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我的记忆里,我妈妈对沈世启一向是这样的语气,对我却是温柔的。刚开始我不懂,后来我发现隔壁的叶小宝他妈妈也是这样,和他说话几乎是用吼的,巷子口的牛小康他妈根本不说,直接开打。清河城里的家长们都有个共性,对家里的女孩子会比较温柔,对男子简直就像是在骂王八蛋。
比起那些附近凶残的阿姨们,我妈妈实在是温柔,我是我妈带大的,我也比隔壁的阿姨们温柔。
可惜我的温柔在遇到赵一承之后,就消失得无影无踪了。中午休息时间,我四仰八叉的躺在保姆车里,唐小美站在外面敲车窗,敲得咚咚咚的响,我睡意正浓,瞌睡虫上脑,十分不想搭理她。又不能不搭理,我极不情愿的摇开车窗,打着哈欠问唐小美:“干嘛呀?”
“赵一承来了……”唐小美的脸上没有表情,语气略微着急。她这一句话惊得我睡意全无,心都凉了半截,火气也随之而来。
一时没忍住,我咬牙切齿形象全无的在唐小美面前咒骂赵一承:“赵一承这个天杀的!怎么就没让唾沫给淹死呢!我没找他,他倒是找来了。”
“他说他是来探班的……”唐小美满脸无奈:“容芳姐都拿他没办法,他现在已经和公司解约了,高总也管不着他,毕竟这是你们两个人的事情。”
在外人看来,可能对付赵一承是件很容易的事儿,事实上一点儿不容易。演员的感情,无论是经纪人还是老板都无权干涉,当然也不乏黑心老板和强势经纪人强行干涉。恰恰我和赵一承遇到的既不是黑心老板,更不是强势经纪人。
公司不可能去阻止赵一承找我,更不能干涉赵一承对我的感情,倘若干涉起来,赵一承把事情闹大了,公司名誉也会受损,这种时候唯有私底下和他谈谈。
我手里拿着筷子,从汤锅里夹了一块肉,不冷不热:“你来做什么?”
“你说呢,自然是来探班的。”赵一承恬不知耻:“非要有事才能找你?”
“呵……”我忍不住发出冷笑:“赵一承,你就不能安安分分的过你的日子么?”
其实在韩潇潇死之后,我和赵一承关系一直还算是不错的,要不是他无端生事,我也不至于是这种态度。
赵一承脸皮极厚,并没有因为我的态度而尴尬,他抬眸,眼里弥漫着笑意,他笑起来的时候眼睛出很好看,也就是那双眼睛骗了我十多年。现在他正笑着,半开玩笑的问我:“你在因为微博那事儿生气,我就开个玩笑,你至于吗?”
“我跟你开个那样的玩笑试试!你看至于不至于!”我一直是绷着脸的,态度更恶劣之极。
赵一承许是犯贱,又或者是想借着我翻身,我黑脸,他则赔笑:“你要是愿意开,我接着就是,这有什么好生气的?”
“你……”我让他气的说不出话来,停顿了一会儿,面若冰霜:“赵一承,你要想炒作别拉上我行么?你再这样,我不会再给你留面子。”
“额,那你就别留好了。”赵一承眉毛微挑:“我可没指望你给我留面子。”
我忍无可忍脱口而出:“你一个三十多岁的老男人别耍无赖行么?那真不适合你!”
“那只是对于年轻姑娘,对你这个三十多岁的老女人不是挺管用?”赵一承脸上没表现出来,嘴上却立马讥讽我是三十多岁的老女人:“就允许你三十多岁的老女人有颗少女心,不允许我三十多岁的老男人有少男心?”
“你……你到底想怎么样?”我哭笑不得,他说得实在是太有道理了,凭什么我一个三十多岁的老女人能有少女心,他一个三十多岁的老男人就不能有少男心?
我不再爱赵一承,也不知道他心里是否真的还有我,在一起生活了那么多年,我以为我很了解他,直到我们两个人的婚姻走到尽头时,我才发现,我并不如自己想象中的那样了解他。
一如我根本无法预料他会说出怎样肉麻的话来,赵一承双眸凝视我半许,温润如玉:“我只想再爱你一次,沈佳瑛你真的不懂么?”
