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冷的冬夜里,半圆形的玻璃房里就像是个水晶球散发出柔和的白光,整个场面和谐温暖的一塌糊涂。
纪伊人有些坏心的推开门说:“小泽,作业做完了吗?”
然后看见地上大笑的两只脸上一僵,蹭的从地上跳起来,手忙脚乱的把一地的篮球丢进框子里,然后在她面前站定。
夏凡伸手揽过纪泽少年的肩,对着纪伊人嬉皮笑脸:“一般的篮球场都没暖气,就你这里好,我来蹭个场子,一个人又没意思,就叫小泽陪我。”纪泽少年则是极为配合的一副其实他很不情愿,他是被迫的样子。
…
夏凡当然不只是来找纪泽打球的,实际上他是来送衣服的,然后碰巧纪泽的打球,所以自告奋勇的培养一下父子感情,结果被纪泽打的落花流水,无还手之力,就耍赖讲故事以避免继续丢人。
每年一众人的新年新装都是夏凡一手包办的,今年当然不能例外,而且鉴于特殊性,夏凡今年还特别给纪泽和纪伊人织了一条围巾和披肩,同色同款的母子系列。
当然,他给他自己私下也织了一条同色同款的,放进了他自己的衣柜里。
夏凡极为现宝的向纪伊人展示了他为其量身手织的的披肩,水蓝的底色上散落着雪花。将披肩举到纪伊人的面前,他得意洋洋的说:“这是用钩针一针一针钩出来的,这要让人知道是Shine亲自钩的,拿去拍卖得拍多少钱啊?!全世界没几件。”
然后他发现纪伊人看着他,没有说话,他说:“不喜欢?”
纪伊人说:“我有个抽屉里一抽屉都是你织的东西,袖子长短不一的都有,我觉得同样是你织的,那个袖子长短不一的卖价肯定会高一些。”
夏凡三岁拿针,四岁裁布,而后,没少拿周围的人当模特出过些次品。但是时隔多年,他早把那不堪回首的过去选择性遗忘了,通常他都跟别人说他自己是服装界的莫扎特。如今被纪伊人这么一提,总算是想起来了,瞪眼,说:“姐姐啊,那些破东西你还留着干嘛?!”
纪伊人说:“可能哪天没钱花了,拿去勒索你。”
说这话的时候,纪伊人的脸上带着一贯的调笑,和平常没有任何差别,但夏凡可以拿他的百年祖传绣花针担保,季芸芸绝对已经把该说的都跟纪伊人说了。如果今天早上落荒而逃的时候他还不那么确定的话,后来季芸芸又打电话来问是谁告诉他后,他确定肯定以及一定季芸芸肯定跟纪伊人有说了。
夏凡一直在想一个问题,纪伊人到底喜欢他吗?半个小时前,他拿这个问题问纪泽,纪泽的回答干脆之极:“不可能!”
他决定不采纳这只小白眼狼的意见。
翻翻手上的围巾,夏凡对边上一脸警惕的纪泽说:“去,把新衣服试给我看看。”
“不去。”纪泽少年完全不买账,说:“我又不是小孩子。”必须补充上一句的是:“也不是你的那些个小模特。”
又是小模特,夏凡真有把他那个模特公司卖掉的冲动了,但是,就算是没有模特公司,他的身边还是一年四季都少不了模特,这是工作需要,怎么就没有人理解呢!而且……
为什么他儿子总是一副唯恐他这个亲爹跟他亲妈在一起的样子?这是什么毛病?
什么时候能把这只小白眼狼按地上打一顿就好了。
然而,就在夏凡在心里把拳头捏的嘎嘣嘎嘣响,和纪泽的眼神在空中交火,并发出哧哧声的时候,纪伊人说:“小泽,去把衣服试一下,有什么不合适的地方,正好让夏叔叔给你改一下。”
于是,极不情愿的,纪泽少年用鼻子“嗯”了一声,上楼去了。
纪泽的房门远远的关上了,啪的一声后,楼下的沙发上就只有夏凡和纪伊人了。
纪伊人想着,她都很配合了,大家也不用担心在纪泽面前丢面子,想说什么就说吧。
夏凡想着,这样的时候,纪伊人的神色应该会有点不同了吧,好歹他也是一个和他上过床,并知道和她上过床的男人吧?
然后……
一分钟的静默,神色如常的两个人。
纪伊人觉得吧,夏凡如果指望她先开口那是不是太傻了,如果不是这件事荒唐到让她羞于启齿,至于拖到今天吗?
