超市去买,之后又连连往洗手间跑了几次,检查自己的裙子和鞋子搭不搭配,妆容和头发整不整齐。
下班之后,佳佳先跑到商场化妆品专柜试用区喷了喷那只名牌的香水,是子濯喜欢的栀子花味道,价格真的是太贵了,佳佳犹豫了很多次都没有舍得买,思雅常年用的就是这样的香水,佳佳想:“谁叫子濯喜欢,所以自己也要用,等到年末积分凑足可以打折的时候,一定要买上一大瓶。”喷好了香水,佳佳到超市采购了许多好吃的,然后赶快回家了。
推开家门的时候,子濯已经在家里了,屋里弥漫着一种菜香,配合黄昏时分的光线显得格外的温馨。餐桌上摆好了两样青菜和一碗紫菜蛋花汤,碗筷也已经摆好,佳佳的心从惊喜转变为感动,竟然有些泪水欲夺眶而出的感觉。子濯依然在厨房忙碌,佳佳忙收拾好买来的东西,然后又跑回房间在穿衣镜前反复检查自己的模样。今天佳佳穿了白色的无袖衬衫,腰身收得很好,胸前还有好看的蕾丝装饰,淡淡灰蓝色的A字裙大方得体,显得很高雅。新烫了梨花头,把佳佳的脸形修饰的更加秀气好看,佳佳偷偷在头上夹了一只装饰小珠子的白色发卡,立刻显得俏皮了一些,其实很好看,可佳佳对镜考虑了再三,却还是把卡子拿掉了,子濯喜欢的女孩子类型,从来都是“青衣”而不是“花旦”。于是佳佳把头发松松的挽了发髻,就像思雅常梳得那种发型一样。
出房间来,子濯已经坐在了餐桌前,佳佳走过去,脸红红的有些害羞。子濯并没有看佳佳准备了很久的造型,他低着头,表情有些沉重,只轻声说了一句:“吃饭吧。”
佳佳忙答应了,高兴的坐下,伸手拿筷子,目光却被桌上的菜色吸引。一碟“回锅肉”赫然摆在桌子的中间,卖相出色,色泽诱人。佳佳愣了愣,随即垂下了眼帘,她的睫毛微微的翕动,和双手抖动的频率很相像。佳佳问:“是你做的?”
子濯没有回答,只是点了点头。
佳佳过了很久都没有出声,饭菜散发出的热热香气与空气中的冰冷格格不入,后来佳佳终于伸出筷子,停在盘子旁边,然后说道:“你希望我说好吃,对吗?”
子濯不知怎样回答,过了很久才说道:“我希望你满意。”
佳佳点点头,夹了一大筷子在自己碗里,想了想,大口大口吞下去,从内而外的委屈被压下去,泪水也就没有了涌出来的意义。
佳佳就那样大口的吃到再也吃不下了,她的嘴角淋漓尽是红亮的汤汁,盘子也差不多空了,佳佳靠着椅背轻声喘息,然后说道:“好吃,我很满意。”
佳佳起身向卧室走去,边走边说:“你走吧钱子濯,我知道我留不住你。”
子濯起身打开了饭厅的灯,佳佳放手了,他本应该轻松很多,却没有高兴的感觉。空气中弥漫着栀子花的香气,合了冷掉的菜的味道,有些让人窒息的难受,子濯却觉得心里空空的,空得胃里也很难受,于是他想要吃些东西。回锅肉的盘子里还剩下一些,子濯夹了些到碗里。这是他从佳佳那里获得自由的证据,也许他也应该记得这味道吧,于是子濯也吃了一些,才放在嘴里便愣住了,难吃!子濯心不在焉,错把糖当做了盐,而佳佳的诚心诚意,体现为放手而不是赞美,子濯必须领受她的心意,也有些像咎由自取。
天早已经黑了,黄昏的温馨只是一瞬,早晚会堕入夜晚的孤清中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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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了 这次的内容全部更新完了,下次更新是五月一号当天 也是回锅肉故事的大结局,敬请关注 嘿嘿
2011…5…1 10:03:00