“你还是先想想怎么爱你妈吧!”我残忍的戳破了他的粉色少女泡泡:“我可不想再受你妈的气,再说了,咱俩现在根本没感情,谈什么爱,你觉得我会相信?你要想翻身我可以帮你,但别把感情扯进来!”
“沈佳瑛,都过了这么久了,你还认为我是想利用你翻身?”赵一承眼里语气里都是苦笑:“你怎么就是不愿意相信我呢?早在和公司解约的时候我就决定不再涉足娱乐圈了,我现在只想好好的经营公司,好好的过日子。”
“从去年开始,公司的业绩一直在上升,不出十年,我相信不会比如今的利丰集团差。”赵一承自信心满满。
然而,我认为他在吹牛逼,趁着他满心热血,我深深的泼了他一盆冷水:“不出十年就能和利丰集团比了?人家利丰好歹是世代家业,根基稳固,你那顶多就是一暴发户,吹什么牛呢?”
“你是觉得冯振阳是家业传承,我是暴发户吧!”赵一承眉目黯然:“我知道,曾经在我伤害你的那段日子里,陪你走过的是冯振阳,所以你忘不了他。即便你知道你们不可能,你也还是忘不了他,尤其是他经常出现在你眼前,你就更忘不了了。”
赵一承长长叹气:“可是你别忘了,是他妈妈害死你生母,所以你们两个人是永远也不会有结果的,何必要让自己这么痛苦。”
“佳瑛,如果要走出一段感情,唯有进入一段新的感情。”赵一承的手不知何时握住了我,眼眸柔情:“我不愿看到你痛苦,你若是愿意,可以不再接戏,以后我养你,离开这个复杂的圈子。”
“你怎么知道是冯振阳妈妈害死了我生母!你怎么知道……我不是我爸妈亲生的!”听到赵一承说冯振阳妈妈害死我生母的时候,我惊得心都快跳出来了,完全忽略他的柔情浪漫,颤抖而结巴的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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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02徒留余毒
说实话,我是被赵一承的话给震惊到了,我原本以为他什么都不知道,当初还故意隐瞒韩潇潇的身份,甚至让厉南走的远远的,为的就是不让赵一承知道。。。可是听他的语气,好像早就知道了。
那他……是不是也知道韩潇潇的身份,知道厉南的存在。我的心颤抖着,再次开口问他:“那韩潇潇……”
“我知道……”赵一承不等我问我,已经点头道:“我早就知道了,早在和你离婚后的第二月,我就知道……韩潇潇是为了报复所以接近我,甚至她想毁了你。我告诉她,是因为我不再喜欢她了,但我和她分手也是这个原因。或者说,从我知道真相的那一刻起,我就没有办法再喜欢她。”
“你还知道些什么?你都是怎么知道的?”我没有心思理会他为什么和韩潇潇分手,我只想知道,他到底是何从得知。
赵一承叹了口气,语气极其沉重:“有一年过年,我和你爸喝酒了,你爸喝多了,他就说漏嘴了。”
他顿了顿又道:“当初你爸妈逼着你和我复婚,也是怕把我把你的身世说出来。”
“原来是这样,原来…是这样。”我曾经以为是因为我爸妈太过封建,我将他们所有的行为都归咎为封建,却原来都是怕我受到伤害。可怜天下父母心,当真如此。想到这些,我的心中不禁一阵酸楚,眼睛酸涩,像是要红了眼眶。
但我强忍着没有让自己掉眼泪,活了三十多年,大白天的当着前夫的面儿哭的稀里哗啦像什么样子?我收起情绪,郑重其事的对赵一承道:“赵一承,我希望你别把厉南找我的事情告诉我爸妈,他们喜欢瞒着,就让他们瞒一辈子吧。”
“赵一承,你不会背着我去告诉他们吧?”自从离婚,遭遇赵一承三番五次的算计与无赖以后,我对他可以说是完全失去了信任,说出这样的话也不怕他生气,只怕他会大嘴巴的胡说八道,于是我又赶紧添了一句:“还有,也别告诉沈世启。”
赵一承的脸色不太好看,语气里带着苦涩:“沈佳瑛,你现在就这么不相信我?我要是会乱说,早就在离婚的时候把你的身世告诉你了。当初更不会为了阻止韩潇潇胡说八道丢下手里的工作跑去找你,甚至跟韩潇潇动手,就因为这样,被那帮记者胡写一通。”
“咱们这么多年,你还不相信我么?”赵一承有些受伤,或许在他看来,我俩曾经一起生活了十多年,我本该信任他的。
可是这人啊,在经历过一次背叛之后,就再也无法信任,但如今我也唯有选择相信他,我点点头:“希望你说到做到。”
“沈佳瑛,非要这样么?”赵一承苦笑,轻轻摇头:“罢了,我现在也不指望你相信我,但是沈佳瑛,总有一天你会回到我身边的。”
按着虐恋情深套路,赵一承当初没有揭穿我的身份,甚至为了我对韩潇潇动手,如今事情说穿了,我该感动的痛哭流涕的。奈何这种剧情都是发生在男主和女主身上,十多年以后的他再也不是我的男主角,我们都不过是对方生命里的配角。
三十多岁的配角,还说出如此狗血的话来,惹得我忍不住嘲讽:“赵一承,你是演霸道总裁演太多了就以为自己是霸道总裁了?可别跟我说这么恶心巴拉的话,就咱俩当初那闹得老死不相往来的,如今能坐在以前平静如水的说话已经够奇葩,还回到过去,你可真够逗的!”
