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间天使 浮尘- 第3部分

　　有小姑和表姐一起，子阳心情稍稍好点，毕竟差不了几岁，都是女孩子，说话有共同语言。小姑和表姐带着子阳去了夜市。子阳第一次看到这么漂亮的夜晚，身处的地方灯火辉煌，街上卖东西的一应俱全：杂货、衣服、食品、电器零件等等什么都有得卖。人群来来往往，很热闹。这种繁华热闹的场景，让子阳想到了听人讲过的：很多大山出去的人都不愿回去。这种现代化的都市，与老家的生活习性相比较，可以用历史学的古代与现代来形容。

　　这些地方生活方式是开放的。女孩能穿掉带衫，男孩能穿花衬衣；深夜十二点还有人在闹，只要你有钱，想买什么就可以买到什么。而老家呢，祖祖辈辈穿的都是一成不变的衣服，没有什么款式，更没有什么所谓的时尚之谈；日出而作日落而息，完全是尊循大自然的规律而劳作。这里与大山的生活方式形成了绝对值的对比。难怪那么多走出大山的人都不想回去。这边夜晚灯火通明；在老家用的是河里水发的电，哪有什么夜景。而想要买东西，要走很远的路去集镇上才有。

　　这会儿，子阳体会到那些人不回家的原因：不是他们不爱家，而是不知道要怎么去爱。当一种返古式的生活方式遇到一种现代的生活方式，当一个人觉得自己的生活习性与思想与大众是那样的不融入时，他只能努力学习，以期得到大众的肯定；久而久之，环境将这个人真的改变了，至于这种改变是不是真的适合，其实，没有人知道，也没有人可以给出答案。这些已经走出大山，融入了都市生活的人，他们已经回不去那种曾经的生活。

　　小姑拉着子阳的手慢步而行：“子阳，以后要买东西到这里来就可以了。你记得住来回的路吗？”“嗯，我记得住，”子阳的记忆力那不是吹的，虽没有过目不忘的本事，一篇课文看下来，也能记个*不离十。逛完街回到宿舍，都直叫好累。冲完凉出来，小姑指着一空床对她说：“子阳，今晚你就睡美霞的床吧。”

　　“好。”子阳记得从小时候起，爸爸每次外出为姐弟俩赚学费回家后都会讲，外面不管有多好都没有家好。当时还小的子阳不明白爸爸的意思。现在子阳知道，外面并没有想像中的那么好，家里的亲情是什么都不比不上的，它不关贫困与富裕。此时，这份亲情让子阳心里踏实了不少。没多久，就睡得稀里花啦。　　

　　小姑上班的地方现在不招人，早上起床后，小姑对她说：“今天我不上班，我带子阳去找工作。”在早餐铺小姑买了两个摊饼，给了子阳一个，边吃边找。　

　　深圳的太阳就是跟家里不一样，才八点，太阳就已经晒得子阳额头汗珠直冒，跟着小姑走了一条又一条街，没见着半个招工的广告。阳光高照，都快到中午了，终于问到有一家手袋厂需要操作员。这是家港资企业，一问工资，却是很低，每月底薪才200块钱不到然后加加班费，月底发工资的时候补150元的伙食费，平时得自己掏腰包，而且还要扣押身份证，好在还有宿舍。　　

　　回来路上，已经是大中午了。阳光照在身上，感觉比朝天椒还要毒辣不知多少倍。大颗大颗的汗水从额头而下，就算不停的擦拭都没有用，两个人全身湿透，如刚从水里出来一般。马路上没有树荫，两人的身影在光照下黑得耀眼。小姑几次问子阳：“你要去这个厂上班吗？一般工厂是不扣押证件的，找工作不用太着急，要是觉得不理想，就再找两天看看。”这样的工厂，小姑心里大致明白一点，说透一些就是黑心工厂，靠压榨劳动力赚取工人的血汗钱；身形弱小刚出家门的表侄女能承受得了吗？小姑心里一点把握也没有，可是小姑也明白，这样的厂子其实很多。她出来这几年，进过不少的厂子，见过不少的黑心工厂。眼下看着子阳决定跳下去，她不想却又没有其它办法，只能不停的唠叨着，让想子阳放弃这样的工作。

　　刚出的家门的子阳根本就不懂得这种工厂里面是什么样的生活。从大表叔那里过来，她已经六神无主。她就如刚刚破土而除的小芽，还没有经受过任何风吹雨打。她所想的只是要发芽冲出黑暗的泥土。她没有想到其实地面上不是每天都有阳光；还有风雷电，还有霜雪雨露，还有脚丫的贱踏。