夏凡觉得吧,怎么就一点异样都没有呢?是不是季芸芸没把事情跟纪伊人说啊?但按照他对季芸芸的了解,不能啊。
忽然,夏凡从沙发上站起来,抱着衣服拔腿就往楼上跑,说:“我去帮你把衣服挂起来。”
纪伊人完全没想到会这样,赶紧的跟上,而等她跟到衣帽间的时候却看见夏凡正在翻箱倒柜,哪里是在放东西,根本就是在找东西。看到夏凡的手抽到她放内衣的抽屉了,马上上前把抽屉死死的按住:“你想干嘛。”
夏凡眼睛一亮:“是不是在这里面?”纪伊人涨红了脸连连说不是,夏凡偏就不管不顾,然后……
纪泽从外面冲过来,将专心拉抽屉的夏凡推到了地上,横眉竖眼,捋袖挥拳:“你干嘛?!”
夏凡觉得吧,假如他真跟纪伊人在一起了,纪泽少年绝对是影响到他的性福的重要因素,要不还是送去美国好了。
作者有话要说:看到有人说夏少渣啊。。。表示这就对了。。。不然怎么是混蛋系列呢,必须切题。
想当年男女关系里,开始的时候倒大季的呼声也是一片一片的啊~
7
7、第 7 章 。。。
夏凡觉得纪伊人是喜欢他的,因为一直到他被纪泽赶出门,纪伊人还一直躲在衣帽间里没露脸。
呃……或许有那么一点点的牵强,但夏凡是这么觉得的,这让他的心情很好,以至于,出了门,纪泽冲着他挥出凶狠的拳头时,他都没怎么介意,只是接过拳头然后反手扭到背后,意思性的体现了一下他作为老子的尊严。
必须说,他觉得纪泽活泼好动这一点也真随他,他十五岁的时候,也是这样的。
心情很好的夏凡将车子直接开道了季尧家的小区外面,给季尧打了个电话,几分钟后季尧便乐呵的从里面跑出来了,钻进夏凡的车里,一脸得意的抱怨:“及时雨夏少太及时了,爷正被那小混蛋吵的想把他从窗户丢出去。”
季尧说的小混蛋就是他的儿子季洛,在几个人里第一个有了儿子这种成就感已经持续了大半年了,还没有消退。
夏凡觉得他找季尧是对了,不动声色的,说:“买了点酒,我们去澜中看看。”
澜港中学其实离季尧的家不远,但很多年他们都没有回去过了,只知道以前的教室拆了,宿舍拆了,操场也铺上以前只有在电视里看到过的红色跑道了。
有时候,夏凡在想,陈青杨没事捐什么钱给澜中,有钱烧的慌还不如捐给真没教室的地方,澜中的教室又不是快塌了,如果不捐的话,没准还是以前的样子。
这个时候学校已经放寒假了,只有门房早早的窝在被子里看电视,被叫起来后,开了门,马上又钻回去了。
学校里一个人都没有,季尧先跑到体育室想偷个足球,结果发现原来的体育室早拆了,新的也不知道在哪里,两个人就靠在球门边上,吹着北风,喝着啤酒,那真是透心凉。连羊毛衫都没穿的夏凡很没出息的把车子里不知道什么时候放在那,多少年没洗过的小毛毯给披上了。
季尧则扯着嗓子唱了一个中学的时候不知的谁用张学友的《只想一生跟你走》改编的混蛋歌,歌词大概上就是:但求你有老婆,我没老婆,你的老婆,爱上了我,一生一世跟我走。
很多年前,这首歌天天被他们几个挂在嘴边上,并立下重誓,绝不做先有老婆的那个人。谁也没想到,最先有老婆的居然是季尧。
等到季尧那边歌唱完了,连回声也消失了,夏凡用极其平静的语气说:“你知道不?纪泽是爷的儿子。”
夜那个黑啊,风那个吹啊,天那个冷啊。
蹲在地上裹着毯子的夏凡被季尧一个大脚踹到草都已经枯死的操场上,顺势打了个滚。
“靠!你跟爷太他娘的有种了!”
夏凡再次觉得他找季尧出来是对了,他要听的就是这句话,被踢一脚也值了。然而,随后他就听见季尧大笑着说:“爷等着看你被小纪切掉小JJ。”
腿间一紧,夏凡的脸瞬间灰白。
切掉小JJ的典故要追溯到十几年前,那个时候夏凡五个读高一,开始住校,每天早上有三遍起床铃,通常不到第三遍,几个人是绝对不会动的,但是那天铃响了第一遍,把头埋在枕头下面的夏凡迷迷糊糊的听见临床的季尧说:“爷昨天晚上梦到伊人姐了。”
于是夏凡醒了,说:“又在你家跟老爷子说让他别抽你呢?”