从民政局出来以后,佳佳叫子濯先走,子濯转身离去,却听见佳佳在他身后叫他的名字,子濯不想回头,他觉得回头不吉利,而且也不应该再给佳佳一些不该有的幻想,于是子濯加快了脚步,佳佳的声音却并没有停下,反而越来越大,最后带了哭腔,此刻佳佳一定是泪流满面的样子,子濯心想:“她从不是个善于伪装的女孩子。”佳佳的声音有些绝望却没有怨恨,反而让子濯更想逃。只是子濯逃跑的原因却不是为了奔向他想要去的地方,而是他的心有些钝钝的疼痛,是他始料未及又不愿意承认的……
子濯把离婚证和钻戒一起再一次放在了思雅的面前,他的表情有些破釜沉舟的凛然。思雅静静的矗立在窗前,看着窗外狂风大作的天气,不愿意回头看子濯一眼,子濯不能接受,他和思雅的爱情怎么演变成了这样一种逼迫与被逼无奈的情境,思雅依然如故的拒绝态度,让子濯觉得茫然而羞辱。
很久之后,思雅才缓缓说道:“子濯,你有没有想过,我们是不是真的爱对方。”
子濯觉得有些惊心,但他也同时觉得,自己的心仿佛被思雅所说的这句话刺开了一道光,如同黑夜中长久生活的人一样,子濯本能的闪躲着心中逐渐升起的亮和热。
“你有没有想过,我们是因为当初不能在一起所以遗憾,所以想要圆梦。但是我们现在是不是真的还相爱,或者还适合。”
“我们是不是能够做到可以牺牲掉别人的幸福来成全自己的感情?我们的感情够不够承担这种结果?”
“子濯,其实有些东西,不正视是不行的。”
“我不够爱你,我早就已经发现了。我们曾经有过的那段爱情,早就已经过去了。”
思雅回过头,沉静的望着子濯,最后说道:“子濯,我甚至从来不屑为我们的爱情努力过,我甚是是不肯为它奋斗,也不肯为它稍稍改变自己的,很奇怪,我居然一直没有看透,我对你的爱是否真的可以称之为爱的。”
当一切被说破,也许对情愿被蒙蔽的那个人来说却是天下最残忍的事情。子濯站起身来,拿起那枚耀眼的戒指,递给思雅:“我只有一句话,请你戴一次这枚戒指,让我们的圆梦圆的完整一点,也便不会有遗憾了。”
思雅最终还是伸出了手,让子濯轻轻的把戒指套在了她的无名指上,子濯拉着思雅的手,仔细的看了很久,像是用眼睛把此情此景扫描进脑中,一生珍藏。子濯的一个吻轻轻的落在思雅带着戒指的手指上,像是一个印章,宣布彼此可以安全离境,从此开始天涯陌路。
思雅把戒指轻轻摘下,放回子濯手中,子濯对思雅笑了笑,然后转身离去。子濯和思雅交给彼此最后的纪念,便是双方都如释重负的微笑。那一句“珍重”,是他们最不愿意去做却又放弃不掉的结束语,所谓“未能免俗”是因为很多大智慧总显得平常……
子濯在狂风中最后一次走出了思雅家的楼门口,后来他的脑中总回想着思雅说的那句话:“真正的爱情一定是足够坚强的,能经历时间与空间的阻隔,也要能经历平淡和痛苦的生活。”
……
2011…5…1 11:15:00
子濯回到了自己的家,家里很安静,佳佳已经走了。子濯打开了所有的灯,屋里的一切都收拾得很妥当,仿佛女主人每天出门时一样,子濯随意的在屋里走着,他发现这熟悉的房间今天却仿佛是第一次认真的看过,看着看着,竟然就感动了。一切的一切都不难看出这里曾经的那个女主人是如何的爱这个地方,那是一种怎样的喜悦,又该是如何的期待幸福光临的。
与思雅不同,佳佳曾经是那么眷恋的努力着,那么践踏着自己的自尊也不愿意放手。忍受着旁人的怜悯和爱人的轻视也要抓住的那段婚姻,对佳佳来说是无比珍贵的。子濯现在才懂,的确有些晚了。
子濯开始在房间里东翻西找,想要找到只字片言佳佳留下的消息,但是就是没有,所有的一切都像她还在的摸样,但她却真的走了,子濯知道自己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