　　这时的子阳，面对小姑关心的语言，她并没有去想工厂里那种生活到底是什么样子，她只想到了：从她做决定到现在，她经历着很多人都在经历的事情，这种经历有些悲壮，却没有打碎她要前进的斗志。想到家里起早摸黑的父母，想到自己现在身无分文：“不找了，先上着吧，总算有住的地方，离你们也不远。”　　

　　下午，子阳提着那几件从家里带过来的衣裳，小姑带着她到上次去的夜市街上买了一床凉席，送她到了手袋厂的门口。等办好入厂手续，宿舍那边的保安不让小姑进，说是外人不能入内。“子阳，那我先走了，你一个人要小心，有事打电话给我啊。”小姑说完一半担心一半开心的回去了。

　　子阳被保安安排到了五楼的一个宿舍。这会她边走还不忘用脑：“这下可好了，有工作有住的地方了。”虽说工资不高，她却是对未来充满了希望。　　书　包　网　txt小说上传分享

六、凤凰鸣无声
进到宿舍，子阳刚想把东西放下来，那保安老头把手伸过来，子阳以为他好心的帮自己接东西，正想着还是好人多。老头接下来的的动作却让她差点就崩掉，那老头的手没有去接她手里的包，而是双手直捣她的胸部。这下子阳吓得不轻，本能的往后一挪。老头子没有得逞，但并没有其它动作，也不知是不是因为走道上来回有人走动的原故以至于有些不敢。

　　子阳听小姑说过，这里虽说属于开发区，却是发展的比较晚；人的思想还比较落后，排外意识很强。一些小型的工厂因为管理很混乱，大都是请些老头啊什么的做保安看大门，这类人很多一般都是当地人；往往一部份人的素质却又不高，对外来工止高气昂。呼喝吆喊，做下流动作是常有的事，很多人是敢怒不敢言，实在做不下去的就只能自动离开，一分钱的工资也拿不到。唉！刚来就碰上这样的人，子阳除了自认倒霉，并没有他法。如果说要她离开，她能去哪里呢？

　　子阳内心特别怕这色迷迷的老头有什么进一步的动作！打懂事起子阳就记得爸爸教导虽然穷可是也要洁身自好。上学时生理课又讲得很笼统，她心里就更怕。无形中的恐惧让她大脑都来不及思考什么。“呼，”在她站在那里不知所措，充满绝望感的时候，那只猪手又向胸前抓来了；一个箭步后退，再次巧妙避开，她有意的站到了靠门的那边。绝望，无助的绝望后是什么？希望吗？老男人再次下流动作，却激起了子阳内心强烈的反抗；那些什么梦想，生活生存之类的此刻通通都见鬼去，只剩下一个声音：“你要再伸手过来，我跟你拼了，要死你也跟着陪葬。”她在心里为自己打劲。

　　老头子一番咿咿呀呀，在子阳听来比英语还难懂。即怕他再次动手动脚，又不敢大声叫喊，她如坐针毡，只想他快些离开。听不懂老头子在说些什么，她只能“嗯”“嗯”的应付着。老天保佑！可能这老头子也不敢硬要怎么样，骚扰不成悻悻的走了。老头子一走，子阳一下子就焉了。刚刚与老男人的决斗让她消耗太多的内气，她唯一感到欣慰的是那老男人没有得逞。转而，找到工作的兴奋刚在心头升起就瞬间落下，形成了巨大的反差。她有一点点明白了，原来理想在现实面前就如飘缈的雾气，随便一挥手，理想就会飞得无影无踪，剩下的只是残缺而空洞的现实。坐了好一阵子，才想起东西还没有收拾好。

　　一切收拾妥当，要准备洗澡睡觉了。打开水龙头开关，咦！只有冷水，叹！还好是夏天，冷水就冷水吧。从未用冷水洗过澡的子阳，水淋在她身体上，感觉像老家冬天的冰块，咬紧牙总算是洗完。洗完一个澡，她的身心也经历了一个冬天。　　

　　衣服洗好挂起来，宿舍里的其他人下班了，看见子阳，“你是新来的吧？“一个大肚子的女人问道，看着挺和善。子阳看着陆续回到了宿舍的人答到：“是啊，刚刚搬来。你们都这么晚下班？”“是啊，加班一般都要11点多才能下班呢，还有更晚的。”　“看你肚子好大了，是不是快生了。”子阳有些担心她会不会在宿舍就生产了。