“放屁!”季尧坚决的否认,然后用那荡漾的让人想把一盆冷水从他头上浇下去的声音说:“爷梦到跟伊人姐打啵了。”
“靠!”之前完全没有声音的陈青杨和林建新同时爆了粗,夏凡随手扯下挂在床头裤子上的皮带,准备伸手把这个流氓给勒死了免得出去祸害人间。结果看见一个敏捷的身影从季尧的上铺跳了下来,落地时先是一个下蹲,摆了个造型,然后……
在桌子上拿了一把剪刀递到季尧的眼前。
绝对严肃认真的,纪千舟说:“禽兽,自己把小JJ剪了,别等爷动手!”
当然,最后季尧的小JJ是保住了,不过被几个人扒了裤子丢到了寝室外,按照大家想的,以季尧的身手,从寝室门上面的小窗户爬进来最多十秒,可是他们没想到的是,就这十秒里,每天为他们提供叫(他们起)床服务的宿管阿姨来了,用两百分贝以上的叫声充分的表现出了她的惊恐。
最后季尧穿上衣服被带去教务处,当月学校给了宿管阿姨两百块的精神补贴,而纪千舟明确规定出了染指他姐姐纪伊人的标准。
头一条,必须是处男,不然剪掉小JJ。
第二条,满足第一条再由小纪少爷亲自审核。
不得不说,纪伊人之所以这么多年没嫁出去,夏凡或许是一个原因,但强大的纪式审核制度也是重要的原因之一。
他怎么就把这一茬给忘了呢。
然后,他听见季尧说:“胖子应该是今天晚上的飞机回来,明天晚上聚的时候爷要把这事跟小纪说了。”
他一定是昏头了,所以才把季尧叫出来喝酒的,是吧?是吧?
…
这天晚上,两个人喝的不算多,但风吹的有点多,以至于第二天早上,夏凡头疼的不想起来,一觉睡到了中午,被助理Vivian的电话给叫醒了。
要说当年夏凡在招聘会上第一次见到Vivian的时候那是多可爱的一枚少女啊,笑起来的时候那叫一个香甜,夏凡当场愣是在一平米站十个人的空间里闻到了苹果的芳香,后来终试录取的时候,少女激动的几乎跳了起来,连连给他鞠躬,道谢,他差点以为自己招了一日本姑娘,以后就可以享受日本男人的待遇了。没想到七年后……
“Shine,现在是十二点,你准备什么时候来上班。”那语气就像的黄世仁家的地主婆。
夏凡抱头痛苦:“Vivian,我感冒了……”然后听见电话里毫不客气的说:“男人还怕感冒?”
男人就连感冒都不行了吗?夏凡没敢把这话问出去。十分钟后,起床去公司。而让他欣慰的是,到了公司,办公桌上的热茶温度刚好不烫口,他的地主婆助理在仔细问了他的症状,顺便拿出一听诊器听了听他的小心肝后半个小时,给他送上两盒感冒药。
不得不说明的是,他的地主婆助理是中医系优等生毕业,因为没有关系进不了医院,所以才来撞到他手里,其实夏凡完全可以给她送回正途的,但他舍不得,要真没这地主婆,他还能没事就翘班吗?!
话说回来,Vivian叫夏凡拖着病号的身体来公司,首先是怕他真有什么毛病,懒得去医院,在家里越睡越严重,其次是下午的时候夏凡的日程里有约了一个客户。
这个客户的名字叫魏峰,他想找夏凡订一个印章,为这个印章他三个月前就预约了。
刻印章和裁缝都是夏家的祖传手艺,一枚夏家手刻的印章几乎是澜港上流身份的必备之物,而夏家的规矩是“唯刻良善之名”,所以要刻章,不管什么人,都要亲自上门把脸伸给夏家人看,看看那面善不善。
如果要魏峰说心里话,他是真觉得这人善不善良不是看一眼就可以看出来的,不过据说远渡重洋来面相求章的也多的很,何况他既然已经来了澜港,这枚章他就少不了,比如去参加酒会,签到的时候人人都拿一夏氏印章出来盖戳,他拿一钢笔签名,愿意搭理他的人马上就少了。
而且现在,魏峰一想到,以后和纪伊人一起外出,假如没有印章,受到侧目的就不只是他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