“行了,要没什么事我就先进去了,下午还有戏要拍。”我觉得再这么说下去,赵一承还不知道会说些什么奇怪的话。
一个早已经没有了感情的男人对我深情款款,只会让我觉得不舒服。赵一承也没有再挽留,他也起身道:“行吧,我回公司去,晚上来接你。”
“你来接我做什么?你这样人家还以为咱俩多熟呢!”本来我还算和气,听到他说晚上要来接我,当下便无法和气。
如果我不曾爱上冯振阳,也许现在听到赵一承说这些话我会觉得开心,可我已经爱上了冯振阳,尽管我不愿意承认,但我必须承认,我爱冯振阳比当初爱赵一承更深。
时间的长短并不是问题所在,仅仅只是因为冯振阳在我最痛苦的时候走进了我的生活,女人在最脆弱的时候,若是有那么一个男人对她好,给予她温暖,那么她就极其容易依赖这个男人,久而久之这种依赖便逐渐转换成了爱情。
当然,也并不是每个女人都会把这种依赖转换成爱情。我之所以会如此,与高中时代脱不了干系,所谓旧情复燃也就是这么回事。
倘若我与冯振阳没有越过朋友界限,我想我可能会和赵一承旧情复燃。所以,我和赵一承是一辈子也没有可能再复合的。
于是他来接我,让我觉得异常心烦。赵一承来的时候,穿的像个奸诈的商人,不!他根本就是个奸诈的商人。当时刚刚收工,夏季的五六点钟,天空还是很明亮的,远远的我就看见赵一承手里提着许多吃的走入片场。
中午才被我一顿刺伤,现在跟个没事儿人似的,容光焕发,笑脸盈盈,见人就笑,恰似紫禁城里八面玲珑的太监总管,丝毫不知廉耻,将手里的一些饮料和食物递给我旁边的唐亚玲,然后又递给旁边的工作人员,接着连导演都给了。
最后恬不知耻的坐到我旁边,递给我一个便当盒:“你的。”
我没搭理他,他这用意太明显了,瞎子都看得出他想干嘛。赵一承见我不搭理他,顿了顿又道:“我做的,我亲手做的!”
“你做的啊?能吃么?”我和赵一承结婚十多年,他做饭的时候鲜少,要真做了,那味道可真不敢恭维。我活了这么大岁数,就没见过谁做饭比赵一承更难吃,我都不敢想,认识我之前,他在北京飘荡的那两年,到底吃的都什么?是猪食么?
我嘴巴与大脑同步,盯着他手里的便当盒问道:“猪食么?赵一承,虽然我说了伤人的话,你也不用拿猪食毒死我吧!”
“沈佳瑛,别狗眼看人低行么?”赵一承觉得他的人格受到了侮辱,愤愤的打开便当盒,拿勺子舀了一口塞进嘴里,然后一脸我是好人的表情问我:“有毒么?”
“看起来好像是没毒啊……”我低眸打量那份看起来十分精致的便当,心里暗暗揣测赵一承和我离婚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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