　　“还有两个月呢。”做母亲的真伟大啊！子阳在心里暗自佩服大肚子女人，挺着那么大的肚了加班到这么晚还满脸笑意。就听有姐妹说到：“哎！冲凉了，累死人！”

　　早上，子阳被“砰”“砰”的声音吵醒。一看表，妈呀，七点半，赶紧的吧，三下五除二，穿衣洗濑全搞定，直奔工厂。第一天上班，不能迟到，到工厂大门口一看，还没开厂门，看看表，还有十几分钟，厂房对面有卖早餐的，一元钱一个包子一杯豆桨，虽说一块钱也有些舍不得；还是买了一份，先吃着，第一天就饿了没力气上班也是不行的。　

　　正边走边吃呢，一辆车驶了过来。车子飞驶而过，并没有因人多路窄而减速。同时车窗里有东西飞出来，还好她闪得快，不然就成了靶心。一个漂亮的包装盒在子阳面前落下，里面的食品也散落出来，不用脑想就知道，就那一个包装盒的价钱都够她几天生活费。而刚才的那辆车，早已不见了踪影。“什么鬼人，这么浪费，有钱不知道捐希望工程啊！”她在心里骂着。

　　工厂大门终于打开，上班的人都陆陆续续的进去，子阳到了二楼的办公室找人安排工作。女主管看着还不凶，叫文员看看有哪个部门差人。子阳被带到二楼的车间，交给了一个三十多岁的女人手中；文员说：“这是组长。”然后出去了。　

　　组长问：“叫什么名啊？”普通话里能听出浓浓的广东话音。“周子阳。”组长拿着一个小皮包给子阳做示范：“来，你坐这里，把这些包里包外的灰啊、污渍啊擦干静，你看，都在那边。”子阳顺着组长手指的方向看过去，有很多成品堆在那边的大纸箱里。　

　　“注意，手指甲不要把包划花，过来，去把指甲剪一下。”子阳接过了组长递过来的一把指甲剪刀。站在车间的过道上把长指甲剪完了。指甲剪还给了组长。坐下来开始干活了。顺着拿东西的空当，子阳看了看周围：有几把超大的风扇不停的转着，呼啦啦的声音像是在诉说着什么。清一色的全是女工，个个低着头的各自做着手里的活儿，看不清脸上的表情，而从背影上却可以断定，这些同类此刻是没有思想的，这时候的她们与机哭人并没有多大差别，如果不是那几把风扇的声音，如果不是那颗颗滴下的汗珠，恍然之间，电视剧里监狱里人员劳动改造的场面一定会出现在你的脑海里。　　

　　擦呀擦，擦不完的物品，子阳偷偷伸了伸手，在心里不住的嘀咕：“怎么还没到下班时间啊，屁股都坐扁了。”组长从车间外面跑到大家面前宣布：“晚上要加班啊。”　　。。

七、迷雾遮高山
下午的下班铃声响起，车间里的人像被解放一样飞快的奔出去。这就是上班吗，好难坐啊。子阳觉得比在学校坐着上课痛苦多了。一坐就是半天，厕所都不能上久了，被抓住可是要扣工资的。到了六点半，所有人都准时的坐在了车间加班；想到加班到11点半，她心里一阵阵恐怖。

　　“周子阳，周子阳。”谁叫呢？四周一看，是组长阿芬在叫，子阳下午知道了组长叫阿芬，是广西人，人还挺好的，没有某些组的组长那么凶。原来子阳打磕睡了。被阿芬这一叫，所有人都看向了子阳；天，子阳真恨不得有地洞转下去，第一天加班就打磕睡。还好不是危险作业。被阿芬一叫，子阳清醒过来，老实做自己的工作。

　　“叮叮叮。”深夜的下班的铃声终于敲响；而这响亮的铃声传入子阳耳里却没有解放了的喜悦，只有刺耳的噪音。快步下楼，还要回去冲凉，白天车间里虽说有几把风扇摇来摇去，怎么敌得过全车间那么多工作的员工呢。感觉全身粘乎乎，只想马上跳进水里好好的洗洗。

　　唉！又是冷水。工厂宿舍夏天不供应热水，这是同宿舍的姐妹告诉她的。冲完凉，已经十二点多，爬上自己的床，咚的就躺了下去。

　　第一次，子阳体会到工作是那么的辛苦。此时，她也更能体会父母是多么的不容易。生活的五味已经在向她袭来，而她做好迎接的准备了吗？！她突然好想大山里的爸爸妈妈，想起了那个虽然贫困却很温暖的家。如果有一